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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上贼床 第7章(1)

  赵世东送了一封厚厚的信函进了陆震涛的书斋,陆震涛看完了信,脸上虽没有太多的情绪,眼底却泄露了一丝的懊恼。

  这信是名叫谢天林的男人送来的。谢天林曾是大内密探,两年前辞去官职,离开京城做起情报的生意,不管是人、事、物,凡是需要查找的,交给他,总不会令人失望。

  两个月前,他要谢天林替他调查求安的事,他不确定“周求安”是否是她的真名,光凭着一张画像,谢天林也一直没能追查到她的出身背景,直到她在临河托人送了一封信。

  谢天林找到她的真实身分了,她不是周求安,而是杜求安。她的父亲是略有名气的育马人——杜远鸣。

  杜远鸣近一年前被发现死在河岸边,之后他的女儿便离家没了音讯,如今育马生意由他的多年老友常安跟其子常永青打理。

  据谢天林所查,杜求安从小跟着父亲育马,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了不少东西,依理……育马场应由她接手,但为何她却离开老家,将生意丢给常氏父子?

  难道是因为她跟常氏父子不合,于是气愤离家?

  那么,她决意来到腾云山庄又是为了什么?因为她知道他是个马痴,拥有很多名驹良骏,而她想在这儿大展身手,替杜家扬眉吐气?

  若真只是如此,他倒觉得她实在可爱。

  但感觉不只是如此,那么,她究竟有何目的?

  “杜、求、安……”他眉头深锁,喃喃自语。

  “十二爷?”

  突然,求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他回过神,泰然地将信收了起来,不疾不徐,不慌不忙。

  他望向门口,只见她端着茶盘站在那,一脸窘迫。“进来吧。”他说。

  自那天跑马吻了她之后,她总是离他远远的,非不得已得靠近他时,也总是全身绷紧。

  她怕他又碰她,或是对她用强吗?

  他陆震涛可不是那种人,也许他那天是冲动了一点,但再怎么意乱情迷或渴求,只要她不肯,他也不会胁迫威逼她。

  她倒抽了一口气,走了进来。“十二爷的茶沏好了……”说着,她帮他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递给他。

  “你不必怕我。”他接过茶杯,啜了一口,然后直勾勾的注视着她,“除非你肯,不然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逾矩之事。”

  求安看着他不语,他亲吻她之后的每一天,她都在警告自己绝不能让他迷惑,不管他多迷人多深情,她都不能忘了他对她父亲做的事。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做不来,因为杀人放火的事是犯法的。

  她爹说过,对付恶人时要非常的小心克制,以免自己也变成恶人。

  但她可以想办法告发他,将他绳之以法。只要找到初胧,她便能指控陆震涛的恶行,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为了夺马而杀害她爹。

  昨天她自骆骏口中得知一个消息,那便是西马厩有两把钥匙,一把在熊二身上,一把则由陆震涛随身带着。

  要自熊二那儿拿到钥匙绝不容易,因为他防心极重,从不让她靠近西马厩。但陆震涛不同,她可以轻易的接近他,只要她愿意,一定有机会拿到他随身的钥匙。

  为了拿到钥匙,找到初胧、替父亲报仇,她决定豁出去了。

  “十二爷……”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凝肃而认真地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陆震涛微顿,“什么真的假的?”

  “你真的对我动了心?真的要我?”她问着,脸不自觉的涨红。

  他微微一怔,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是,我动了心,我想要你。”

  迎上他炽热的黑眸,她的心一阵狂悸。“我、我想……我愿意……我试着接受十二爷。”她说得坑坑巴巴的。

  闻言,陆震涛一怔,狐疑的看着她。她愿意试着接受他?这是什么意思?她肯成为他的女人?

  “你在吊我的胃口吗?”他唇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的睇着她,“是谁教你欲擒故纵?”

  “不是的。”她压根儿不知道什么欲擒故纵,她只是一直在挣扎,不过现在,她的心已经笃定了,为了达到目的她势必要有一些“牺牲”,她已做了心理准备。

  “你之前明明拒绝了我,为何……”他两只如刃般的眼睛锁住了她。

  “我只是担心。”她胡诌一通,“我知道十二爷跟莫姑娘好,我想……十二爷对我或许只是一时好玩或好奇,时日久了便生厌了,所以才……”

  “你担心我对你不是真心?”他问。

  “是的。”她试着勇敢坚定的迎上他的视线。

  陆震涛挑挑眉,深深笑视着她。她感到紧张不安,下意识的握紧拳头。

  “如果我发誓对你是真心的,你会比较安心吗?”他注视着她。

  她抿着唇,一脸窘迫不安。

  “你还记得我那天对你说了什么吗?”他凝视着她,“我说我本已决定不再拥有一份爱,直到你出现在我面前……”

  她微怔,回想了一下。是的,他那天确实说了这些话。

  “不管是莫羽翠,还是任何的女人,我对她们都不曾动过心,也没想过拥有她们……”他目光一凝,“但我想拥有你,你知道那代表什么吗?”

  “代表……我特别吗?”她问。

  “代表……”他放下杯子,淡淡地道:“你不用担心。”

  她心头一悸,惊疑的看着他。代表她不用担心,也就是说……他保证他会永远爱她,而且只爱她一个?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狂喜及幸福,但旋即她又因自己有这种感觉而感到惭愧及罪恶。

  不管他多喜欢她、对她多专心痴情,都抹灭不了他犯罪的事实。若他不曾为了夺马而杀害她爹,他们或许能开花结果。

  喔不,话说回来,若不是他干了那件坏事,她也不会来找他,他们更不可能相遇,也许……他们注定只能结一段孽缘。

  “自从惜儿死后,我不曾对任何女人起心动念。”他说。

  闻言,她一怔。惜儿?谁?惜儿死后,他不曾对任何女人动心,也就是说……惜儿是他深爱的女人吧?

  她的胸口抽了一下,很痛。她感到懊恼,只因她知道自己生了妒心。

  忽地,他起身伸手拉住她往书斋外走,来到堆迭许多箱子的房间,然后随意的取下其中一个箱子。

  他自箱子里取出一只卷起的画轴,然后打开,画轴上有一位女子,清新脱俗,一袭白衣白裙,犹如谪仙。

  “这就是惜儿。”他说着,眼底闪过一抹遥远又深刻的哀伤,“她已经不在人世。”

  她看着画中人,心无端的抽紧。“她……怎么死的?”

  “因我而死。”他说。

  闻言,她一震,惊疑的看着他,“因你而死?”

  “惜儿是我娘亲那边的远房亲戚,她自幼父母双亡,我娘便将她接到家中养育,她与我自小婚配,预订在十八岁那年与我成亲。”他看着画中人,沉默了一下。“我少年得志,得意忘形又性情暴烈,多方得罪……”他眉宇深锁,眼底有深深的自责及哀愁,“一名仇家为了报复我,派了亡命之徒混入庄内,就在我跟惜儿成婚的前一天,那人袭击了我,惜儿为我挡刀,命丧喂毒的刀锋之下。”

  听到这儿,求安瞪大了眼睛,震惊又难过。因为,她在他眼里看见了深浓的悲恸,他心里的伤口从未真正的痊愈,至今还隐隐作痛着。

  “拥有便注定要失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在调整着呼吸,“我娘过世的时候,我爹镇日犹如行尸走肉般,惜儿为我而死之后,我也变了。”

  他慢慢的小心将画卷起,“我决定不再拥有任何一份爱,也不再轻信任何人,我敛起暴烈的脾气,学会了如何处世……”他将画摆回箱子里,然后转过头看着她,“但没想到我会将初识的你带回腾云山庄,更没想到我死寂的心再度颤动……”

  迎上他专注而深沉的眸子,她感觉不能呼吸。

  他死寂的心再度为她颤动。天啊,这是多么美的一句话。

  他伸出手轻抚着她的脸庞,他可以感觉到她的身体突然绷紧。她是真的愿意试着接受他?还是另有目的?

  “小鸡,”他定定的注视着她,“你不会让我伤心吧?”

  迎上他认真的眸子,她突然一阵心虚。她是对他动了心,但她一定会让他伤透了心,因为总有一天她会背叛他,她会要他为自己所做的错事付出代价。

  “为什么不回答我?”他问。

  她微微皱起了眉,为难全写在脸上。

  “你会让我又一次失去吗?”他身子前倾,欺近了她。

  当她意识到他似乎有下一个动作时,她警觉的往后缩起身子。

  陆震涛看着她,“你是怕我?还是怕所有的男人?”

  “我并不怕男人……”

  “那就是怕我。”他端起她的下巴,“我这么可怕?”

  她怯怯的抬起眼看着他,唇片隐隐颤动着。看着她眼底那一抹藏不住的矛盾跟挣扎,陆震涛忍不住一笑。

  她不知他为何而笑,于是更觉心慌了。

  “你要多少时间才能不怕我?接受我?”他问得认真。

  她苦思了一下,“我不知道……”

  “是吗?”他唇角一勾。

  他知道她是为了某种他还不确定的目的接近他,但他不在乎,在他眼皮底下,她任何的心思及情绪都无所遁形。

  看她手足无措,六神无主,他觉得有趣极了。

  “没关系,”他霸气的声线中夹带几丝柔情,“我等你。”

  闻言,她心头一悸,倏地抬起眼望着他,而他正对着她温柔的微笑。

  陆震涛要到临河去,顺道赴临河商人利老太爷的八十寿宴,不意外地,他也要求安随行。

  抵达放真院后,他让求安自由行动,自己便前往永业航运处理几件皇权特许的运输事宜,趁着他不在,求安到他房里进行“搜寻”,却依然毫无所获。

  自从知道他随身带着镜匙后,她便经常趁着他不在或是入浴时到处翻找,虽然她总是能轻易取得他的衣物,也发现他的衣服缝有暗袋,却从不曾发现钥匙。

  钥匙并不是大物件,易藏难寻,为免他发现,她也不敢大肆翻找。她将他的房间分为五个区块,每天只锁定其中一个区块寻找,至今,还是没发现什么可疑的钥匙。

  就连沐洛时,他的钥匙还是不离身吗?如果他真是随身带着钥匙,她是不是非得观着他穿着衣服却又“神志不清”的时候才能下手?

  未有所获,她索性离开放真院,外出走走。

  “姑娘,买胭脂水粉,我们的胭脂水粉可是全临河最好的了。”一旁的小贩对她招手。

  她看了看,没有向摊位走过去。

  小贩又对她说:“姑娘,女为悦己者容,你一定有心上人吧?”

  小贩这么一说的时候,她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身影。若每个女人心上都只会有一个男人,那么她心上的男人非他莫属。

  她是对他动了心,可她很清楚自己得“杀”了脑海中所有关于他的念头。甩过头,她快步的走开,不管小贩不死心的在后头呼喊她。

  她低着头,步伐越来越快的朝着行馆的方向前行,突然,有人一把拉住了她。

  “啊?”她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常……”

  她瞪着眼,微张着嘴,惊讶得发不出声音来。拉住她的人不是别人,竟是许久不见的常永青。

  “青哥哥?”她没想到会在临河遇见他,能在如此仿徨之际碰到犹如家人般的他,她真的很高兴。

  “求安,”常永青眉心一拧,语带训斥地道:“你真是太乱来了。”

  “青哥哥,我……”她没想到他劈头就说这些。

  “你知道我跟我爹有多担心你吗?”常永青神情凝肃而忧急,“你怎么可以不告而别,而且还跑这么远?要不是你托人送信回来,我们还不知道上哪儿找你。”

  她衷心地说:“青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但我知道你跟常叔一定会阻止我,所以……”

  “什么都别说了。”常永青打断她,态度强硬地说:“立刻跟我回家。”说着,他便要拉着她走。

  “不。”她两脚定住,用力的挣开了他的手,“我不回去。”

  “什么?!”常永青眉心一拧,微愠地说:“你不跟我回去?!你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吗?”

  在她的信中,他知道她人在腾云山庄,还女扮男装成了陆震涛的随侍。可他现在看她却是女孩子家的装扮,也就是说,陆震涛知道她是个闺女?

  “你不是女扮男装吗?为何现在是这模样?”

  “他已经知道我是女儿身。”她说。

  常永青一听,整个人几乎快跳起来,“求安,你可知道自己有多危险?你知道他是个恶名昭彰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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