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见久违多年的故人,清罡真人很痛快地放弃再与野风暗地较劲,一改冷清不待见任何人的恶劣态度,朝蓬莱唤得很亲切。
「小、蓬、莱。」
蓬莱不慌不忙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痞,有板有眼地向他行礼致意。
「见过清罡真人。」死老道,都说过不要叫他那种名字了,年纪大就记性不好是不是?
「你家大师兄近来可好?」
「回真人,大师兄仍在闭关中。」
「怎么,那小子他还是成天想出家?」清罡真人没多久就再现出欠揍的原形,「说来你们黄金门也够有趣的,门下的弟子不是贪财就是恋权,不但有小偷,更有唯恐天下不大乱的,怎么你们上头就偏偏出了这么一个天天想遁入佛门的奇葩?」
「……」可以给他两刀吗?
「咳咳。」野风在蓬莱暗自磨牙霍霍时,不忘提醒这儿还有着她的存在。
「见过宫主。」地位不如人的蓬莱,再次弯下他的腰杆。
她也是一开口就让人想拿菜刀的那款,「我说蓬莱兄,虽然我是说过咱们的债务是两清了,但先前黄金门所积欠的利息,还有损坏我宫中建筑的赔偿费用,你能不能紧着些,早点派人把它给还」。「……」能给她三刀吗?
呜呜,大师兄有人欺负我……
仿佛已经看见蓬莱背后的丛丛怒焰,颇同情他的叶慈不忍地转过身,不忍看那两个都爱在嘴上损人的家伙虐待他。
「你近来的武艺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清罡真人在他脸上的表情愈来愈不耐,大有下一刻就撂脸子走人之势时,及时扔出一个话题。
岂料蓬莱却是误会了,以为清罡真人这是嫌弃他的实力。
「真人若是嫌我没资格站在这儿,大可找个能替下我的。」他也不想来啊,可大师兄就是指名了他,他还能推出去不成?
清罡真人就算不看也知道蓬莱的实力在哪,只是见他说得那般自信,他忍不住屈指算算,然后他羟扯着薄盾露出嘲弄地一笑。
「原来是杀神转世。」
久违的字眼一入蓬莱的耳底,蓬莱原本墨色的眼珠即刻变得血红,叶慈见状连忙将野风拉进怀里,并往后退离了数步,唯有抖人家底细的清罡真人,没把蓬莱抑住,不断自身体里迸出的内劲给看在眼底。
顶着一殿狂昜的杀气,野风躲在叶慈的怀中向蓬莱提醒。
「收收你的杀意,我可不是大老远专程跑来这打架的。」要不要这么激动,才一句话就爆底,他家大师兄怎么放心把他放出来?
蓬莱强行压下眼底弥渴的杀意,握紧了双拳,试图平复下心跳和喘息,一旁作壁上观的清罡真人在野风赏了他一记白眼时,这才不情不愿地自袖中射出一张黄符贴在蓬莱的身上,满殿的杀气塞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野风这下也设什么耐性与他们话什么家常,准备速战速决走人的她,在大殿上的气氛平定的差不多时,开口就直指重心。
「阅魂录的事,你们有何打算?」她今日会来这就是想解决十三年前的破事,和负起该有的责任,「既然阅魂录是自我宫中流出去的,那么我就有责任将它收回,以免它再在日后危害天下,就算收不回,我也要毁了它。」自从那回玄灵追杀倚谰失败,这一回,在大师兄的帮助下,黄金门的探子倒是查出了许多有关于阅魂录的秘闻,而大师兄之所以会派他来此,就是因这事的严重性并非只是他们三道就能承担得起的。
「魂纸祸乱天下,这事只能算是小的,重要的是,咱们不能让数百年前的祸首再复生。」
「祸首?」野风纳闷地扬起柳眉,但一旁没搭话的清罡真人,倒是不语地更进一盏茶。
「我师弟玄灵日前追查出,司徒霜所许出来的那两个魂役,虽是奉司徒霜为主,但他们却可能在世上另有其服侍的主人,且他们这些魂役,拥有能将魂主制成愧儡以保魂主不死,又不受魂主控制的能力。」野风当下刷白了脸色,能够脱离魂契的约束,并不受魂主控制的魂役?
那天下还不乱套了?
「真人?」蓬莱求教地看向在座活得最久,知晓世事也最多的清罡。
清罡真人搁下手中的茶盏,思忖了半晌后,他才启口。
「你们可知,阅魂录是打哪儿来的?又是由何人所制出?」
他俩齐齐揺首,「不清楚。」
谁会知道那玩意儿是由谁弄出来的?当年他们都还没出生好吗?
「本道只知,制出魂纸之人,当年所制出的第一批魂纸,材料用的就是他的子女,而在他离世之前,他恐怕也嘱咐他的传人,将他也给制成魂纸,借以转生万代。」
「什么!」
「因此你们要有空在道儿待箸,还不如赶紧下山去找出那位远在数百年前,就已放话想要转生的制纸者,不然下一回咱们将迎接的,就不是魂祸而已,而是魂难了。」
「合我等三方之势,再联合众国,难道还怕奈何不了他们?」蓬莱紧敛着眉心,很难接受日后将会有那种未来。
清罡真人一手撑着面颊,对他露出莫测高深的笑意。
「若本道说,有点难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