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觉起来后,她才想到一些现实问题,不过现在才开始烦恼似乎太迟了一点。
嘟着小嘴,她脑子的思绪不停的翻转着。
要她代嫁当然不会有问题,更何况是嫁给那个虽然身体不好,但是长得俊俏,讲话又轻轻柔柔的李昱,只不过重点是──
她见过李昱,李昱也见过她。
而且他们两人有过交谈,李昱更知道她的名字,所以就算她可以暪过天下人,但是李昱那关,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关,似乎会有问题。
唐德祯不敢将这事告诉自己的爹和夏叔叔,毕竟他们已经够烦了,这件事若让他们知道,他们可能会真的以为末日到了吧!
“德祯小姐!”一向跟在夏文宁身旁的侍女──芙蓉,在夏文宁离家而她决定代嫁后,便已转而服侍唐德祯。
“怎么了?”她转头看着芙蓉,“有事吗?”
芙蓉的神色有点焦急,语气仓促的说:“大事不好了!昱王爷来了!”
“来了就来了。”她一脸莫名其妙,“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唐德祯低下头,看着被她绣得一塌糊涂的鸳鸯,忍不住扮了个鬼脸,如同她爹说的,她实在是个不及格的闺女。
但现在为了尽可能符合一个夏家大小姐该有的模样,她被要求住进夏府,开始拚命学习三从四德,不过才一天的时间,她就烦得想要回家了。当什么大家闺秀果然是件苦差事。
“王爷说要见你。”
“啊?!”听到这句话,她的手指不小心被针扎了下。
“德祯小姐!”芙蓉紧张的看着她。
“别紧张,没事、没事。”吸吮着手指,唐德祯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伤,她心悬的是刚才听见的消息,“他要见我?做什么?”
“昱王爷似乎是打算在离开越州前跟你见一面。”
“难道夏叔叔他们没告诉他,我身体不适吗?”这可是他们昨夜沙盘推演的结论。
“已经说了,”芙蓉点点头,关于详情她也不是很清楚,“但听说就是因为你身体不适,所以王爷于礼才要来探望一眼。”
探望一眼?!
这可不成,原本她打的如意算盘是,在成亲之前别让李昱见到她,待成亲拜堂之后,就算李昱发现她不是夏文宁也无妨,毕竟那时生米已煮成熟饭。
到时候就算要她用武力逼他就范,接受她成为他的妻子也再所不惜。
反正李昱看起来已病入膏肓,讲话又温和有礼,整体看来,他那副样子只有三个字可以形容,就是──好欺负!
“老爷拗不过他,所以只好同意王爷的要求。”芙蓉一脸担忧,“所以小姐你赶快回房躺着吧!”
“为什么要回房?”今天的天气很好,她想要在这个凉亭多坐一会儿吹吹风。
芙蓉忍不住对天翻一个白眼,“德祯小姐,你忘了吗?你现在是个病人,怎么可以待在这里?”
她一说,唐德祯才记起这点。
不需更多的暗示,她连忙将手上的刺绣放下,站起身,立刻往好友的房间,现下成了她房间的方向走去。
芙蓉紧跟在她身后,两个人因为时间匆促而显得手忙脚乱。
几乎在唐德祯躺下的同时,房门响起了轻敲声。
她使了个眼色,芙蓉马上前去开门。
“老爷、少爷。”芙蓉一福,“王爷。”
李昱微点了下头,谢过夏立侯伸出来搀扶的手,率先走进房去。
夏立侯有些不安的跟在他身后,走在最后的夏柏生则一脸平静,看不出思绪。
“夏小姐。”李昱有礼的唤了一声。
听到他的声音,唐德祯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她紧张的吞了口口水,“王爷。”
“王爷,您坐。”夏立侯连忙叫下人搬来椅子让李昱坐下。
待椅子摆好之后,他才缓缓的坐下。
“夏小姐,身体好些了吗?”他缓缓的问道。
唐德祯转头看过去,见李昱就坐在花厅里,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所以她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
“只是受了点风寒。”她极力维持平静的回答。“身体已经好多了,多谢王爷关心。”
李昱听到她的声音觉得有些耳熟,他狐疑的目光看向大床的方向。
“王爷,”夏柏生在一旁开了口,“舍妹染了风寒,以你的千金之躯,还是别久待于此,以免被传染。”
“但我想在这里坐会儿,与我未来的妻子多聊几句。”李昱的双眸清明的扫了夏柏生一眼,“若方便的话,请你们出去,让我们独处一会儿。”
他正想再说什么,但是夏立侯拉住了他。
“那我们先下去了。”他半强迫的拉着儿子出去,就连芙蓉也一并退下。
屋子里顿时一静,只剩他们两个人。
唐德祯觉得此刻她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不能理解他为何会突然遣退所有人。
“王爷有什么吩咐吗?”她强迫自己开口询问。
“没什么。”李昱嘴角微扬,柔声的说:“只不过小姐的声音,令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故人?!
死掉的人?
她皱眉想了一会儿,没想到她的声音会让他想起一个死掉的人。
“谁?”她脱口问。
“初来越州那日,我在越州城外遇上一位女子。”李昱回答,“你的声音令我想起了她,她说她叫唐德祯。”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忍不住坐了起来,“你有没有搞错?我又还没有死掉,你干么咒我?”
看到她,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俊秀的五官依然没什么明显的起伏变化。
他专注的目光先是令她的心一突,然后才想起自己现在不是唐德祯,而是夏文宁!
“唐姑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云淡风轻的问。
唐德祯压下心慌意乱,神色一凛,“你先跟我说,为什么咒我死?”反正恶人先告状这招准没错。
“我没有。”他无辜的表示。
“你刚才明明说故人!”她很介意这点!
李昱忍不住嘴角上扬,“所谓故人──不是已故之人,而是指一个熟识的人。”
“真的不是死掉的人?”她怀疑的看向他。
李昱摇头回应。
“喔!”她应了一声,勉强接受他的说法,然后她又躺下来,但是他接下来的问话,令她的神经又开始绷紧。
“唐姑娘,你还是没有告诉本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成了……夏家小姐。”
“因为……”唐德祯的手紧抓着丝被,思考了会儿后,决定把心一横豁出去,“我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夏文宁!”
他一脸的怀疑,这样的谎言竟然想拿来诓骗他,他的身体是不好,但是脑子可没有问题。
唐德祯索性翻开丝被,大步走到他面前,既然已走到这一步,干脆就先声夺人算了。
“我既是唐德祯也是夏文宁,”她扬高下巴,挑衅的看着他,“至于要信不信选择权在你,若你不爽的话,大不了退婚,我无所谓。”
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李昱淡淡的说:“唐姑娘,你不是受了风寒吗?”
“对啊!”她不悦的挑眉,“那又怎样?”
“可是你现在精神很好。”
唐德祯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气焰一消,立刻转身想要折回床上躺着。
“别再装病了。”他好笑的阻止她的动作,“你很健康,跟你比起来,我才该是那个上床去躺着的人。”
她的脚步一顿,旋即转身看他,老实说,他看起来是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与她相较,他确实是比较像该躺下的人。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床让给你躺。”她指着床很大方的说。
“谢谢姑娘的好意。”他轻咳了一声,摇着头拒绝,“但是,我还是坐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