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下床,走到浴室,瞧见地上的磁砖湿湿的,挂在架上晾干的衣服已经不见了。
“小琤——”他扬声喊道,朝着客厅和厨房走去,都没有瞧见她的身影,连放在沙发上的包包也不见了。
蔚呈韬环视屋内一眼,最后在客厅的茶几上瞧见一张便条纸——
我走了。
小琤
望着便条纸上那几个字,蔚呈韬怔愣住,不懂她说“走了”是指什么?暂时离开?抑或永远走出他的生命?
他走到窗台前,在飞舞的树影下瞧见她孤单的身影,慢慢地往路口走去。
一股没来由的慌乱情绪蓦地攫住蔚呈韬,他冲进卧房,抓起放在床沿的裤子,俐落地套了上去,又抓起衬衫和钥匙,快步地冲到电梯口。
他在电梯内套上衬衫,连钮扣都来不及扣上,脚上也忘了穿鞋,急着冲出公寓,朝着人行道的方向奔去。
“小琤——”他扬声大喊。
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维琤隐约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停下脚步,她缓缓地转过身,瞧见蔚呈韬狼狈地站在街口。
他顶着一头刚睡醒的乱发,身上随意套着衬衫,连钮扣都没有扣上,甚至连拖鞋都没有穿,仓皇的神色教维琤的心紧了紧。
“呈韬……”她轻喊着他的名字,眼底蕴起伤感的泪光。
来往的车辆阻去蔚呈韬的步伐,隔着马路,他扬声问道:“小琤,你说……你走了是什么意思?”
他既是愤怒又是心焦,隐约感觉自己会失去她。
“就是我要跟你说再见。”她忍住想哭的情绪,勉强漾出一抹脆弱的笑容。
“什么意思?”蔚呈韬见车道暂时没有来车,顾不得等绿灯,快步地冲到维琤的面前,质问道:“什么叫你要跟我说再见?”
“就是……再见。”她柔声地说。
“你不回来我的身边吗?”
她摇摇头。
“我不是解释得很清楚了吗?未婚妻的事我是开玩笑的,我想让你嫉妒,让你吃醋,让你在乎我!”蔚呈韬再次澄清。
他以为经过昨晚激情的欢爱后,她应该会回到他的身边,没想到她依然选择分手。
“我知道这个玩笑我开得很过火,我向你道歉,不管你要怎么惩罚我都没有关系,但请你回到我的身边好吗?”他放下尊严,低声地说。
“跟那件事没有关系。”她摇摇头。
“那是为什么?”
“我要的,你给不起。”她深吸口气,感觉眼眶热热的,泫然欲泣。
“你要的我哪一件买不起呢?你想住进看得见101的公寓我买了,你想要的婚戒、房车我也都买了!也许以前我没有能力给你,但下个星期我就升主治医师了,我什么都买得起!”他的口吻激动了起来。
“我指的并不是物质上的东西,而是心灵上的。”她柔声地说。
“我有爱你……”他低哑地说。
“但是你给的爱,与我想要的差距太多了。”她深吸口气,决定跟他把问题谈开。“我需要很多很多的爱,需要安全感,需要被尊重,但这些你都不能给我。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永远都是在等待,等你走出开刀房,等你的电话,等你失约的借口,等你迟到的理由。”
太多苦涩的等待,耗光了她对爱情的耐心,她甚至不知道,两人婚后她是不是依然还要这样一个人守着大房子,空等下去。
“我是一个医师,我有我的职责,我并不是抛下你,让你做无意义的等待,我一直在实现对你的承诺。”他的脸色黯了下来,不懂为什么两人能一起走过最艰难的时刻,却无法共享现在的幸福。
“当你抛下我,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时,完全没有尊重过我的感受,你能了解那种被抛弃的苦吗?那种本来是两个人的生活,突然变成一个人的滋味吗?”心碎的泪水缓缓地溢出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
蔚呈韬理亏地选择沉默。
“你可以为了追求精湛的医术而舍下我,我怎么知道哪一天,你会不会为了要挣到更多的权力和金钱而背叛我呢?”
在医院工作久了,她的职位愈接近管理阶层,就愈了解那座白色巨塔内的生态。有太多人抵挡不住权力与金钱的诱惑,做出伤害最爱的那个人的事。
“我不会!”他坚决地否认。
“也许你不会,但是我只有一颗心,我伤不起。”她摇摇头。
“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
“对。”她点点头。
“我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这么不值得你爱?”
“对。”她残忍地点点头。
“你知道分开是什么意思吗?”他瞪着她,沉声地说。
“就是我们以后除了同事之外,什么都不是了。”她接口说道。
“你生病的时候,我不会去关心你……”
“我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我会去爱别的女人、娶别的女人,我不会再为你留下一个空位,不会等你回头!”他表情难看地瞪着她,眼底燃烧着怒意。好不容易他回来了,她居然选择放手,结束两人的感情。
“祝你幸福。”她佯装坚强地说。
话甫落,她收回哀伤的视线,趁着泪水决堤前,转身离去,徒留下蔚呈韬心碎地僵立在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