尹逸和于轩各自牵著自己的马到有树荫的地方休息,尹逸让于轩去找水源好取水回来,自己则留下来照顾马和车里的朝妍。
于轩去了好一会儿,朝妍了掀开帘子,慢吞吞的下车来。
看她行动没有大碍,尹逸不禁松了囗气。
经过这些事之后,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喝水吃饭的她竟然还能走动,真是看不出来外表纤细的她竟有这份能耐。
朝妍缓缓地走到他面前,被他吻得红肿的小嘴怯怯的开口:“请问,我可以离开一下吗?”
“离开一下?你要做什么?”尹逸的语气柔和。和先前极力抗拒他的态度相反,朝妍现在这怯生生的模样真是让人心生爱怜啊!
“我……”朝妍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丢。“我内急,想找个地方……”
“好吧,快去快回,知道吗?”尹逸没有拒绝她的理由,女孩子嘛,总不能在人家都看得到的地方做那种事吧!
“知道。”朝妍投给他感激的一瞥,转身快步离开他的视线。
尹逸倚著树干目送她离开。
她似乎走得太远了些,这丫头不会想逃走吧!
算了,就随她去,还怕她逃走不成?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能逃多远呢?
朝妍刚走,于轩正好从与她相反的方向回来。
于轩带回来装满清水的水囊,在让两匹马喝完水之后,于轩提出他的疑问:“少爷,现在只有一匹马可以跑,离黄石镇还有一大段路,那回去的路程……”
“嗯。”尹逸沉吟一会儿,“如果你的马真的不能跑,那我们就只好放弃这辆马车,我先带她回去,你留在这里,我会派人来接你的。”
于轩点点头。“好像也只能这样了。”他看了尹逸一眼,小心翼翼地问:“少爷,你真的要带那位姑娘回府吗?”
“是又如何?”
于轩耸耸肩,“没有,我只是想府里头的那些姑娘可能又要掀起轩然大波了。”
每一次尹逸带回新欢,那些旧爱就会争风吃醋,闹得府里不得安宁。过一段时目,新欢成了旧爱,当另一个新欢出现时不免又要往事重演,府里又会闹得鸡犬不宁。
对于于轩的话,尹逸笑而不答。看来罪魁祸首的他倒是对自己惹出来的风波乐在其中啊!
唉,他这位主人什么都好,就是风流了些,让许多姑娘为他相思、为他流泪。
于轩在心中暗叹一口气,又问:“少爷,你很中意那位姑娘吗?”
“嗯。”尹逸脑海中顿时浮现朝妍清丽脱俗的脸,他轻笑著说:“如果她再乖一点,我就更中意了。”
于轩点点头,“少爷该是中意她的,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姑娘呢!”
“所以啰,你说我这三十万两花得很值得吧!”尹逸不禁为自己的幸运窃喜。
“是啊!”
主仆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不知不觉离拴马的地方已有一段距离。
两人继续谈论著朝妍,却不知早已回来的朝妍在他们背后偷偷搞鬼,等他们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想不到看似柔弱的朝妍,骑起马来竟不输给一般的男子。在两人错愕的注视下,朝妍骑著尹逸心爱的马往前方飞驰而去。
“你给我停下来!”尹逸立刻展开轻功追上去。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就算他的轻功在当今武林绝对可以和顶尖的高手相提并论,但还是敌不上他的爱马矫捷的腿。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著佳人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
追不上她,剩下的马又没法子快跑,尹逸只能任由她从自己身边逃脱而无法可施。
朝妍睁著模糊的双眼看著眼前的景物。
这是……她看到一些简陋的家具,这是一个狭窄简陋的房间,而她就躺在硬梆梆的床上。此刻,她正置身在一户民宅。
她怎么会到这里来?
她费力撑起疲弱的身体,想要下床,却因为头晕而不得不坐回床上。
“啊,姑娘你醒啦!”一名甫踏进屋的妇人关切地说。
朝妍看著这位看起来没有五十也该有四十岁的妇人来到自己身边,伸出粗糙的手抚著她的额头。
“谢天谢地,已经没有发烧了。”妇人如释重负的道。
“大娘……”
“叫我阮大婶吧,这附近的人都是这么喊我的。”阮大婶关切的目光梭巡著朝妍苍白的小脸。“姑娘你觉得怎么样,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还会痛的?”
经阮大婶这么一说,朝妍顿时觉得全身酸疼。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全是伤,虽然不至于痛彻心肺,却也足以让她全身无力,额上冷汗直流。 “我还好。”努力克服身体上的不适,她对阮大婶虚弱的一笑,“大婶,是你救了我吧?”
“不是我,是我丈夫和我儿子。”阮大婶说。“他们爷儿俩前几天在我家田地附近发现你倒卧在那里,全身都是伤而且还昏迷不醒,他们就把你给带回来了。”
朝妍听著阮大婶的话,之前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
她记得她从尹逸那里抢走他的马之后,她就拼命骑,没日没夜的骑,一心想逃离尹逸。
她没有休息,马也没有休息。在精神恍惚中,不知道骑了几天几夜的她终于不支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失去意识的她对之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可是她对自己的名字是否就叫朝妍,还有落水前所有和自己有关的事一样想不起来,一样毫无印象。
“小姑娘啊,你叫什么名字?”阮大婶笑看萻朝妍。
“我……我叫朝妍。”
“朝妍啊,挺好听的名字。”不识字的阮大婶当然不知道是哪个朝哪个妍,不过念起来还挺好听的就是了。
“对了,我去叫我那口子和我儿子,你一直昏睡不醒,他们都很关心你呢。”
阮大婶说完就到里面去叫人。
过了一会儿,朝妍看到一老一少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姑娘醒了啊!”阮大婶的丈夫和阮大婶一样都是个头小、体型瘦弱的人。
“没事了吧?想喝水,还是想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阮大叔慈爱的问道。
朝妍眼睛不禁有些湿润,感激的道:“大叔,大婶,谢谢你们救我一命!”
“姑娘太客气了,救人一命实属做人的本分,何须言谢?当务之急是先把你的身体养好再说。”
这位想必是阮大叔阮大婶的儿子吧!朝妍好奇的看著正和自己说话的年轻人。
他看起来很年轻,顶多二十出头。朝妍会感到好奇是因为此人长得斯文白净,谈吐不俗,书卷味十足,像个读书人,实在不像是出身农家的小孩。
“朝妍啊,这就是我儿子,叫阮庆林,是我们凤明村有始以来第一位秀才呢!”说起宝贝儿子,阮大婶满脸净是得意的神色。
朝妍点点头。原来真是个读书人,而且还中过秀才。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也难怪阮大婶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样子。
“娘,你这样胡乱炫耀会让人家笑话的。”
阮庆林对朝妍耸耸肩,好似在说拿他母亲没有办法,惹得朝妍发出会心的微笑。
朝妍的笑容让这间斗室仿佛瞬间亮了起来,这一家三囗不约而同在心中赞叹,所谓“人比花娇”,这就是了!
“朝妍,你怎么会晕倒在那里呢?”阮庆林间。
“我……”朝妍咬咬唇,面有难色。
她该怎么说?她能说什么呢?目前为止记忆是一片空白的她根本无从说起。
“朝妍,怎么了?”阮大婶坐到朝妍身边,摸摸她的手说:“你在顾虑什么吗?别怕,有我们在,我们会帮你。”
“大婶。”热泪涌上朝妍眼中,她感激的看著阮大婶,却还是说不出口。
看到朝妍为难的表情,阮庆林心想她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娘,朝妍刚醒过来,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我想朝妍也饿了,你去帮朝妍弄点吃的吧!”
阮大婶叫了出来:“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她不好意思的对朝妍笑了笑,“你瞧我这个老胡涂,都忘了你该是饿了!来,告诉大婶你想吃什么,大婶帮你弄去。”
朝妍感动地道:“谢谢你们,你们对我真好。”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阮家的人也许就是老天爷给她的补偿吧!
看著这么帮助她的一家人,她首度有了重生的勇气,为了不辜负他们的心意,她想她会努力在这陌生的环境中活下去的。
转眼间,朝妍已在阮家住了十天。
经过这段日子的调养,她身上的伤已没有大碍,原本虚弱的身体也恢复得和正常人无异。
这都要归功于阮家一家人对她的照顾,他们把来历不明的她当成自家人一般的照料,让她感受到如同亲情般的温暖。
也因为有阮家人的呵护照顾,才让朝妍不再对自己空白的过去耿耿于怀。现在的她认命的接受自己失去记忆的事实,不再沉溺于那段空白的过去,她想通了!
就算她再怎么努力还是想不起自己是谁,想不起自己的亲人,想不起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与其每天都活在茫然恐慌中,还不如珍惜眼前的幸福。她到底叫不叫朝妍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过得很快乐,这样就足够了。
她唯一的顾虑就是尹逸,她怕尹逸会找到这里来。
她听阮大叔说当他们发现晕倒的她时,在附近并没有看到尹逸的马,她想那匹马应该是自己跑走,要不然就是循著原路回到尹逸身边去了。
她担心尹逸会循著这个线索找到这里来。她不是怕自己被尹逸捉到,而是怕会连累这一家人。
所以她在心里头早已打定主意,只要身体一恢复,就要向阮家的人告别。
虽然说已经过了十天,照理说如果尹逸要找上门来应该早就来了,她应当放心才是,但她不想冒这个险。阮家人对她这么好,她不能冒任何会让他们受到伤害的危险。
用完午饭之后,趁著大家都在,朝妍想对人家表明自己要离开了。
“阮大叔、阮大婶、阮大哥,我……我有话想对你们说。”
阮大婶没有注意到她神色有异,眉开眼笑的对朝妍说:“真巧,我跟你阮大叔也有话想对你说呢!”
“哦?”朝妍注意到二老脸上都布满笑意,暂时抛下自己的事问道:“大叔、大婶,有事请讲!”
“爹、娘,到底是什么事?”阮庆林也觉得奇怪,不知自己的爹娘为了何事笑得合不拢嘴。
阮大婶不理儿子,她握住朝妍的手柔声的问:“朝妍啊,你觉得我们待你如何?”
“大叔大婶都待我很好,有时候还让我觉得自己是大叔大婶的女儿呢!”朝妍发自内心的说。
阮大婶笑得好开心。“是啊,你又美又温柔,任谁看了都会喜欢的。”
“是啊!是啊!”阮大叔也笑著附和。
阮大婶再说:“我们真的很喜欢你,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不只想当你是咱们的女儿,我们还奢想让你做咱们家的媳妇。”
朝妍和阮庆林都被这番话吓了一跳。在朝妍错愕之际,阮庆林不满的声音蓦地响起。
“爹、娘,您们这是在做什么?”
“你还听不出来吗?”阮大叔瞪了儿子一眼。“我们是在撮合你们啊!”
“多事!”阮庆林低吼。“我自己的事不需要您们来多事,这样做对朝妍怎么说得过去?”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啊?”阮大婶气儿子说话不得体。“我们当然会尊重朝妍的意见。我跟你爹都知道像朝妍这么好的姑娘,是我们高攀了。如果朝妍愿意,是你这小子天上掉下来的福气啊!”
“算了,不跟你们说了。”阮庆林不耐地挥挥手。
这还是朝妍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的烦躁。
“朝妍,你告诉我,你愿意吗?”阮庆林直接问朝妍。
“阮大哥,我……”她愣住了,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得不到朝妍的答案,阮庆林失去耐心的反身往屋外走去。
“这件事无论如何我都不答应,您们死了这条心吧!”他去下这么一句话后,便悻悻然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