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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客请自重 第5章(1)

  香君还想让雷倾天及雷朔夜兄弟阋墙,自然得撒娇讨好一下雷倾天,她柔若无骨地倚在他怀中,装出受惊吓腿软的样子,雷倾天只是凛着脸,横抱起她走进听风轩,直接走进她的寝房,把她放在床上。

  香君在床上坐定,看见他寒着一张脸,“倾天……”

  “为什么那个酒客在吻你?”

  听见他的指控,她只觉得莫名。

  吻?刚刚她根本没让对方得逞,而且雷倾天也立刻拉开他了不是吗?为什么这么质问她?是因为他来得太迟没看见一切,误会她了吗?

  “他想吻,但我没让他吻着。”

  “是这样吗?”但他亲眼看见那男人搂着她,紧紧的贴着她,两个人的脸这么接近,是他亲眼所见,难道会错看?

  香君拉住他的手,让他在床边坐下,然后倚进他怀中,“我正想要大声呼救你就来了。倾天,要不是你救了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吓死我了。”

  “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讨好,很虚假吗?”雷倾天忍着怒气,他除了想杀了刚刚那男人之外,更想好好教训她一顿。

  香君当然虚假,她的讨好是为了要替挑拨雷倾天与雷朔夜铺底,没想到正应了雷倾天的猜测。

  “什么意思?”

  雷倾天看见深爱的女人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心里被妒意及愤恨所填满,才会失去理智口不择言,“我买下你的时间还不够吗?你居然还私下接客?”

  雷倾天彻底误会了,而且在他眼中,香君的讨好就是心虚,因为她很少如此主香君也恼火了,她不觉得雷倾天有资格可以限制她,“既然雷家主不相信,我也不需要多加解释,雷家主若觉得香君的服侍让你不满意,就请回吧!”

  “你在赶我?”雷倾天下颚紧绷,紧握着双手,明显是在隐忍怒意。

  “是!既然香君在雷家主眼中是那样的女人,那雷家主又何必执着?”

  雷倾天扣住她的下颚,抬起她的脸让她看着他。他可以不管她过去四年发生的事,如今他只要求她未来的忠诚,而她毫不留情的背叛了他不说,竟还敢赶他离开?

  他冷酷的开口,“香君,你知道惹怒了我会有什么下场,云仙楼又会有什么下场吗?”

  他要得到香君,不计代价,所以他出言威胁,要说他心狠手辣也好,说他暴虐无道也好,只要能得到她就好。

  雷倾天的这句话让香君想到雷朔夜的威胁,雷倾天的眼神尽是狂妄,甚至比雷朔夜更甚,一般女子或许不敢直视、或许会害怕,但她不是一般女子。

  她嘲讽地说了,“你们还真是兄弟!”

  雷倾天顿了顿,不明白她说的“兄弟”是什么意思,“你指谁?”

  “紫微院的家主、轩毓城的主子,轩毓侯雷朔夜。”

  雷倾天不明白雷朔夜的名字怎么会掺和进他们的争吵里,“为什么提起他?”

  “今日早晨你走了之后,我一回房就看见轩毓侯在寝房里等我,他威胁我不能欺骗你的感情,伪装自己是冉蕙兰,我说我从未说自己是冉蕙兰,他便要我离开你,不准再接你的生意,否则就要毁了云仙楼。”

  雷倾天不用细想就相信了她的话,朔夜劝了他很多次,不要在香君身上浪费时间,不要被她骗了感情,他了解朔夜的苦心,但朔夜不是他,所以他无法理解他有多肯定香君就是蕙兰。

  朔夜这么做,他并不怪他。

  “朔夜那里我会处理。”雷倾天给了承诺,但很显然的她并没有罢休。

  “就这样?”她冷漠的眼神未变,“那我还真是白讨好你了。”

  “讨好?”

  “我担心轩毓侯对云仙楼做出什么事,方才讨好是要求你帮忙,不是因为我接了其他客人而心虚。”

  雷倾天发现自己误会了,也因为这个认知而怒气全消,看她还在气头上,他缓下了口气,“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对云仙楼不利,你要相信我。”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

  “凭我雷倾天说出口的话,还不足以为保证?”

  “我与轩毓侯你只能选一个人,你让轩毓侯亲自来见我,跟我保证不会伤害云仙楼,当然,你也可以不要勉强轩毓侯,只要你别再来云仙楼就好,你不来,轩毓侯就会消气,云仙楼自然无恙。”

  她当然不是要堂堂的轩敏侯到云仙楼来给她什么保证,她只想造成他们之间的嫌隙,或许达不到什么颠覆天庄的效果,不足以为冉氏复仇,但已经达到了作乱的目的。

  可她却高估了自己在雷倾天心中的地位。

  “我做不到,朔夜对我来说,跟你同样重要。”

  雷倾天不假思索地拒绝,冉蕙兰对他来说很重要,雷朔夜亦是。先不说雷朔夜是他的救命恩人,雷朔夜是紫微院家主,与他同出一脉,他们之间更有十数年的情谊,所以他不能依香君的话做。

  “这世上没有什么同样重要的事,一定能分出高下。”她坚持。

  看着她一点也不肯退让,他更加气急败坏,“我说了就不会改变,朔夜是我的至交好友、是我的兄弟,更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不理解我与你的事,所以出言威胁你,我理解他,也愿代替他跟云仙楼致意,但要我让他亲自来云仙楼做保证,我做不到,我不能这样对他。”

  果然,她对他来说,从来就是可以随意丢弃的,四年前他为了更匹配他家世的女子抛弃了她,现在又为了雷朔夜要委屈她。

  “罢了,香君不强迫雷家主,四年前你都可以不要蕙兰姑娘了,如今都还不确定我是不是蕙兰姑娘,当然我的重要性是比不上轩毓侯的。”

  雷倾天不容许香君如此质疑他的真心,他愤怒的反驳,“你就是蕙兰,我肯定,我不许你诞蔑我对你的真心,四年前不是我不要你,是你因为兄长不幸遭逢意外,伤心过度自缢,于府说你被草草收埋在乱葬岗,我还让人在山上找了你三天,就是不忍你落得这样的下场,想好好安葬你,既然你没死,那你就该明白我当时是无功而返的。”

  “你……找过我?”她从不知道这件事,可是当时他搂着新欢说的那些话,亦是她亲耳听见的。“我不信。”

  “蕙兰……”

  “别叫我蕙兰!”

  雷倾天抑着性子继续解释,“香君,这是真的,你没有听到消息可能是我父亲下令封口,因为对他来说,我对一个女子如此痴迷并不是多光采的事,但我确实找过你,而且因为于府告诉我你轻生的事有诸多疑点,我甚至还调查了好一阵子,可于府上下口风太紧,关于你的事,我什么也没有查到。”

  “查?怎么查?总不会是随意查一查,让你自己安心吧。”

  她非得要如此不相信他吗?雷倾天索性说出实情,“当时有另一名侍女与你一块贴身服侍于夫人,我刻意接近她想查清楚你的事,没想到还没问出来,她就莫名死在于府的池塘,后来我便知道要查你的事,不能从于府里去查,得由外部调查。”

  原来……他接近那名侍女是为了调查她的事?香君捂住了嘴,很是震惊。她想起了当时看见那一幕时的绝望,如今他却告诉她,全是她误解了?

  不……怎么是……所以他是真的爱着她吗?可是于允昊对她说的话……

  不!于允昊说的话怎么能信!他觊觎着她,他说的那些事肯定都是诋毁啊!

  她竟……误会了雷倾天吗?误会了他、咒骂了他整整四年的时间。

  而害她如此凄惨的人却不是他,而是于允昊!

  香君承受不住这样的变故,是因为即使知道了真相,她亦不能投入雷倾天的怀抱,跟他哭诉她过去四年的遭遇。

  再者,就算四年前她不是被他所害,但天庄雷家还是冉氏的仇人……

  本就坐在床边的香君,背对着雷倾天侧躺在床上,隐藏已滑出眼眶的泪水,她压抑着哭音,语气显得冷淡,“雷家主,请回吧。”

  “香君……”

  “请暂时不要来找我……让我想一想……”

  “我说出四年前的事不是要给你压力,我只是要让你相信我没有抛弃你。”

  “我什么都不想听,雷家主,请你给我时间。”

  最后,雷倾天依了她,他坐在床边叹气道:“我答应你不来,但我依然会买下你的时间,答应我,别再接客。”

  “我答应你,你快走吧。”

  他只能相信她的保证,看她背着他,就是不肯回头看他一眼,最终他还是转身离开了。

  直到听见雷倾天离开并为她关上门的声音,香君才敢放声哭泣。

  为什么上天要再一次玩弄她的命运,既然她与雷倾天注定不能厮守,为什么要让她知道四年前他根本没有抛弃她?

  为什么?

  房里只有香君的哭泣声,没有人可以给她解答,远在天边的神只更不会回答她。

  青楼让很多男人流连忘返,令很多等着夫君回家的妻子深恶痛绝,但的确有不少商贾会选择在青楼招待客户,所以对商贾的妻子来说,只能对青楼的存在视若无睹。

  只要夫君是逢场作戏,她们再妒恨,也只能当那些青楼的姑娘们不存在。

  可从没有哪家青楼会像云仙楼这样,大大方方的站在阳光下,无惧他人的眼光。

  崇德皇朝是一个历史悠久的皇朝,它历经的年岁久到让皇室贵族忘了先人打下江山是付出了多少的代价,皇族大多耽于安乐,真心为国的朝臣也渐渐式微,以致于一个跨府州的天灾就足以重创国本。

  受灾的难民颠沛流离,就是为了寻找一处安身之所,轩毓城还算富庶,所以逃至此地的难民不少。

  难民一多难免易有纷争,雷朔夜没让难民进城来,他们大多聚集在城郊,雷朔夜让人在城门外设立连络站,有能力工作的可以到连络站排队等候进城机会,而城内有需要奴人者则可去挑选。

  今天连络站依然有不少难民聚集,与往常不同的是,居然还有一群貌美如花的姑娘们在连络站旁派粥、馒头及包子。

  她们是云仙楼的姑娘,有的顶着烈日挽起袖子一碗一碗为难民盛粥,有的则分发包子及馒头,妇女与孩童优先。

  钱老板是青楼出身,在烟花地打滚了半生,亦曾经过过苦日子,正因如此,即便这样放赈的机会有了这餐没下一餐,她还是想为那些穷苦人家做点事。

  尽管……青楼姑娘还如此高调出风头,做善事不一定能得到善意的回应。

  她们在城门口放赈,来往的人很多,承受的异样眼光自然也多,但姑娘们没在意那些恶意的视线,或许有人嘲笑她们的钱财赚来容易,自然也舍得捐助,也或许有人会嘲笑她们赚的钱脏才想多做善事,希望死后别下十八层地狱,但对难民来说,不分男女,只觉得云仙楼的姑娘个个都是活菩萨。

  本来今天放赈的只有粥,也不知道云仙楼要放赈的消息是怎么传开的,突然变成了一些姑娘们的相好恩客之间的角力,男人除了比权势、地位,也比谁能让自己的相好更有面子。

  日前香君回城西小宅的路上,本想买些包子回家,没想到包子店老板居然跟她说,雷倾天用她的名义订了不少包子,云仙楼放赈那天会送去。

  本以为只会有雷倾天送来的赈物,没想到今天云仙楼的姑娘们刚到,便开始有一车车的粮食以楼里姑娘的名义送了过来,自然,香君不会输,因为她背后的男人是雷倾天。

  即使是云仙楼的花魁想容,以她的名义送来的赈物都还比不上香君。

  香君彻底赢了面子,但她却不高兴,她怎会不知道雷倾天玩什么把戏,他表面上是为她做足了面子,实际上却坐实了这段时间的传言。

  传言说,雷倾天去云仙楼根本不是为了众家姑娘,他想要的只有四大金钗之中的香君。

  四大金钗是清倌,只要略知这些风花雪月的人都知道,所以他及香君的秘恋便被传说成一则动人的爱情故事,而雷倾天为她送来的赈物,成了证据。

  他这是在趁机宣告她是他的女人,要那些对香君痴心妄想的男人彻底断了念头。

  除了他,其他男人充其量只能算是香君的听众,只能听风轩表演的日子才能远远的见到她,碰也碰不着。

  尽管男人们有他们眼中的战争,但楼里的姑娘们没人真的把送来的赈物当成竞争,除了想容之外。

  她身为云仙楼的花魁,是众星拱月,是捧在手心的明珠,四大金钗的存在本就是她的竞争对手,而香君更是其中之最。

  在树荫下休息的钱老板,远远的看见想容走向香君,就知道她又想找麻烦了,难道她就不能做好自己的事,别惹是生非吗?

  “香君,你真是深藏不露啊!初次接客就遇上好恩客,为你做足了面子,看来天庄家主也为你痴迷啊!”

  看着想容明显的挑衅,香君不想多说,只是知道了雷倾天当年并未抛弃她,她实在无法任他人如此诋毁他,将他说得好像是整日寻花问柳的寻芳客。“我与倾天不是这样的关系,他买下我的时间,只是希望我听他说话,要我陪伴他。”

  想容掩嘴轻笑,雷倾天是怎样的男人她管不着,她只是想讽刺香君当初的自命清高,“我看你别做什么金钗了,今晚开始接客吧!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捧着金子、银子想尝尝你那点朱唇呢。”

  香君不愿在云仙楼里引起纷争,所以尽管知道想容一向对她并不友善,她也从未往心里去,可是如今想容言语之中夹枪带棍的当面打了过来,她又岂能不接招。

  “我哪里比得上你的本事,再怎么长袖善舞也比不上你的手段,轻易就让那么多老板为你送来了这些赈物,我还是继续当金钗,牢牢抓住倾天就好。”

  不管说者是不是有心,但听者是有意了。想容既然带着恶意的眼光看着所有人,自然也认为所有人对她皆是恶意。“你的意思是你不用见客陪酒,也可以勾搭上雷家主,胜过我好几个相好的老板?”

  香君刻意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嘲笑想容,“哎呀!经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真是如此,那我更该继续当金钗了不是?”

  钱老板实在很不愿意离开树荫,但见想容一副想吞了香君的眼神,只怕下一刻就会抓住香君的头发咆哮叫嚣了,只得上前去劝。

  “想容,你能不能别给我惹事?”

  “钱老板,在我看来四大金钗就是赔本生意,现在是觉得新奇,时日一久,那些男人尝不到甜头,谁还看她们表演?!”

  香君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钱老板,但她实在压抑不了怒气,“在我看来,许多光临观云、览月、聆雨、听风的老板都是雅客,只要我们不断精进技艺,自然不用担心留不住客,说来钱老板留我们四个是奇货可居,可若有些人总是孤傲自大,目中无人,到时把老板们得罪光了,那钱老板的投资才是血本无归。”

  “你!”

  想容一怒,真的就要上前扯住香君的头发,是钱老板早一步拦住了想容,还扣住她的手。

  “想容,你不服气就好好按捺好你的恩客们,别被香君说准了!”

  想容愤怒的抽回手,看着云仙楼其他姑娘们对她的眼神也不友善,知道如今惹人厌的是自己,她悻悻然的丢下话,“日头晒得我发昏,要放赈你们自己放吧,我先回云仙楼了。”就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了。

  钱老板来不及开口阻止,青楼杀手还没捕获,放她一人实在不妥,但想想这日正当中的,街上不会有掳人的事,只要她回到云仙楼,楼里有留守的人,应该不用担心她的安危,就由她去了。

  想容不在,气氛也好些。

  钱老板没好气地看了香君一眼,只看见她可爱地吐了吐舌,又继续发包子去了,钱老板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罢了,今天是行善的日子,能少一点纷争就少一点吧!更何况想容实在活该,若是换成了她在她们这个年纪,她对想容的反击只会比香君更狠、更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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