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外形刚毅、身着灰衫、全身散发出一股潇洒不羁气息的中年男子,与一名容貌艳丽的女子,正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
“来,这是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多吃一点。”男人夹了几块排骨放到她碗里。
“喏,你爱吃的鸡腿给你。”女子礼尚往来。
“乖。”男人高兴地摸了摸她的头,开始啃起鸡腿来,目光不时瞥向身旁的女子。
“你倒是说说,为何唐轩昨晚一直盯着你?”那小子的眼神,他可没错看,分明是有所企图。
“因为他看上我了。”女子回答得简单明了。
“什么?!那小子!”男人一手拿着鸡腿,激动地嚷嚷。那小子竟敢打她的主意!
“你小声一点,都躲到这里来了,你是想再引人注目吗?”
女子横了他一眼,好在现在没有路人经过,不然两人在这里用午膳,的确够引人注意的。
男人,也就是齐武,被这么一念,激动的情绪稍缓,嘴角撇了撇,狠狠地咬了口鸡腿。
“唐轩那小子,你别看他外表温文儒雅,其实他是四兄妹里头最阴的,你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这个时候他可顾不了唐轩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即使他与唐家渊源很深,但在他眼里,任何人都配不上她。
“我知道。”葛香兰叹了口气,喝了口酒,再为他倒了杯酒。
“还有,你是怎么回事?就算不想姓葛,也可以姓齐啊,怎么会突然改姓叶了,还冒充梅莺的名字?”齐武喝了口酒,纳闷地问。
“说到这件事,还不是尊夫人的一声令下,我哪敢不从啊。你若是有胆子,麻烦去替我向尊夫人说情,让我可以提前回去。”葛香兰说得咬牙切齿,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齐武听完后,许久不吭声,在葛香兰的瞪视下,这才开口:“其实……你就当帮梅莺一个忙嘛,我看你和金刀门上下也处得不错,就再忍忍吧,半年很快就过了。”
她就知道!这男人绝对没胆子替她出声,哼!
“你这回打算在这停留多久?”
齐武看她一边吃肉,一边狠瞪向他,讨好地笑咧了嘴。
“本来是打算停留个几天就走的,不过既然你在这里,我就多留一段时间,毕竟我们已很久没见面了。”说着说着,就想摸摸她的头。
“不要过来!你的手油腻腻的。”葛香兰警告地拿筷子拍开他的手,齐武摸摸鼻子,一脸委屈,继续啃鸡腿。“不回凤凰城了吗?”
“离开这里就会回去了。”齐武闷闷地说。
“回去时,多买些娘喜欢吃的东西哄哄她吧,顺便帮我跟娘说一声,半年一到,不管梅莺那丫头来不来,我都会离开。”葛香兰要他务必将话转达。
“你娘那脾气,哪需要我哄。我看我几年不回去,她一个人也过得很好。”
一个长袖善舞,能将群芳院打理成为凤凰城首屈一指青楼的女子,他当初怎会独具慧眼看上她?不过也只有这样独立自主的女子才能忍受他一年半载不在身旁陪伴。
葛香兰笑睨他,敢情他这是在抱怨?也不想想自己一年只出现个一、两次,常失踪不见人影,娘都对外宣称自个儿是寡妇呢。
“你要不要交代一下,为何会和唐家庄扯上关系,还成为唐爷爷的义子呢?”
葛香兰没想到他会和唐家庄有那么深的渊源。
“我和唐轩的爹是结拜兄弟,并认他爹为义父,自然就成为四兄妹口中的齐叔了。”齐武简单带过。见她吃饱了,放下碗筷,将剩下的菜给收拾干净。
“原来如此。”
她知道他交游广阔,五湖四海皆有朋友,哪天她若遇到危险,直接把他的名号给亮出来,说不定就能得救了。
“兰丫头,这颗护心丸你随身带着,是你大师伯最新炼制的丹药,危急时,可以护住你最后一口气。”齐武将一瓶黑玉瓷瓶交给她。
葛香兰高兴地接过。“前几日大师兄来赤霄城停留几天,也给了我不少丹药。”
“兰丫头,住在金刀门里,若是有任何问题,记得来找我。”齐武忍不住伸手轻捏她小脸,就像小时候一样,笑得一脸疼宠。
“这是当然!难得你出现在这里,不好好压榨你,怎么对得起自己。”葛香兰朝他轻皱俏鼻,下颚微仰,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齐武哈哈大笑,下一刻,直接将她搂入怀里。
“时辰不早了,我要赶回去了,这里留给你收拾。”葛香兰乖乖在他怀里待了会,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推开他,拍拍屁股走人。
齐武微愕,瞧她一溜烟即不见人影,不禁笑叹:“还是小时候可爱。”
想他堂堂逍遥游侠,若是让人见着在这里收拾杯盘狼藉,颜面何在!但,想归想,仍是认命地收拾。
“丽珠,你别再喝了。”
白秋霜陪着心情不好的赵丽珠四处走走,两人走累了,进到一间客栈休息;一坐下来,赵丽珠便猛灌酒,白秋霜只能在一旁苦劝。
“你别管我,我心里难过。”赵丽珠说着眼泪跟着落下。“我从小就喜欢二表哥,一心想嫁给他,每年都来唐家庄找他,虽然心里清楚二表哥只当我是妹妹,可心里总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二表哥有一天会发现我的好,然后渐渐喜欢上我。可这希望在昨晚破灭了,二表哥喜欢上叶梅莺了。”
她从来没有看过二表哥用那样灼热的目光看着一个人,就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了。况且叶梅莺是叶掌门的孙女,金刀门和唐家庄的关系一向友好,这门亲事两家自是乐观其成,可她就是不甘心啊!
“丽珠,你看开一点吧。”
白秋霜承认唐轩不论是外貌、人品,皆是难得一见的良婿人选,但她这个旁观者看得很清楚,唐轩看丽珠的眼神十分平淡,只当她是妹妹,并无男女之情。
“说得容易啊!”赵丽珠苦涩一笑,又灌了口酒。
“丽珠,不如我们提前离开唐家庄吧,免得你看见你二表哥和叶梅莺在一起,心里会更加难过。”白秋霜劝着,也觉得自己留在这里有些尴尬,不如趁早离开。
赵丽珠闷不吭声。她难得出来一趟,即便明白二表哥心有所属,仍是不想太早离开。
见状,白秋霜叹了口气,知道劝也没用,只能任由她了。
其实打从她第一眼见到唐轩,即被他俊朗的外表和那抹温和笑容给吸引;可她知道唐轩是好友喜欢的男人,自是不敢再妄想,现在眼见好友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心里又何尝好受呢。
“叶梅莺?”赵丽珠往街道望去,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什么?”白秋霜好奇地循着她视线望去。
“那个穿湖水绿衫裙的就是叶梅莺。”赵丽珠指向大街上那抹经过的身影。
“她就是叶梅莺?”白秋霜觉得似曾在哪里见过她,但一时想不起来。
“没错。即使身为女子的我,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很美,是让人一眼难忘的绝色。”赵丽珠语气涩然地低道。
白秋霜望着渐渐走远的那抹湖水绿身影,那样的美貌确实令人难忘,她确定自己见过她,只是在哪里见过呢?
齐武刚回到唐家庄自个儿的寝房,连茶水都还没喝上一口,房门外即传来敲门声。
“进来。”
推门进入的是一抹月牙白身影,齐武双眼一眯,看着他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
“齐叔。”唐轩步入房内,心底正纳闷从昨晚开始,齐叔看他的眼神似乎有异。
“有事吗?坐吧。”齐武扬手示意他在面前坐下。
“没想到齐叔竟然是梅莺的师父,我记得齐叔说过不收徒弟的。”唐轩在他面前落坐,替两人各倒了杯茶,笑道。
好小子,一来就探他口风。
齐武举杯一口饮尽,知道眼前这人的观察有多敏锐,不由得谨慎以对。
“我是不收徒弟,只不过是教梅莺几招拳法而已,算是还她酒钱罢了。”
“是吗?哪天我倒想向梅莺讨教讨教。”唐轩端起茶杯,轻啜了口茶。
昨晚他询问过石影,才知道香兰的武艺竟胜过金刀门所有弟子,就连石影可能也不是她的对手,由此可见齐叔并非只是教她几招,而是倾囊相授。
记得小时候两个妹妹吵着要齐叔传授迷踪拳法,齐叔当时的回答是他不收徒弟,可他却教了香兰,为什么?
果然是只披着羊皮的狼。香兰对付得了这阴险小子吗?齐武在心底腹诽。
“你来找我,该不会只为了这件事吧?”齐武故意引开话题。
“齐叔,我怀疑二叔还活着。”唐轩把玩着手中茶杯,这件事他尚未和家人谈过。
闻言,齐武睁大双眼瞪看着他。
“把话说清楚。”
唐轩于是将“叶梅莺”在杏花楼受伤中毒的事说了一遍,黑眸精锐地注视着齐武的反应,果然瞧见他神色有异。
“事情查得如何?真是唐义在幕后操控杏花楼吗?”
齐武脸色一沉。丫头之前见面竟没提起这件事,改日非骂骂她不可。
“秦伟探查过了,并无二叔的身影,但杏花楼有人会使唐家庄的毒是确定的。”
唐轩据实以告。为免打草惊蛇,他仍命人暗中监视杏花楼。
“你救了梅莺、锦绣夫妇,如果真是唐义,想必知道你定会起疑,行踪必会更加小心。”
齐武没想到当年一掌将唐义打下山崖,他至今仍活着,且又回到赤霄城来。他在暗,他们在明,只怕这次更难对付了。
“齐叔放心,我们四兄妹已长大成人,不再是十年前那稚嫩的孩童了,我们有能力自保的;若是二叔真的没死,父母的血仇就由我们兄妹亲手解决吧。”
黑眸掠过一抹阴鸷,父母惨死在他们兄妹面前那一幕,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回,他要唐义绝无生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