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蕙兰今日看雷少伶气色不错,决定带着他到紫微院,除了感谢雷朔夜不计前嫌,也得感谢洛琢玥帮忙培育药引。
来到紫微院,雷朔夜正巧外出不在,由轩毓侯夫人洛棂罂代为接待她,“冉姑娘,侯爷不在,你的感谢我会代为转达。”
“之前我与侯爷有些不快……”
洛棂罂一笑,原来这是她方才欲言又止的原因吗?“冉姑娘,你以为侯爷是因为你曾栖身青楼,才希望你离开雷家主吗?”
“不是吗?”
“我并没有可以与紫微院匹配的家世,侯爷还是娶了我,你或许不明白侯爷与雷家主是怎样的交情,他们是换命的兄弟,侯爷只是担心雷家主被骗了感情,所以才希望你离开雷家主,如此而已。”
“我会离开雷家主的,请侯爷夫人转告侯爷,我不会让他担心。”
洛棂罂一听,急忙走向他们母子,伸出双手捂住雷少佟的双耳,“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我知道至少在四年前你们是相爱的,是因为有什么误会才分开,现在都有孩子了,难道不能为了孩子再在一起吗?”
没错,在她经历过一次死劫后,的确已决定仇恨她可以忘,一旦没了性命什么都是空谈,但要忘了仇恨跟雷倾天在一起,她……不行。
洛棂罂看见冉蕙兰的挣扎,不明白她还有什么好考虑的,于是低头一瞥,拍了拍雷少佟的头,虽然她没看过雷少佟服药之前的样子,但现在看来的确不像个病恹恹的孩子。
她想着,或许让冉蕙兰再多知道一些,她会改变主意也不一定。
“一个月了,不枉费雷家主辛苦培育药引。”
冉蕙兰听了,却没听懂,“药引不是侯爷及洛御医培育的吗?”
洛棂罂神秘的笑了笑,摇了摇头,“我师兄只是开了药方就回京城去了,他负责调理九皇子的身体,不能离京城太久。你想去看看药引吗?”
洛棂罂显然是有意要她去看,冉蕙兰也没拒绝,牵着雷少佟的手跟着洛棂罂离开了大厅。
洛棂罂边走边跟她解释,“佟佟的药引是一种名为‘血绛兰’的兰花。”
“血绛兰?”很陌生的花名,冉蕙兰从未听过。
“其实它原名并非血绛兰,而是另一种兰花‘绯隐兰’蜕变而成的。”
“蜕变?要怎么蜕变?”
“绯隐兰是一种纯白色的兰花,只能生长在极阴之地,所以绯隐兰一向只有野生的,无法培育,绯隐兰不难找,大多生长在墓地之类的地方,要移株不难,难的是移株之后无法存活,而紫微院的独门技术就是能让移株的绯隐兰存活。”
冉蕙兰大致听懂了,可还缺了一个步骤,“绯隐兰是活了,但怎么变成血绛兰呢?”
“这……就得靠雷家主了。”洛棂罂话说完,刚好到了一处院落里的厢房。
冉蕙兰看见房门口的人是雷倾天的护卫,护卫见到他们,立刻向房内喊了声,“侯爷夫人、冉姑娘以及少主来了。”
里头先是传来咳嗽声,继而就是雷倾天急忙要人入内的回应,“快请他们进来。”
听到雷倾天的声音,最兴奋的是雷少佟,他一进厢房就开心的跑上前去抱住雷倾天的大腿,“雷叔叔……”
“嗯?不是说了让你喊爹吗?”
雷少佟偷偷的看了冉蕙兰一眼,自小他就没有爹,现在有了爹爹他当然开心,他也想喊爹啊,但娘不允他能怎么办?
“蕙兰,佟佟是我的儿子,他得喊我爹。”
冉蕙兰知道雷倾天想给孩子一个父亲,让他不被指指点点,所以即便他以为自己不是雷少佟的父亲,还是坚持让孩子喊他一声爹。
她虽有苦衷,可是看见雷倾天一抱起儿子,儿子就蹭进他怀里撒娇的样子,她知道父子连心,有些羁绊是她怎么也拆散不了的。
最后,她点了点头。
雷少佟就开心的喊了雷倾天,“爹爹,你怎么好几天没来看我了?”
“爹受了风寒,本来想等好一点再去看你的。”
冉蕙兰早就因为雷倾天苍白的脸色而不解,现在才知道他受了风寒,“你还好吗?脸色很不好。”
“有你的关心,我一定会赶快好起来。”
这句甜言蜜语惹得她绯红了双颊,连雷少佟看见娘亲脸红,都忍不住捣着嘴噗哧笑出声来。
“你好不好干我什么事?”她嘴硬的不肯承认自己对他的关心。
“你不是来探病的,莫非是来回答我,愿意跟我回京城了?”
“我是因为侯爷夫人说要带我来看药引才过来的,不知道怎么会来你房里。”
冉蕙兰说完,看见墙边画案上摆着两盆血红色的兰花,“那画案上的……”
“就只是两株兰花。”
雷倾天回答得漫不经心,但冉蕙兰看得出来他并不想她多问那两株兰花的事。
不过绯隐兰既然是白色的,这两株兰花就不是绯隐兰。
雷倾天睨了洛棂罂一眼,知道她玩什么把戏,天庄不断来信催促他回京,这压力一定全落在雷朔夜身上,她是知道没有带着冉蕙兰他不肯回京,才打算帮忙吧。
雷倾天知道分寸,他无须在天庄里也能把天庄事务处理好,天庄来信让他回去,一定是父亲听到传言知道他跟蕙兰的事,想强迫他早早回去。
他也知道若说出培育血绛兰的实情,蕙兰同意跟他回京的可能性很大,但他不想让蕙兰自责,所以选择不说。
“洛棂罂,你若闲着没事就快为朔夜生个孩子,别老是在那里碎嘴。”
啊呀!真是不识好人心,洛棂罂腹诽着雷倾天,看着他把雷少佟放到凳子上,雷少佟听说他病了,很贴心的拿起桌上的茶壶准备倒杯水给他喝,而以为是他口渴的雷倾天把茶壶接了过来,倒了杯水递给他,没想到雷少佟摇了摇头——
“我是要倒给爹爹喝的。”
“佟佟好乖。”
还真的在她面前上演起天伦乐来了,洛棂罂起了坏心眼,“怎么,你之前跟我说因为得不到朔夜只好退而求其次,要我快生一个女儿给你当妻子,现在有了冉姑娘,我还需要急着生吗?”
雷倾天的一口水呛在喉头,狂咳了起来,雷少佟拍着他的背,就像平常冉蕙兰及小蝶会对他做的那样。
雷倾天一顺了气,连忙跟冉蕙兰解释,“蕙兰,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当时是为了撮合这两个人安排了一个计谋,会这么说是为了激怒她,是计谋中的一部分。”
“是如此吗?”冉蕙兰想起四年前还和他在一起时,她总是嫉妒着雷倾天及雷朔夜的情谊。
“当然是真的。”雷倾天转而针对洛棂罂,要她收回她的话,“洛棂罂,你话不能说一半,快跟蕙兰解释。”
冉蕙兰似是真的需要解释,因为她的确把视线移向了洛棂罂。
洛棂罂便接口,“没错,那的确是家主的计谋,不过……家主也的确跟我说过,朔夜是他的初恋。”
“你不要越描越黑!更何况,你不是一直坚持当年救我的人不是朔夜吗?”雷倾天决定不靠她了,自己向冉蕙兰解释,只是他才刚站起身就觉得天旋地转,耳朵只听见嗡嗡声,接着陷入一片黑暗。
看见雷倾天昏倒在地,洛棂罂终于收起了玩笑,立刻喊人去请大夫,雷倾天的护卫也立刻进入房里将他给抬上床。
夜已深了,冉蕙兰还守在雷倾天床边,雷少佟让洛棂罂安排去厢房睡了,她不放心雷倾天,所以留下来看顾他。
她倚着雷倾天的床柱,看着墙边画案上那两盆血红色的兰花。
原来那就是雷少佟的药引,血绛兰。
雷倾天昏倒,大夫诊治后表示并无大碍,只是血气不足又感染风寒所致,养好病就没事了。
洛棂罂不断跟她道歉,说她只是跟雷倾天闹着玩的,她说雷倾天小时曾把雷朔夜误认为女子,对他一见钟情,但知道雷朔夜是男儿身,感情就收回了。
冉蕙兰看她自责的模样,拍了拍她的手臂要她放宽心,雷倾天的感情她还不明白吗?
只是她不懂雷倾天身强体壮,怎么会血气不足,洛棂罂才对她说出了全部的事。
绯隐兰大多生长在墓地这类极阴之地,之所以会蜕变成血绛兰,是因为绯隐兰若生在没有掩埋完全的腐尸上,吸了新逝的尸体里的血气,白色兰花会变成血红色,这样的兰花才叫血绛兰。,血绛兰是多瓣兰种,每帖药只取一枚花瓣入药,就是雷少佟的药引。
过去雷少佟服用的血绛兰就是这么来的,但血绛兰药性猛且带有尸毒,虽然能保住雷少佟的命,但也只是苟活着。
要保有血绛兰的药性,除了要能让兰花在非极阴之地存活,还得每日以人血喂之,雷少佟所需的药引,就是雷倾天用自己的血喂养的。
雷倾天缓缓醒过来,起初有不知身在何处的迷惑感,直到想起这是他在紫微院暂住的房,还有他在冉蕙兰面前昏倒了。
一抬眼,看见冉蕙兰坐在床边一脸担忧的看着他,洛棂罂想必把一切告诉她了吧。雷倾天叹息,坐起身子,伸出手把她拉近,将她的手托在自己的双掌中,轻轻揉着,“蕙兰,别担心,我没事。”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忍着心里的苦涩,他对她这么好,她怎么办?
“要给佟佟治病啊。”
“那为什么是你来喂?”
“洛御医说人身上若带有什么疾病,会经过人血传染,所以我只能自己来,因为没有一个人能让我放心把他的血给佟佟入药。”
“我很健康,我来喂血!”冉蕙兰说完就想去拿那两盆血绛兰,雷倾天却拉住了她,没让她离开。
“不行,血绛兰只能由一个人喂养,一喂了就不能断,换了人就失了药效,得重新培育一株。”
“那就请紫微院重新培育,这回让我来喂。”
雷倾天安抚着冉蕙兰,知道她是为他担心,这让他觉得一切都值得了。“我来喂血顶多身体虚弱一点,等佟佟康复我就不用喂了,但你来喂血,挨不了一个月就先去见阎罗王了吧。”
培育血绛兰都把他搞得血气不足了,如果是她来喂,或许真撑不到佟佟康复。
但冉蕙兰怎能任由雷倾天这么做,她是想着离开他的啊!
“洛御医有没有说需要多久佟佟才会康复?”
“因为我不肯让你来喂养血绛兰,所以得让佟佟多受苦半年,对不住。”知道佟佟受病痛所苦,她也会伤心,但他宁可让她多伤心半年,也不愿意她身体有损。
“为什么我们喂养康复的时间会有所不同?”
“血亲喂养的血绛兰,康复期只需半年,若不是则要一年。”
这话提醒了冉蕙兰,他至今还不知道佟佟是他的亲生儿子,但他还是为了佟佟牺牲自己,用他的鲜血来换取佟佟的健康。
“佟佟的药只需一株血绛兰就够了,为什么你喂养了两株?”她的眼泪已止不住,滑下了双颊。
他抬起手为她抹泪,就是知道她会伤心,所以他不说啊!怎知一个变故,洛棂罂全告诉她了。
“因为我担心有意外,所以一次喂养两株,这样万一一株枯萎了至少还有另一株。”
“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做这些什么回报也没有……”她不禁哽咽。
“谁说没有回报?佟佟恢复了健康,你就不会总是带着愁容,佟佟这个孩子我真心喜欢,所以我也希望他痊愈。”
冉蕙兰再也承受不住了,雷倾天对她的深情,她再也无法狠心的无视。
什么雷家害了冉家的仇,她不想管了,她也爱着他啊!她难道不能忘了仇恨,为自己而活吗?
“倾天,对不起,我不该伤害你的,对不起……”
雷倾天依然是那张好看的笑脸、依然是那双温柔的眼眸,“我没怪你,你吃了太多苦了。”
“你好傻、好傻!”她投入了他的怀抱。
雷倾天也紧紧地拥住她,他付出的这一切不算什么,只要是为了她,他甘愿。
“我不傻,你看,我得到你的拥抱了。”
冉蕙兰因为雷倾天这句话,虽然哭着,但也笑了,“我会弥补你的,告诉我你要什么,只要我的拥抱就够了吗?”
“其实我更想你陪我回天庄。”
这回她的犹豫没有维持太久,她将脸埋入他的肩窝,轻声说:“好。”
雷倾天微微推开了她,看着她的双眼,好怕是自己的错觉。“好?你刚刚是说好吗?”
冉蕙兰拭去了眼泪,对,她不再犹豫了,她要为自己活。“我跟你回天庄。”
“蕙兰!”雷倾天兴奋的将她再度拥入怀中,他终于得到她的原谅了,他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透过他的怀抱,冉蕙兰能感觉到他的兴奋之情,她推开了他,轻抚着他的脸,“别高兴得太早,你知道我们在一起要面临很多困难吧?”
“你只要爱我就够了,其他的困难我来解决,你呢?你爱我吗?”
雷倾天轻轻抚着她柔嫩细致的肌肤,冉蕙兰本就泛着迷人粉红的脸庞随他指腹所到之处而发热,她那如琉璃的双眸含带着娇羞的水气看着雷倾天,任由他为所欲为。
“我……爱……”冉蕙兰娇羞不已,那个“爱”字低不可闻,但雷倾天并没有错过这个字。
“蕙兰,今晚留下来……”雷倾天的嗓音带着情欲,暗示着他要的“留”,不仅仅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冉蕙兰因为他的要求,羞得连看他都没有办法,“反正……佟佟已经睡了,我又不可能把他吵醒,就着夜色带他回家。”她拐弯抹角的同意了。
“不是回家,有我的地方才是你们的家。”
雷倾天的指腹沿着冉蕙兰的脸庞、下颚、颈项轻轻摩挲着,更顺着她身体的曲线滑入了她的衣襟。
冉蕙兰的胸口感觉到他炽热的掌心,她微拉近两人身子的距离,在雷倾天耳边轻声说着,“倾天,我真的是清倌……”
雷倾天看着冉蕙兰,虽然他可以不在乎她过去四年的遭遇,但听见她是清倌,他依然欣喜,“傻蕙兰,先前居然骗我,万一我真的气得一走了之你怎么办?”
“但你留下来了啊。”冉蕙兰只是缓缓阖上眼睑,一切尽在不言中。
雷倾天再也忍不住,近乎粗暴地将唇压上她的,吸吮着她颤抖的丁香,两人身体里的火焰被挑动得益发炽盛,即使会被炽火燃烧殆尽,他们今夜也绝不分开,只想紧紧交缠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