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赵东贵正在帮季天佑上药,由于洪长泰就坐在一旁,季天佑实在没有让别人把他全身看光的癖好,所以他让赵东贵放下一半的床帐遮掩。
「东家,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为何家弟妹做这些事?」
「我与她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我不帮她,谁能帮她?」
「自有她的男人帮她,轮不着东家你。」
「你明知故问,她一个守寡的妇人,哪里来的男人?再乱说话坏了她的名节,我不饶你。」
这话他不说东家不说,还有谁会传出去坏了唐珺瑶的名节?洪长泰看了赵东贵一眼,唯有这个二愣子说话不经大脑,于是他上前接过他手上的金创药,把赵东贵打发了出去。
「大东,这药我来上就好,你去药铺抓些消炎解热的药,怕是东家除了身上的伤,还得受些发烧的折磨。」
「好,我去,交给你了。」
见洪长泰把赵东贵支走,季天佑睨了他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问东家,因为何家弟妹没男人,所以东家便打算做这个男人吗?」
「你胡说什么?我对她没有私心。」季天佑现下是太过虚弱,否则他的眼神该更有杀伤力,让洪长泰不敢再乱说才是。
「东家,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狼狈的模样?除非是亲妹妹,否则没一个男子肯为一名青梅竹马的妹子牺牲至此的。」
季天佑还想反驳,洪长泰上药的手故意多施了点力,让他来不及斥责就吐出了一连串的痛吟,要不是知府后来的确来了长嵌县办案,他都要怀疑那是故意要把他往死里打。
「你笨手笨脚的,我不用你来上药,你快给我滚回去,把运销商行的事给我办好。」
洪长泰没乖乖听话,若东家真的对何家弟妹动心,他希望东家这顿鞭刑没有白受。
「东家,你为何家弟妹做的已经太多,总不会是因为你到了这个年纪还没娶亲,所以没发现自己对何家弟妹的心意吧?」
敢情现在是在笑话他都二十有四,身旁还没个女人吗?季天佑懒得再与洪长泰争执,索性转过头,不去看洪长泰也假装没听见他的话。
「东家,你总是男人吧!你该懂男人的冲动才是。」
这还越说越过火,季天佑基本上是赤裸地趴在床上,实在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跟洪长泰讨论男人的冲动。
「我从军多年,听过营里的老兵说过不少段子,我很明白我对珺瑶没有邪念。」
「是没有,还是没有想过?」
「当然是没有!」季天佑不愿意亵渎他与唐珺瑶的情感,尽管重逢后他曾为唐珺瑶清丽绝美的容貌而惊艳,与她因荷坞的事多有接触后,又对她这些年的成长感到心疼及骄傲,但他们只是兄妹之情,否则上回他入浴被她撞见时,他早该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了……
想起那日的事,季天佑突然红了脸,洪长泰看在眼里,也不急着反驳,甚至连上药的动作都停了,就是要让他好好想一想。
季天佑想起当时唐珺瑶险些摔倒,他搂着她助她站稳身子时,她在他怀里磨蹭着想站稳,让他险些有了不该有的反应……因为他赤裸的身子只隔着唐珺瑶被水濡湿的衣裳,肌肤能清楚的描绘出唐珺瑶背部那优美的线条。
该死!他居然被洪长泰给影响,在这里对唐珺瑶的身子想入非非,这太不应该了。
见季天佑居然握起拳在枕边槌了一记,洪长泰也明了,他是男子,也为女子悸动过,第一次对当时还不是他妻子的陈姑有了邪念时,他也是这么在心里唾弃自己的。
「东家,何家弟妹过得这么苦,你有没有怨过一次何祈川死得早?」
「那是自然,他一死百了,留了一对公婆给珺瑶侍候,别说还有一个不成材的大伯。」
「那假若有一天,出现了一个能好好疼惜何家弟妹的男子,东家你真放得了手让她去过她的幸福日子吗?」
「那是自然,我希望她能有好的归宿……」季天佑虽这么说,但心头想闷闷的,像有人拧住他的心一般。他想像着个男子身着大红喜袍,以红彩牵着唐珺瑶的模样,就觉得那身红非常刺眼,也觉得唐珺瑶脸上的笑容似乎不是真正的开心。
他怎么会觉得她成亲会不开心呢?他想像着唐珺瑶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双颊还因为身为新嫁娘而羞红着,他也笑了,这才是唐珺瑶出嫁时该有的表情啊!
此时季天佑再想像能牵着唐珺瑶的手的男子,却被自己的想像给吓了一跳。
那是身着大红喜服的自己,带着有妻如此夫复何求的笑容,然后牵起她的手,带她走向洞房。
那日去探监给唐珺瑶的承诺又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那时他认为自己是一时同情才给了承诺,却不曾想过,他是不是真心想给唐珺瑶承诺。
见季天佑沉默,洪长泰用了激将法,「还是因为何家弟妹已经成过亲,不是清白之身了,东家便嫌弃她了?」
「你胡说什么?甫一重逢我便知她守了寡,怎么会介意……」发现自己被洪长泰套出了心里真正的话,季天佑气得赶人,「你给我滚!」
这声怒吼没吓着洪长泰,倒是吓着了刚走到房门口的唐珺瑶。
季天佑由惊呼声认出是她,连忙说:「怎么是你,我明明交代了士玮不能让你知道,也不能让你进来。」
「士玮怕是跟我一样,对东家的痴傻看不过去了吧。」洪长泰站起身,把手上的伤药交给了唐珺瑶:「弟妹,你来给东家上药吧!」
「这怎么行,传出去对珺瑶的清白有损!」季天佑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东家难道会刻意把这事传出去,坏弟妹的清白?若不会,东家不说,我不说,难不成弟妹她自己会把话传出去吗?」
「我可以。」唐珺瑶一听何昆说季天佑可能为了她遭受鞭刑,便忙不迭的跑来,如今见他真的趴在床上,没被床帐掩住的上背还布满伤痕,满心都是自责。
「东家,这可是弟妹自己同意的,那我先离开了,东家切记,你现在不能起身,一起身,还真坏了弟妹的名节了。」
「你……」要不是身上一丝不挂,季天佑真会起身赏洪长泰一脚,「给我滚!」
「我立刻滚。」洪长泰嘻皮笑脸的,又对季天佑连眨了好几次眼,这才真的转身离开。
唐珺瑶把洪长泰交给她的伤药放在桌上,这才摊开自己带来的包袱拿岀金创药,这是何家祖传的,十分有效。她走到床边要坐下,就看见季天佑连忙扯了被子盖住自己的下身,当然这个举动碰着了他的伤口,疼得他龇牙裂嘴的。
唐珺瑶看见他的身子却顾不得羞,因为另一种情绪牢牢揪住了她的心。
季天佑一抬头就看见唐珺瑶双眼滑下两颗金豆子,顿时急了,「你别哭啊!我这不没事吗?」
「都怪我,我为什么就不能忍一忍,非得给郭瑞丰难堪,才让他玩这把戏,累得季大哥为我受苦。」
见她哭就够急了,这会儿听她把罪全揽上身,季天佑更急,他顾不得背后的伤坐起身子,臀部的伤再疼也没看见唐珺瑶哭泣时心疼。「所以我说别让你知道,这个士玮竟敢不听我的命令。」
「季大哥别怪他,今天就算张管事拦着我我也会闯进来的,我值得让季大哥为我付出这么多吗?」
见她睁着一双晶莹的眼看着自己,季天佑整个人都傻住了,他从未见过一名女子可以这么美,泪眸可以这么令人心醉,她这么全心全意的看着他,祈求能对他的付出给予回报,这样的容颜,让他有些心痛……原来,看见太美的容颜,也会让人心痛的。
「你值得。」
「我哪里值得了,我从没有为你做过什么……」
「嘘!」季天佑以指封唇,见她终于住口,这才把她搂进了怀里,也真实的感受到将她拥入怀中的那份心满意足。原来,他一再的帮她,是早就受她吸引了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是因为她的美、她的坚韧?或是她在逆境中犹存当年的一丝天真,还是早在他们都还小的时候,这份情感就已深种,只是不曾被他发现而已?
唐珺瑶的泪早在季天佑把她搂入怀中时就止了,她的脸颊贴着他赤裸健壮的胸膛,她的手怕弄疼他,垂放在他的身侧,她想起了他全身上下赤裸,只有下身盖了件被子,顿时不知所措。
「我居然还得靠别人帮我想通,为什么要为你做这一些?」
「季大哥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一些呢?」唐珺瑶一脸茫然,仰头对上季天佑的脸,尽管她还在他的怀中,这让她觉得十分不得体,但她的好奇胜过了一切。
她不明白他那双黑眸为什么好似燃烧着不知名的火焰,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这样的眸光而心跳剧烈。
唐珺瑶那无辜的双眸太诱人,季天佑喉头一涩,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缓缓地将她的背抵在床柱上,他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直到印上她香甜的唇。
唐珺瑶震惊地瞪大双眼,不明白季天佑怎么突然吻她,她虽是人妇的身分,可这唇……是无人尝过的啊!
她垂放在身侧的手终于想起了要抵抗,可抬手的结果就是让季天佑寻到空隙大肆的抚上她的腰侧,他的大掌描绘着她完美的曲线及柔软的身子,让她不禁颤抖。
但季天佑却笑了,她在他怀中颤抖的模样是那么无助,让男人燃起熊熊的保护欲,如火灼烧他周身一般。
「季大哥……为什么……」在他吻她的空档,她的双唇得以短暂的自由,她把疑问问了出口,她相信季天佑不是占她便宜的登徒子。
「我想保护你。」
「保护我?你一直十分保护我啊!」
「还不够,不是过去那样的保护,而是让我代替何祈川保护你……」
何祈川这个名字让唐珺瑶清醒了过来,是了,这就是为什么原先季大哥口口声声说他们有着青梅竹马的兄妹情,所以他帮她至此,如今又对她做岀这样的事,皆是出于同情,他同情她独自一人肩负奉养公婆的责任,同情她出了事身边也没个男人保护,同情她险些要在牢房中受辱。就连在牢里时,他的同情也让他说出愿意负责她终生的话,但她不希望自己的终身大事是建立在他的同情上。
唐珺瑶推开了季天佑,勾唇淡笑,笑容依然绝美,却有些疏离,「季大哥,你打算代替祈川哥哥保护我,做我的归宿?」
「是!你的未来让我来扛。」
「可我不想你做这些事,我们不般配。」
「我不在乎你曾为人妇,你是守寡,并不是坏了名节。」
原来季大哥不知道她守的是望门寡吗?所以即便他以为她不是清白之身,也想要她吗?她很感动,但她所说的不般配并不是指这件事,「季大哥,我守的是望门寡……」
「望门寡?」季天佑很是意外,虽然这事他在也不介意,「那么我们之间怎么会不般配呢?」
「因为世俗人的眼光,季大哥的条件是万中选一的,不该娶一名守寡的妇人。」
「我不在乎。」
「但我在乎,要让我托付终生的人,并不能只是因为同情我。」
「我对你并非同情。」
「不是吗?那季大哥你能看着我,对我说一句爱我吗?」
季天佑才刚刚明白自己的心意,再加上他本就不是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一时之间还真不好意思开口,但他的迟疑看在唐珺瑶的眼中,只是更肯定了她的想法,她心里无一丝芥蒂,反而微笑着。
「我很感谢季大哥你对我的心意,即便你不爱我,我都很感谢你为了保护我,而说出要照顾我终生的话。」
「可是我真的——」
唐珺瑶举起手捂住他的嘴,摇了摇头,「好了,季大哥别再说了,别让我们之间纯粹的兄妹情变了样,更何况我是放不下我公婆的,这辈子,我或许不会改嫁了。」
季天佑知道自己的心绪还很紊乱,所以所说的话还不能说服唐珺瑶,但他会厘清一切,给她一个说法的,到时她会知道,他是真心,不是同情。
「季大哥,快趴下,我帮你上药。」
季天佑只得乖乖照做,将一肚子的话全压了下来。
「季大哥,这金创药有镇定的效果,通常受了创伤容易发炎造成发烧,镇定的药效可以让你少受些折磨,也会好睡些。」
「那么我还得感谢这回受的伤,终于可以让我好好睡一觉了。」
「季大哥是故意说来让我不要自责的吗?」
季天佑只是微笑望着她,看着她忙,想像着终其一生身边有她的陪伴,竟觉得有丝甜蜜在心头漾开,原来喜欢上一名女子,是这样的感觉啊!
唐珺瑶上完药,就看见季天佑那莫名的笑意,她偏过头不解,季天佑轻咳几声掩饰,「这药敷上去比较不痛,我的臀还觉得热辣辣的,或许也该换上这个药。」
唐珺瑶听他这么说,倏地红了脸,季天佑也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你别误会,我不是想让你为我上药,只是你带来的药真的舒缓很多。」
「我去找人来给季大哥上药吧。」
「不要!」季天佑握住了唐珺瑶的手,人也变得有些昏沉,「陪我,药不用换了。」
看着季天佑渐渐睡去,唐珺瑶知道那是金创药的药效,她试着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被季天佑牢牢握紧,她叹了口气,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靠在床边打了个呵欠。
她在牢中没少受折磨,她也是很想好好睡觉的……
要说这回庆典上最热门的吃食,那就非唐珺瑶的摊子莫属了。
她在美食评比上得到好成绩,得以在五奇寺的寺前广场设摊,摊子上一共卖六种吃食,这是别的摊子都不敢尝试的。
唐珺瑶并非过于自负,庆典一共十天,前六天她一天只卖一种吃食,然而生意太好,纷纷有顾客上反应想吃先前卖过的吃食,所以她便决定,后面第七天到第十天把六种吃食都摆上摊子。
也莫怪客人反应如此热烈,这三蒸三煎六种吃食,都是经过季家庄里不少工人试吃出来的,自然百里挑一。
唐珺瑶不只把莲蓉包豆沙饺糯米丸子做得外表精巧又好吃,三种煎品也极具巧思。
唐珺瑶擅长以莲藕做料理,这回自然不能少,第一道煎品名为莲藕酥,她将莲藕切成极薄的薄片,藕片一层层叠好,再以米线在两端束紧下锅煎熟,就像一节又一节漂亮的莲藕,酥脆爽口的口感与它的外表佥人爱不释手。
第二道煎品为菊花酥,以面皮做成花朵形状,并在每片花瓣边缘镶入碎肉,放下锅油煎时,就像在煎锅里开满了一朵朵菊花一般。
第三道煎品为荷花酥,无数张面皮像荷花花瓣般盛开,外皮酥脆,内里的豆沙馅却是香软绵密,一道点心有着两种口感。
第一天摊子上就卖得忙不过来,第二天连花氏都把赤水村的摊子先收了,带着大妞来床典的摊子上帮忙,依然忙得不可开交。想当然耳,舍不得唐珺瑶太辛苦的季天佑,第三天就为她送来两名做事麻利的婆子,唐珺瑶这才能稍稍喘口气。
就着这个热度,季天佑提议让唐珺瑶快些进城开铺子,唐珺瑶也知道该乘胜追击,但城里的铺子无论是买还是租,这笔费用都不是目前的她负担得起的。
于是季天佑又接下了这个活儿,主动要帮她找一个地段不错的铺面先租下,日后有钱再买。
庆典期间,季天佑也没闲着,长嵌县不少富户或多或少都与县衙合作开棚赈济,季天佑被排定的日子就在庆典最后一天。
唐珺瑶也把摊子交给花氏及正逢休假的何昆,到季天佑的粥棚去帮忙。
难民的人数众多,粥棚里的粥自然不能像寻常人家饭桌上的一样稠,但季天佑也让人尽量别把粥煮得太稀,免得失去了赈济的本意。
一人只得一碗粥和半颗粗面做的馒头,虽能吃个半饱,但总是十分粗糙,对比庆典期间在县城里逛市集大啖美食的百姓,可说是两个世界。
唐珺瑶前几日眼见的都是繁荣之象,如今见这粥棚前大排长龙,难民们个个衣裳褴褛面黄肌瘦,实令人不忍。
「今日已经是庆典最后一日,没了赈济,这些难民该怎么过才好?」唐珺瑶不禁为那些难民担心。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县衙不实施应有的作为,只将全副心力投注在庆典之上,当真昏官。」
「季大哥难道有什么想法?」
「早在李辰昌抓捕你入狱前,县衙派人找上我商谈赈济事,我便向县衙提议过以工代赈,赤水村外堤防十年一大修,如今正是第十年,可让难民前往河堤工作换取粮食,也可与周围几个县城募工,转移部分难民,难民有了挣钱的方法,自然能想办法自行安置,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聚集一处,还得长嵌县城设立难民营收容,只可惜当初李辰昌不愿意采纳我的意见,如今因为上回越级上告一事,与他算是结下粱子,他便更不可能考虑我的提议是否可行了。」
唐珺瑶不免叹息,李辰昌果然是个昏官,但如今她也只能独善其身,上回的鞭刑让季天佑在床上足足休养了半个月,如今她说什么也不愿见季天佑再冒险了。
「季大哥可别又同情心泛滥,提建言设粥棚,已经仁至义尽,不许再去越级上告。」
季天佑自从母亲离世后,身边就再没有人叨念他,唐珺瑶的叮咛让他十分怀念,也乐于接受,毕竟是他认定的媳妇,媳妇的叨念他当然甘之如饴。
「季大哥笑什么啊!我很认真的在交代你,不许再做傻事。」
「你心疼我?」
自从季天佑对她说愿意负责她的终生后,时不时就会由他的口中吐出这样不知该算是调戏,还是逗弄的言语,有时甚至让唐珺瑶一整天都双颊粉红,她越是局促他便越觉得有趣。「季大哥希望我不管你吗?」
「当然要管,我也甘愿让你来管。」
「别说了,让人听见多不好意思。」
季天佑怎能不说,她这个小脑袋瓜装着的只有孝顺,完全没想过改嫁的事,他都明说了,她仍然认为他只是出于同情,他再不这样多多表达对她的心意,她要到几时才会想通?「好,不说了,总之除了你,也没人有让我为她受鞭刑的资格。」
是,他是不说了,但说了另一句更令她害羞的话。
唐珺瑶气鼓了双颊瞪着他,哼了一声就打算转身到前头帮忙派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