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一脸纳闷,他知道她应该是没遇着他,所以正四处找人吧!
“玉蝉。”罗刚快步踏近,迸出了沈音。
路玉蝉回过头,见到罗刚,脸上不由得露出松了口气的笑容。
“来,今天是凉茶,这边的是点心。”路玉蝉小跑步地走近罗刚,将点心递上,“我还以为你等太久等不到茶,所以自己去倒了。”
其实她刚才还小小担心了一下,想说罗刚会不会嫌她动作慢,干脆放了柴之后就回家了。
虽然她渐渐习惯了这儿的生活,但老实说,由于她被娇养惯了,因此很多时候她的动作都是又慢又笨手笨脚的。
可偏偏她又已经明白,自己心属着罗刚,所以一见着他,就忍不住想多相处些,才会藉着送茶拿点心的名义,把他留得久一点。
所幸罗刚似乎也不排斥,总会一边喝茶吃东西,一边跟她聊天。
每次当她听着罗刚说那些有趣的江湖传说与新鲜的事情时,她总觉得自己似乎也置身其中,正与罗刚一块儿游走江湖。
看着罗刚那刀雕似的阳刚脸庞,她的心总会不由得多跳几拍,令她每回都得费心提醒自己,要记得平心静气地跟罗刚谈话,尽量保持自然就好。
所以倘若罗刚对于要等她端茶这事戚到不耐烦,那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毕竟平时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她也没有太多理由能把他留下来啊!
路玉蝉并不知道,其实罗刚多半都是为她而来的,她仅是兀自在心里担忧着。
“我只是先去前厅修理桌子而已。”罗刚细细地打量起路玉蝉,瞧她一见到他,脸上的表情立刻由焦虑转为轻松,他的唇边忍不住勾起笑容。
所谓的小姑娘心思,确实很容易读出来。
当然前提是他有心想观察路玉蝉才行,毕竟前些日子他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你还真能干,什么事都会。”路玉蝉苦笑了一声,“不像我,每回不管是倒茶或拿点心,都会忙很久。”
毕竟平时她并不习惯做这些事,所以虽然在这里待了一小段日子,动作还是不利落,甚至偶尔还会走错方向。
唉!瞧罗刚都把工作处理完了,还修了桌子,而她却才倒好茶,将点心送过来,看她的动作有多慢啊!
“每个人的长处不同,岂有比较之理?”罗刚摇头道:“你也有你的长处,但并不是倒茶。”
“你说得真有信心。”听了这番明显是安慰的话语,路玉蝉真给他逗笑了,“我不晓得自己的长处是什么,但是若我连端茶倒水这种小事都做不好的话,其它的事就更不用说了。”
“你所谓的做不好是指什么?”罗刚喜欢看她笑,忍不住顺着她的话往下接。
“其实我只会把茶倒进杯子里,但每当我端着茶水走路时,却常让茶水溢出来,所以为了不让茶水一直洒出杯口,我倒了茶水之后,就越走越慢了。”
这也就是她每回倒个茶都慢吞吞的最大原因。
“端茶倒水这些琐事,平时应该都有人替你代劳吧?”罗刚引着路玉蝉坐在后院出口的阶梯上,一边喝茶,一边咬了几口点心。
也许是因为有路玉蝉相陪吧!所以这些天来的茶点,感觉滋味似乎都特别好。
“其实家里什么事都有人替我打点好,所以我会做的事也不多。”路玉蝉伸出自己白嫩无瑕的双手,自嘲地笑道:“你瞧,这手上一点伤都没有呢!可见我平时半点家事都没做。”
不管是烧水煮饭或洗衣打扫,身边的仆人都替她办妥了,她这个路家的千金,镇日里就是在花园弹琴、在书房习字,或是绣绣花鸟,对于生活琐碎事才会半点都不懂。
“就算你不会做家事,也无所谓的。”光想到要她用那双白嫩的手去洗衣烧饭,罗刚就觉得舍不得了。
“怎会无所谓呢?这样下去,日后我就只能嫁给养得起我这个千金小姐的富家子弟了,否则寻常百姓哪容得娶进门的妻子不做事呢?”路玉蝉一边说,一边不自觉地往罗刚偷瞄了一眼。
毕竟她倾慕于罗刚,所以多少会在意他的看法,再加上她也希望多少能为他做点事、帮点忙,因此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毫无用处的感觉,还真是糟透了。
“怎么,你有论及婚嫁的对象了?”罗刚不自觉地扬高了音调。
是了,他还真是粗心!
他居然给忘了,像路家这种大富人家,常有什么指腹为婚之类的事情,况且路玉蝉又是个看来温柔婉约、贤淑可人的姑娘,要说没人上门提亲,那才奇怪了。
而且路家夫妇对于这个总是在耳根子旁啰唆着双亲所作所为的女儿,应该也很头痛才是,倘若他们也有意早早就将她嫁出去的话……
他不会是慢了一步吧?
“不是的!我并没有那样的对象。”听见罗刚难得的讶异音调,路玉蝉有些微惊,连忙摇头否认。
她并不希望罗刚误以为她已有了许婚的对象,然后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但路玉蝉不知道的是,光是她这简洁的一句回应,便已将罗刚半悬的心又拉了回来。
“没有?天涯镇上的媒婆都忙什么去了?居然没人上门替你谈亲事?”罗刚听着,心里真是松了口气。
路玉蝉听得面色泛红,连忙别过脸去,“你把我说得太好了,其实我不是那么受人注意的姑娘家,再说,我身边还有个好色的爹呢!我相信行为正派的人,不会想跟名声差的爹爹攀亲事的,所以那些会上门提亲的,几乎都是些纨绔子弟。”
“那么……你到现在还没有对象的意思是,你全都拒绝了?”罗刚欣慰地笑道。
“没办法啊!见识过爹亲的态度后,我实在不敢随便找个对象嫁。”路玉蝉说着,又叹了口气,“如果要嫁给那些人,不如不嫁的好。”
“世上不会只有那种人的。”至少他罗刚就不是。
“我知道。”路玉蝉回头瞟了眼罗刚,“像你就不是那种人啊!因为你不但是个体贴百姓的义贼,还是个生活简朴的好人,平时行为又正派,像你这样的人,大概就是所谓的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对象吧!”
而她也是因此,才会在不知不觉中老把心思挂在他的身上,甚至对他动了心。
说真格的,一旦把罗刚跟那些成天不干正事的富少放在一块儿比较,就会觉得罗刚更显珍贵。
罗刚挑了下眉,笑应,“你这是单纯的夸奖,还是……意有所指?”
“什么?”路玉蝉表情一僵,“我、我只是觉得你是好人啊!”
什么意有所指啊?难道她隐藏在心里的心思,终究还是被罗刚看出来了吗?
她已经尽量表现得自然一点了,原本是想说,只要她压得住自己对罗刚的倾慕之心,就不会把罗刚吓走,也不会让他觉得她这个姑娘一点都不庄重,更不知害躁,居然主动对个大男人动情。
可现在……她怎么听,都觉得罗刚话中有话啊!
“我以为你的意思是说,要嫁的话,就该嫁给我……这样的人。”罗刚说着,尾巴几个字还故意拖慢了速度说出来,听来极为暧昧。
路玉蝉听得面色倏地泛红,她万万没料到罗刚居然会做此联想!
“我呃……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那些纨绔子弟真应该多学学你。”情急之下,路玉蝉只得找了个听来合情合理的借口,想要把话题塘塞过去。
罗刚是怎么了?怎会突然冒出这么引人误会的话来呢?
“真的只是这样?”罗刚瞧她略显慌张的反应,还有那面带潮红的表情,忍不住扬起笑容,“因为长年独居,所以家里的大小活,我都是一手包办,如果你嫁给我,我绝对不会要你做任何事。”
他说得坦白,活像是在放饵,打算把路玉蝉这尾极其珍贵的鲜鱼一口气钓上来。
“咦?什么?”路玉蝉禁不住错愕,脱口而出讶异的高音。
她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一边瞪大黑瞳,一边指着罗刚,难以置信地瞧着他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你……你不会是在向我求亲吧?”
罗刚到底是说笑的?还是认真的?
他们刚才都聊了些什么了?怎么话题会跳到这里来呢?
如果这是为了开她玩笑,逗她开心,她只能说罗刚其实是吓到她了。
“向你求亲,不好吗?。”罗刚自己也没想到,原本看似困难的试探,居然聊到最后会跳脱预定的方向,成了意外的求亲之举。
但是……或许像这样不依安排,毫不算计的谈话,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真心吧!
其实他是想把路玉蝉留在身边好好保护,不管她擅长什么,又不会什么,都无关紧要。
他只是觉得,这姑娘与他的性情合得来,而且谈得来,什么样的话题都接得上,可以毫无拘束,因此就这么喜欢上了。
就像何湘点破他的一样,要爱上一个人,时间从来就不是重点。
唉……真是什么都让何湘看透了啊!
罗刚还在迳自感叹,但路玉蝉却已经整个人僵住了。
对,她是很开心罗刚喜欢她,甚至想向她求亲,可是……
“你……你怎么会想到……向我求亲?”虽然在这种时候,一般姑娘家应该会想都不想就直接点头说好,毕竟眼前求亲的,可是自己的心上人啊!
但是也许是因为事情来得太急也太快,所以路玉蝉的心情一下子转不过来,整个脑袋像是打了死结似的,乱成一团。
她不久前才发现到自己喜欢罗刚,为了能跟他好好相处,不让他觉得她是个没用的千金小姐,因此还特地跟着何湘她们学做家事,想着这样或许他就不会嫌她半点用处都没有,也许会喜欢她一点。
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享受到什么叫两情相悦的倾慕滋味,罗刚居然就直接向她求亲了!
这进展会不会太快了些?
“就是喜欢上你了。”罗刚应得干脆。
“这……”路玉蝉觉得脑袋一片混乱,“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其实是在对我示好吗?”
现在回想起来,罗刚方才的每句话听起来似乎都充满了暗示的意味,又是问她有没有婚配对象,又说她不会做家事也不打紧……
天哪!她怎么这么迟钝?居然一直没听懂他的暗示。
她还当罗刚只是想放松休息一下,才会陪着她闲扯,所以她一直在心里跟自己说,只要平静以对就好,不用太紧张,也不必刻意表现,哪晓得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嘛!
早知道罗刚是在对她示好的话,她何必兀自抚平自己紊乱的思绪?只要大方接受不就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