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她望向声音来源,只见京波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凝视着她的目光深沉难测。
她猛的一惊,才想撑起身体,却又瘫软无力的倒回床上。
“你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他淡淡的表示。
“药……”楚棠拧紧眉头,愤恨的视线瞟向了他。
“你说什么?”京波微微倾身询问。
“你好卑鄙……”她伸出手想朝他凑近的脸蛋挥掌,但还没击中标的,就被他给箝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京波皱起眉头,没想到她会攻击自己。
“放开我,就算你对我下药,我也不会屈服的……”楚棠挣扎着想抽回手,涨红的脸庞分不清是因为手腕处传来的灼烫,还是身体没有完全消退的热度。
“下药?”他错愕,随即嗤笑出声,“我要女人从来就不需要下药。”
楚棠原本就嫣红的脸庞因为他的话而红得几乎可以滴出血来,又羞又难堪的结巴道:“你、你这下流的登徒子,竟敢出言调戏,我……我……”
瞅着她羞窘不堪的反应,京波这才松开手,坐正了身子,慵懒的道:“这才像古时候的女人。”
闻言,楚棠原本充满警戒的神情转为困惑,不确定的看着他。
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愿意相信她了?一抹期待缓缓自眸底生起,让她顿时充满了力量,迅速的半撑起身子斜靠在床头,等着他的下文。
怎知京波却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将双手环抱在胸前靠向椅背,目不转睛地睇着她。
楚棠迎上他的视线,第一次仔细看清楚他的模样。
虽然她不知道在这边怎样的男人叫做好看,但至少在她眼中,像他这样的男人简直就是好看得不像话。
他有一双丹凤眼,长相略显阴柔,但浓眉斜飞入鬓又添加一股英气,俊秀神朗,而眉宇之间的内敛犀利,显示出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她的视线不自觉在他坚毅的脸部线条多绕了几圈,直到对上他戏谑的眼神,才慌张窘迫的垂下长睫。
虽然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但跟楚棠一样,京波同时也在细细打量着她。
虽然在她昏睡时,他已经不知道将她那张脸蛋仔细瞧了多少遍,但直到此刻他才算真正的看清楚——她那一双清澈的瞳眸跟程盈慧有多大的不同。
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他想任何人应该都很难相信,除了双胞胎之外,这世上会有两个毫无关系的人长得如此肖似,若不仔细分辨,几乎察觉不出相异处。
但只要撇开脑中早已存在的成见,就可以发现眼前的女人跟程盈慧还是有很多不同的细微之处。
例如程盈慧虽然年轻,但老爱浓妆艳抹,除去妆容之后的皮肤显得偏黄,而眼前的她却是吹弹可破的瓷白素颜,双唇鲜嫩如莓,娇艳欲滴。
再例如程盈慧看人喜欢仰起下巴,一副别人都没资格跟她说话似的骄傲神态,而她却是睁着一双空灵水漾的瞳眸,直率单纯。
“你叫什么名字?”
会这么问,表示他终于相信她不是他口中的程盈慧了吗?
“我叫楚棠,我不是你的妻子。”楚棠急切的道,彷佛恨不得立刻跟他撇清关系。
“楚棠……”京波在唇齿间喃念着,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让她忍不住又红了双颊。
他放下环抱在胸口的双臂随意放在膝上,结实健壮的身子前倾到她面前,黑墨般的眸子精光跃动,“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说服我你真的是楚棠,告诉我你真实的身分来历。”
因为他突然靠近的举动,楚棠的心又开始狂跳,她举起手按住胸口,却在发现手上连着的管子惊愕地瞠圆了眼。
京波顺着她的视线望向吊在一旁的点滴,解释道:“你生了病,昏昏醒醒已经两天了。”
“生病?不是下药?”楚棠惊呼,等察觉到自己的指控才又尴尬的道歉,“是我误会你了,抱歉,不过……我生了什么病?”她一向身体强健,加上研习中医,从小到大很少生病。
他不置可否的撇撇唇,双目锐利的望着她,“你得了鼠疫。”
“鼠疫?我?”她先是错愕,然后像想到了什么,一双清澈如水的瞳眸迅速蓄满狂喜,用充满敬畏的神色看着那从未见过的装置与器物,颤抖着声音问:“是这东西救了我?”虽然她还有点虚弱,但她没再发热,应已痊愈。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京波试探的问,虽然心中已经对她的身分多少有了想法,但却还是必须小心再求证。
“是抗生素吗?爹爹告诉过我,用抗生素可以治疗鼠疫,所以这里面装的水就是抗生素吗?”她兴奋的拉起点滴管研究,完全没有任何恐怖或怪异的神情。
他看着她发亮的脸庞,心底某处突然被触动了下,他赶紧镇定心神,轻咳一声说:“这是点滴,透过导管跟针头可以将药物注射进你的血管,达到治疗的效果。”
“点滴……”楚棠崇拜的看着悬吊着的瓶子,然后又顺着管子望向自己手背上的针头,恨不得马上把这东西包一包,整个带回大楚。
念头方转到此,她的手已经动了起来,准备将针头拔出。
但京波的动作更快,在发现她脸上灵动的表情时,就已经攫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将脑海中的意图化为现实。
他前倾的身子离她好近,宽厚的胸膛几乎就在她的鼻尖,一股带着薄荷洁净的气息随着呼吸钻入她的体内,却没让她感到清凉,反而生起一阵热气,并直接反应在那张白皙无瑕的脸庞上,心脏噗通的撞击声,音量大得让她怀疑是否连他也听得见了。
意识到她微僵的肢体语言,京波在瞥见她那张布满红晕的双颊时也不由得轻悸了下。
光凭动不动就脸红这点,他就可以百分百肯定眼前的女子绝非程盈慧。
怎么会错认呢?他自嘲的唇角微勾,松开手上如凝脂般细腻的触感,声音比平常显得低哑几分,“即便把点滴带走,你以为就能救得了所有人?”
他的话让楚棠倏的清醒,被他握过的手腕还隐隐发烫,心跳依然快速,但脑子已恢复清明,原本明艳发光的脸庞又迅速染上阴霾。
他说的没错,先不说她根本还不知道怎么回大楚,就算知道,单单这么一些些药物,又怎么够所有病患使用。
她沮丧的垂下双肩,所有力气又自身体抽离,虚软无力地躺回床上。
看她颓丧的难过神情,京波的心口蓦地一紧,话不自觉已冲口而出,“不过如果你把事情交代清楚,或许我会考虑帮你。”
闻言,楚棠黯淡的目光又重新燃起希望,兴奋地瞅着他,“你真的愿意帮我?”
她还是比较适合这样明亮的神情。这是从方才他生平头一次未经理性思考就直接将话冲口而出后,第二个让他感到荒谬的念头。
他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更何况这个女人背后的故事简直匪夷所思,他根本没必要浪费时间搅和在里面。
但是……
看着她努力撑起身子,恨不得在一秒之内就把所有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的急切神情时,他脑袋又违背理智的轻轻点了点。
或许,先听听看她说什么再拒绝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