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他冷静地问。
“你还敢问?”方怀义轻轻推开女儿,忿忿起身。“说!你昨天晚上上哪儿去了?”
傅信宇剑眉一挑,望向方娇娇,她仍继续哽咽啜泣着,相当称职地扮演可怜娇娇女。
“说啊!你不敢承认吗?你昨天究竟去哪儿了?”方怀义咆哮地逼问。
“我在宜兰。”他仍是一派气定神闲。
“你去宜兰做什么?”
“娇娇约我在宜兰的别墅见面。”
方怀义闻言一怔。“娇娇,是这样吗?”
“爸,我是有约他见面,可是我也打电话跟他说了,因为台风的关系我不能过去了,没想到……没想到他居然就趁这个机会跟外面那个野女人过夜,你刚刚不是在影片里也看到了吗?他们都上床了!呜呜!!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影片?傅信宇深思地眯了眯眼,在脑海玩味眼前的情势,这么说昨天他跟初雨会在宜兰别墅碰头,果真都是娇娇有意安排的,她甚至用监视器录下了两人亲热的片段。
“你过来看!”方怀义愤忿恼地丢下一句,用电脑播放随身碟里的影片档给他看。
画面有点模糊,初雨的脸拍得不太清楚,但确确实实地录进他俩之间的拥吻,以及他抱她上床,之后的画面便出现杂讯中断了。
肯定是方娇娇事先减掉的,她不可能让方怀义看到他跟初雨并未真正地在床上翻云覆雨。
傅信宇轻哼一声,嘴角撇开冷笑。
他早就看出他娶的这个女人很有心机,不是个简单人物,只是没想到连自己也被她摆一道。
但无所谓了,她耍这种小手段也正合他意。
“你有什么话说?”方怀义气冲冲地质问。
他正欲说话,方娇娇抢先一步开口。
“爸,你也看到了,信宇他……根本不爱我,他到现在还跟旧情人纠缠不休,你知道那女人是谁吗?就是夏初雨!教我做菜的那个女人!他们以前就有过一段情,在跟我结婚以前,我到现在才知道他们一直背着我搞在一起……”
“信宇,你说话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老婆?还不快点跟娇娇道歉!”
“爸!我才不稀罕他道什么歉,他这样作践我,你以为我还能跟他在一起吗?我要离婚!”
这就是她的目的。
傅信宇望向即将成为前妻的女人,有时候他不得不佩服她,明明心肠冷硬却能哭得梨花带雨,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她。
“信宇!”眼看女儿女婿婚姻濒临破碎,方怀义急了,高声怒吼。“你还杵在那儿干嘛?还不快安抚娇娇!”
为何要安抚呢?他一直就在等这一天。
傅信宇嘲讽地寻思,转向素来看重他的岳父,表情慎重。“董事长,事情既然都这样了,请你接受我跟娇娇必须离婚的事实。”
“你说什么?!”方怀义如闻晴天霹雳。
“我说,我决定跟你女儿离婚。”他冷静地重复。
“爸!”方娇娇在一旁跺脚。“你瞧他这副拽样,好像巴不得甩开我呢!你还要我自作贱一直巴着这男人吗?我不管,我一定要跟他离婚……”
“住嘴!”方怀义火大有挫折,不仅是对傅信宇,也对自己的女儿。“你们两个……真是气死我了,都给我出去!出去!”
一阵惊天动地的嘶吼后,傅信宇和方娇娇双双被赶出门外。
才离开父亲的视线,方娇娇立即收去眼泪,像川剧变脸似的,换了一张得意洋洋的笑颜。
傅信宇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你达到目的了,这下满意了吧?”
方娇娇愣了愣。“你好像一点都不生气。”
他耸耸肩。“我干嘛要生气?”
她闻言,霎时感到懊恼,她千方百计筹划这出戏并不是请他来当一个看闹剧的观众,她要他为自己从来没把她当回事而后悔!
她恨恨地瞪他,心口怒火翻扬,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住懊恼的情绪,微笑扬嗓。
“对了,刚刚有个女人来找我,她自称是你亲生妈妈。”
如她所料,傅信宇听了身子一僵。“她找你?”
“嗯哼。”她观察他不愉的脸色。
他咬咬牙。“这次她又想做什么?”
又?
方娇娇机灵地抓住关键字。“看样子你妈不是第一次来烦你了,也难怪她会把主意动到我身上,傅信宇,你这人喔!对自己亲妈也这么无情吗?”
他面色铁青。
她更开心了。“总之呢,不关我的事,我跟她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就快离婚了,从今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她有什么事我都不会帮忙的……你知道吗?一开始她口口声声叫我儿媳妇,叫得我全身起鸡皮疙瘩,好恶心啊!我可没她那种没知识又没格调的婆婆……”
“不许你那样侮辱她!”他打断她。
她注意到他脸部肌肉紧绷,下颔隐隐抽动。“我侮辱她?哈!有那种低级的妈你还觉得荣耀呢!也对,有其母必有其子,你们母子都一样,都是穷怕了,见钱眼开……”
“方娇娇!”他厉声喝叱。
终于被她激怒了吗?
方娇娇笑颜如花,只想拿把刀狠狠戳他胸口,见他流血才痛快。“还有,你以为你那个前女友真的就是楚楚可怜,只爱你一个吗?”
傅信宇抿唇。“什么意思?”
“我查过了,她跟她老板好像也有不寻常的关系,之前还跟他同居了好几个月,要不是因为那个赵英才很花,她可能也不会回头找你。你啊,冤大头,居然前女友哄几句就被勾引上床了!呵呵呵。”她笑得极坏心。
他强抑怒气,保持冷漠的姿态。“你说够了没?”
“你慢慢后悔去吧!傅信宇,今天是因为你对不起我搞外遇,我跟你离婚有正当理由,我爸一定不会怪我的,说不定还会把你赶出这间公司,你就等着跟执行长的位置说掰掰吧!”
话落,她不怀好意地用手抛了个飞吻,彻彻底底地奚落他。
他凝立原地,动也不动,唯有紧握的拳头泄漏了心底不平静的情绪。
忽地,口袋里的手机无声地震动,他取出手机,点开简讯,面色凝重地阅读内容--
“他回简讯了!”夏初雨看着手机传回的简讯内容,语音越发欢快。“他说马上就过来。”
“他真的会来?”相对于她的愉悦,一旁的中年妇人却是一脸不确定的表情。
“他既然都那么回我了,就一定会来!伯母您放心,您儿子是个说到做到、信守承诺的人。”
是这样吗?
看着夏初雨清爽的笑颜,郑婉秀感觉稍稍安心了,这女孩如此有把握,应该有她的道理,她和信宇交往过,也许信宇仍对她旧情未了,才肯听她的话前来赴约。
“别担心了,伯母,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下他如果不开心,我陪你一起挨骂就是了。”夏初雨笑着安慰。
郑婉秀闻言,哭笑。这女孩子如果知道她来找信宇的真正目的,或许就不会这么轻松了,到时信宇会怎么发飙,还很难说呢!
她定定神,再次环顾周遭,这家隐居在巷口的小餐馆是在午休时间,夏初雨拉着老板死求活求好不容易包下来的。
餐馆虽小,布置得却极为温馨,木头装潢散发着一股怀旧气味。
包下餐馆后,夏初雨便忙着在厨房里变出各种料理,还拉着她一起烤了个小时候信宇最喜欢吃的布丁蛋糕。
叮咚。
烤箱的定时器响起,夏初雨听了,嫣然一笑。“蛋糕好了,我去拿出来。”
“我来帮忙……”
“不用了,伯母,您就坐在这里等着吧!”
话落,夏初雨便迳自走进厨房,留下心怀忐忑的郑婉秀,她看着餐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色,调整了下花瓶里鲜花的角度,又拉平格子桌布,拿火柴点亮香氛蜡烛,正忙碌时,门口扬起清脆的风铃声。
有人来了!
郑婉秀身子一僵,呆站原地,头都不敢回。
傅信宇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他的母亲站在他和初雨相识的小餐馆内,就在那张他的专属餐桌便,桌上摆的都是他当时常点的几道菜。
鲜花、蜡烛、餐巾,灯光调暗了,衬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一切仿佛和当时一模一样。
但,当然不一样,这家餐馆早就顶让出去了,柜台的装潢也改变了风格,墙上挂的不是古典仿画,而是新店主喜爱的城市摄影照片。
即便初雨刻意将餐桌布置得和从前相仿,那味道也早就不复以往了……
“信宇,你来了啊!”轻快的嗓音如阵雨落下。
傅信宇一凛,望向从厨房走出来的夏初雨,她双手端着烤盘,香喷喷出炉的是一个圆形的传统布丁蛋糕,装饰着各色果干。
他记得小时候自己最爱吃这种布丁蛋糕了,每年过生日,妈妈都会亲手做给他吃……
“生日快乐!快坐下吧。”夏初雨柔声邀请。
他深深呼吸,强自压下胸臆排山倒海的情绪,双手插在裤袋里,一步一步,缓缓走向餐桌,走向那个女人。
她终于回过头来,不自在地挤出僵硬的笑容。“信、信宇,你来了啊!”
他停定步履,漠然望她。“你还记得我生日?”
“怎么会不记得呢?”郑婉秀很紧张,嗓音微颤。
他冷哼。“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
“嗄?我……”
眼见母子俩一开始就互动不妙,夏初雨连忙插嘴。“信宇,你妈妈没忘喔!你瞧,这个蛋糕是她亲手做的,她说你小时候最爱吃这种蛋糕了,每年你过生日她都会做给你吃。”
傅信宇咬牙,半晌,阴沉地瞥她一眼。“看样子你们两个聊了很多。”
“是啊!”她假装没察觉他的不悦,笑容依旧开朗。“你妈妈人很好呢!又温柔又漂亮。”
温柔又漂亮?
傅信宇不屑地撇撇嘴,冷笑。“那她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她忽然想到要来找我呢?”
“啊?”夏初雨愣了愣。“这个还用问吗?当然是想跟你和好,重拾母子关系啊。”
“是吗?”傅信宇神情结冻,如寒冬的雪原。她望向郑婉秀,锐利的眸光如刀,砍得她脸色发白。
“哎,你不要这样看自己妈妈,会吓到她的。”夏初雨试图打圆场。“先坐下吧!你肚子一定饿了,我们先吃晚餐。”
“我吃不下。”
“那这样说咩,多少吃一点……”
“我说了我不吃!”凌厉的声嗓如雷劈落。
夏初雨哑然,一时不知所措,傅信宇狠狠瞪她一眼,目光灼灼,几乎像是焚烧着恨意。
她心弦一紧,正欲发话,发现他已转向母亲,冰冽的掷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