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宫殿里,凌妃握着丁乐乐的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得笑眼眯眯的,让丁乐乐尴尬极了,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另一边悠然坐着,享用着热茶的朱晋棠。
“好,好,太好了。”凌妃连连赞美,眼底嘴角都是笑意。
丁乐乐被打量到粉脸都要烧起来了,忍不住娇羞的抗议,“母妃,没人这样看人的,我不就一个样嘛,干么看得那么仔细。”
凌妃呵呵直笑,“不一样,经人事后,整个人滋润了,是个女人了,也许肚里已经有本宫的小孙子了。”
丁乐乐无言,没想到凌妃说话这么直白。拜托,洞房花烛夜已经够折腾了,昨天也被某人啃得很彻底,她从不知道,男人一旦被挑起情欲就会欲罢不能,还是王爷得天独厚?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坐在一旁喝茶的朱晋棠。呋,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在床上时他可是压着她,战力猛烈的一再掠夺。
朱晋棠的目光对上她的,像是洞悉她脑袋在想什么,淡漠的双眸突地燃起欲望的火苗,缓缓的以眼巡过她的唇,丁乐乐又惊又羞,窘迫的转开目光,心跳紊乱。
凌妃原本还在传授夫妻之道,见一对新人心不在此,一旁的嬷嬷也低头憋笑,她忍不住也笑了。“是母妃不对,怎么在这时候碎嘴呢,新婚燕尔,母妃也是过来人,你们回去吧。”
“儿臣告退。”朱晋棠可是半点都不迟疑的放下茶杯,起身就拉着丁乐乐的手向母妃行礼。
丁乐乐一张脸儿火烫烧红,眼睛都不敢看向凌妃。好羞人!这方面她不够厚脸皮,她输了!
两人一出殿外,丁乐乐就狠狠瞪朱晋棠一眼,“王爷,你可以控制一下吗?”
“你指什么?”他问得直接。
她杏眼圆睁,这人装蒜呢。
他握住她的手,一边笑一边往宫外走去,“本王得努力耕耘,有十个娃儿等着从爱妻的肚子里出来——”
她急急的上前,踮起脚捣住他的唇,“别胡说!这里是皇宫,被人听见了传到母妃或父皇耳里,那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生出来就好了。”他笑着吻了她送来的小手。
她立即抽了回来,哼哼两声,“真当我是母猪啊,不对,我有重要事要跟你说的。”
两人在出了宫门,坐进马车后,丁乐乐立即将稍早前,她想到有关杨等珊的症结点向朱晋棠道来。
“她会如此用尽心思,不就是想当皇后吗?也许……我指的是也许,她曾作过预知梦,认定你才是皇帝,想做皇后的她当然非你不嫁,可是——”
“可是眼下明明我已不可能争帝,即便当了我的妻子,也只是个王妃,而她已是未来的国母,她却视而不见。”他接下她的话。
她用力的点点头,“就是。所以如果让挪看明白这一点,让她确定了她的皇后之位是不可动摇的,她又何必再与我们为敌?”
“更好的是,她会主动将你师父放出来示好。”他看着眼睛闪闪发亮的妻子,不得不承认她的脑袋真是非比寻常的好,“我猜你已经有好方法了。”
她兴奋的道:“对,我想替她的预知梦做个最佳示范,如果她仍有作预知梦的能力,也许她就知道怎么将这些梦境用在好的地方。”
见他蹙眉,她接着道:“你猜出来了?对,我想将她变成一个好人,梁老太医那样的人宁愿不要自己的命也要护住她,代表她不是一个很差的人,还有,替她藏匿师父的人不也是好人吗?可见她的另一面——让他们甘愿效忠的那一面是我们所不知的。”
“那是她太会挑人,选的都是有能力又——”朱晋棠住了口,在她额上印上一吻,“算了,你说的没错,这也是聿宽他们迟迟下不了狠手的主因,他们很明白那些人并不坏。”
不可否认,这也许是打破僵局的好机会,只是乐乐如此用心良苦,也不知道杨苓珊领不领情?
丁乐乐眼睛陡地一亮,“意思是你答应配合了?”
他一挑浓眉,“那得看你如何让我开心。”
于是马车回到晋王府后,这对新婚夫妻就窝在新房里三天三夜,吃食、热水都是往屋里送,若客人到访?不见!
皇上早已恩淮两对新人有十日的假期,不必上朝,不必议事,就盼能来个入门喜。
东宫那里,由于杨苓珊耍脾气,朱晋仁倒是雨露均沾的将侧妃妾室全轮了一遍。
但晋王府这里只独宠丁乐乐,她完全任由朱晋棠放肆,这也是生平第一次,朱晋棠如此沉迷于情欲这件事。
此时,朱晋棠深情的凝睇着床上的人儿,她双颊嫣红,一头黑发倾泻而下,落在她白皙的锁骨上,目光一路往下,他的唇封住她的,继续在她身上咨意吮吻,留下印记,引得她无助喘息呻吟。
过了几日,被召回的聿宽跟孟均终于风尘仆仆的回府了。
而聿宽在向主子回报后,便又急急寻觅佳人,可惜这一路舟车劳顿的,他只来得及买一支木造发钗送给佳人,还说了一句他在这趟出远门的日子里,孟均教了他不下数百次的话,“快入冬了,记得穿暖点。”就又走出院落。
晓研脸红红的看着手上的发钗,下一秒,发钗被人从手上拿走,她一抬头,竟见冷峻的聿宽又去而复返,迳自将发钗插在她的发上,“好看。”
他脸上有着可疑的红色,接着施展轻功,飞掠而去,留下晓研一人羞答答的直笑,不时摸摸发钗。
这一日,杨苓珊莫名的被召来金銮殿。
皇上高坐在龙椅上,皇后、凌妃还有几名嫔妃坐在一旁,满朝文武也都在朝。
她一脸困惑的发现皇后笑容可掏的看着她,不,是殿内每个人几乎都是笑容满面的看着她,还有太子,这几日从没给她好脸色看的人,此刻竟然温柔且深情的看着自己,她是在作梦吗?
然后,皇上说了些话,皇后说了些话,太子、包括她的父亲也说了些话。
他们每个人都提及她预知梦的能力,还说砚城百姓能逃过一劫,原来最大的功臣是她,只是,她怕被当成妖魔鬼怪,也怕事情并不如梦中所示,所以才由晋王编了个神仙入梦的说法。
接着,竟然连梁侑聪也走进大殿,证明是她向他预警,才让他的独子逃过死劫。
一个又一个的朝臣站了出来,表示他们都曾因她的预知梦而躲过祸事,言语间对她尽是感激。
她不知道他们为何会突然说出她的预知能力,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的她,是善良的、不居功的,还很担心自己的能力会不会被视为不祥。
但每个人都说她多想了,她根本是天女,金圣皇朝有天女为太子妃,是百姓国家之福。
然后,太子深情地握紧她的手,“在未来,将有天女与本太子共同守护皇朝,实乃我朝之大幸!”
半晌,当她与太子步出金銮殿外时,就见到朱晋棠跟丁乐乐。
朱晋仁一脸认真的看着朱晋棠,“皇弟,我很感谢你把天女让给了我,这事很快会传到宫外,拥有天女的我真觉得有如神助,对未来治国更有自信。”
朱晋棠微笑的看着他,“先前,太子妃因这能力,在说与不说间承受了不少煎熬,造成她心性有些问题。可她现下已是太子妃,仔细想过了,公开对她才是好事,这是晋王妃的建议。”
“这是非常好的建议。日后有什么预知梦,太子妃都可放心的说,本太子当你的靠山。”
朱晋仁看她的目光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杨苓珊强忍住心中的激动,看着丁乐乐,“我有话想跟晋王妃说。”
丁乐乐笑笑点头,两人随即转往御花园的凉亭。
“为什么把砚城的功劳给了我?还有那些人,我其实是另有图谋的在帮助他们,我——”杨苓珊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羞愧过,她曾在心里耝咒、誓死也不放过的人,竟然给了她一份这么大的礼。
“你不笨的,太子妃,老天爷给了你预知梦这种能力,代表你一定也有很棒的一面,不然,祂怎么不给我?”丁乐乐没将杨苓珊重生之事戳破,只是淡淡笑说。“祂是希望你能做好事,做好人呢。”
“做好事?做好人?”她拧眉自语,似在细心咀嚼这几个字。
“其实你本性是良善的,端看你示警之人全是忠肝义胆的好臣子便可知道,只是我不懂,你为什么独独对我师父不好,要害死她?”丁乐乐仍假装不知道师父还活着。
“不,她没死。”杨苓珊低头。她真的很羞愧,自己原本还在想着怎么利用葛大夫来害朱晋棠跟丁乐乐呢。她沉沉的吸了口长气,这才抬头再次正视着她,“其实我跟葛大夫——”她娓娓道来一切。
一开始,她担心葛大夫治好她的病,直至后来,葛大夫说要帮她赢得朱晋棠的心,她也极为信任葛大夫的与之说了很多秘密,却意外发现葛大夫打算去跟晋王说出一切,这让她感觉自己被背叛了,无法原谅葛大夫。
“我不能饶恕她,我以为她懂我,她也说会帮我的,于是梁老太医在我的央求下助我一臂之力,后来我将她送到一个我曾帮过的地方官那里,我让他们一家人相信,如果让葛大夫逃出去,我就会死。”她很羞愧的低头,“他们没有多问的便帮了我,但他们没有虐待葛大夫,只是让人废了她的武功。”
原来,这才是师父这么久都没有脱险的主因。丁乐乐沉默了。
“我没有杀她灭口,是因为我曾经那么的信任她,她却觉得我做的不对,还说老天爷会因为我的所作所为,收走我所有的福气,包括后位,所以我留她活口,要让她看到我最终能成为皇后,她是错的,可是、可是……”事实证明,她真的错了。
杨苓珊放在桌面上的手紧握着,想到过去的所作所为,再想到今日朱晋棠跟丁乐乐的以德报怨,她几乎无法承受心中的自责,觉得自己怎能如此卑鄙、贪婪又阴险?!
想着,杨苓珊再也强忍不住心中的激动,痛哭出声。
一个多月后,一个寒风刺骨的冬夜里,京城街上几乎不见行人,孟均跟宽聿策马而行,在两人身后有一辆马车,其后还有四名侍从骑马跟随,一行人抵达灯火通明的晋王府。
王府大门高挂灯笼,许是听到马蹄声,就见一身粉红绸缎的丁乐乐飞快的跑了出来,接着,朱晋棠高大挺拔的身影也跟着追出,为她披上一件纯白狐裘后,再目光含笑的看着她。
孟均跳下马车,上前将马车帘子拉开,一名慈祥老妇微笑的下车,丁乐乐扑上前去,紧紧的与她相拥,大声喊着,“师父!”
翌年,皇室举办了春郊狩猎,地点在京城西山围场,远山积雪未融,天气仍有些冷,但动物们已经开始活动了。
这次前来的多是年轻一辈,皇帝身子微恚,便没前来,除了一干随侍、武将外,朱晋仁、杨苓珊,朱晋棠、丁乐乐,甚至是新婚的南宫昱、何贞仪,另外还有婚期不远的聿宽、晓研,以及独身的孟均、春儿都来了。
一个月前,葛品君已返回宁城,同行的还有梁侑聪。他向皇帝辞了太医一职,决意跟在她身边学习,而魏渔向在返京时得知此消息,也急急的追去,他想见恩师,更想见见教出丁乐乐那样鬼才的葛品君。
曾经的恩恩怨怨,众人都选择放下、往前看。
杨苓珊的改变是最大的,如今的她温柔娴静,待人可亲,是人人眼中称职的太子妃。
已怀孕三个月的她,身边有宫女随侍,何贞仪坐在她对面,晓研及春儿则站在她身后,宽大的帐篷内还置了暖炉,几个女眷的眼睛全看着外面,眼睛都闪动着羡慕之光。
丁乐乐是惟一可以跟着前去狩猎的女眷,她坐在马背上,低着头,一手正抚着胯下黑驹黑得发亮的毛发。
在她身旁是俊美无俦的朱晋棠,即使相隔一段距离,帐篷内的女眷都能清楚看见他那双深邃黑眸里的爱意,他对她的独宠呵护,可是全朝皆知。
丁乐乐一身雪白大氅,粉脸无瑕,目光含俏,整个人看来更为娇媚。
朱晋棠一身贵气紫貂,英俊挺拔,威武慑人,此时更是露了一手,一个飞掠,直接落在丁乐乐的身后,将她拥入怀中,而胯下那匹黑马并未受到任何惊吓,仍悠然而立。
丁乐乐诧异的回头看着他,弯唇浅笑,“你怎么跟我共骑?”一开口,呼出的气全成了白雾。
“我已先去探过前方树林,地面上仍有些薄雪,并不好前行,我们共乘就好,反正我想要的猎物已经在我怀里了。”他眨眨眼。
“皇弟,你黏媳妇的毛病愈来愈重了,双骑如何打猎?”朱晋仁策马过来,笑着调侃。
“皇兄客气了,皇弟听闻皇兄近日也患了此病,而且,后来居上了。”冷面晋王很不客气的调侃回去。
“咳咳咳……那、那是因为太子妃怀孕!”朱晋仁尴尬的瞪了他一眼,策马离这一对远一点。
南宫昱、孟均跟聿宽很识时务,只等着狩猎的号角响起,绝不去挑衅以爱妻闻名的好友或主子。
不只这几人,还有其他武将、随侍也很有危机意识,对晋王双眼只看得见怀里的晋王妃,他们是什么都没看见,甚至眼见晋王将披风拉起,遮住众人的视线,小俩口躲在披风里可能亲亲或干啥的,他们也没看见。
鼓声震天,号角吹响,众人呼声跟着响起,一甩马鞭,策马入林,惟一一匹没冲出去的就是晋王夫妻共骑的马儿。
这一对俪人策马缓步而行,打算慢慢的欣赏这春天景致,连接下来的夏季、秋天、冬日,岁岁月月年年,都要携手共度——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