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意外,让她在这即将见到雷冬奇的前一刻全然忘了要紧张。
来的路上她已经听雷翼说雷冬奇在这里,虽然原因为何雷翼没有多说,但她心里仍猜得到是因为自己的关系。
一个前途似锦的男人,甘愿抛下工作待在乡下地方疗伤,她对他造成的伤害已有多大,不需要再说明了。
在店门口才站没多久,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先看到了他们,遂兴高采烈的奔出来迎接。
「爸!」年轻女孩先是冲着雷翼喊道,跟着才注意到杨锦文,困惑的又问:「她是?」
听到年轻女孩对雷翼的称呼,杨锦文才知道雷冬奇原来还有个妹妹。
见到对方好奇地看着自己,她便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你哥的……朋友。」
他们是不是情人她都还不知道,她不敢贸然自居什么头衔。
「啊?不是吧?是哥的女朋友?」雷无虑只讶异了声,表情像是发现什么惊喜似地。
这称呼让她听得很窘,想解释,可看雷无虑张大眼的模样,她最后还是作罢。她看得出来,这女孩很单纯,但她的好奇心一定也不小,说愈多不见得好。
「无虑的个性跟冬奇不一样。」
杨锦文注意到雷翼提及女儿时,脸上刚硬的线条软化了些。她在心中叹气,如果雷冬奇和妹妹个性一样,她或许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紧张。
不久,一名妇人自他们身后过来,见到丈夫回来的任无忧随即笑喊道:「翼,回来啦?」
回过头看着妇人的杨锦文随即猜到她的身分,因为她曾看过类似的神韵出现在雷冬奇脸上,不过在个性上,雷冬奇更近似雷翼。
看着雷翼趋于温和的表情,她这时也发现雷冬奇对旁人的态度和雷翼是如出一辙,他们只将关心表现在在乎的人身上。
当任无忧走到身边,雷无虑随即开心地对母亲宣布,「妈,爸把哥的女朋友带来了。」
乍听到这话的任无忧感到惊讶,正要说什么时,就听到丈夫开口—
「那小子应该很快就会上台北了。」
一听,任无忧立刻迸出惊奇的眼光看着杨锦文,「这么说,就是这位小姐让冬奇……」
「伯母好。」知道自己出现得很突然,杨锦文在面对雷冬奇的家人时显得有些局促。
「不用客气。」任无忧露出笑脸,原本还担心儿子到底发生什么事,如今知道竟然是有关感情,一直以来儿子谈感情都没真正放下心,而这回能有一个让他如此在乎的,任无忧心里顿时感到惊喜。她跟着再多看杨锦文几眼,眼神也变得不同,像是十分满意。
「冬奇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会很高兴。」
杨锦文苦笑,她可没有这样的把握,事实上,她根本还没有准备好要面对他。
在自己那样一声不响的离开后,她不知道两人再见面,他对她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冬奇在里面,我带你进去—」
「让她自己进去吧!」
听到丈夫这话任无忧有些讶异,儿子毕竟是第一次有女朋友到家里来,这样生疏对待,可以吗?
不待妻子多问,雷翼已经转向杨锦文道:「里头楼梯上去,他在楼上。」
杨锦文暗自庆幸地松了口气,毕竟面对雷冬奇她已经觉得很困难,要是再加上他的家人一块旁听,她可能会没有勇气。
「伯父、伯母,那我进去了。」
在她往里头走的同时,还听到雷无虑在身后开心的道:「早知道哥交女朋友,我跟妈就不需要担心了。」
女朋友?她是吗?
这个词,还是要跟他谈过以后才会知道,是否会正式的套在她身上。
上楼时,杨锦文的心情十分忐忑,尤其是每往上踩一阶,她紧张的心情就更甚一分。
之前面对雷冬奇时,她也没有这么紧张过,或许是因为她现在自己已经认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才会更患得患失。
就在她还在心里想着,见到他时应该要说什么时,突然一抹身影也出现在楼梯口,似是准备下楼,两人在来不及看清来人是谁时迎面碰上,她则是被吓得朝后踉跄。
雷冬奇连忙扶住眼前的女人,起初他以为是妹妹,可定睛一瞧,他瞬间瞠目,这才发现来人竟然是那占据在自己心里已久的女人!
「是你」雷冬奇下意识缩紧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有机会再溜走。
没想到会在上楼时就撞见他,杨锦文心里根本还没准备好,错愕半天,她只回应得出一个字,「对。」
就这样?在她一声不响的消失后,回来对他说的就只有一声「对」?!
那抓着自己的手愈来愈使劲,弄疼她的手臂,杨锦文微蹙了眉。
雷冬奇默默瞪着她,跟着才放开她将她牵往二楼,自己则站在她跟楼梯口之间。
看着他,杨锦文才发现几天不见,他模样没变,但整体给人的态度又令她感到陌生。
总是让人觉得难以捉摸的他,这会情绪全部清楚地写在脸上。
而她也注意到了他紧握成拳的手,那手劲之强悍,像是透露着他此刻的情绪激动,正在拿捏该用什么情绪面对她。
沉静许久后,杨锦文总算听到他开口,「这些日子上哪去了?」
知道自己欠他一个解释还有道歉,杨锦文随即回答他,「去一间以前去过的民宿,在山上。」
山上?他神情微微错愕。
在他为了找她而翻遍每个她可能出现的地方时,她却躲到了山上?雷冬奇实在不知该作何感想。
明白他还在等着她往下说,杨锦文像是开口万分艰难地舔了下唇,才道:「就在你送我回去的最后一晚,你回去后我本来是要和往常一样上楼……」
雷冬奇狐疑地盯着她,一个打算回家的女人却平空消失了那么多天?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接受她的说词。
「结果……却被叫住。」
目光一闪,这话顿时引起了雷冬奇的注意。
「他在报纸上看到我的消息。」杨锦文平静的提起。
「……谁?」雷冬奇注意到她口中的人似乎有着特别的身份。
杨锦文想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因为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而迟疑,最后选择了一个说法,「害死我妈的……那个男人。」
她会改口称呼不是因为无法原谅,而是因为逝去的父母情感已无法再回来。
她父亲
雷冬奇一惊,即使没有听完她的解释,也隐约猜到她可能受到的冲击。
伸手要过去安抚她,她却微微往旁边退开。
其实她很高兴他还肯对自己释出关怀,也知道了他不再怪她,但她还是希望他能让她在勇气消失以前把话说完。
「在那之前,我一直不愿意面对跟你之间的感情,是因为我妈发生的事。」
听到她这么说的雷冬奇猛地一怔,对于有些事的因果关系这才连结起来。
所以她的逃避,全都是因为她母亲的事所留下的阴影?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急道,他太傻了,竟然天真的以为时间能抚平她的伤痛,却忘记那伤痛背后所带给她的影响,可能会让她对感情感到不安。
接着她眼神心虚的飘到一边,脸色微微发红。「但是……我也没有办法离开你身边。」
听到她承认想待在他身边,雷冬奇才终于露出多日来首次的笑容,「然后呢?」
「因为他突然出现,让我再也没有办法逃避内心的恐惧,所以我才……」接下来的话,也就是他熟悉的状况,所以她不多说。
对于父亲的事,她就算能释怀一切,却不代表他没造成影响。
「他说了什么?」瞧她脸色不太好,雷冬奇有些担心的上前。
这回,杨锦文并没有退开,而是摇摇头,反正重点并不在那晚父亲如何请求她的原谅,而是在她自己的心态。
「对不起,是我太懦弱,害怕有一天会像我妈一样心碎,所以脑海里唯一想到的就是逃跑,让自己不受到伤害。可我无意伤害你……」说着,杨锦文落下泪来,说明了她多日来心情纠结,也不比他好过。
雷冬奇这才明白,她突然离开是因为如此沉重的心情,因为害怕,所以她没有办法冷静思考。
想到没能在她害怕的时候陪伴她,他心很疼,再也无法克制地一把抱住她,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被他抱在怀中的杨锦文像是到了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身心皆松懈下来,虽然心底的不安并没有完全解除,但至少此刻心里头担心他气恼自己的情绪总算可以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