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应该说,当凌澈今晚接到蓝茵的那一刻起,他就后悔了。
他很清楚现在会场的人注视着他们时的感受,就像他今晚见到蓝茵时的感受是一样的。
她,实在是太美了,美得令人惊叹,美得令人屏息。
她的美,他一向是知道的,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当她细细装扮起自己时,竟是美得如此令人惊叹。
今天的她,穿着一件改良式旗袍,黑色绸缎上的红色牡丹花,衬得她白皙的肌肤更加晶莹剔透;脖颈上复古的盘扣与头上简单又不失品味的发髻,带出她标准的鹅蛋脸与精致五官;再加上她涩婉的笑容浑然天成的高雅气质,要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她是他的,只能被他一个人欣赏,又那么短暂的时刻,他想就此回头带蓝茵离开这里,随即被自己这种异常的心态震住了。
他飞扬的剑眉蹙拢了,牵着她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握得更紧,他讨厌这种感觉,讨厌别人盯着蓝茵看的感觉。
他握紧的手,让蓝茵感到讶异,忍不住抬头望了他一眼,只望见他抿着唇的侧脸。
今天的他,穿上了她刚完成的九百九十号作品,高贵典雅的蓝丝绒与他天生的冷傲气质很相配。
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果然与她想像中一样,非常适合,也非常完美。这点她可是从在场女士的眼中得到验证。
呵,这个名为她丈夫的男人,果然是男人界中的极品。
她很清楚与其他女人知道她是凌澈的太太时,那嫉妒与羡慕的眼神;其实她很想跟她们说,她们要嫉妒与羡慕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唉,她在心中叹口气,纤细的身躯悄悄地向他靠近一点点。
只有在出席宴会的时候,她才能够趁机靠近他一点,理所当然的握着他的手,毫无顾忌地汲取他身上的体温与沾染上他的气息。
因为,只要宴会一结束,她就会像灰姑娘一样,与她的王子形同陌路。
“蓝茵?”一名与凌澈一样有着同样好看外貌的男子朝他们走来。
“总裁。”蓝茵扬唇微笑着。“澈,这是我们公司的司马总裁。”蓝茵为两人介绍。
“您好,我是凌澈。”凌澈向他伸出手,因为他是蓝茵的上司,也因为他是个不简单的人。
“久仰凌总裁的大名了。”司马洵伸出手与他交握,好一名气势不凡的男子,难怪蓝茵会被他掳获了。“这次的拍卖会有看上什么标的物吗?”
“还没有。”凌澈冷淡的眼眸中闪着精芒。“司马总裁今晚会出席,应不是只来买东西做公益而已吧。”
“当然。”司马洵锐利的眼神隐藏得很好。“不过,今晚有件标的物我倒是很想标到它。”
“冲着你是蓝茵的上司,不管你要标什么,我都不会出手。”凌澈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谢谢。”司马洵也笑了。“我想有些案子也许我们可以合作。”
凌澈点点头,低头向蓝茵说了几句话,蓝茵微笑地向两人点头后,将这空间留给要谈公事的两人。
这才是这种宴会的主要目的,找个名目让政商名流聚集在一起,然后各凭本事、各取所需。
任何一个有实力有野心的人,绝对不会放弃这样的聚会,因为今晚谈成的案子,往往可以抵过其它十件案子。
这是一个勾心斗角、手段尽出,你争我夺的残酷真实世界的缩小版。
蓝茵依着凌澈的要求先去吃点东西,她拿着餐盘选着她喜欢吃的东西。
商界的操弄手段她不清楚,也不喜欢涉及,而凌澈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每当他要谈事情时,总会让她去跟其他贵妇聊聊或吃点东西打发时间;不过,她自由的时间通常是微乎其微。
“蓝茵?!”一名贵妇惊喜地叫声,让她的自由时间宣告终止。
蓝茵在心中叹了口气,放下正往口中送的水果沙拉,露出她一贯的温柔笑容。“夫人您好,好久不见了。”
从此就听不见她的声音了,因为她已经被簇拥到一旁的沙发去了,然后就像时装发表会的现场一样,订单满天飞。
蓝茵优雅的坐着,拿着贵妇淑媛早就替她准备好的纸笔不停的纪录着,搞得比真正的服装发表会还要忙。
没办法,这些贵妇淑媛可都是金主,每一个都得最不起;要是得罪了哪一个,她的老板司马洵可不会轻易饶过她。
好不容易订单都下完了,她终于逮到机会离开一下,到果汁吧台上去取杯果汁喝。她快渴死了。
感觉有人接近了她,她一回头,出现在眼前的艳丽女郎让她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不过她掩饰得很好。
“蓝茵小姐。”美艳女人脸上那双狐媚的眼睛闪着不怀好意的笑。
“施珞华小姐,您好。”蓝茵仍是挂着微笑,不过其中的苦涩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几年我的澈劳烦你照顾了。”施珞华更靠近她一步,用着只有两人听得见得声音说着“当年,你为了成全我们,下嫁给凌澈,委屈你了。”
“施小姐误会了,嫁给凌澈一点都不委屈。”蓝茵轻声说着。她知她的身份,也大概猜到她的目的。
“是吗?”施珞华眸中闪着妒忌。“这么多年了,我想你的掩护也够了,不应该再耽误你的青春,让你错失再嫁人的机会。”
“什么意思?”蓝茵不动声色的问。
施珞华娇媚的笑了。“意思说,该是你真正‘成全’我们的时候了,可以功成身退了吧?”
“是吗?”蓝茵淡然一笑,不表示意见。
“大家都是明理人,不需要把事情闹僵了,你们离婚后,赡养费的部分,凌澈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这件事是凌澈要你来跟我说的吗?”蓝茵偷偷握紧的手,汗湿一片。
施珞华心虚地笑了。“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你知道我们部分彼此的。”这当然是她自己的意思,因为她惊慌的发现凌澈渐渐变了,她说不出来是哪里不一样了,总之就是不一样了。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她还是早早坐上了凌夫人的位置才是。
蓝茵因为她的话而松了一口气。果然是施珞华自己的意思。“这是我跟凌澈的事,他若有这个意思,我想他会自己跟我说,不需要外人传达。”
“你……”施珞华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我说谎吗?”
“不。”蓝茵的语调仍是那么的不温不火。“我的意思是,我想我和凌澈之间应该还没有走到那一步。”
施珞华脸上气得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她好像看到凌澈望向这里的目光,他发现她们了吗?“你走着瞧。”她从蓝茵身边擦身而过,故意用力撞了蓝茵的肩膀。
“啊。”一阵痛楚立即从蓝茵的肩膀上袭来,痛得她惊呼出声,痛出了眼泪,也痛弯了腰。
好痛!蓝茵的右手紧紧按住左肩,她严重挫伤未愈的肩膀,今天又再度受伤……
“蓝茵?”凌澈的声音在蓝茵耳边响起,接着她腰部一紧,被有力肩膀怀抱住。“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冷冷地看向施珞华,冰冷的语调吓了施珞华一大跳。
“我……我陪了一位朋友出席这场宴会,没想到你也在。”施珞华伸手环上凌澈的另一只手,嗲声嗲气地说“澈,陪我跳支舞吧。”
“你对她做了什么?”凌澈的脸色冷酷至极。他怀中的女人似乎已经痛得直不起身来。
“哪有做什么。”施珞华委屈得几乎落泪。“只不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肩膀而已,干嘛装得一幅受到多大的伤害一样,蓝茵,你未免也太会演戏了吧。”
“蓝茵?”凌澈低下头勾起她的下巴想问清楚。
“我没事。”蓝茵努力挤出一抹微笑,并强迫自己挺直腰杆。她不能让凌澈知道她的伤,她也不想用苦肉计来夺取他的关心,她不想要这样。
“你陪施小姐跳支舞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回去了,抱歉。”她说完话,转身欲走,急着脱身。
“蓝茵。”凌澈手一伸,按住了她的肩膀。“等等。”
“啊!”蓝茵忍不住痛叫出声,虽然赶紧咬着嘴唇,却仍是痛得脚下一软。
凌澈见状,连忙伸手一揽,将软下的她揽进怀中,当然小心地避开了她的左肩。
他炯亮的黑眸直直盯着她的脸,将她强忍痛苦的表情,还有因疼痛而冒出额际的细汗与隐忍不住地喘息全看进眼里。
这女人当他是瞎子吗?真的跟装的,难道他看不出来吗?
凌澈怀在蓝茵的手臂紧了紧,朝向因发现似乎有异状而上前询问的人摇了一下头,表示没关系之后,小心地搂着她往私人的休息室走去。
“凌总裁……”施珞华惊讶地喊着,已经有人注意这办了,她必须谨慎一点,不能与凌澈表现得太过亲密。
“回去。”凌澈头也不回的说,冷情的语调中是不容拒绝的威严。
被凌澈搂抱着的蓝茵,可以轻易感受到从他身上迸发出的怒气,因为他那因怒气而沸腾的体温,已经灼烫了她的肌肤。
“去哪里?”蓝茵气息不稳的问。她几乎是脚不着地被他抱着走的。
“休息室。”简洁有力的回答。
“我真的没事,不需要……”蓝茵柔软的嗓音透着一丝心慌。
“你有没有事由我来判定,不是你。”他的声音好冷硬,似乎在忍着极大的怒气。
“你在生气?”蓝茵突然觉得好笑。最近是怎么了?她怎么觉得他最近常常在生气?
凌澈含怒的看了看她一眼后说。“待会你一会知道我是不是在生气。”
蓝茵的心轻轻地颤了一下,看来等一下的风暴已经是避免不了的了,她得先想想办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