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条件不是要多少聘金,而是婚后要继续打理家业,直到弟弟有能力足以接管福全葬仪。
区得静一口答应,区太夫人亦无意见。
于是两个月后,夏就赢风风光光的嫁进区府,成了区得静的第三任妻子。
新婚之夜,无人闹洞房,更没有听墙根的老嬷嬷。
这已经不是区得静第一次成亲了,许多礼俗跟旧习他一概拒绝。
夏就赢全无意见,她本来就是个简单的人,要是古代也能够登记结婚,她也懒得搞这些烦死人的繁文缛节。
婚宴结束后,尽管外头仆婢们仍在忙着收拾,来来往往的还挺喧闹的,可静轩里却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见。
夏就赢坐在床沿,区得静温柔的取下她的红盖头。
她娇怯的看着他,心跳得厉害。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洞房花烛夜是这般对心脏造成负担的事。
他再取下她的凤冠及霞帔,妥当的安放在一旁,然后坐到她身旁,温柔的牵过她的手。“很累吧?”
“还行。”为了平复紧张的心情,夏就赢乱开玩笑,“你结了三次才累吧?”
话一出口,她马上暗骂自己是猪头,懊恼得想捶自己脑袋两下。
区得静不以为意的一笑,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这一切像作梦一样。”
她疑惑的看着他。“梦?”
“嗯,美梦,美得让人无法置信,也美得令人心惊害怕。”
瞥见他眼底闪过的愁郁,她意识到他心惊害怕的是什么,她紧紧地反握住他的大手。
“放心,你害怕的事都不会发生。”
夏就赢嫣然一笑,抬手轻抚着他的脸,与他深情对望。
她主动迎上自己的唇,给了他一记温柔又充满爱意的吻。
区得静先是一顿,然后回应着她。
她的吻温柔又细致,教他胸口喧腾不已,他化被动为主动,双臂紧紧环住她,热切的汲取着她口中的芬芳。
他轻轻解开她的腰带,松开她的衣襟,褪下了她的外衣。
她感到害羞不安,却一点都不忸怩,而是主动的拥抱他、抚摸他。
她感觉到他衣下的肌肉精实有力,以一个行商之人来说,他的身材真的很好。
区得静让她躺到床上,用唇及大手膜拜着她的娇躯。他的身心已经许久不曾有过起伏翻腾,更不曾如此渴求着一个女人,他的身体发烫也发胀着,一股热流在他的四肢百骸乱窜,令他心惊。
他是如此渴望拥有她,他希望她能一辈子都在他身边,他要她做他永远的、健康的妻子,他要她为他生下孩子……
孩子!
当这两个字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之中,他整个人一震,他想起廖秋霜生产的那一天,那是个阳光和煦的日子,一个让人觉得幸福的日子。
没有人会觉得在那样的日子里会发生任何的不幸,直到产婆迟迟没从产房里出来。
他记得产房里不断传出廖秋霜的哀叫声,他急坏了,可所有人都告诉他女人生孩子就是这样。
于是,他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产房里渐渐没了廖秋霜的声音,等到产婆如丧考妣的走出产房,说一句“都没了”。
他冲进产房,入目的是已经断气的廖秋霜以及孩子血淋淋的样子,他没有崩溃痛哭或大叫,只是木然的站在那里不动,直到祖母及母亲冲了进来。
他还记得他是一个人走出产房的,廖秋霜跟孩子的后事都由祖母作主,他问都没问。
不是他冷酷无情,而是他把感情封印起来,因为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娶了楚燕后,他碰都没碰她一下,对她没感情是原因之一,但最大的原因是他害怕一尸两命成了他妻子的宿命。
看着身下的夏就赢,他的胸口像是被狠狠刺了两刀,揪痛不已,他一直坚信自己是个坚不可催之人,但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其实他没那么勇敢。
他无法承受失去夏就赢的痛,他也不能失去她,他要她活蹦乱跳的活着,他要她永远在他伸丰可及之处,而不是在那黄土之下。
想到这里,区得静一脸惊惶,蓦地起身,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我今天喝太多,有点不舒服。”
夏就赢跟着坐起身,不解地看着他,他是有喝,但应该没到太多的程度吧?再说刚才两人身体紧贴的时候,她明明已经不小心触摸到他身下的亢奋了。
“我今晚睡书斋,免得惊扰你休息。”说着,他在她脸上亲了一记,下了床,走了出去。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她发烫发胀的脑袋瞬间冷却,热情也跟着迅速消退。
她眉心一拧,哀怨地低喃,“区得静,不是吧你?!”她用力叹了一口气,瘫躺回床上。
这一夜,她两只眼睛瞪着天花板,彻夜难眠。
洞房之夜,区得静没有跟她圆房。
不是她不肯,也不是她不能,而是他不要。接下来的日子,他总有各种像是合情合理、却又让人气得牙痒的理由不碰她。
夏就赢忍不住想,莫非他有难启齿的隐疾?
因为婚前协议,婚后她还是每天回夏家打理家业。
这天,她在制作羽裳坊老太爷十年忌的忌品,黄娘见她天色已晚却还没打算回区府,难掩担心的问道:“赢儿,你天天往娘家跑,又经常晚归,贤婿跟太夫人没说话吧?”
“这是我答应嫁给他的条件啊,他哪能说什么?至于祖母,她现在不知道多疼我。”夏就赢笑着回道,却因为想起区得静都不碰她,眼底闪过一抹落寞。
眼尖心细的黄娘觉察到了,试探地问道:“赢儿,你跟贤婿……没什么吧?”
“娘为什么这么问?”
“娘就是有一种感觉。”黄娘忧心的一叹,“你们夫妻相处没什么问题吧?”
夏就赢的心抽了一下,不自觉露出沮丧的表情。
黄娘立刻捱近,一把拉着女儿的手,悄声问道:“怎么了?要不要跟娘说说?”
她看着黄娘,显得犹豫,这种私密的事,怎好启齿?可她娘是嫁过的人,有些事肯定比她明白透澈,也许她是该跟她讨教讨教。
于是夏就赢深呼吸一口气,神情略显凝重地道:“娘,得静都不碰我。”
“不碰你是指……”黄娘说着,猛地瞪大眼睛,“你是说……”
“我们至今尚未圆房。”她说。
黄娘难以置信,“怎么会?他不是很喜欢你吗?”
“他是喜欢我啊。”夏就赢一脸无奈,“可是他就是一直用各种理由跟借口躲着我,洞房花烛夜时,他……总之他就是不碰我。”
出嫁的女儿跟女婿的房事不合……喔不,他们根本连发生都不曾,没什么合不合的问题,总之这不是小事,女儿无处可诉苦,也只有她这个母亲能为她解惑,给她出主意了。
“赢儿,你得主动一点。”黄娘认真地道。
“主动?”夏就赢不替同的微噘着嘴,“我不要,这样显得我欲求不满。”
“唉呀,这算哪门子的欲求不满?”
黄娘蹙眉苦笑,“哪对新婚燕尔的夫妻不是亲亲热热、恩恩爱爱的?他不来,你就去啊。”
夏就赢皱着秀眉,一张俏脸揪得跟颗包子似的。“怎么主动啊?”
“当然是暗示他、明示他、勾引他、诱惑他呀!”黄娘凑到女儿耳边叽叽咕咕的说了一些话。
夏就赢听得面红耳赤,直嚷着不要。
其实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她哪里不知道黄娘说的那些勾上男人的招式,只是她总觉得在这件事情上由女方辨取主动就是别扭。
“孩子,”黄娘拉着她的手,目光坚定,“非常情况就要使出非常手段,没什么好害臊的。”
“唉……”夏就赢长叹一声,难道她就只有这条路可以选了吗?
这晚,区得静在书斋里瞎撑到三更半夜才往寝房的方向走去。
自成亲以来,他经常借故拖延回房的时间,而每次他回到房里,在外面忙了一天的夏就赢也早就累得呼呼大睡。
每当看着她沉睡的脸庞,他总是心疼又歉疚。
他多么渴望她,却又不敢拥抱她,虽然她总说她不信克妻之说,但若是真的呢?这么一想,他又恨自己娶了她。
他爱着她,他想成为她的丈夫,宠爱她一辈子,光是想到她可能跟邵三德或是任何人成亲,他就难受得身上像被千百只蚂蚁啮咬。
正是因为如此,他不顾一切的追求她、娶了她。
但他是多么的自私又懦弱,他自私到明明害怕自己克妻,却又娶了她;他懦弱到娶了她,却没有勇气拥抱她,让她过着犹如寡妇般的日子。
她会不会误以为他是因为不爱她,才会对她兴不起半点兴致?
回到房里,他看到她盖着锦被,背着门侧躺着,耳边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声,想来是已经睡着了。
他脚步轻缓的走了过去,脱下外衣,小心翼翼的坐在床边脱了鞋祙,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他轻轻拉起锦被,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突地,夏就赢翻了个身,转向了他,蹭进他怀里。
她这一蹭,教区得静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不因别的,只因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肚兜。
他触及她滑溜细嫩的肌肤,心脏狠狠的一抽,只那么轻轻一碰,他便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往下腹流去。
“赢儿?!”他惊得身子一抽,本能的想退开。
“不。”夏就赢一把环抱住他的腰,整个人埋进他怀里,“不要拒绝我。”
听见她的声音带着卑微的央求,区得静一阵心疼。不是她不好,不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恐惧。
“赢儿,我……”
“你不喜欢我吗?我对你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吗?”她红着脸说出这些话,但不敢看他。
他轻柔地捧起她的脸,深情的注视着她,“赢儿,绝对不是,我太喜欢你,也太渴望你了。”
迎上他幽深的黑眸,她知道他所言不假,但她真的不懂,既然如此,他怎能一次又一次的逃避她?
“若你渴望我,为何不肯碰我?”她困惑地问道:“难道你有什么隐疾?若有也不是丢脸的事,寻求医疗就好……”
他试着打断她,可她继续说着。
“可是不对,洞房那天你明明……”
话未说尽,他忽地抓着她的手往自己火热的欲望摸去。
碰到那炙热的东西,夏就赢一瞬间害羞得全身涌红,跟虾子一样。
“赢儿,我没什么隐疾。”他无奈地道:“天知道我有多渴望拥抱你,完完全全的拥有你,只是……我害怕。”
她深感疑惑。“害怕?你怕什么区得静深情又挣扎地道:“我怕失去你,我怕害你死去。”
夏就赢不由得皱起眉头,“你怎么会失去我?我又怎么会死?”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秋霜难产,一尸两命,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看见他眼底深沉的伤痛,她的心也跟着疼着,她再次紧紧抱住他,“得静……”
原来是这样,原来真是心病,她对他感到心疼,她可以理解及体会他深埋在心底的恐惧及伤痛,因着他的痛,她也心痛得流下眼泪。
“得静,那不是你的错啊。”
“如果你也像秋霜一样,如果我真的克妻,那……”
他话未竟,她的手已轻轻捂住了他的口。
“得静,不会的。”她笑叹,“没有那种事,什么克妻不克妻的,都是无稽之谈。”
他蹙眉苦笑,“你是我的第三任妻子。”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那是打从出生时就注定好的。”她解释道:“再说,每个人的身体条件不同,秋霜本就身子弱,孩子胎位不正或是脐带绕颈,都会造成生产的危险,那只能说是运气不好,与你何干?
“至于楚燕,她虽擅骑,但骑马本身就是一个有风险的活动,就算是马术精湛的大将军也可能坠马,同样的,也只能说是运气不好,又与你何干?”
区得静浓眉一揪,“你真不怕?!”
“真的。”夏就赢坚定地凝视着他,“我不想跟你做有名无实的夫妻,而且我想生你的孩子,再说了,我生不生得出来还说不定呢!”她轻捧着他的脸,眼底闪着羞涩的光芒,怯怯却又直率地道:“得静,我想要你。”
区得静心头一颤,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她惊羞的看着他,唇片歙动,却说不出话来。
他俯身亲吻着她的唇、她的鼻尖、她的耳垂、她的脸颊、她的粉颈。
他的吻细致得像是春天的细雨,教她忍不住逸出欢愉娇吟。
区得静的大手揉抚着她柔软的娇躯,然后停留在那峰上的蓓蕾处,她的身体因此轻轻颤悸着,她无法形容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脑袋像是被挖空了,什么都不能思考,他的身体像是一团烈灭,焚烧着她的身躯、她的神智。
她在他身下不安的扭动着,嘴里不断逸出细碎的呻吟。原来被他爱着是如此幸福、欢愉且舒服的事。
夏就赢有点生气,他居然为了那毫无意义的克妻之说,忍到现在才碰她,似是为了给他一点教训,她抬起双手勾住他的后颈,将自己的身子迎上了他。
她相信,这会是个缠绵悱恻的夜晚。
心情好,什么事都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