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轲?!”
列席的百官不禁错愕低喊,随即交头接耳了起来。“那是荆轲吗?怎么她的身子看起来这般不自然,像是烂泥一般?”
赢政直盯着紧闭双眼的荆轲,长发半遮消瘦而惨白的脸庞,他的心剧烈地颤跳着,急促的呼吸迫使他的身子不自觉轻颤,举步维艰地踏出一步,眼也不眨地直睇着她好似没有生息的脸。
“秦王,这份大礼,你可喜欢?”燕太子丹笑弯了猩红的唇,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想制伏荆轲可真不容易,要不是她以往留在燕国时,曾教在下的侍卫几招近身格斗,卸了她浑身关节,才让她乖乖地不挣扎。”
赢政置若罔闻,一步步地下阶,却见剑的尖端竟缓缓地移到荆轲的颈间,他蓦地抬眼瞪着燕太子丹。
“请秦王起誓永不攻打燕国。”
“就如此?”
“还要归还燕国国土。”
“寡人要是不肯呢?”
“大不了我就拉着荆轲共赴黄泉。”燕太子丹将剑尖往荆轲的脖子刺进了些许,立刻渗出鲜血。
赢政倒抽了口气,怒喝道:“好!想死,寡人成全你!”
见他真急步逼近,燕太子丹急声道:“赢政,我可不是跟你闹着玩的,你要是再逼近,我就——”
“卿若不活,寡人跟上便是!”赢政快步上前,一把抽出福隆腰间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横斩燕太子丹的首级,血涌的瞬间,他一把踹开燕太子丹的尸身。
福隆一个眼神,立刻让殿外侍卫擒拿燕太子丹的随行人等。
赢政扑向荆轲,正要将她抱起时——
“别动阿轲!”
赢政抬眼望去,就见一名美貌宫女奔来,身旁还跟着个高大的……“盖聂?那你……”他垂着眼,就见那美貌宫女赶紧从袖里抖出一只药盒,小心翼翼地喂进荆轲嘴里。
“大王,阿轲被掳,我和徐二一路跟着,徐二说,光看阿轲的脸色就知道阿轲身上的衣料被浸了毒,怕你碰触毒发,也怕她吸入不少,故先行用药。”盖聂在一旁低声解释道。
福盛看呆了眼,原来刚刚瞧见的内侍和宫女竟是盖聂和徐夫人……天啊,大胡子不见了,竟出现了个妖娆美人,难道徐夫人是女人?!
赢政哪里在意那些琐事,他一心只关注荆轲的情况。“可燕太子丹说卸了她浑身关节,你们能帮她接上吗?”
“不成,阿轲这门功夫咱们都不会,那是她庆氏绝学。”盖聂摇了摇头。虽说他吃过这苦头无数次,但阿轲从没教他如何接上关节。
“庆氏绝学?”赢政皱起眉,突地想起某个人。“福隆,去把庆儿带来,快!”他不禁庆幸在他裁撤后宫时,还将庆儿留下,只因她是荆轲的妹子,而且他还命人改了称呼,不再叫她楚夫人,因为他的后宫只能有一个女人。
“是!”
赢政在先行服了解药后,抱着荆轲回太平殿,再让阿蕊接手。
阿蕊服了药之后,进房替荆轲更衣净身,再换上一席干净深衣。
庆儿从后宫赶来,一进房看到荆轲的模样就忍不住哭了,她边哭边替荆轲接上关节。“太残忍了……”就在她接上最后一处关节时,荆轲已经幽然转醒。
“庆儿……”荆轲哑声低喃。
“卿姊姊,你醒了!”庆儿喜出望外。
她的喊声惊动了等在外室的赢政,他随即走进内室,一见荆轲转醒,内心是说不出的激动。
“我怎会在这儿?”荆轲眯起眼,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不过很快的她便想起她遭人掳走,更可恨的是掳她的人,还是她在燕国时亲自传授功夫的家伙,没想到她的绝技竟会用在自己身上,她才知道被卸了关节有多么痛。
赢政二话不说地将庆儿挤到一旁,大手合握住荆轲的手。“卿……你快把我给吓死了,你……”他有诸多怨言,也曾想过有一日再见她时,非要狠狠骂她一顿,必要时甚至会以武力将她囚禁在身边,可如今见了她,他却是鲠喉难言。
庆儿完成任务后,还来不及跟她的卿姊姊说上话,就被福盛给拖到外室,不让任何人打扰他们俩。
“阿政……”她心痛的瞅着他。“怎么更瘦了?”
她以为他回到咸阳,该是会将自己的身子养好,岂料却是憔悴更甚。
“你才是……眼窝都陷下了,气色好差……盖聂说你回到燕山山谷,不食不眠的,你为何就不来找我,我一直在等你,等得都快要发狂了。”简直就像是魂魄硬被剐走了大半,他活着只是残存。
更可恨的是,他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她是故意避着自己,根本不可能回燕山,可偏偏她就是回燕山等他,谁知没等到他,竟等到燕太子丹那个混蛋。
“你在等我?”
“你跟福盛说有缘自会相见,我除了等你还能如何?”
“你……不是已经有高渐离了?”
“嗄?”
荆轲垂下浓睫,幽幽的道:“我在魏国亲眼瞧见你牵着高渐离上马车,也听人说你把她带回咸阳,你……是打算把她收进后宫吧。”
“我是把她收在后宫,但是——噢!”赢政话还没说完,脸便遭硬拳痛击,他赶忙抓住她的手。“卿,我还没说完。”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就是把她收进后宫,让她成为你的女人嘛!”果真如此!“负心汉,还说你爱我,你根本是骗我的!”
“我爱你,我的爱始终如一,不变!”他急声告白,压根不管外室的人个个听得脸红心跳。“我没让她成为我的女人,我只是不知道要把她摆在哪,只好把她先丢到后宫。”
“是吗?”
“我把后宫撤了,现在住在那儿的只有高渐离和庆儿,她们一个是你的好友,一个是你的妹子,我怎能赶她们走,所以只好让她们在后宫里待下。”就怕她不信,赢政卯起来解释。“会攻打魏国,是因为我听说高渐离被魏王假给逮住了,我怕魏王假是想利用高渐离诱你前去。”
“他哪可能这么做,他应该是看上高渐离了。”
“可是李斯曾说过,魏王假愿意以城池交换你,谁知道你跟魏王假之间有什么关系?”说到最后,他的语气竟有着淡淡的埋怨。
“胡扯什么,我跟他当初也不过曾提及如何联军攻打秦国罢了。”荆轲气喘吁吁的说:“反倒是你,你跟高渐离走得那么近,你敢说你们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是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虽然庆儿说他根本没踏进过后宫,但是和她在一起时他一直都是精神抖擞的,天晓得她不在他身边,他是怎么过日子的。
“我……”赢政不想坦承,但他很怕高渐离那个没脑袋的女人会不小心说出口,所以他势必抢先解释,但……好难开口。
“果然与她有染!”
“不是,我只是跟她亲了嘴!”他急急解释,瞧见她眸底闪过杀气。
“走开!”哪怕体虚,荆轲还是格开他,企图跳下床。
赢政从后头一把将她抱进怀中。“不是我亲她,是她亲我,她趁我想你时偷亲我,我……用力抹过了,我……卿,你相信我,我只要你,其它女人我一个也不要。”
她别开脸不看他,惹得他心急如焚。“卿,你相信我,我只要你……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过得有多苦,我想你,真的想你。”
“我也想你,可我没让人占我半点便宜。”明知高渐离极可能做这种事,但她心里就是不痛快。
“你不会让人占你便宜,可你老当我的面占其它男人便宜。”他幽幽地说。
“我哪有!”荆轲回头瞪着他,一副他若是不提出有力证据,她绝对让他知道被卸关节有多痛的态势。
“你老是当着我的面看其它男人,你甚至还抱了你的两个师兄和秦舞阳……”赢政愈说愈哀怨。
她愣了下,原来自己的试验除了让他不喜欢,竟是占了旁人便宜,呐呐地道:“我不是占人便宜,只是那时我很混乱。”
“混乱什么?”那时她没说,他始终没能明白所以然。
“我……那时只要一靠近你就脸红心跳,心里难过,所以我想确定到底是我病了,抑或者只有面对你时才有这样的症状。”
赢政闭了闭眼,无力地叹了口气。“卿……你这症状不就和我一样,你怎么就不问我?”
“我哪知道。”她后来发觉时已经来不及了。
“你不懂爱,可我已经懂了……你自个儿想,我要是天天贴姑娘很近,你心里做何感想?将心比心呐,墨家之道讲究的不也是如此。”
荆轲脸色赧然。“是我错了。”
“知错能改就好。”
“但我没让人亲我。”说着,她的目光又倏地变得锐利。
“那我亲你可好?”既然她这么想亲亲,他肯定奉陪。
荆轲趁他不备,回头袭击,但偏偏又跟当初一样,不管她怎么动他就是卸不了他的关节,反倒是被他揪进怀里,硬遭他封口。
她没有抗拒,任由他吮吻勾缠着,甜柔地舔过她的唇腔,如绵密的雨丝般地落在身上,教她安心,教她昏昏欲睡。
“卿……”不会吧,赢政难以置信,她竟在这火热的当头睡着,但想想也是,她还这般虚弱,他怎能强求。只是这次的状况完全逆转,他心有余且力很足,但他的卿好瘦好瘦,教他万般不舍,他打定主意了,他要将她扣在宫里,非将她养得白白嫩嫩不可。
他满足地抱着她入怀,跟着她一同安心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