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盈听话的向前一步,心脏评评评急速跳动。太近了,她会害羞……现在光是对着他的脸看,就会让她害羞。
看到她站回原来的位置,徐立沧终于满意了。“快念,我来写。”
“是。”
这一夜,两人分工合作,写完剩下的信,期间暧昧氛围充斥,让两人之间早就明显可见的情愫加温,有如星火燎原般蔓延开来。
申时,早过了用午膳的时辰,又还没到开始准备晚膳的时候,厨房里正空闲,丫鬟婆子们便聚在里头闲聊。
“盈盈,你这药真好用啊,我昨儿个烫到,抹一下就不疼了,真是谢谢你呀。”苏大婶感谢的将手上的金疮药递还给她。
“是啊,我大前天烫到,也是用这瓶金疮药来擦呢,不仅好用,还不会留疤。盈盈,真的多谢你啊!”王大婶开心地道。
“唉呀,这又没什么。”向盈笑咪咪接过药。别说和同事打好关系很重要,就说厨房的大婶们平日便对她很不错,有好东西她当然要跟她们分享了。
“你这是上哪儿买的,一定很贵吧。”
“是啊,那么好用的金疮药,我还没见过呢,我也想知道是上哪买的。”
“这……”向盈突然语塞了。这该怎么说呢?
徐恩典刚好肚子饿了,大剌剌的他自己进厨房想找东西吃,恰巧听到她们在讨论金疮药,他定睛一看,觉得向盈手上的药瓶颇眼熟,拿过来仔细瞧,不禁惊呼,“欸,这不是堂哥平常惯抹的金疮药吗?”
“盈盈,这是少爷给你的?”两位大婶都吃惊道。
向盈就是怕说出来她们会大惊小怪才没说,这会儿徐恩典说破了,她只得承认,“是少爷给的没错,他是看到我手烫伤才……”话没说完她就吓了一跳,徐恩典的脸竟靠了过来,眼含深意地盯着她瞧。
“这瓶金疮药可是御赐的,看来沧哥对你真好。”
皇上送的?向盈吓得忙挥手,“不,他只是随手送……”
徐恩典的表情意味深长,“怎么不见他送别人,偏要送你?沧哥可不是会随便送姑娘东西的人,且这是御赐之物,看来沧哥很看重你。”
“看重?”她微抽了口气,“堂少爷少说笑了,奴婢可是他讨厌的人啊!”
她好不自在,徐恩典竟说得像是徐立沧送东西给她,就是对她有特别待遇,才没有!不过,她一想到那天晚上他帮她擦药又帮她写信,就觉得他似乎对她真的很不一般。
说到这,她自己近来也变得很奇怪,见到他会莫名的脸红心跳,夜里和他同寝,也会不由自主的在意起他的动静,更不时会偷偷看他,时常想着他,好像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她喜欢徐立沧?!
向盈被自己推敲出来的结论吓坏了,双颊瞬间飞红,当她抬头看到徐恩典和两位大婶都一脸古怪的盯着她时,登时心虚不已,生怕被看穿什么的捏紧裙子两侧。
“堂少爷,奴婢还要去院子打扫,先走了。”她溜之为快。
“盈盈,等等……”徐恩典看她飞快跑走,想把金疮药还给她也来不及了。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药瓶,想到她方才心虚脸红的反应,徐恩典的脸上浮起一抹兴奋的笑。
莫非……盈盈和堂哥两人有暧昧?!
他早认为堂哥对盈盈很特别,盈盈插手茶馆和珠宝店的事,堂哥从一开始的反对到接受,更显现出堂哥对她的包容,加上他们俩长期孤男寡女同房,或许两人早互有情愫,只是照目前这情势看来,他还真猜不透他们何时才会在一块。
对他来说,盈盈的身分不重要,男女之间情投意合最重要,而且他也打从心底欣赏现在的她,当然希望她能留在堂哥身边了。
“请问还有木柴吗?少爷要沐浴,柴房的柴不够。”
“当然有了,柴房的人真是太偷懒了,居然会没柴可用。”苏大婶碎念道。
徐恩典转过身,看到来人是服侍徐立沧的小厮阿方,眼里闪着一抹狡黠,朝阿方勾勾指,“阿方,过来!”他想到好玩的事了。
向盈离开厨房后,便和春儿到院子打扫。被徐恩典那么一闹,她满脑子都在想自己喜欢徐立沧的事,根本无法专心工作。
“盈盈,少爷要你到他房里伺候。”
有人从背后叫住她,向盈转身一看,是徐恩典身边的小厮阿忠。
她感到意外,徐立沧知道她这时间有别的工作,通常不会叫她。
“少爷有说是什么事吗?”
“呃,少爷没说。”阿忠低着头道。
“怎么会由你来叫人?”春儿疑惑道,像这种事,少爷应该会让阿方来说。
“道……是阿方托我的,总之,盈盈,你得马上过去。”阿忠心虚地说。
其实这是堂少爷交代下来的,堂少爷故意差遣阿方去做别的事,再要他跟盈盈这么说,他若不照做,堂少爷肯定不会饶过他。
“快去吧,别让少爷等太久。”春儿推了推向盈。
向盈紧张的来到徐立沧的房间,她几乎是深深吸了口气才推开门。一阖上门,顿觉热气氤氲,空气中还带着一股好闻的中药味儿朝她扑鼻袭来。
她一怔,顿时想起这时间是徐立沧的沐浴时间,她不该进来的,得马上出去。
“阿方,你跑去哪了,快拿布巾过来。”
屏风后传来徐立沧的声音,向盈一惊。他在找阿方?那怎么还叫她来?“在做什么,快一点。”
既然她前脚来不及逃,现在被叫住了,当然不能临阵脱逃。
好吧,拿布巾就拿布巾,她又不是没看过男人的裸体,电视杂志上早看过一堆裸男了!
向盈从柜子里取出干净的布巾,硬着头皮拐过屏风。
徐立沧侧对着她坐在木头浴桶中,一看到有布巾递来,伸手接过,然后才意识到那拿着布巾的手比之阿方瘦小白皙,他侧过身,视线一对上她,浑身一震。
“何缃绮,你怎么进来了?”他只让她服侍晚上,其他时间他习惯让阿方伺候,包括沐浴,怎么这会儿她却闯了进来?
向盈也傻住了,她才想问,不是他要她来伺候的吗?
但更让她傻住的是,虽然她在电视上看过一堆男人的胸膛了,但他的身材可真不是盖的,不愧是练武之人,又是带兵打过仗的将军,那暴露在水面上的宽硕肩膀跟结实胸膛,都让她害羞到想别过脸……不,不行,她得镇定,照电视里演的,哪有侍女看到主子的裸胸又躲又捂眼的。
“是少爷叫奴婢进来的。”她压下羞赧道。
“我叫你来的?!”徐立沧诧异道。
看到她的目光没有一丝闪躲的意思,他微微蹙眉,哪有姑娘家会这样不知羞的盯着男人的胸膛看?毕竟她又不是打小贴身伺候他的丫鬟。
“是啊,是阿忠说阿方托他带话的……不对吗?”瞧他那疑惑的样子,难不成不是他叫她来的,是……她直觉想起在厨房遇见的那个笑得一脸暧昧的男人。
徐立沧也想到府里会是谁做这种事了。那家伙把阿方遣走,特地让阿忠假传他的意思叫她来伺候深浴是什么意思?馨伙在搞什么鬼?
两人都想到是徐恩典在搞鬼,可事情都发生了,现在也只能尴尬对看,如此的窘境,倒让彼此相交的视线里渗进一些暧昧氛围,直让人心烦意乱。
徐立沧喉头一动,压抑地道:“不,我没有,你出……”
向盈也不想一直盯住他的裸胸看,正等着他赶她出去。
然而徐立沧却停下了话。
他忽地觉得,他若急着要她出去,好像是他在心虚什么,像是怕被她看到赤裸身体的样子,说来她是他的贴身侍女,让她伺候沐浴是理所当然的事,不是吗?他压根不需要避着她!
说到这,他其实对近来的自己有些生气,打帮忙写信的那晚之后,每每被她那双慧黠明眸看着,他的心跳就会加快,胸口发烫;一早醒来,除了将她抱上床睡,还会心猿意马,天人交战该不该吻她,甚至是她不经意碰触到他的身体时,他也会敏感的像着了火。
该死,这一点都不像他,他现在简直像个毛躁小伙子!他这是怎么了?真迷恋上她了?
别笑死人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虽然她失去记忆又变了个人,让他不再厌恶她,想好好善待她,但他绝不会忘记她是背叛他又对他徐家见死不救、落井下石的何家人,他不可能也不可以喜欢她。
思及此,徐立沧握繁拳头,让紊乱的情绪平缓下来。“既然来了,你就留下来伺候吧,先帮我加热水。”他试图用平静的语气说话,想证明自己并没有受她影响、被她左右。
听到他要她留下,向盈有些错愕。他并没有要求她过来,那为什么不让她走?可她一个下人也无法说不,只能应下。
向盈走到他身后,心想盯着他的背看比较没那么剌激。她拿着小勺子从小木桶里放了热水,再倒入徐立沧坐着的浴桶里,好让热水变得更热。
岂料她一倒进热水,视线对上他的背时,着实吓了好大一跳。他的背上有两、三条交错横贯的伤疤,乍看之下有点吓人。
这……是打仗留下的吧?!
“那些疤很可怕吧,也因为深及筋骨,每每入冬便会酸疼,所以得趁天候还没转凉前泡药浴保养。”听到她倒抽了一口气,他不以为意的解释。
原来这是他洗药浴的原因啊!向盈盯着他的伤口看,忍不住问:“很痛吧?”肩膀几不可见的一颤,接着他缓缓开口,“左上那一道伤,是我爹死后我的第一战,当时我只是小小的士兵,却一连杀了几百人,这才让当时带兵的杨老将军看上我,进而提拔我。
“右下角那一道,是我第一次带兵打仗时,被对方的主帅所伤,但对方也被我刺穿胸口了。那一战,让我得到皇上的重视,有了更多表现的机会。中间那一道伤得很深,当年我军不及敌军的一半,有可能全军覆没的状况下展开背水一战,但那一战我赢了,被皇上封为伏虎大将军。除此,还有许多大大小小打仗打来的伤痕,你说,这样的我可以怕痛吗?”
徐立沧背对着她,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今天的天气,但向盈听得出来,每一道伤疤都代表他是拿命、拿实力拚下现在的地位的。
“这些年来,你一定很累吧,辛苦你了。”她敛下眸,忍不住伸手抚摸他背后的疤,并不觉得它们丑陋,这可都是英勇的象征。
闻言,徐立沧的脸上充满震撼,真不敢相信她说了什么,还有那轻抚他后背,像是要藉此抚慰他心灵的柔软小手,都让他无法理解。
他冷不防地转身,力道之大让木桶里的水花飞溅出。
因他突然转身,向盈想闪也来不及,被飞出的水珠溅到衣裳,而男人赤裸精壮的胸膛离得太近,让她下意识想往后退。
偏偏徐立沧的动作更快,他伸长手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拉近身前。
她简直快晕倒了,让她对着他还带着水珠的性感胸膛看,也太、太刺激了!紧紧扣住她,他一张俊脸直逼近她的脸道:“我会那么不要命是因为你们何家忘恩负义,我只好打胜仗,才能往上爬,才能替我爹伸冤,才能重现徐家光荣繁景!你现在竟对我说辛苦了,你是在讽剌我吗?”
向盈脸色一白。她倒忘了,是她间接造就他的命运,她没资格对他说这些。
徐立沧干笑起来,“不过也多亏对你和你爹的恨意,我才有毅力撑那么久,爬得那么高,或许我该好好感谢你,不是吗。”
望着他,她本来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决定说出她的真心话,“对不起,对于过去我和我爹对你们徐家所做的事,虽然我都忘了,可是我是真心认为你很努力,这些年来真的辛苦你了。”
她的模样映入他的眼帘,看到她充满真诚实意的说这些话,他的心情无比复杂。
从没有人这么真诚的对他说一句“辛苦了”,她是第一个,这让他其实有些感动,但矛盾的是,她是他的仇人,偏偏还是个什么都忘了的仇人,让他怎么做都不对。
是啊,她什么都忘了,都不记得了,记着恨的人只有他。
她不再是他所了解的何缃绮,不仅失去了所有的记亿,还变了个性,简直像换了个人般,仿佛在她的身体里有另一个灵魂……
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徐立沧不禁脱口问:“你真的是何缃绮吗?”
闻言,向盈手上拿着的勺子落地,她一脸饱受惊吓的模样。
仍用两手扣住她肩膀的徐立沧将她拉得更近,两人的身体几乎是紧紧贴住,近柯她能唤闻到他身上散发的灼烫气息,教她脸色涨红,只差没晕过去,当然,脸红的的原因还有——担心自己被看穿了。
“我……奴、奴婢当然是何缃绮了……”她慌乱答道,就怕被他误会是什么恶鬼侵占了何缃绮的身体。
“说谎,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他怒噶质问。
“奴婢真的是何缃绮,少爷,您弄痛我了……”向盈蹙着秀眉。
要说出她藉由何缃绮重生吗?不,这种事太荒唐了,说不定她一说完就会被他当成邪灵赶出府,那还不如不说。
直盯着她好一会儿,徐立沧忽然用力推了向盈一把,推得远远的,并用冰冷的语气说:“你以后不用到房里伺候我了。”
闻言,她愣住了,直觉的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你这张脸了,看到你,我就会想起对你、对何家的恨,永远无法解脱!”他对她说了重话。
听到他这么说,向盈心慌无措,最后脸色黯下,转身拐过屏风,退出房间。不知为什么,看着她的背影,徐立沧感到心狠狠揪紧。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再放任自己失控了,他刚刚甚至希望何缃绮不是何缃绮,希望这让他感到悸动、让他惊艳与深深喜爱的女人只是长得像何缃绮的人,因为他实在无法认同对仇人产生爱怜的自己。
但这怎么可能?!她明明就是何缃绮,他肯定是疯了才会冒出这种可怕的念头!
不,一切得到此为止了,一定是他最近和她走太近的关系,让他错乱的以为自己喜欢她,只要别再靠近她,他就不会被她影响,也就不会有那么荒谬的念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