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兆天一点儿都不满意!
半个月的时间转眼一去,他最想知道的事却毫无进展。
几名失踪的侍卫宫人接连寻获,虽然都变成了尸体,但这也在龙兆天的预料之中,想来或许是迷药下得不够重,有些人提早醒来,为了不让他们呼救,便先把人给带走灭口。
可皇后的遗体却始终不见,竟然就这样在大火中离奇失踪了!
简直荒谬!尸体又不是活人,就是大活人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在皇宫大内不见……等等,大活人?
龙兆天蓦地停下了踱步的脚,眼神惊疑不定,双手不自觉用力握紧。
会有可能吗,皇后没死?!
如果皇后真的没死,那太医院的那帮混蛋就真的该死了,龙兆天的脸色瞬间黑沉。
将没死的皇后说成死了,装殓入棺,这是要活埋她吗?还有重华宫的那把火,是不是就是预防万一的补刀?
好,很好,非常好!
在他的宫中、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设计谋害他的皇后,这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大逆不道了!
他们真当他是泥塑纸糊的吗?
“来人。”龙兆天的声音中挟带着雷霆万铃的怒火,听到的侍卫宫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摆驾抚远伯府。”
御驾浩浩荡荡地出了宫门,来到位于京城西边的抚远伯府。
程止瀚走进父亲书房的时候,那里已经站着一道玄色身影。
“臣,程止瀚叩见皇上。”
龙兆天只是继续面窗负手而立,并没有让他起身。
程止瀚也没有再出声,安静地跪在地上。
书房内的两个人一站一跪,彷佛对峙般静默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程止瀚的膝盖都麻木了,他才听到那个人开了口,声音阴沉,似乎竭力在压抑着什么,“皇后的遗体不见了,是你派人取走了吗?”
程止瀚霍然抬头,而龙兆天也在此时转身,两人的目光瞬间对上。
龙兆天眼眸深沉若海,所有的惊涛骇浪都掩藏在平静的水面之下。
程止瀚一脸愤怒,朝他低声噺吼道:“生,你不能护她周全;死,你连她的遗体都保不住。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要从我手里抢走她,为什么!”
龙兆天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然后平静地开口道:“这是朕的失察,朕不回避,朕只想问你一句话。”
程止瀚依旧朝他怒目而视,双手用力枢在地砖上,控制着自己不要朝眼前这个人扑过去。
他不能,有太多的东西束缚着他,如同当年他只能选择放手一般。
他至今仍记得明月那掺杂着失望与绝望的目光,那让他知道,从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她,永远的。
“重华宫的失火,皇后的遗体,你可有插手?”
程止瀚摇头,神情渐渐变得沮丧颓废,“她是皇后,死后也该享有应得的尊荣,臣不敢有不敬之念。”一字一字,彷佛钝刀割肉,却只能生生受着,这是他的报应。
龙兆天缓缓在书案后的椅子上坐下,轻轻地吁了口气,不是他想的那样就好,“朕怀疑她未死。”
程止瀚浑身一颤,失声惊呼,“陛下?!”这怎么可能?如果她未死,怎么会装殓入棺?
龙兆天摆摆手,继续道:“朕只是怀疑,遗体不翼而飞,搜遍火场找不到半点儿残破的骸骨。而且,重华宫这场火太过蹊跷,朕怀疑当日皇后可能只是因为药物进入假死状态,这把火是想毁尸灭迹,又或者有人劫持皇后,欲谋不轨。”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或者说是希望。
程止瀚咬着牙道:“皇上可有怀疑对象?”
“有。”龙兆天肯定地回答。
“是谁?”
“朕已经有所安排。”
程止瀚没有再问。
突然,龙兆天面露苦涩,自言自语似地道:“朕希望她没死,可朕也清楚这个可能性很小很小,毕竟皇后之死经过重重确认……”或许一切真的只是他的妄想,哪有人能真的死而复生。
重华宫的那把火应该只是背后之人对皇后最后的宣泄,而皇后遗体失踪或许只是个意外,或许是仵作搞混了尸身……
总之,皇后还活着的可能性真的是微乎其微,但无论如何,害死皇后、放火烧尸的幕后黑手他绝不会放过,无论对方是谁!
程止瀚全程跪在地上,一直到圣驾离去,他都没有起身挽救自己的膝盖,因为他现在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明月没死该多好,时间能够倒回该多好,可他知道那都不可能。
明月,他的表妹是真的死了,皇上现在不过是在给他、给自己一个虚无的念想罢了。
同时他也知道,皇后的遗体成了压垮皇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只剩下他一个人的书房,程止瀚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跟当今天子作对、挑衅皇权,还能有什么好结局吗?
他觉得他已经可以替幕后黑手提前敲响丧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