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不是已经动工了吗?你不盯著可以吗?那是奶奶的房子耶,你要认真一点啊!”她理所当然的回答。
“空下几天去见你,奶奶不会介意的。”事实上是奶奶常常念他,应该去日本看她才对。
但他怕每出现一次,就是给她压力,唐谦一还记得,他俩在东京街头分手时,她泫然欲泣的表情 。
“可是我介意……”步薇琳压下想见他的念头,逼自己要坚强。“我介意你留下奶奶一个人在家,我会担心 。”
唐谦一真是说不出话来了,她用这样的话,令他打消赴日见她的念头,是抱着什么的心情?
她是怕若他出现了,便会不顾一切跟他走吧,她望着他的眼神告诉了他,她的心在他身上。
但她的父母……总不能让她当个不孝的女儿,不顾家人反对跟他走。
“如果我想见你,你也不让我去?”唐谦一不放弃地再问。
“不要。”步薇琳一口回绝。“还不是时候……”她的心,已经不再摇摆。
她从大学后便不停的工作,努力得到上司、同事的认同,但是那些东西,都比不上她心里那个人重要。
工作可以重新再来,但是爱情,可能是一期一会,错过了就不会再回来。
“谦一,我爱你。”步薇琳情不自禁地说出当他索爱时,她未回应的。“我在这里,还有重要的事物无下抛下,但是你要相信我,我的心在你手里,再等一等我,就算我会因为思念哭泣,也不要心软来见我,等我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我就会去见你……”然后守在他身边不离开。
她认定了的清明眼神,对他说出口的承诺和爱意,让唐谦一激动不已,无声地,点了点头。
“就是不能陪在你身边,至少,也要让你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唐谦一支着下巴,微笑对荧幕那端的她笑。
“嗯?”步薇琳疑惑地偏头,一脸不解。“什么意思?”
唐谦一笑得神秘。“是秘密。”
是什么样的秘密呢?他要怎么做,才会让她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那么远?
*
拜访了几个客户后,快中午才进公司,一进公司,步薇琳就发现四周人看她的奇异眼光,其中有惊叹,还有羡慕——怎么回事?
直到来到她的办公室,才发现桌上有一大束包装精美的花,上头还有一张卡片,取来一看,是唐谦一的字!
“啊!?”他送她花,而且还故意送到办公室——这个男人,一定要这样高调吗?但这么做好窝心,彻底满足女人的虚荣,但是他的卡片,怎么会大老远被送来到这里?
就在她欣喜的闻着那束花时,熟悉的咖啡香传入鼻尖,那是她日思夜想的咖啡香气,一回头,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暗红色陶怀,就这么映入眼廉。
“嗨。”朝她打招呼的人,步薇琳不陌生,他年约四十,身材高头大马,五官很斯文,她曾经追着这个人跑遍亚洲,缠到他快精神崩溃。
“尚哥。”他是唐谦一的经纪人。
“喏,那家伙要我拿给你的。”当爱情小天使让尚哥这个大男人非常不自在,胡乱把杯子塞进她手里。“还是温的,快点趁热喝。”
真不知道为了要送杯唐谦一亲自煮的咖啡来到东京,亲手交给她,简直把他搞死,还有花,卡片那些,唐大师生性固执,这样的固执用在作品上是好事,但用来泡妞就让他很想宰了他。
步薇琳接过那个马克杯,在台湾期间,他总是用这个杯子泡咖啡给她喝,这个杯子——在她还在生他气的时候,他在她身边像蜜蜂嗡嗡嗡,不顾她的冷脸告诉她,这是他国中捏的,要给喜欢的女生使用……
“怎么会有……”手心的咖啡,还有余温,心暖暖的,为了这个意外惊喜而感到开心 。
轻啜一口,是她拿铁,他还记得她的口味。
熟悉的口感,熟悉的杯子,就像是他在身边,步薇琳为他这个安排感动不已。
“既然你拿到那小子的礼物,那好,我可以功成身退了,真担心要是你今天不进公司,我恐怕要微波那杯拿铁才行,如果让阿谦知道我搞砸了,他一定会给我脸色看,说我办事不力!混蛋,我是经纪人,不是爱情小天使!”想到自己在唐谦一恶心肉麻的计画中,扮演重要的角色,他就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我今天一早八点的飞机,出发到机场前被阿谦逼着特地绕到九份去,等他把咖啡煮好放进保湿瓶里,还交代我一定要让你喝到热的,下飞机直接去拿他订好的花再绕过来——你有听过经纪人这么辛苦的吗?”还要帮忙把妹,有没有搞错?!
“尚哥,谢谢……”步薇琳脸红,觉得尴尬极了,四周传来羡慕的眼神,让她完全抵挡不了这样的虚荣。
“别了,告诉阿谦我有做到就好……呃,好像有件事情我没做到,我忘了装咖啡前要把杯子用热水烫过,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他。”他离开前想到,紧张的告知,并且要求她配合。
“好。”
“保湿瓶里还有一些,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好了,我要趁着去艺廊,下回跟阿谦谈续约,我绝对要求加薪……”尚哥碎碎念的离开。
她坐在位子上,唱着那杯咖啡,脸上止不住微笑。
“原来说的秘密是这个,害我想一整个晚上……”抬头,桌上那一大束令人侧目的花,桔梗——他不送玫瑰,不送百合,送她一束紫色的桔梗。
他新手写的卡片,新手煮的咖啡——他们之间的距离,好似真的没有很远……
步薇琳为了唐谦一这个大费周章的举动,一整天都有好心情,连工作效率都变高了, 而且今天非常难能可贵的,没有加班就直接回家。
抱着那束多得将她淹没的桔梗回家,把母亲哧了一跳。
“怎么会有人送你花呢?”还带回来!女儿变心了吗?藤崎优子不免担心的想著。
“谦一送的……”步薇琳脸红的告诉母亲,正因为是他送的才想带回来。
藤崎优子一楞,而后笑了,女儿已经够羞窘,也就不多说让她更为难。
“我把花挺插好,快进来,准备吃饭了。”
早下班回来的步治慎刚洗好澡出来,在冰箱里拿了一瓶冰啤酒晃到餐桌前,正好与女儿打了个照面。
“爸爸,我回来了。”步薇琳恭谨地对父亲打招呼。应对在这个家里,是必须的,打完招呼才走上楼,去往下东西洗净双手。
步治慎一点头,眼神胶着在妻子手上那束花。
“谦一君很有心,远在台湾,还想办法送花给薇琳。”藤崎优子拿出花瓶,将花插好后,把那盆花摆到客厅正中央。
淡紫色的桔梗,在以暖色调为主的房子时里,特别明显突出。
昨天女儿带着逞强的笑容回来,今天,却是带碰上着愉锐的心情踏进家门,怎么想都知道,薇琳今天心情好,是因为那个男人讨她欢心。
步治慎坐在餐桌前,一语不发,闷声打开酒瓶,在酒杯中酒入黄澄澄的啤酒。
褪下厚重的衣服,步薇穿着轻便下楼来,坐在平时坐的位子,一家三口吃着无声安静的晚餐。
“最近工作如何?”步治慎差突然问,把步薇琳哧了一跳,父亲在吃饭时,通常是不说话说。
“社长有意升我当公关部长,还未正式谈,但我觉得太快了,应该会婉拒社长的好意。”
“女孩子家,工作强势要做什么?还不如好好安顿一个家,像你母亲一样。”
步治慎兜头就是严厉的批判,让步薇琳立刻闭嘴。
父亲是传统型的大男人观念,认为女人就是在家里相夫教子,母亲就是最好的例子,父亲虽然从来没说过什么,但她知道,父亲根本就不认同她大学毕业后就投身职场。
父亲认为女人就该乖乖待在家里,养家的事情让男人来承担,步薇琳也从来不说,她爱妈妈,但不想像妈妈一样,虽然很幸福,但是她还想要更多。
“都二十六岁了,该为自己想一想。”步治慎吃完饭, 喝完酒,将压在餐桌下的一张纸挪到她面前,丢下这一句话后转身走人。
步薇琳脸色苍白,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得爸爸不开心,一时之间食欲全消。
“爸爸只是舍不得你。”藤崎优子微笑,陪伴女儿吃晚餐。“你爸爸很心疼你,只是向来严厉,不知该怎么表达他的心疼。不看看你爸爸给你的东西吗?”
步薇琳虚弱一笑,伸手拿起爸爸递给她的东西一看——
“咦?”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一张东京飞往台北的单程机票,刚刚……父亲给她这个?什么意思?!
“诚如谦一君所说,在意的并不是东京和台北四小时的距离,而是心中的不舍,你是独生女,你爸爸察觉到你心不在日本了,生闷气罢了,其实他是很心疼你的,但是又说不出口,机票是他让秘书买的。薇琳,你爸爸早就认同谦一君了,爸爸爱面子,你别说破。”藤崎优子朝女儿眨了眨眼。
“爸爸……买机票给我,意思是……他同意了?”步薇琳心跳加速,不敢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谦一什么时候跟爸爸说那些话?我怎么都不知道?”难道说他们男人私下决斗?!等一等,为什么她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别忘了,你的家还在这里,要从家里出嫁,这不是你爸爸的意思,是我的意思,听见了?”
步薇琳仍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呆呆的望着手中的机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爸爸同意了,她可以到他身边了……突然间,心中的那份压力纾解,她的泪,一滴一滴,落在机票上……
好不容易爸妈同意了,但她为什么会想哭呢?因为不舍吧?
因为觉得愧疚,她这么自私……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她是笨蛋,她选择爱情。
“说什么对不起?你幸福才是我们最大的心愿,乖,别哭了。”藤崎优子摸摸她的头,安慰道。
步薇琳因为母亲的温柔,想到父亲说不出口的疼惜,眼泪更是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