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桌前做着玩偶的叶含青蹙起眉,“我已经没事了,用不着再喝药。”连续饮了六天的药,把她喝得嘴里都是药味。
白樱笑道:“这是最后一帖药,明天就不喝这药了。”要改喝补养身子的药,但这话她只默默在心里说着,没说出来。
前几天夫人高烧不退,在生死之间挣扎,直到第四天日落时分才终于转醒。
不过在夫人清醒后,王爷却没再来看望过夫人,彷佛又恢复到以前那般,对她不闻不问。
听见这是最后一帖药,叶含青这才捏着鼻子,一口气把药喝完,喝完后,她想起一事,问:“安安什么时候回来?”好几天没见到安安,怪想她的。
“等小姐养好身子,再过几日就能回来了。”接过空碗,白樱劝道:“时辰不早了,夫人早点歇着吧,您才刚清醒没几天,可别累着了。”
叶含青点头,“嗯,我待会就去睡。没什么事了,你也去休息吧。”手上的玩偶只要再缝上眼睛就完成了,她想做完再睡。
白樱在暖炉里再添了几块炭火,这才离开。外头会有别的丫鬟当值,只要喊一声,就会有人进来伺候。
缝完眼睛,叶含青拿起这个依照她的模样做成的人形Q版玩偶,仔细检查了一遍。
这是那日阮知熙要她做的,他说只要做得让他满意,他便把铺子给她,可她都清醒这么多天了,他却一次也没来看过她。
听冬竹她们说,在她昏迷期间他倒是天天过来,但她好不容易醒了,他又不来了。
他是在气她没照顾好安安,让安安跌进池子里差点溺死的事吗?可她都把安安给救起来了,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吧,他还有什么好气的?
“哼,阴阳怪气又爱生气,以后再也不理你了。”她对着玩偶嘀嘀咕咕。
突然一道阴森森的嗓音从她耳后飘来,“你这是在骂谁阴阳怪气又爱生气?”
叶含青吓了一跳,回头看过去,竟是她刚才正骂着的阮知熙,“你……”
他抬手捂住她的嘴,“轻点声,别让人知道本王来了。”
她点点头,把他的手从她嘴上移开,压低嗓音好奇的问:“王爷干么偷偷摸摸的过来,外头值夜的丫鬟没发现吗?”
他只回答她后面一句话,“那丫头睡着了。”其实外头守夜的丫鬟是被邵节用迷药给迷昏了,只要房里的动静不太大,倒也不会让人发觉他过来之事。瞟见她的脸色已恢复了几分,他抬手捏捏她的颊,有些不满,“怎么瘦了?”
他怎么老爱捏她的脸?她拍开他的手,“我昏迷三天,接下来六天又每天被逼吃药,你说我能不瘦吗?”
“谁让你莽撞的跳进池子里去。”他轻斥了句,瞟见她拿在手上的玩偶,接过来一看,发现这玩偶是照着她的模样做的,圆乎乎的脸蛋,圆圆的眼睛,圆滚滚的身子,娇憨可爱,只有一点让他不太满意。
“我还不是为了救安安。”是她带安安出去放风筝,没顾好才让安安跌进池子里去,她觉得自己有责任。
“王府里那么多下人,难道个个都养着吃白食吗?”他是感激她救了女儿,却也心疼她这几日遭的罪。
“他们又不会游泳,再说救人如救火,迟一秒钟可能就来不及了。”叶含青觉得自己唯一做错的一点,就是下水时忘了先脱掉披风,否则她就能更快带着安安游回岸边,也不会弄得最后乏力,万幸的是她有及时替安安做了人工呼吸,才能撑到被冬竹她们找人救起来。
阮知熙狐疑的望住她,游泳他能听懂,但……
“一秒钟是何意?”
“是指时间很短暂的意思。”
“这话你从哪儿听来的?”他没听人这么说过。
“我……也忘了。”她飘开眼神,这才想起古代没有时钟,所以不知道一秒是什么意思。
阮知熙深看她一眼,隐约感觉得出她身上有秘密,既然她不肯说,他暂时也没执意要追问,他接着指向手里的玩偶,质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不是要我照着我的模样做一个玩偶吗?这就是我呀,王爷看不出来吗?”虽然是Q版的,但她觉得脸上的特征和神韵都很像,应该一眼就能认出来。
阮知熙从衣袖里取出她为他做的人形玩偶,将两只摆在一块,语气阴森森的,“你的这么大一只,本王的这么小一只。”她的有两个手掌大小,而他的只有巴掌大小,这女大男小摆在一块,让他的玩偶硬生生被她的给压了一头。
叶含青挠挠脸无辜的表示,“王爷当初又没说要做一样大。”
“给本王重做。”
“那是要重做王爷的还是我的?”
“当然是把你的做得同本王一样小。”
听他这么说,叶含青想叫他把她那只还来,结果却眼睁睁的看着他顺手就把她的玩偶给收进衣袖里了。
阮知熙走向床榻坐下,见她还坐在桌前没动,出声命令,“本王困了,还不过来侍寝。”
她惊讶的张大嘴,“王爷要在这里睡?!”
“没错。”
“这是我的房间耶。”他是不是走错门了?
见她丝毫没有要过来服侍他的自觉,阮知熙不悦了。
“这是本王的王府,这里头的每一座院子、每一间厢房都是本王所有,包括你,也是本王的侧妃,且伺候夫君就寝,本就天经地义。”说完,看她仍一脸呆愣的表情,他眯起眼,“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叶含青想到之前作的梦,梦里,她点了他来侍寝,结果现实的世界却颠倒过来,是他要她侍寝。
想到自己的身分,她慢吞吞走过去。她不知该怎么侍寝,想了想,弯腰先替他脱掉鞋袜,再解开他身上披着的那件墨色大氅,再松开腰带,最后脱掉那身宝蓝色镶银边的袍服,只剩下里面的亵衣亵裤。
“好了,王爷……”才刚开口,她猛然被他一扯,跌进他的怀里。“你、你要干什么?”她吓了一跳,近距离面对他那张俊脸,她嗓音颤了颤。
“你也睡吧。”他嗓音微沉,注视着她的眼神很热烈。
“我还……”她想说她还不困,但下一瞬,她的嘴就被他封住。
他的吻来得又猛又急,就像干渴了许久之人乍见甘泉一样,凶猛的饮着水,她立刻惊住了。
阮知熙放纵自个儿狠狠的吻着她。那日在喂她服下从宫里带回来的灵药不久,察觉她逐渐清醒,他强抑下喜悦,悄然离开。
这六天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来见她,但为了避开周思枫的耳目,他只能强忍着,还得与周思枫虚与委蛇的周旋,让她觉得自己仍宠爱着她、眷恋着她,好让她能安下心的伸出利爪,一步步走进他为她布下的陷阱。
直到这夜,他再也忍不住,这才让邵节迷昏她房门外当值的丫鬟,悄悄进来见她。
数日来的思念在这一瞬倾巢而出,他如饿了许久的老虎,一攫住她的嘴就不想放过,凶狠的索取着她的所有。
她被他那强势的吻给弄得头昏眼花,包括前生和今生她都不曾经历过这么狂猛的吻,她心悸得几乎要溺死在他的吻里,要是他再不放开她,叶含青觉得她可能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吻到缺氧窒息而亡的人。
为了自个儿的小命,她张开口,朝他钻进她嘴里肆虐的舌头狠狠咬下。
阮知熙失控的欲望被她一咬,登时痛得消散了。
“你敢咬本王!”嘴里隐隐尝到一丝腥甜,他眯起眼怒瞪她。
叶含青两颊染着红晕,有些结巴的开口,“你不放开我,我、我都快被你亲得喘不过气来了。”
“这样就喘不过气,真没用。”通红的脸让她添了抹妩媚的风情,阮知熙情不自禁的抬手轻抚着她嫣红的腮颊,语气虽然还有丝不悦,但眼底却滑过一丝柔意,抑住蠢蠢欲动的身子,他扯着她睡下,让她躺在他身侧。
顾念到她身子才刚恢复不久,他强忍住欲望,没打算再做什么,但叶含青却别扭的爬起身。
“你做什么?若是睡不着,咱们可以再做些其它的事。”他一手拦在她腰间,低沉的语调里隐含着一丝暧昧。
叶含青吓得绷紧身子,“我、我只是要去吹熄烛火。”
阮知熙这才移开手,让她下床,“快去快回。”
叶含青下床后,感觉到他一直盯着她,她有些紧张,走到烛台前吹熄烛火后,房里整个暗了下来,这才悄悄松了口气,慢吞吞的走着,原本五步就能走到,她走了二十步还没到,因为她没走向床榻,而是在房里乱走。
仗着房里一片漆黑,她也不怕他看见,就是不想回床上。
虽然她名义上是他的侧妃,可是在这之前他们从来不曾同床共寝过,他忽然跑来要她侍寝,她一时之间哪里能接受。
陡然间耳后拂来一股凉风,接着飘来一道阴恻恻的嗓音,“你这火熄得可还真久。”
她背脊整个发凉,急忙回道:“太黑了,我看不到路嘛。”下一瞬,她整个人被拦腰抱起。
她吓得挥手拍打着他的胸膛,“你做什么,快放我下去!”
“嘘,别叫。”他用嘴堵住她的嘴,直到把她放回床上才移开,阴森森的警告她,“你要是再乱叫,本王就这样一直堵着你的嘴。”
“我不乱叫。”她急忙抬手捂住嘴。
在他躺到她身边后,叶含青疑惑的小声问:“王爷为什么不让人知道你来我这儿?”
他拉起被褥为两人盖上,“因为王府里有奸细。”
她吃惊的睁大眼,“奸细?是什么奸细?”
“你不用知道太多,只要记得本王来你这里的事别告诉任何人,纵使是你的贴身侍婢也别说。”他嘱咐道。
“可王爷你睡在我这里,明早冬竹和白樱进来就会发现啦。”
“在她们过来之前,本王就会离开。”
“这样不是很累,你要是不想让人知道,不如回自己房里睡。”叶含青嘟囔着。
听见她的话,阮知熙恼得一把搂过她,强行抱在怀里,“本王偏要在你这里睡,以后夜里还要天天过来,你每日都得服侍本王就寝。”
她试着想推开他,“你说话就说话,不要抱着我啦,这样很难睡耶。而且你不是很宠爱枫夫人,去找她一块睡嘛,干么跑来我这里。”
他脸色沉凝的低斥,“住口,别在我面前提她。”他收紧了手臂,将她牢牢的禁锢在怀里。
看出他似乎动怒了,叶含青不敢再开口,但心里依旧很好奇,听他的语气似乎很厌恶周思枫,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最宠爱她的吗?
房里一时间沉默无声,须臾,阮知熙才又出声,“以后她来找你,你别同她亲近,离她远点,知道吗?”
“为什么?”
“你听我的话就是了,还有记得,尤其不能让她知晓本王来找你的事。”他慎重叮嘱。
“哦。”见他不肯多说,她也没再问。
原以为这样被抱着一定会睡不着,但也不知是不是阮知熙的怀抱太温暖了,她一阖上眼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倒是阮知熙,佳人软乎乎的娇躯就在怀里,他却得努力抑住涌起的欲念,因此迟迟无法入睡。
不久,他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有些不悦她竟然这么快就酣然熟睡,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再捏捏她的俏鼻,沉睡中的叶含青毫无反应。
又过了好片刻,阮知熙听见她的呓语——
“……哇,好多帅哥哦……你们全排成一排,让本小姐挑选……”
“不行,你鼻子有点塌,你眼睛大而无神,你鼻毛跑出来了,也不行,你嘴唇太厚,也不好……”
“嗯,你这张脸长得倒是不错,只是怎么看着很眼熟……就你了,今晚你来本小姐房里侍寝。”
听到这儿,阮知熙脸上怒得要喷出火来,抬手正想掮醒这个胆敢背着他在梦里乱搞的叶含青,下一瞬,她又说话了。
“……我想起来了,你是阮知熙,本小姐可不收有妇之夫,你都有老婆了还想出来乱搞,这可不行……你还瞪我?我告诉你,这里可是二十一世纪,不是你的康亲王府,我们这里连皇帝都没有了,轮不到你再作威作福……”
阮知熙眯起眼,狐疑的心忖着她这是作了什么梦,怎么说出这么奇怪的话来。
二十一世纪是什么地方,居然会没有皇帝?
这只是她的梦话,抑或是……真有这样的地方?
她撞伤脑袋后,性情乍变的事本就教他有所怀疑,如今她的梦话更让阮知熙起疑,不过来日方长,这事倒可慢慢追究。
眼前重要的是她胆敢不守妇道,背着他在梦里与其它男人私会,还敢那般嫌弃他,这可就罪大恶极了,哼哼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