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沁!”展绍颀初次呼喊这个名字,心里竟无端起了一丝悸动,但他没时间去理会和解读那种莫名的情绪,只顾得一再扯着喉咙叫喊着她。
“常沁!常沁?!”
始终得不到这叫常沁的女人从门内传来回应,愈喊他的心就愈乱!
在两人一阵急促的敲门呼叫以及按门铃后,展绍颀没耐心了,他夺过管理员手上那把大榔头,迅速敲打着厚重的铁门锁头,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将锁头给破坏,他一脚将门踢开,发出好大一声巨响,终于进入屋内。
这只是一间小套房,除非人在浴室里,否则一进门便可清楚看见人在房里的哪个角落。
展绍颀入门后第一眼所看见的就是一位身形纤细的女人,呈虾形倒在物品凌乱的地上,家用电话的卷线从小柜子上直垂到地面,听筒就在她的头部附近,仍不断发出微小的嘟嘟声。
“常小姐!你怎么了……”看她昏倒在地,管理员也紧张得不得了,要是出人命的话,这房于是很难租出去的。
“常沁?”展绍颀喊着,奔去她身边,一把捞起她就往外冲。
眼前的常沁是美女没错,他也色心蠢动没错,但当他在第一秒看见她皮肤上的玫瑰色斑点,以及碰触到她烧烫的肌肤时,他就知道若不快快将这女人送医,她就真的会有性命危险。
“欸——先生!你要干什么啊?”管理员老伯试着阻止他。
“送医院啊!不然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就算想干什么也得等她人被救醒了再说吧?
眼见管理员不放行,展绍颀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不再理会他的迟疑,立即将常沁抱上车,速速开往最近的医院。
病房里,急救后的常沁仍陷在昏睡状态,护士在病床的架上吊上点滴,并把辨识牌挂在床头。
“德国麻疹?她不都二十几岁了吗?长这么大还出麻疹?”展绍颀看见辨识牌上写的病称,着实又吃了一惊。
“大概是她小时候预防注射没做好,要问她爸妈才知道啰!”护士笑着说,交给他一包药就出去了。
展绍颀坐在床边望着睡得很深沉的常沁,像是在研究什么一样,异常认真。
她全身都是玫瑰色的疹块斑点,脸也红通通的,仔细观察还可看见她长着浓密头发的头皮上也都是玫瑰色。
美女。
他不会形容她细细长长的眉毛该叫什么眉,她的眼睛到现在都还没张开过,他也无法形容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美眸,只知道那两扇长翘的眼睫毛一直在代替她闭着的双眸朝他直放电,至于那秀气小巧的鼻子和玫瑰色的双唇,大概只有等到他真实去碰触时才能激发出他的语文能力吧!
总之,看她看了老半天,他唯一的结论就是,她是美女——是个非得把到手、拐上床不可的美女!
展绍颀一直沉浸在色欲满盈的遐想中,视线始终没从她脸上移开。
不知过了多久,突地他感觉袖子被人拉了拉,他低头一瞧,是一只柔弱无力的小手代替它的主人在唤他。
“有人在……是吗?”常沁的眼睛没睁开,声音也是沙哑无力。
“你醒了?”
展绍颀下意识的看看时间,已经快天亮了!
他竟守了陌生的她一整夜,别说妹妹的礼物还没送到陈庆手上,连电话他都没再打一个。
“可以……请你倒杯水给我吗?”她的手指夹扯着他的袖口,十分虚弱。
“好。”展绍颀倒了杯温开水并插入可弯吸管送到她嘴里,“伺候”她喝水。
常沁干涸的喉咙得到滋润之后,清了清沙哑的嗓音,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就在她眼睛睁开的那一刹那,展绍颀浑身一凛——没错,就是大家最常用的那句话,他煞到她了!
跟他想象的完全一模一样,她拥有一双迷人的大眼睛,此刻虽然蒙眬迷离,但他相信当她病好了以后,那双眼睛必是充满青春光彩。
“谢谢你倒水给我,可是……我并不知道你是谁?”
常沁眨眨疑惑的眼睛,而她困惑的神情看在他眼里却成了最动人的魅力。
“我是……在你昏迷前,跟你讲电话的那个没礼貌的家伙。”
“呃——”常沁喉间发出一声轻吟,双眉不觉兜拢,茫然中回想起电话中那一直吼个不停的火爆男人声音。“那个大舅子?”
大舅子?
莫怪她病得昏沉沉,醒来只记得大舅子。
展绍颀一笑。“对呀!那个打错电话、骂错人,世界上最莫名其妙的陈庆的大舅子。”
“可我不认识你,而且我是女生,是不会有大舅子的。”常沁仍然想不懂其中发生了什么问题。
“是我的妹婿叫陈庆,而你叫常沁,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展绍颀将手机里好友名单中的“陈庆”二字按出来给她看。“而且你的电话跟他家只差一号。”
“那么,是电话跳号了?”
“对。”
跳得好!一跳跳出个美女,他可得好好把握这天赐良机。展绍颀唇间的笑已开始在暗示她——要小心狼来了。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问着,她瑟缩了一下身子,戒备的望着他。
眼前这男人有张棱角分明的脸,浓眉大眼是好看,偏偏他眼光太亮又太逼人,衬得他原本该是英气焕发的剑眉显得很邪气,厚薄适中的嘴唇若非老是勾出一道又一道的笑,也不至于看起来那么色眯眯……
好吧!他也不是完全没优点,那直挺的鼻子看起来就很正气而无害,那是她对他五官唯一没意见的地方了。
总之,不论常沁怎么看,都觉得守在她床畔的这个男人是英俊潇洒有余、正直谦逊不足,很难让人不对他设防。
“你昏倒前在电话中喊了一声救命,虽然很微弱,但是我听到了,所以就想办法找到你,然后就发生这段值得歌诵的英雄救美伟大故事了!”
听到这番话,常沁唇角一个抽搐,不好的预感一再袭上心头。
这……这人不正经!
不只缺乏正气与谦逊,根本是“脑残”!
不知是否自己多心,抑或高烧未退,常沁只觉得他浑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令她好难受,快要窒息。
他那双分明不安好心的色狼眼、那抹始终挂在脸上的邪气笑意,在在都提醒常沁离那人远一点,不然绝没好下场!
“请问一下,你……”常沁战战兢兢地问道。
“喔,我叫展绍颀。”展绍颀知道这小美人一定是要问这救美的英雄是何许人也,便主动自我介绍。
常沁一愣。看来这人不只脑残,而是脑残到不行!
问他姓名向他道声谢,这或许是必须的为人处世之道,但她现在想问的不是这个啦!“请问一下,医生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两三天,至少等高烧和麻疹斑点都退了才能出院。”展绍颀有问必答,本来说完他闭嘴就好了,偏偏他话真多,又说:“你放心住院吧!我英雄做到底,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话是他说的,他几乎忘记此行来台中是干啥的,而且明天晚上就该回台北。
常沁低头不语,内心不安地想着,这男人狼心昭然若揭,谁敢要他照顾?
别瞧她正在挂病号,她的心和眼睛可没瞎没病,会看不出来那自负又狂妄的男人有多危险吗?
要人照顾,她有父母,虽然家是远了点,但父母毕竟是父母,他们一定会不辞辛苦赶来照顾女儿,根本一点也轮不到他来代劳!
只是不管谁照顾,她必须住院却是事实,这令她非常懊恼。
“还要那么久才能出院……我不就还要再请假?”常沁喃喃自语着。
前两天她就感到身体不适,一连请了三天病假,今天是最后一天,没想到却发病发得最严重,若等出院再去上班,那么其它两位同事都得每天上班不能休假,铁定会抗议的。
可她若勉强去上班,搞不好会传染给别人,那也不好。
“你在担心工作是不是?”展绍颀一眼看出她的忧心。
“嗯……我想打电话跟老板请假,请帮我把包包拿来好吗?谢谢。”
“你的包包吗?我除了把你的人抱来医院之外,其它什么都没拿。所以有许多需要证件的住院手续都得再补办……你想要什么?手机吗?”
常沁点点头,却不高兴他怎么都看得出她的心思。
“我帮你打,不然你现在的声音实在很虚无缥缈,连我在你眼前都得半听半猜的,别人很可能会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倒是事实,她现在就算很用力说话,声音还是“漆漆擦擦”。
“那……麻烦你了。”
“好,等天再亮点我就打,你先告诉我公司电话和老板名字,然后你再好好睡一觉,不用担心。”
展绍颀温柔的样于是很让人觉得窝心,但常沁已在见面之初就升起防卫线,当然不可能太受他引诱。
“我老板叫焦志原,电话是×××……”
常沁困难的说完,只见展绍颀突然两眼直盯着她瞧——还一脸惊喜?!
“你……怎么了?”
“你在台强电信工作?”展绍颀一脸兴奋的问她。
“你——”常沁讶然至极。
展绍颀紧接着道:“你是台强电信特约加盟台中志原店的小姐?”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常沁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焦志原是我的朋友,而且我记得,我刚才好像有跟你说过,我的名字叫展、绍、颀?”展绍颀紧盯着她,嘴边又是一道玩弄的笑意。
哈!这下他有得玩了!
“展绍颀……”他刚刚是有自我介绍没错,可他的名字有什么稀奇的吗?
是好像在哪儿听过,但她现在着实想不起来有何特殊之处——发高烧的副作用就是记忆暂时消退,常沁一脸困惑,无言。
“明天我本来是要去你们店里坐坐、泡泡茶,但现在为了照顾你,我分身乏术了。”展绍颀将自己的脸凑近了她,挑逗意味明显。
“你……”常沁看着那张近距离的俊颜,怎么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头痛欲裂中,她强逼自己记忆倒转,无数画面跳过又跳过,终于在脑际跳出一张意气风发的脸!
半年前她参加职训时,在那偌大的会议厅台上,曾站着一位英挺帅气、对台下员工侃侃而谈的男人——台强电信业务部副总,展绍颀!
常沁心头猛地一震……
他他他——怪不得她觉得他不正经,怪不得她觉得他从头到脚写着危险!
他就是那个花名远播的业务部副总展绍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