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送他离开,只见他刚踏出几步,迎面便走来一群人,其中一个美女认出是他,兴奋地扬嗓。
「天睿!」
那女人正是彭欣欣,她笑盈盈地主动过来打招呼,明亮的眼眸仍跟三年前一样,闪动着痴迷。
「天睿,好久不见了,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啊?」她娇声问。
「是啊,好久不见。」纪天睿礼貌地回话。「你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
「哪有啊?」彭欣欣得他称赞,笑得花枝乱颤。「而且我变漂亮有什么用?你这坏蛋,看都不多看我一眼。」她娇嗔地抱怨,话里明显是暗示他有空再来约她,再续前缘。
「我现在不就正看着你吗?」他笑笑地挑眉,眉宇之间隐隐泛着一丝邪气,迷得彭欣欣头晕眼花。
「你这坏蛋,真讨厌!」她撒娇地拍打他的肩,装模作样地朝他瞥去妩媚的一眼。「你最近晚上还有去泡吧吗?都去哪一家?」
「最近比较少了,工作忙。」
「忙到都没空放松一下吗?我才不信。」她哀怨地睇他。「上回我还听说你跟方喜娜一起跑趴。」
说起方喜娜,她可怒了,两个女生从小学就念同一间学校,老是争夺校花的宝座,她几次都败下阵来,十分懊恼。
偏偏纪天睿跟她视为仇敌的女人在一起,要她如何不吃醋?
「我跟方小姐也只见过几次面而已,那天是跟她爸爸一起打高尔夫球,所以才顺便送她去Party。」纪天睿淡淡地解释。
「这么说,你跟她没有在交往喽?」彭欣欣满怀希望地问。
「你知道我的,我一向没有固定的女朋友。」他对她眨眼,明明说着可恶的话,神态却那么温柔,笑意朗朗,教人无法对他的处处留情感到愤怒。
「唉。」彭欣欣只能叹息。「总之你有空就来找我,你应该知道哪里可以找到我。」她暗示性地扬了扬浓密鬈翘的眼睫,看他笑咪眯的,温文尔雅又有股奇特的酷劲,芳心一荡,忍不住凑过去在他脸颊印下一吻,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他去开车。
这一幕,全落入孙巧薇眼里。她僵硬地伫立在店门口,咀嚼着胸臆间的复杂滋味。
她很生气,看不惯彭欣欣诱惑了她的前男友,却还存心勾引别的男人的举动。
她也气纪天睿,为什么过了三年依然跟这种任性的千金小姐纠缠不清,还由她亲吻自己?
就算他要为自己的婚姻筛选合夥人,彭欣欣显然就不是个合宜的候选人,他看不出来吗?干么不离她远一点,还跟人家打情骂俏?
她正阴晴不定地寻思时,彭欣欣跟朋友进餐厅,在门口瞥见她,停下脚步,嗤声冷笑。
「你怎么也在这里?」
她漠然不语。
这倨傲的神态惹恼了彭欣欣,语气更尖锐。「这家餐厅很贵的,你一个小职员吃得起吗?」
「当然有人付钱。」孙巧薇冷淡地回话。而且付钱的还正是她方才千方百计想诱惑的男人,不晓得她若是知道了,会作何反应?
「你倒挺厉害的,才刚被人甩,立刻又找到备胎啦?」彭欣欣嘲讽。「定杰还口口声声说你对他一往情深,痴情得很,真是见鬼!」
孙巧薇闻言一凛,却不反驳。她没必要跟这女人解释任何事情。
彭欣欣挑衅不成,更怒了,傲然抬起下巴,蹬着高跟鞋,气冲冲地进餐厅。
孙巧薇留在原地等纪天睿,他开车过来,迎她上车,见她郁闷地鼓着双颊,剑眉一挑。
「怎么了?心情不好?」
她转过头,用力瞪他。「我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他先是一愣,继而恍然。「你看见我刚刚跟彭欣欣说话了?」
「你们只有说话而已吗?」她冷漠地问,话里却隐隐呛着一丝酸味。
他听了,忍不住好笑。「干么这么火大的模样?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我吃什么醋?」她懊恼地反驳,心跳却一停。
她这是吃醋吗?不,不是吃醋,只是对他看女人的眼光感到不屑,对彭欣欣的放荡感到鄙夷。
她才没吃醋呢,她是生气。
孙巧薇说服自己,迎视他若有深意的眼神,心跳更乱。
「你看什么?」她将右手藏在身后,悄悄握紧拳头。
「看你吃醋的模样啊!」他自得其乐地为她的表情下注解。「很可爱。」
可爱个头!她怒视他。「我说过我不是在吃醋。」
「好吧,你说不是就不是。」他很有风度地耸耸肩,含笑的口气却表明了他只是不想跟一个小女人计较。
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大男人!
她气得咬牙切齿,别过脸蛋,不理他。
她望向车窗,玻璃上映出一张郁郁寡欢的容颜,她看着,忽地一震。
什么时候开始,这男人能左右她的情绪了?她为何要为了他跟彭欣欣打情骂俏而生气?她早知道他是个滥情的花花公子,不是吗?
不对。她神智一凛,拒绝相信自己的心情会被一个花心浪子牵引,她坚信自己不是在乎他,是因为彭欣欣。
是因为那个与他调情的女人是彭欣欣,她才生气。
她阴郁地回想方才彭欣欣巴着他不放的画面,看来经过三年,彭欣欣并未忘怀他,仍是对他迷恋不已。
那么定杰呢?彭欣欣只把他当成一时取乐的玩物吗?
他也真够傻的,竟然以为那种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姐会对他那种出身平凡的男人动真情。
孙巧薇漠然寻思,她以为自己会同情前男友的愚痴,但没有,她似乎反而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痛快。
如果有一天,彭欣欣撞见她跟纪天睿亲密地在一起,会怎样呢?
她构思着那画面,半晌,微微冷笑。「好像会很有趣。」
「什么很有趣?」纪天睿听她呢喃,好奇地转头问。
「没什么。」她摇头,脑海一个阴暗的想法逐渐成形——
***
「当一个情妇,要做什么?」
这天晚上,纪天睿邀孙巧薇在阳台上品红酒,两人喝了几杯,孙巧薇趁着几分酒意,大胆地问。
他闻言,讶异地望她,她红着脸,也不知是喝太多了,或是为自己的发言感到羞赧。
「你不会不知道吧?」他笑问。每回看她神情窘迫,他就忍不住想逗她。
「我是说,」她垂敛眸,不敢看他闪亮的眼神。「除了那件事以外。」
「那就……看你高兴吧。」
「看我高兴?」她讶然。
「只要你能在床上满足我,你就算整天在家里无所事事,我也不在乎。」他话说得好露骨。「看你要发呆还是画画,都无所谓。」
什么嘛,也就是她对他而言,不过是满足欲望的工具吗?
她懊恼地咬唇。
「不然呢?」他逗她。「你认为一个情妇还应该做什么?」
「不用煮饭吗?打扫洗衣服,都不用做吗?」在她想像里,一个情妇应该将一个男人在各方面都侍候得妥妥贴贴。
纪天睿朗声笑了。「那是女佣的工作,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请钟点管家,你要是嫌不够用,我们也可以聘一个全职管家来。」
难道她的功用就只有替他暖床吗?她不悦地想。
纪天睿猜到她想什么,笑着伸手揉揉她的头。「好吧,那再加一条,你得负责在家里陪我聊天,哄我开心。」
「哄你开心?」她蹙眉。
这点对她而言,比陪他上床还困难。
「一点也不难。」他宠爱地轻刮她鼻尖。「你不知道,光看你现在这种表情,就够让我开心了。」
「我的表情有怎样吗?」她不解。
「一副我在说天方夜谭的模样。」他笑着喝口酒。「你就这么不相信自己吗?老实告诉你,你很能取悦我。」
那是因为他这人很怪,其他人才不觉得她有任何令人愉悦的才华。
她自嘲地撇唇,他看见她这表情,又笑了,不觉凑近她,额头与她相抵。
她又被他亲昵的举动吓一跳,但这回,她没有逃,强迫自己定住不动。
「奇怪,不对劲。」他稍稍离开她,深思地啜饮红酒。
「哪里不对了?」她反问。
纪天睿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你不应该这么快就投降的,记得我们去吃饭前,你还说只是答应暂时在我这里住几天,不准我随便碰你,怎么才过了几个小时,态度就软化了?」他顿了顿,嘴角诡谲地挑起。「难道是因为彭欣欣?」
她一震,他的敏锐教她一时有些心慌,他该不会猜出她是想报复彭欣欣吧?
「我就知道你吃醋了。」他做了另一种解读。
「什么?」她愣住。
「因为嫉妒彭欣欣,你的态度才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吧?」他似笑非笑地猜测。
她冷嗤,赏给他一记少自作多情的白眼。
他却装没看见,再次靠近她,带着酒味的呼息性感地吹拂她脸上每一个敏厌的毛细孔。
她一阵颤栗,忽冷忽热。
然后,他开始更进一步地挑逗她,俊唇轻柔地擦过她颊畔,然后咬住她耳垂。
她蓦地倒抽一口气。
「怕吗?」他哑声问。
不是怕,是一种……期待,她的心跳得好快,全身燥热,脑子晕晕沈沈。
接下来他会对她做什么?她又能允许他做到什么地步?她有些举棋不定,想推开他,又莫名地希望他继续。
他的唇来到她的唇,稳稳地攫住,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吸吮。
她命令自己别动,可他接吻的技巧太温柔,太高明,太惹人心动,她不自觉地想回应他,唇瓣轻颤着。
半响,在连她自己也未察觉的情况下,她轻轻地回吮他。
他感觉到了,下腹一股欲望翻腾,大掌扣住她后颈,将她压向自己,更狂野、更放肆地吻她,舌尖趁她不备之际,灵巧地钻进她口腔,缠住她温暖的舌,与她恣意纠缠。
她被他吻得喘不过气,迷乱地轻吟。
他听到那娇吟,更兴奋,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控制自己,抽离自己的唇,望进她迷离的水眸。
他在她眼里,看见暧昧的应许,知道她终于答应了,当他专属的女人。
「可是,我不会娶你。」他事先警告,很怕女人一旦与男人上床,就会堕入爱的魔障,到时缠着他不放,他可受不了。
而她的回应,既冷漠又挑衅——
「我也不想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