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朱维安在台湾没有什么朋友,除了物质享受,精神生活显得相当匮乏,她无法住在这样的城堡里享受稻草人般的生活。
于是趁假日,她偷偷跑到美甲工作室找卢映佳。
映佳爱漂亮,对美甲艺术很有兴趣,毕业后就到美甲艺术工作室就业,虽然有才华,但是店长总会给她业绩压力。
推开玻璃门,一看见好朋友,她开口唤着。“映佳!”
“您好,请问您是……”卢映佳看着她,在脑袋里搜寻了好久,就是想不出她认识这样一个时髦又漂亮的女生。
梁以淳笑了出来,映佳果然认不出她了。
她在她耳边说着,“我是你的好朋友,梁以淳!”
卢映佳楞了一下,倒退一步,大叫出声,“说,你去整型了吗?花了多少钱?”接着又上前摸摸她高挺的鼻子、掐了掐她圆润饱满的粉红苹果肌。
“不是啦!”她推了推卢映佳。
“不对,就算脸做过,身高和声音也都不像,以淳比我矮一点。”卢映佳发现不对劲,狐疑的看着她,表情微愠的说:“而且她最没良心了,说了去法国要跟我保持联系的,结果都已经两个星期了,到现在一通电话或讯息都没有,给我搞失踪!”
梁以淳倒是镇定的说着。“先帮我做美甲吧,我再慢慢说给你听。”她现在什么没有,钱最多了,正好可以给映佳做业绩,这是身为好友唯一能帮她的事了。
“好,跟我来!”卢映佳领她进包厢里,眼神还不时盯着她看。
虽然她亮丽的外表跟清秀的好友并不相像,但她说话时微笑的样子,还有她柔和的眼神‘习惯拨头发的温婉模样,都给自己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两人进入私密的包厢,坐定位,卢映佳开始为她修指甲,“说吧,为什么说你是梁以淳?”卢映佳也很想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
“你还记得交换灵魂那本书吗?”梁以淳反问她。
虑映佳楞了一下才说:“当然。”
梁以淳伸出空闲的左手,往卢映佳的脑袋敲了三下。
“为什么敲我啊?”卢映佳瞪着她。
梁以淳笑了出来。“你忘了吗?我们说过如果有一天,我要是交换灵魂的话,就要敲你脑袋三下。”
卢映佳一怔,忆起她和梁以淳的约定后,表情转为吃惊,眼睛快瞪凸了才能说话。“你是说……你的灵魂跟别人交换了?”
“嗯。”
卢映佳惊讶的望着她。“等等!我问你,我们讨论过的,灵魂有多重?”
“二十一克。”
“二十一克到底有多重?”卢映佳激动的反问。
“像一只蜂鸟的重量,又或者……”她从包包里拿出瑞士巧克力,在掌心里掂了掂。“像是三条巧克力的重量。”
“天啊!”卢映佳瞪大眼睛,认出了她手上拿的是梁以淳爱吃的巧克力品牌,不可思议的望着她。“你知道梁以淳经期时,最喜欢吃什么?”
“巧克力。”她毫不迟疑的回答。
“你知道她还给教授那本绝版书时的状况吗?”
“封皮破损了,而且上面还有很多轮胎痕,她好怕被骂,后来教授原谅她了。”她从容的说着,嘴角还噙着笑意。
“是啊,你都说对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她告诉你的,但是如果你能回答出接下来我要问的这个,我才能确定你就是巧克力笨淳。”卢映佳要做最后的确认。
“问吧!”梁以淳期待的说。
“你知道她一直暗恋一个男人,那个让她为了他守身如玉、不跟别的男人谈恋爱的始作俑者是谁?”这可是只有她这个闺中密友知道的秘密。
“尉其轩。”
卢映佳倒抽一口气,仿佛中乐透一样,激动的拉着她的手。“你真的是以淳!”以淳绝不会把这个秘密随便告诉别人。
“我说了我是啊。”梁以淳笑着。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卢映佳很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大美女。
“虽然我并不是十分有把握,但好像是油灯发挥了作用。”她把擦拭油灯的事情告诉了好友。
“你是说我们去阿拉伯逛市集时,摊子老板附赠的那个油灯吗?”卢映佳想起了这件事。
“是啊!当我醒来时,也感到不可思议,但一切就这样发生了。”
“那朱维安呢?她替你去巴黎了吗?”
“应该是的,我打了电话她都没有回,学校那边还没有正式开课,不过房东已经确定她来住房了,但是我留了言给她,她一直没有回我。”
“真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不过这样一来不是很好吗?你可以代替她和尉其轩订婚了。”卢映佳觉得老天爷总算长眼,开始眷顾好友,以淳要出运了。
“是,当我戴上了他送给我的戒指,接受众人的祝福,可以光明正大和他在一起时,感觉很幸福,但不管如何,这个幸福是别人的,我只是他暂时的未婚妻,我们不可能天长地久,真正会和其轩哥在一起的人是朱维安。”
秀着手上的戒指,回忆着订婚的场景,她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女人,同时也常常告诉自己要珍惜这短暂而微妙的幸福。
但她现在很烦恼——她曾试着再许愿,想换回来,却没任何变化,她想或许是油灯不在身边的缘故,只能再想办法。
“唉,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种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就当作是上天给你的机会啊,何必那么悲观呢?”
“我现在也是这样想的。”
“那就好,只不过突然变成另一个人,一定很辛苦吧?”
“嗯,在外人面前,我必须扮演朱维安的角色,而且在其轩哥面前,我也不能告诉他我就是梁以淳,只有在你面前,我是最自在的。”她诚实的说着,身边有个知己可以倾吐心事,也能纡解她积压已久的苦闷心情。
“也是。以淳,以后你常来吧,没有人会觉得奇怪的。”卢映佳比她更开心。
“嗯,一定要给你做业绩的。”
有了映佳相信她的话后,在她面前,自己不用再费心当朱维安,可以坦坦荡荡地做梁以淳了。
这些日子,梁以淳和朱家人处得很好,佣人也很喜欢她,朱奇丰更疼宝贝女儿,总觉得订了婚后的她脱胎换骨,每个月总会给她丰厚的零用钱,但她明明有工作、有收入、吃家里又住家里,生活无虞,再说那毕竟是给朱维安的,她不想碰帐户里的钱。
莫名成了朱维安,她贪图的不是金钱,而是和尉其轩相处的时光。
这天晚上,她在家里和朱奇丰和陈雅薇用餐后,朱奇丰对她说——
“维安,爹地明天要和雅薇去东南亚考察,大概要去一周,这些日子你可以搬到尉家和他们一起生活。”
“我吗?”她没想到朱奇丰这么积极把她和尉其轩送作堆。
“当然,以后嫁过去也才能适应尉家的生活。这些日子,我看你和其轩在一起后懂事很多,就连雅薇都说你长大了,我真的应该好好谢谢其轩呢!”
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尉其轩对宝贝女儿讲一句,赢过他这个做父亲的讲一百句。
“爸,其轩他知道吗?”
“知道,我已经跟他提过了,他说好。”
“那么行李……”
“我请司机帮你送过去。”
“好。”
隔天,梁以淳一进公司,同事们正紧锣密鼓的讨论研发车款的组装进度。
“现在车子内部已经完成三分之二,由于我们这部车子的研发概念是结合了时尚、科技、环保省油的概念,所以颜色的设计上也要跳脱传统,又不要偏离太远,还要有感性的诉求。”
“好的。”梁以淳开始做纪录,并在开会后,研究各色板在电脑上模拟草图的效果,但都不是很满意。
车子的外观对她来说仍不够熟悉,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在创新性和市场可接受性之间取得平衡呢?
她翻看公司内的汽车杂志,研究各种车款外型,直到觉得眼睛有些疲累了,才闭上眼休息一下。
“累了吗?”
“啊?”她一睁开眼,才发现尉其轩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你要不要跟我出去?”
“可以吗?”她问。
“没灵感更不能在这儿枯等,带你出去晃一晃,好激发你的创意。”
“好啊!”梁以淳可兴奋了。
“哇,维安今天坐在办公室闷了一天,二哥一来她就笑逐颜开了,夫妻感情真好。”褚泰青刻意说。
梁以淳瞄了一下尉其轩,红着脸,头低低的。
“走吧。”他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要去拜访客户,顺便带你出去走走,不要闷在室内,你的思绪会受限。”
“好。”她点点头。
拜访完客户后,已经下午四点了,梁以淳的肚子有点饿,当车子行经一所中学,在沿着两排都是小叶榄仁的树荫下,她按下车窗,倏地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看到摊贩卖的是怀念的家乡味道,忍不住兴奋的叫着——
“是车轮饼!”
“你肚子饿了吗?”他微怔的望着她。
“嗯。”她点点头。
“好,等我一下。”他把车子停在路边,两人一起走到红豆饼的摊位。
“你想吃什么口味?”
“我要红豆就好,三个。”梁以淳说着。
“你也喜欢吃红豆口味?”他感到疑惑。
“嗯。”她点头笑着。
“我们的红豆是屏东种的,很好吃喔。”卖红豆饼的妇人把纸袋交给尉其轩,脸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
“我吃吃看就知道了。”她接过尉其轩递给她的红豆饼,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眼神随即散发喜悦,温热的红豆香气满足了她的口,暖了她的胃。
“好好吃,这是屏东的没错。”她兴奋的说。
听她这样说,他心里打了个突。“我以为你喜欢的是法式可丽饼。”
“呃,这个也不错啊。”一看到车轮饼,她就欲罢不能,无法抗拒红豆的香气和美味。
“我们去那边坐吧。”尉其轩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双人座椅。
“好。”
两人来到座椅,并肩而坐,尉其轩侧着脸看她,为什么看见她吃车轮饼的表情,他会有一种温暖的熟悉感?
他记得跟朱维安出去约会过几次,她爱上法式餐厅、不喜欢路边摊的食物,她喜欢逛百货公司,也喜欢去夜店喝酒;她平常高傲淡漠,但酒一喝就脱序,话变多,行径大胆放浪,还曾经跳到吧台上跳舞,一次经验就令他难以招架。
而订婚后的朱维安,所有的喜好和习惯都像换了个人似的,而这个人还不是别人,她和以淳一样,爱吃瑞士厂牌的巧克力;和以淳一样,一喝酒就脸红想睡觉;和以淳一样,一紧张说话就会大舌头;和以淳一样,喜欢吃屏东的红豆……
现在一看到朱维安,他就老是想到以淳。
明明她就是朱维安,但是他却能清楚的感受到以淳的存在,他感到匪夷所思,难以解开这样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