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小蓓。”周薇琦笑容满面对她的助理说:“我们今天是不是要开服装秀的流程会议,你敲定厂商了没有?”
“上、上周五……”小蓓无精打采,边说边打哈欠。“我大致约好了,等下我会再确认一次。”
“还有,商业周刊的专访,你回了没?最好约在下午以后,那时候比较有空,可以跟记者一边喝下午茶一边采访,气氛轻松点……确认好时间再告诉我。”
周薇琦边问边打开电脑,迅速连上网路线,萤幕跳出小方框,上面印著一枚鲜红的吻,法文写著:日安!我的爱!
周薇琦笑了,眼里满是酿著蜜的甜,她当然知道这是程祈曜的杰作。他们分开才不到八小时,难得他已经想到她。
“总监──”小蓓看见了她脸上掩不住的甜,嗄嗄发亮的神采,忍不住好奇地问:“你最近不太一样耶。”
“有吗?哪里不一样?”周薇琦装迷糊,呵呵笑道:“你来说说看啊。”
“嗯,直觉你应该谈恋爱了。”小蓓跟在她身边,多少有些耳闻,有人看见她和日辉的程祈曜一起出现在某高档超市,两人亲腻选购东西,关系似乎非比寻常。
“怎么说?我脸上有浮字吗?”周薇琦不刻意反驳,讨论的语气。“小蓓,女人是不是一定要有恋爱的滋润才显得有活力啊?这样会不会太悲哀了?男人怎么就不会?”
“唉,没办法嘛。”小蓓无奈地耸肩。“女人天生是感性的动物,男人的本能是狩猎,爱情只是手段。”
“哇!真有哲理。”周薇琦赞许的眼光,拍手。“平常看你迷迷糊糊的,想不到也有聪敏的时候呢。”
“你太小看我了。”小蓓瘪了瘪嘴,推心置腹的诚恳表情。“总监,我很小就出社会了,很多事情搞不好我比你更看得清晰透彻。”
“是吗?”周薇琦歪著头,端详她。“嗯,看不太出来耶。”
“算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小蓓深意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其他本事或许比不上你,但是,对男人的了解,我肯定比你厉害!”
“哈哈哈!”周薇琦笑了起来。“好啊!哪天你来当我的爱情军师,看看怎样使手段,收服某个始终不肯安定的浪子。”
“听起来你已经有人选了。”小蓓机灵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我──”周薇琦正想解释,总机小姐按了内线进来。
“总监,外面有人送花给您,可以帮您签收吗?”
“哇!真准哪!”小蓓从椅子上跳起来,开心嚷嚷:“才说有‘人选’,那人就自己来报到了?我看看是何方神圣!”
她蹦蹦跳跳冲出去拿花,周薇琦故作镇定坐在椅子上,内心已澎湃汹涌,掀起千层巨浪。怎么愈演愈真了呢?不是说好凑合著排遣寂寞而已吗?
再这么走下去,离原先订的距离目地相差遥远,她怎么回得去?
周薇琦心情好复杂,经过这些日子的互动相处,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游戏人间的料,什么周休在一起,平常不相干涉,见鬼的“只求开心、不求永远”,她摆明了就做不到!
“总监!总监!好漂亮的花喔!哇,破纪录了!叫他第一名!以前从来没人送过这么大手笔的礼物和花耶!第一名,他真的是第一名啦!”
小蓓兴奋把一大束鲜红的玫瑰花捧进来,表情像是中了什么大奖。
“好了,你可不可以小声点。”周薇琦低调地把花接过来,阻止她再嚷叫。“该收心工作了,好多东西等你确认,赶快去处理,我等你回报。”
“哦,好嘛。”小蓓只得扫兴工作去。
周薇琦找个花瓶把花插起来,放在举目可见的茶几上,感觉就像“他”正陪著自己上班一样。
花束里有张卡片,周薇琦颤抖著手打开它。
“无意义的游戏,就让它终止吧,以我们的默契,我相信你会同意。”
什么意思?她迷惘了。终止是指什么?不再玩了吗?他腻了?
周薇琦心里冲出一头猛兽凶猛乱撞,她搞不清楚他到底想怎样?他们玩完了?不好意思口头明说,索性以一束花和一张卡片终结一切?
是这样吗?天啊!他未免玩得太轻松愉快了,连好好说声再见也不愿意,昨天那感动心灵的台东观海之旅算什么?这段周休恋情的毕业旅行吗!
她快疯了!胸口一阵窒闷无法喘气,她想马上打电话找他间个清楚明白,但是,碍于面子、碍于自尊,她实在没脸打这通电话。
当初是自己说要玩的,现在人家不想玩了,难道要死皮赖脸去哭求他留下吗?
不!绝不能做这种丢脸事。周薇琦用力吸气,她告诉自己不可以再被男人打败,之前为了邱中彦她已经得到教训,她不可以再输了。
嘟嘟嘟,内线响起,她勉强镇定按下红键。“什么事?”
“总监,负责服装秀的经纪公司来送提案,带他们到会议室去谈好吗?”
“好,我马上过去。”
工作吧。周薇琦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想,结束就结束啊,什么了不起的,他可以来这一招,我也大可挥挥衣袖,让一切云淡风更轻,想要比潇洒是吧?女人未必会输呢。
***
加拿大 温哥华
程祈曜临时决定飞一趟加拿大。
温哥华是他父母退休养老的北美州城市,已经很久没有探望老人家了,这次突然飞来,著实让父母很惊讶。
“台北公司都还好吧?”程父端起乌龙茶,慢条斯理喝著。
自他把事业交给独生子全权负责之后,几乎鲜少再过问,他相信虎父无犬子,几年下来,这儿子确实也没让俩老失望。
“一切顺利。”程祈曜微笑看著头发已花白的老父亲,说道:“‘日辉’基础很稳固,多亏爸爸当年的努力,是我很幸运,有个能干的父亲。”
“呵呵……你大老远飞半个地球过来,难道是为了奉承老爸?”知子莫若父,程父了然于心看著儿子。“想说什么就说,爸爸年纪大了,父子俩能谈心的机会不多了。”
“爸。”程祈曜开口,又迟疑了,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怎么了?什么事情那么难以启齿?”程父问。
“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问。”关于长辈的私事,程祈曜说话很有顾忌。“做儿子的问这种事,好像很不礼貌。”
“就直问吧,我不介意。”曾经叱吒风云的商场英雄,退休之后变成专心守护病妻的居家好男人,当中转变让很多人匪夷所思。
“这十几年您一直陪著妈,在温哥华过著平淡生活,跟以前的纸醉金迷相比简直天差地别,我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