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子贤笑容满面的介绍两个年轻人认识,显见对两人都很喜欢。
孙至民不识范绍安,但对詹子贤的眼光非常有信心,他拱手一揖,“至民相信不久后,就能在朝中见到范公子。”
范绍安回以一揖,“承孙大人吉言,范某定当努力。”
三人落坐交谈,范绍安安静居多,看到孙至民俊逸非凡的相貌,他不得不承认此人温润如玉,的确是个能让女子动心的男子。
孙至民初来江州,奉皇上之令先来拜见詹子贤这个前阁老,因而两人开口便是一番寒暄,詹子贤再关切一问,方知孙至民的未婚妻及丈母娘也同他一起来到江州。
“看来孙大人与未婚妻感情很好。”詹子贤出言调侃。
“让詹阁老见笑了,只是姑娘家不曾出远门,经岳丈允许,想见见江州美色,尤其是名胜古迹金兰寺,甚传非常灵验,她与岳母想去上炷香求平安符。”
孙至民答得尴尬,这桩婚事实有太多内情不好向外人言,若不是为了“负责”二字,他也不愿结这门亲。
她们竟然也来江州!范绍安浓眉一蹙,应该不是为杜嘉薇而来的吧?
但此时不适合多想,他收敛思绪,继续和两人交谈,等一起用完餐后,孙至民便先行离去。
范绍安直至回到夏园,用了晚膳后,心思仍旧沉重。
杜嘉薇不是看不出他的不对劲,只是她认为自己不该干涉太多,而且范绍安是个有主意的人,他既然不说,就是还没想让她知道。
月上树梢,两人到园林散步消食,然而,待到夫妻同上床榻,身边的男人始终安静不语,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困扰了夫君?不好跟我说吗?”
她是知道他的,床上的需求可狠了,除了她月事那几天,几乎是天天索要,简直像是要将成婚后的空白补回来似的。
范绍安侧转身子面对她,脸上若有所思,“我今天见到孙至民了。”
这一次,杜嘉薇的脸色微微变了,上回他问到孙至民,她没想太多,这名字于她本就陌生,直到前几日忙完厨房的事,喝茶休息时,她才突然想起孙至民是何人,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他竟是原主的初恋加最爱!
范绍安见她神情一变,便明白她还是在意的,难以压抑的奔腾妒意齐涌而上。
不过瞬间,男性气息突然铺天盖地的朝杜嘉薇笼罩而下,她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范绍安已经吻上她的唇,而且愈吻愈急促,动作越发激狂,让她无法思考,只能一次次沉沦在激情里。
床事停歇时已过大半夜,杜嘉薇真的太累,已然昏昏欲睡,范绍安却不让睡,双眸深情的凝睇着她,“如果遇到孙至民,尽量不要跟他多接触,好吗?”
“为什么?”她快睡着了,喃喃低语。
“可以吗?”他一次次的亲吻她,一定要得到答案。
她瞄到不行,低低“嗯”了一声,便沉沉睡去。
范绍安看着怀里的人儿,她发丝微乱,粉脸透着情事过后的娇媚,他喃喃自语,手指轻轻理顺她滑落额际的秀发,“你的心不会动摇吧?你可知我的心有多不安?”
*
时值秋末,重佑的街道上,晚红的枫红依然高挂枝头,树影婆娑,偶而风儿轻拂,吹落一地的枯黄红叶,带来秋的萧瑟。
范绍安天天要到这里上课,杜嘉薇则跟颜氏有合作,三天两头也会跟过来。
杜嘉薇跟颜氏谈完事情,为了等范绍安一起回家,她便带着丫鬟到街上逛逛,毕竟是首府,不管是店铺或商街都比春林镇更豪华精致,主仆俩逛起来特别来劲。
这一日,两人来到画绸坊,这是一家颇为出名的衣铺,总店在京城,一入内尽是琳琅满目的衣服首饰及配件,让人看了眼花撩乱,一共五层楼,愈高层招待的客人愈矜贵。
杜嘉薇在重佑没没无闻,身上穿的衣饰也平常,只能在一楼闲晃。
虽然以她亲亲丈夫的身家来说,她要上到五楼也是一块蛋糕的事,但她是小小守财奴,东西能用、品质中上就好,她的要求一向很务实。
此时,杜嘉薇正在打量一套淡绿绣粉樱的裙装,青荷也在旁边陪着,想了想,忍不住提醒,“奶奶,我们要不要回去了?二爷交代我们不要在外面逛太久。”
“没事的。”她不在乎的说。
范绍安交代的这句话青荷不明白,她却知道,他说了,孙至民可是将她的庶妹跟继母一块带来江州,如今就住在大街上的悦来客栈,孙至民则住在江州官邸,而悦来客栈就位在这条最精华的路段,此外范绍安也转述了他赴清河为她求医时她继母说的话,如今杜嘉月的身分可不同以往。
“你在意吗?”范绍安问。
“不在意,我已经是死去的人,现在的我跟她们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她说得洒脱,半点纠结都没有。
但有些时候,某些人真的是禁不起惦记的。
“杜小姐,这边请,小心阶梯。”一个一听就十分谄媚的声音响起。
杜嘉薇主仆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一名杏眼桃腮的美人儿,在管事及两个丫鬟的随侍下走进店里。
杜嘉薇脸色微变,真是倒楣,见到令人不喜的故人呢。
杜晓月并没有看到她,她正享受着别人的吹捧,端着娇美笑容款步往二楼走去。
“奶奶,那位姑娘好漂亮啊,”青荷一顿,又笑着道:“不过,没有奶奶好看。”
由于她的声音并没有特别压低,一楼的其他客人几乎都听到了,好奇的将目光投到杜嘉薇身上,皮肤白皙、明眸皓齿,看似明艳又有一份清丽,特别吸引人,不少人纷纷称赞真的漂亮。
杜嘉月自诩拥有闭月羞花之貌,她在清河也小有名气,到江州虽然才几天,听到的也多是赞美之词,此刻却有人当她的面说有人长得比她好看?
好奇心使然,杜嘉月拾阶的脚步一停,缓缓回头,当看到杜嘉薇那张比自己更出色的脸蛋时,她瞳孔猛地一缩。
杜嘉薇不经意的抬头,目光跟杜嘉月对上了,但她没多加理会,喊了青荷一声,转身便步出店外。
青荷愣了愣,不明白奶奶怎么突然走人,但她还是亦步亦趋的跟上去。
主仆俩才刚走到街口,后方就响起一个声音,“前面那位夫人请稍待,我家姑娘有事想跟你说。”
杜嘉薇根本懒得理,她继续往前走,没想到两名俏丫鬟直直跑过来,挡住她的去路。
青荷一愣,直觉想要骂人,却被杜嘉薇摇头制止。
杜嘉薇很明白这两个丫鬟是谁的人,她索性转过身,果然看到杜嘉月端着一派贵女的端庄模样,步步生莲的迎面走来。
假掰嘛!杜嘉薇撇撇嘴儿,亲亲丈夫可跟她说了,杜嘉月庶女变嫡女,还与孙至民定下婚事,明年六月就要成亲。
唉,可怜原主到死都没看清廖氏和杜嘉月的真面目,就这么把自己玩死了。
杜嘉月看着杜嘉薇,思绪百转千回,她是少数知道杜嘉薇远嫁至此的人之一,此次一听到未婚夫奉皇命到江州办事,她吓得一再求父亲,又让母亲吹了枕头风,父亲才松口让她们母女随孙至民过来,原因无他,就是怕孙至民会遇到杜嘉薇,没想到还真的出现了。
热闹大街上虽然熙来攘往,街角一旁却是人烟稀少,杜嘉月让两个丫鬟守着街角,别让他人过来,这才直勾勾的看着久违的嫡姊。
她面上看似不显,心里却掀起惊天巨浪,因眼前的嫡姊跟她印象中完全不同,衣着妆发都变了,少了艳丽,却多了一份引人惊叹的脱俗。
“没想到有生之年,嘉月还能见到姊姊。”杜嘉月温柔的说。
杜嘉薇注意到她的笑意没到达眼底,整个假笑,忍不住嗤笑一声,“可不是嘛,怎么今儿忘了看黄历再出门,一出来就遇上蛇蝎小人。”
杜嘉月脸色微变,但随即冷笑,“姊姊别想激怒我,这里人多,妹妹就长话短说,我已是庆宁侯府嫡女,与孙大哥订亲了,孙大哥如今也在江州,若是姊姊远远看到了,最好绕道而行。”
杜嘉薇歪头看她,嘴角餐着一抹嘲弄,“可笑,我为什么要绕道?”
杜嘉月脸色一沉,“难道姊姊还想跟孙大哥纠缠不休?你已是有夫之妇,还舍不得他吗?”
杜嘉薇敛睫再抬眼,神情疏离,“他知道你的真面目吗?设计陷害我,不仅取代我的位置,还成功当了他的未婚妻。”
“我不懂你在胡说什么。”杜嘉月当然否认。
杜嘉薇也没执着,“不懂没关系,反正抢来的幸福也不会长久,一个人的假面具戴得再久,总会有掉下来的一天。”
“少说废话,我不准你靠近他!”杜嘉月难忍怒气的向前一步。
两人之间只有一步之遥,杜嘉薇没后退,反而笑了,“怎么,对自己没信心?也是,套句你以前跟我说的话,你只是妾室所生,低我一等,你自己都把自己贬到泥地里,把我这嫡姊赞得美如天仙,你是应该担心的。”
她鄙夷的看杜嘉月气得发红的脸孔,蓦地眼神微闪,落到她的身后,“哈,拜你之赐,这下我可来不及绕路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闪过脑海,杜嘉月猝然转头,果真见到孙至民正朝她们走来,她想也没想就回头,对杜嘉薇低吼,“你还不快走?”
杜嘉薇勾起嘴角一笑,目光落在孙至民身上,他就像块美玉,身材硕长挺拔,面貌不俗,一双眼睛也清亮,她记得何阳伯府是清河百年世家,孙至民知识渊博,温文儒雅,是出了名的才子,也不知博得多少女子为其患相思。
孙至民也看到她了,目露诧异,“你、你是……”
杜嘉薇突然想到詹子贤提过,要范绍安与这位新来的江州学道交好,日后在仕途上也有个照应,因此她垂眸有礼的向他一福,再看向杜嘉月,甜甜笑道:“杜家妹妹,那就择日再叙了。”
杜嘉薇带着还有点晕晕乎乎的青荷,姿态从容而优雅的往另一条街上走去。杜嘉月瞪着她的背影,藏在袖内的双手攥得死紧,她不懂,过去那目中无人又没脑子的嫡姊怎会变得如此沉得住气?她几乎要不认识她。
孙至民心绪激动的看着远去的纤细身影,愈看愈觉得她跟某人很像,他忍不住看向杜嘉月,“那不是你……可是她不是已经……”
“孙大哥是不是觉得她长得很像姊姊?我也是因为这样才拦住她说话。”杜嘉月眼眶泛泪,适时扮演一个思亡姊甚深的好妹妹。
也是,庆宁侯府连她的丧事都办了……孙至民望着前方那抹身影消失在人群中,眼中仍有依恋。
若再细想,刚刚那名女子的五官的确像杜嘉薇,但气质不同,这名少妇素雅动人,眼神清澈而纯真,说话的声音软绵,与他记忆中那个骄矜刁蛮又争强好胜的杜嘉薇截然不同。
没有人知道,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料到,在杜嘉薇离世后,她竟会成为他内心深处无法舍弃的痴恋,也是因此他才会不小心犯下错事……
另一边,杜嘉薇主仆走了一条街后,青荷才迟疑的问出心中的问题,“奶奶,刚刚那是奶奶的妹妹?奴婢以为奶奶没有亲人了。”
“我是没有啊,不对,我有夫君、你、海棠,还有曾氏娘性……”杜嘉薇开始念起一些跟她比较亲近的友人。
青荷有点被她绕晕了,都忘了想问的事。
杜嘉薇不想因为某人坏了逛街的兴致,又开始东看看西看看,兴致一来还让青荷买了两串糖葫芦,当街吃起来。
此时就在对街的一家茶楼窗口,一名胖妇人原本一直哈腰致歉,不经意瞄到对街那张花容月貌时,突然生起气来,“秦大少爷你看,就是那个泼妇将曾氏娘仨带走的,真不是我拿了钱不办事。”
纪氏是真的气杜嘉薇,若不是她横插一脚自己她这段日子怎么会过得里外不是人,惨兮兮的。
秦翰先前给她的五十两银被她家那不上进的儿子偷到赌场玩完了,曾氏的事情办不成,这会儿秦翰要她把钱吐出来,她哪里有钱,只能把过错全推给杜嘉薇了。
秦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桃花眼顿时冒出淫欲之火,这妞儿可比曾氏还娇美漂亮啊!
“走吧,本少爷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人交不出来,就拿钱来。”
纪氏原本还想说什么,但看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只得赶紧走人。
秦翰的目光落到对街正舔着糖葫芦的美人儿身上,瞬间血脉贲张起来,他急喊两名属下进来,一脸玩世不恭的指着对街道:“去,查查那个女人的事。”
两人看了一眼,点头应是,很快离开。
大少爷的荒唐史很多,是个好色如命的纨裤大少,掳人玷污的事可不少,但因后台够硬,事后砸钱了事或纳妾都行,后院客满不说,养的外室也不少,看样子再过不久,大少爷后院就要再添一名美人儿了。
*
孙至民的到来,代表他将与江州知府一起筹备并监督院试的一切事务,而考试时间就定在来年三月。
范绍安的班上也有几名学生要应考童生试,杜嘉薇与他们交好,便提议趁着还没下雪,冬日暖阳仍在,一路健行去寺庙拜拜,祈求考试顺利。
金兰寺香火鼎盛,是名闻遐迩的古刹,离美林村还有好几里路,这点大家都知道,但何谓健行?
“就是徒步旅行,完全靠体力,到时师母再准备一些吃的,肯定很好玩。”她兴致勃勃的解释。
由于杜嘉薇准备的吃食很好吃,学生们都兴奋的直点头。
不过,这几个准考生里有几个娇娇女跟大少爷,杜嘉薇不得不先叮哗他们自己在家训练体力,要能够走上一个时辰不脚软才能去,若真的不行,在寺庙前集合便是。
健行对这些家境好的学生们可是新鲜事儿,尤其跟师母在一起总是很快乐,坐轿子或马车上山也没什么意思,因此几个人还真的卯足劲,天天在家锻链脚力。
范绍安得到江州上课,詹子贤的课看似随意却极为严谨,他要读的书及功课叠起来有一座小山高,自然不能陪她去。
杜嘉薇看出他的哀怨,踮起脚亲了他的唇,再柔柔一笑,“没关系,夫妻一体,我代表你,祈求你的考试顺利连中三元。”
杜嘉薇真的很有心,一早天未亮,她就跟两个丫鬟在厨房里忙活,她一共准备两款西式汉堡跟日式饭团,另外还带了简单的锅子、水杯及碗筷,用来野炊煮汤或泡茶也是很不错的。
前一天,她已经规划好行走路线,孩子们到夏园集合后,她要大家排排站,以炭笔画了一张图,就带队开始朝美林村步行,将一干陪同的奴仆全留在夏园。
金兰寺处在蓊郁山林中,有些针叶林高耸入天,走起来一路清凉,好在路径不算陡,众人边走边聊,杜嘉薇还说了几个谜题让他们动脑猜一猜,再加送几个网路笑话,偶而也让他们认认两旁的植物或可吃的菇类野菜,一路上大家笑嘻嘻的,个个兴致高昂。相较这边的健行上山,另一条可以上到金兰寺的山路却是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络绎不绝,而在寺庙前蜿蜒的台阶上,也有许多前行的香客。
寺庙两边的停车坡地上,则有不少知客僧在引导或维持稚序,一些年纪大的长辈或身分尊贵的贵人也能搭轿从另一边小路上到庙宇。
上香自然要赶早,待杜嘉薇带着一群小萝卜头嘿咻嘿咻的爬上来时,大多数人已进入庙宇参拜,此时的广场阶梯倒是净空不少,添了清静,众人抬头仰望寺庙时,更有肃然起敬之感。
在一红瓦凉亭上有一名男子独坐,身后还有一名像小厮的人。
男子原本在沉思,却听到一阵童稚的吵嚷声,他循声看过去,就见冬日暖阳下一名少妇带着好几个穿着制服的男女童走到前方空地,还有两名丫鬟牵着马儿。
是她!
孙至民的目光陡然一热,那女子穿着绦紫长裙,头梳盘髻,发上仅有一支素雅的珍珠钗,她素净的脸上带着笑意,肤色白里透红,相当吸睛,而那些孩子看来狼狈,头发有些乱,衣裳也是,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终于到了,你们真棒!好了,记得自己刚刚出发前的位子吗?快站好。”杜嘉薇拍拍手,十几个孩子笑咪咪的赶快找到位子站好。
“很好,你们等师母一下。”她又说。
孙至民好奇的看着她,就见她接过一名丫鬟递给她的一个奇怪架子,她将架子架好后,就从马背旁的袋子里抽出一张大纸放在架子上方,接着拿了炭笔,他知道那是穷人家拿来练习写字的笔,一沾手就脏。
只见那少妇又拍拍手,叫每个孩童站着不动,随即她手中的笔在纸上快速勾划。
杜嘉薇的动作很快,海棠拿的那盘炭笔,她每一枝都削尖不少,其实她也是个素描高手呢,穿越前她每每做好一道手作料理,便用色铅笔画起来,注明食材作法及日期,再集结成册,算是自己的料理日记。
在她思绪间,有香客好奇的走过来观看,顿时目露惊讶。
“厉害呀!”
每个孩子只有寥寥几笔,也仅有炭笔的单色,但画上鲜活的表情与站在寺庙前的孩子无异,似乎就要跃然纸上,怎么不厉害。
愈来愈多人围观,孙至民也起了好奇心过来一观,就见她纸上所画的孩童灵活灵现,他目露诧异,的确好画功。
“好了。”杜嘉薇朝上面一喊,孩子们立刻从阶梯上冲下来,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这是我!”
“这个这个,这是我耶。”
“爬山前后真的有差,师母,我们上山前画的那一张呢?”
“在这里。”杜嘉薇笑着将另一个卷筒里的画抽出来,交给兴奋的孩子们。
围观的人也好奇的凑近看,这一对照下可逗趣了,第一张图每个孩子的衣着及头上方巾都整整齐齐,脸蛋也干净,但第二张,有的孩子方巾歪了,有的脸上染到脏污,有的衣衫扯乱,最好玩的是每个人的神情变化,第一张时表情特别凝重认真,第二张则是一种疲累过后的喜悦与自然,更显童稚。
“好了,该收起来了,你们也休息得差不多,这一百个阶梯可以上了。”杜嘉薇笑着,再拍拍手。
“上!”学生们大喊一声,一窝蜂的往上爬。
杜嘉薇见还有一些游客围在身边,便让青荷及海棠先跟上去看好孩子们。
此时,围在她身边的有一些是外地人,但也有不少是本地老百姓,有几个还识得她。
“范夫人有在教这种画吗?”有人好奇地问。
“没有,我这只是兴趣。”
不少人看得实在喜欢,想请让她为自己画一幅,但杜嘉薇没准备多余的纸张,只好承诺下回若有机会再画,应付好一会儿,总算将那些好奇的人们应付走。
她吐出一口长气,正要拾阶追上那些孩子时,眼前又一道身影落下,她抬头一看,倒是愣了,随即又一笑,以前原主想尽方法要巧遇都难的人,她倒是随便就碰上了,老天爷真爱捉弄人。
她这带着无奈的笑看在孙至民的眼里,莫名的有些难过。
杜晓薇也看着孙至民,他的五官生得极好,浑身都是儒雅可亲的气息,也难怪原主心心念念,但要说最好看的还是范绍安。
世上有两个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