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不可能答应和他交往,就算再怎么心动也不能答应。
不但不能,还要尽可能回避他,除了公事以外,不听,不看,不想,不关心,不在意……
昨晚她确实是对自己定下这“五不政策”,结果她马上就破功了,情不自禁地关心他的身体。
天啊!她到底是怎么了?吕晋洋是欺负表妹的大坏蛋,除了上司与下属的关系之外,她不该跟他有任何牵扯。
吕晋洋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冷静地说着:“已经没事了,谢谢你。”
“哪里……那,总经理待会儿见。”梅庆雅力持镇定,急忙挂断电话。稍后吕晋洋进了办公室,梅庆雅站起身向他道早。
“总经理,早。”
“早!”吕晋洋回了一声早,推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五分钟后,梅庆雅端了一杯温开水敲门送进总经理室。
吕晋洋这时已经坐下,正低头看签呈。
她把水放在办公桌上,乘机刻意观察他的脸色,幸好他看起来气色不错,似乎已经没有胃痛的情况了。
吕晋洋没有抬头看她,迳自俐落地交代:“梅秘书,把今天的行程给我看,还有催一下业务部的……再联络企划部把下个月汽车零件展的企划书……”
他不带任何情绪地交办事项,态度就跟平常一样公事公办,看不出任何异样。这种平静的姿态让梅庆雅稍稍松了口气,点头记下他交代的事情。“是的,总经理,我马上去联络。”
就这样,两人都刻意不提昨晚的事,希望接下来的日子就这么平静和的度过……
但是平静与祥和只维持了半天。
下午四点多,快要下班前,总经理办公室来了一名访客。是一名身穿格子衬衫,牛仔裤,绑带短筒军靴又理平头的年轻男子,身高约一八0公分,浓眉深目,狂放有型,但是眉宇之间却有淡淡的几不可见的忧伤。
梅庆雅没见过这位访客,马上站起身礼貌地问:“不好意思,先生,请问您要找总经理吗?”
“你是?”男子同样疑惑地看着她,随后才反应过来。“对了,听说张秘书已经退休了。”
来者是吕隽风,二十七岁,吕晋洋的胞弟,先前在总公司担任业务经理,现在调派到高雄工厂当厂长,今天回来台北总公司与研发部讨论新产品的量产方案,顺便来看看大哥。
“是的,张秘书已经退休了,我是梅秘书。”
“梅秘书,总经理在里面吧?我找他。”
“他在,麻烦您稍等一下,我马上联络总经理,请问怎么称呼?”
“我叫吕隽风,他知道我。”这间办公室他不是第一次来,张秘书和吕晋洋他都很熟,眼前这个新秘书不认识他是正常的。
梅庆雅点点头,按了分机。“总经理,这边有位吕隽风先生要找你。”
电话那头吕晋洋讶异地“哦?”了一声,接着才说:“麻烦请他进来,顺便泡两杯茶进来。”
梅庆雅挂了电话,走到总经理室的门边,先敲了敲门,然后帮吕隽风开门,“吕先生,你这边请进。”
吕隽风一进去,吕晋洋立即起身迎向他。梅庆雅正要关上门时,听见来访的客人喊了一声:“哥!”她把门关上,心里充满疑惑,原来总经理还有一个弟弟?
办公室内,吕晋洋坐在沙发上,关心地问弟弟:“怎么突然跑回来,不是在高雄吗?”
“回来跟研发部讨论量产的事已经敲定了,在刚生产的初阶段他们会派人进驻工厂技术指导,讨论完之后顺便上来你这边晃一下…….”说到下一句时,吕隽风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却停顿,有些欲言又止。
“然后呢?”吕晋洋示意他往下说。
“那个……我听妈说,你最近溃疡送医。”他有些别扭地摸摸沙发扶手,看看窗外,一副好像只是在谈天气的模样。
他是回来台北后跟母亲通电话才知道哥哥的事,既然都已经进总公司一趟了,他当然就得上来关心一下。
吕晋洋了然浅笑,知道这是弟弟表现关心的最大极限。“谢谢,已经没事了。”
“哦!”吕隽风点头,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从小到大哥哥品学兼优,连进了公司都表现非凡,而他一直被父亲拿来跟哥哥比较,本来就叛逆反骨的他因此跟哥哥有好一段时间交恶,跟爸爸也不说话,直到三个月前,他经历一场痛不欲生的失去,浑浑噩噩无法好好上班,父亲大发脾气,是哥哥办挺他,依他的意愿将他调到高雄工厂,虽然还没在高雄找到他失去的挚爱,但至少兄弟俩的感情有了改善。
“既然回来了,有顺便去看爸妈吗?”
“嗯!等一下会去陪妈吃晚餐。”言下之意是只陪妈,不陪爸。吕晋洋懂弟弟和的心结,他也不勉强。
“对了,你要找的那个女人找到了吗?”听说那个让弟弟伤心的女人跑到高雄去,所以弟弟才要求转调高雄。
吕隽风一脸颓丧地摇头,“还没……”
“不要急,慢慢找,但是别因此怠惰了工厂的事,我在爸面前帮你打过包票的,我知道你可以。”虽然是自己弟弟,但是对于工作的要求,他也不马虎放任。
“嗯……”吕隽风应了一声,然后兄弟俩沉默对看了半晌,毕竟以往的隔阂还是存在,无法那么开怀畅谈。
梅庆雅在这时敲门进来,送来两杯用薄荷叶,迷迭香,洋甘菊泡的花草茶以及一小盘苏打饼干,那些香草植物是她利用午休时间到花市去买的,以前读书时功课压力大,她常闹胃痛,妈妈都会泡花草茶给她喝,帮忙解胃痛,消胃胀。
“总经理,吕先生,你们请用。”她才刚放下东西,正准备退出去。但是吕隽风却抢先她一步起身。
“我有点事要先走了。”跟哥哥这样对看也尴尬,他想先走。
“好!”吕晋洋点头,起身送弟弟。
梅庆雅赶紧帮忙开门,跟着送访客到电梯口,帮他按电梯。
回办公室后,她连忙收拾总经理室桌上的茶杯,把其中一杯花茶改端到总经理办公桌上,顺口介绍道:“总经理,这个茶对改善胃痛的效果还不错。”
吕晋洋端起茶杯啜饮一口,香草的独特芳香气息扑鼻而来,味道沁心舒爽,他还满喜欢的。
他抬头向她道谢,“谢谢你的用心。”
“不客气。”梅庆雅被他炯然有神的眼睛看得一整个不自在,慌乱地找话聊。
“总经理,我听刚刚那位访客叫你哥……”
“没错,他是我弟弟,叫吕隽风,是公司高雄区工厂的厂长。”
“总经理的弟弟看起来好有型,我以前没看过他,你们兄弟俩的感觉差很多。”一个斯文严谨,一个豪迈潇洒。
“没错,他天生就比较有个性,脾气也大了点,不喜欢被人管,还跑去玩赛车,让我爸很生气,后来听说是因为一个女孩子的关系突然想通了,居然愿意接受我爸的安排在公司里当业务经理,一开始他很拼,做得还挺不错的,后来因为一些事申请调职到高雄去。”因为没有把梅庆雅当外人,所以她问他便答。
“你说他曾经在总公司当过业务经理?”梅庆雅皱眉,隐约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嗯!怎么了?”吕晋洋不懂她为何突然对弟弟的事这么好奇。
梅庆雅看着他问:“那……请问总经理你也玩赛车吗?”
吕晋洋笑了出来,“怎么可能!”他忙到有时间睡觉就不错了,哪有空去玩赛车?
“那,我再请问一下,董事长就你们两个儿子而已吗?”
答案呼之欲出了,梅庆雅突然感到心慌,难道她真有那么糊涂,平白冤枉了吕晋洋?当初表妹只告诉她负心汉是品诚企业董事长的儿子,可没有明确说出那位负心汉担任的是什么职务,也没有说他还有一个哥哥,偏偏她上班后就只有遇见吕晋洋,所以……
“当然!怎么了?我们家有几个兄弟有什么关系?”吕晋洋发现她好像很紧张似的。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听到答案,梅庆雅呆住了,现在有件事非确认不可,于是她突然弯腰致歉,“总经理,抱歉,我突然肚子痛,我去一下洗手间。”
“肚子痛?要不要紧?”吕晋洋吓一跳,他看她脸色确实不太对劲,是吃坏肚子了吗?
“没关系,没关系。”梅庆雅急匆匆地迳自推门出去,速速走到自己的办公桌,从皮包里取出手机,闪到洗手间去。
她进去其中一间厕所,用紧张发抖的手按数字键,拔电话,打给表妹何芷琳。
电话接通,梅庆雅喘吁吁的问:“芷琳,我问你一件事,你认识吕晋洋这个人吗?”
何芷琳疑惑的声音传来。“我不认识,庆雅,你怎么突然这样问我?”
“不认识?不认识?”梅庆雅额头抵着门板,忍不住大叫。
“庆雅,到底怎么回事?”
梅庆雅深呼吸,提醒自己别说漏嘴提起吕隽风这号人物,否则芷琳那么脆弱的神经会受不了,肯定会哭到泪涟漪。
“哦,没事。”她收拾过分激动的声音,故作无事地胡扯一通。“我只是在台北认识一个跟你同一间学校,同一届音乐系毕业的男生,想问看看你是不是认识他?”
何芷琳没怀疑她的话,轻笑着说:“跟我打听男人?真难得,庆雅,该不会是你喜欢上人家,所以想调查对方的背景资料吧?我改天可以帮你找找看毕业纪念册里有没有这号人物。”
“哈……也不是这样啦!”梅庆雅装傻,傻笑带过,“那个,不好意思,我先去忙了,改天再跟你通电话。”
挂上电话后,梅庆雅心里很不安。
她走出厕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此时她的眼神异常晶烁,她知道这是因为内心燃烧着一股冲动所致,她现在很想去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