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儿!”梦中的他忽然喊了一声,身边的侍女忙起身,按着他的胸口。
“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回房?”李驭见到在他床边的侍女,拧着眉说着。
“三公子,老爷吩咐……整晚待在您房里。”
“在我房里做什么?不用。”
“老爷说,要照料您的伤,还有……还有……”
侍女没有说下去,不过见到只着单薄兜衣的她,李驭知道怎么回事。“你回去吧!”
“三公子……”
“我叫你回去!听不懂吗?”
“是、是。”见李驭动了怒,侍女忙披上衣服下床离房。
李驭倒回床上,捣着自己的胸口,这伤是渐渐恢复了,不过心里的伤呢?
他摸着摸着,摸到了怀中的一支发簪。
这枝簪他从不离身,是当日蔚儿在枕边,留给他的“定情物”,而如今发簪依旧,但枕边已空荡无人,自己究竟该如何自处?该如何忘记这个他不能爱也无法再爱的人?
*
被关在别馆的蔚儿,终日像失了魂的人儿,茶饭不思,日日消瘦。
她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走不出矛盾的死胡同,她担心弟弟安危,却又忧心李驭的伤势,她痛恨战争带给她的痛苦,却又日日焚香祷告,要是李驭上了战场,一定要杀敌致胜,她知道李驭再披战袍,只是迟早的事。
然而她没有料想到的,是李驭身边出现的另一个人。
自从蔚儿离开李驭身边后,李敬德便时常安排其他女子在他身边,要他忘记该忘的人,另娶别的女子。
李驭无心再谈感情事,时常往校场去,监督练兵。一个人的时候,便只能以练剑解闷,不过在伤口未愈之时,他往往只能轻轻比划,使不上劲,最后常无奈地收起剑回房独处,终日不语。
李敬德看得心疼极了,不过李驭的伤不能对外人提及,要是让人知道李府有人行刺,而且这样的内好竟未加处置还留在府里,必掀起轩然大波。
这日李驭从校场回来,脱下战盔,见到大厅内多了一个人。
“小师妹?!”
“驭哥哥!”
只见一位身穿束装的女子,对着李驭开心地喊着。
“你长这么大了?”
“是啊!看我们多久没见面了!”
女子用发髻将长发束成马尾,腰间配长剑,言谈俐落大方,喊着为李驭“驭哥哥”。
此时一位侍女走过来,端着一盘菜肴,李驭见到喊住了她。
“这是要送去别院的吗?”李府只让极少数的贴身婢女接近别院,对外的理由都是蔚儿染病要安静休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侍女端着餐盘应道:“是的,三公子。”
李驭目光往盘上一扫,轻轻说道:“这会不会太少了点。”他说话时没有看着侍女或餐盘,而是将头别过,他不要自己担心蔚儿,这个已经不值得他爱的人。
“三公子,蔚儿公主吃的都不多,这些她可能都还吃不完。”
“这么一点她也吃不完?”
”嗯,公主常常都剩很多。”
“你们平常怎么照顾的?”李驭不自觉说到这里才停下口,李家没有人能接近蔚儿,连送个饭都是放在远处固定的地方让她自取。 “好,没事了,送去吧!”
李驭眼帘一垂,不再多说,转过头对女子说道:“小师妹,我们好久没有切磋剑法了,今天我们好好练练。”
“好!就等驭哥哥这句话!”
李驭要自己不去想,不去问,藉着练剑转移思绪。李家俊庭,便见到两人舞剑的快速身影。
“唰!”李驭没料到一剑刺空,这名叫殷瑛的女子快速地闪了身,接下来便只听见“当!”的一声,两剑相会,两人各退了几步。
殷瑛挥了挥汗,笑着道:“驭哥哥,退步罗!以前我根本碰不到你的剑。”
“再来!”
李驭手一转,猛地将剑拉回,殷瑛是他拜师学剑时的小师妹,从小个性就落落大方,豪爽快语,不过论到剑术,他可从未败在她手下。
“呼!”双剑挥动,虎虎生风,殷瑛步伐扎实,身影快速旋转,“当!” 一声,赫然见到李驭手中的剑竟应声落地。
“驭哥哥……”殷瑛声音中有些讶异。
“我……”李驭也有些愕然。
“你怎么了?”
“没事,晚了,先去吃晚膳吧!”
就算自己受伤,也不至于这么两三招,剑就被打落,李驭脸色不佳,殷瑛在一旁说道:“驭哥哥,我觉得你今天很不专心。”
李驭心中知道自己分了神,却不想多说。
“是不是想着什么事?不然怎么可能会被我……”
“小师妹,用膳吧!”
殷瑛发现李驭神色欠佳,也知道他不想再说下去,便一同与他人厅用餐。
席间,殷瑛与李家一家人谈笑甚欢,她说着自己游历江南的奇闻趣事,李驭要自己认真听,跟着笑,却发现自己连笑,都变得好勉强。
桌上满是丰盛的佳肴,李驭脑海却只浮现方才侍女端的那盘,不到他食量一半的饭菜。
殷瑛自小与李家熟识,长大后离开京城到江南拜师学艺,只有一起练剑的李驭与她多相处了几年,她目光悄悄飘向现在英姿焕发的驭哥哥,流连了几眼。
“驭哥哥,改天有空,带我去边疆走走好吗?我好想看看塞外风光。”
“塞外风光……”李驭低声自语。
“是啊!我好想看看成群马匹在大草原上跑的模样。”
”嗯。”
李驭不太专心地应了一声,目光飘远,一些刻意压在心底的往事依稀浮现,而彀瑛看着这样的李驭,发现她的驭哥哥现在思虑似乎比以往更加深沉,却也更具一股莫名的吸引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