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眼,她先是迷糊地盯着眼前,而后发觉有双大手竟滑入她的抹胸底下,她二话不说地隔着衣料逮住那只手,回头瞪着身后的男人。
“应多闻,你这是在做什么?!”她羞恼的质问。
这家伙,安分了几天就开始动手动脚了。
“潋滟,你真的一点都不想要我?”他哑声问。
“应多闻,你给我住手!”
“潋滟。”他在她的耳边低喃,湿热的舌舔着她玉白的耳廓,一双手在她身上放肆地煽风点火,教她不住地低吟出声,直到——
“潋滟!”
她猛地张眼,看见身边的人,想也没想地赏了他一个巴掌。
应多闻直睇着她,没有一丝愠色,深邃的眸眨也不眨地瞅着她,伸手摸了摸脸颊,低声问:“作恶梦了?”
“……恶梦?”她怔问着。
“你睡到一半突地挣扎起来,不断地低吟着,像是难过极了,所以我才将你唤醒。”
潋滟疑惑地蹙起眉,垂眼看着自己虽只着中衣,但衣着整齐,压根不像有被人硬拉开或什么的,所以说……
她作了春梦?
天啊,她作了春梦!
她垂敛长睫,根本就无脸见他了。
应多闻瞧着她微微泛红的颊,大手轻覆在她额上,低喃道:“有点发烫,不会是染上风寒了吧?”
“不是。”她心虚地拉开他的手。“对不起,作了恶梦,还打了你。”
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作春梦,他不会是喂她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这几日他除了偶尔到外头买些巧食给她,其余都跟她耗在房里,耗到香儿只要一见她就小脸发红,连带的她都快要以为自己真的跟他发生了什么。
可事实上没有,这家伙除了抱着她入睡,什么也没做,所以她也颇满意他的君子行径,可为何她会作春梦?
是欲求不满?
“不打紧,像打蚊子似的。”他调整姿势,重新将她揽紧入怀。“你浑身发烫着,真不是染上风寒?”
“不是,你不要……啊……”迸出喉口的轻吟,吓得她瞠圆眼,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不能理解自己怎会因为他的碰触而如此敏感,简直跟当年被下春药没两样……忖着,蓦地感觉她手掌底下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她缓缓抬眼,对上他饱含氤氲情/yu的黑眸,教她不自觉地口干舌燥。
按在她背上的手微使力,将她推向了他,她心跳如擂鼓,感觉他的吻轻轻地落下,轻柔地吮吻着她的唇瓣,她应该要拒绝,可是刚才那场梦,让她的身体还残留着某种敏感的渴求,当他的手滑入她的衣衫底下时,她甚至不自觉地轻吟出声。
应多闻按捺着情/yu,大手往下滑,却蓦地发觉——“……你月信来了。”
“……嗄?”她迷醉地半掀眼睫。
“你骗我。”那粗哑的嗓音裹着怒意。
潋滟怔怔地看着他,羞赧地拉着被子蒙脸。
屋子里很静,静到能听见外头雪花落下的沙沙声。
待香儿赧着脸将床褥换新离去后,稍稍梳洗过的潋滟就坐在床上,而应多闻披着长发坐在锦榻上,一双黑眸炽热地望向她。
那目光逼得她的头愈垂愈低。
这真的是非常丢脸的一刻……她的月信真的来了,还教他抹上了那血红,而他也未经她允许就把香儿叫来换床褥,光看香儿的表情,她就知道香儿肯定是胡思乱想了一大堆,如果地上有坑,她会考虑把自己埋起来。
可眼前最难搞定的是对面的男人……她偷觑他一眼,就见他托腮斜倚在锦榻上,黑眸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可恶!很难为情耶,她到底要怎么办?
但仔细想想,她跟他什么都不是,他本就不该碰她,她就算骗他也是天经地义,他摆什么臭脸?
“那个,你真的都不用回京卫吗?”清了清喉咙,她开口就准备赶人。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可不想再一次意乱情迷又闹出人命。
“休沐还没结束。”
“可你也是七王爷府的侍卫长,一直待在这边不妥吧。”人在其位,善尽其职,那是理所当然的吧。
“七王爷早就痊愈接下五军都督一职,王爷府的重兵自然已经撤下,不需我时时镇守。”那嗓音依旧平板无波。
潋艳抿了抿唇,终于按捺不住地道:“你摆什么臭脸?”
“遭人欺骗,如何能有好脸色?”
“咱俩什么都不是,同床共寝已经是失格,要是再胡乱对我……你都不觉得是件很失礼的事吗?”据她所知,高门大院讲究多,别说婚前这样那样,光是见面都不行的好不好!
“只要你点头,我可以马上将你迎娶回府。”
潋滟翻了翻白眼。“京卫指挥同知迎娶青楼女子为妻?你好歹也替我想想,受不受得住旁人的眼光。”
“你向来不在意旁人眼光。”
“……我偶尔也会在意。”不要把她说得神经像是很大条一样,她只是无法将没兴趣的事搁在心上而已。
“况且,”话到舌尖,她还是咽了下去,想了下,换了个说法。“应家人不会允许的。”
“我不需要他们允许,我已经回庆远侯府表示与他们断绝关系,也不会再与应家人有任何连系,就连二哥我都不见。”
她楞了下,想起应谅打那回与她打过照面后,就不曾再上照云楼,她那阵子还躲躲藏藏的,深怕真被认出。
这家伙真的是做绝了,一点后路都不替自己留,简直蠢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他了。
“我会避开任何可能会让你被识破身分的人,这一点,你不需担心。”
潋滟秀眉微攒。“你……”
“李二爷跟我提过了,你已经从宋大人那里辗转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世。”
她撇了撇唇。“当初不知道是谁,说得信誓旦旦,仿佛真的不识得我。”
“我确实不识得你,当初知晓你这个人,是因为与二哥到盛昌伯府作客,二哥翻墙偷瞧你,我也跟着看了一眼。”他垂敛长睫,不过是几年前的事,却遥远得教他快记不清。“我只记得那时的你非常讨人厌。”
“喂……”当着当事人的面说这种话,算不算失礼?
他蓦地笑了。“真的,你一副颐指气使,嚣张刁蛮,那时我不禁想,二哥到底是看上你哪一点?是个美人胚子没错,但身为世族闺秀实在不得体。”
“很抱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她想他的描述倒是挺合理的,毕竟在她清醒之前,她是寻死觅活许多次,教菊姨头疼极了……“所以,你那时就是跟菊姨摊牌,道出我的身分,逼她让你待在天香楼?”
“嗯,她那般精明的人,不可能收下来路不明的姑娘,所以她必定清楚你的来历,而买下理该送进教司坊的逃妓,她可扛不住那条罪。”长睫微掀睇着她努了努鼻子的俏颜,他不禁笑意更浓。“还好,你有张好皮相,让菊姨甘愿为你赌上一把,也让我能够遇见你。”
天晓得当初的事他有多恼怒多愧疚,才会因而买醉在街上闹事,险些打死了人而被送到蟠城的庄子避风头。
当他瞧见她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她吹奏着笛子那般喜笑颜开,就连曲子都因她而生动了起来,那时的她,美得教他转不开眼,简直像是天仙下凡。
“所以长得好也算是好事啰?”回想当时菊姨那气急败坏的神情,她不禁有点想笑,想来他也够大胆,自己都落难了,还敢威胁菊姨。
“也许。”
潋滟浅勾笑意,回想那段在天香楼的日子,因为有他,才教她不至于天天算计胡思乱想,真要说的话,那段日子反倒成了她记忆中最美的一段。
“多闻,你回去吧。”她突道。
“你要我回去哪?”
“回去——”
“大人。”外头响起李叔昂像猫叫般的柔嗓。
潋滟皱了下眉,二话不说准备开门,然才走了两步,就被应多闻给逮住。“李二爷有何要事?”
潋滟在他怀里挣扎着,见他作势要吻,她干脆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自以为避开一吻,殊不知是中了他的计谋,让他抱个满怀。
“那个……庆远侯找大人。”李叔昂在门外硬着头皮说。
应多闻浓睫微掀。“不见。”
“大人,这样不妥,要是大人此刻不见庆远侯,就怕庆远侯天天上门,对潋滟……不好,况且庆远侯府的二爷也在呢。”
潋滟听见应多闻哂了声嘴,而后轻轻地放开她,便道:“让他们稍等一会,我梳洗一下便过去。”
李叔昂松了口气,跟香儿说了声便径自回前院去了。
“瞧吧,你不理人,人家还是想理你的嘛。”潋滟故意酸他一句。
“总有法子教他不想见我。”应多闻哼了声,往锦榻一坐。“替我束发。”
“你明明都自个儿束发的。”
“手昨儿个被你压了一晚,麻了。”
潋滟咬了咬唇,实在不想吐槽他刚刚对她上下其手时,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手麻!
“我去把香儿唤来。”
“你不帮我,我就不见他们。”
“嘿,有趣了,你见不见他们关我什么事,拿这个威胁我,不觉得好笑吗?”那是他哥,不是她哥,好吗。
“是啊,我也觉得好笑。”他皮笑肉不笑地道。
潋滟恨恨地瞪着他。是不关她的事,可问题会整到自家二爷!
恶霸,早晚整治他!
看着应直脸上虚伪的笑意,应多闻不禁想,当初怎会以为他是真心待他好?
“三弟,怎么大过年的都没回府走走?”应直走向他,正要朝他肩上轻拍时,他已经快一步地走进石亭里。
“不知道两位兄长特地来找我,所为何事?”应多闻问,望向亭外的茫茫飞雪,瞧也不瞧两人一眼。
应直暗捺着恼意,往他身旁一坐。“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年节也不回府,都没想过母亲想你想得紧。”
应多闻讽笑的勾唇,睨了应直一眼。“大哥,我前些日子回府说的话,你和母亲都忘了吗?”
“三弟,血缘是断不了的,不管怎样,咱们都是同父所出,流着同样的血脉,再者你一个庶子想分家……”
应直笑了笑,按住了他的肩,附在他耳边低喃。“是在痴人说梦。”
应多闻笑意不变地拨开他。“分不了家,那就当应家没有我这个子孙,反正我也不过是个庶子。”
“二弟,你听听,你这个三弟桀骜不驯的性子压根没收敛,你跟他好好说说,要他以大局为重,他也只有你才镇得住。”应直哼笑了声,将站在亭外看着两人互动的应谅给叫了进来。
应谅踏进亭内,直睇着应多闻半晌,才道:“三弟,外头传说你让照云楼的花魁给迷得晕头转向,家也不要了,甚至还有意娶她为妻,这事是真的吗?”
“也可以这么说。”他确实是教潋滟给迷得此生非卿不娶。
“你太荒唐了!一个照云楼的花魁,哪怕是清倌也不得为人妻,别说勋贵子弟,就连一般平头百姓都是,你这是想挑战律例吗?”应谅微微动怒地斥道。
“二哥有些误解我的意思了,先不管是迎她为妻或纳她为妾,她就是我唯一的女人,这一辈子,我就只要她一个。”只要能将潋滟绑在身边,他可以不计较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