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每日上门求诊的病患人满为患,因为她可是整个大庆朝,皇上唯一认证的神医呀!
说起来,金凌肖会赏赐陆知萌匾额也是不得已为之,他不怀好心把她派去疫区,想不到她非但没死,还治好了疫病,成为有功之人,他若是不论功行赏也说不过去,只好赏她十万两和一块匾额。
这一日,楼太君开了祠堂,领着孙儿孙女祭拜了儿子媳妇,告诉他们真相大白了,真凶已经伏法,他们可以安息了。
陆知萌也跟着一起跪拜楼赛玺的父母,她打从心里为他高兴,不但报了父母之仇,从今以后也不必再服毒药了,她已从空间拿了一些解毒丸,让他每日服用,可将体内积累的毒性慢慢去除。
「现在我的心愿只剩两个。」楼太君看着楼赛玺、楼赛芙说道:「看着你们娶妻嫁人就是我的心愿,所以,你们兄妹就快点成全我这个老太婆吧!」
「孙儿不日内一定完成祖母的心愿。」楼赛玺一本正经地道:「为了尽早完成祖母的心愿,孙儿做饭去了。」
楼赛芙蹙眉道:「风风这小家伙不知道跑哪去了,一个早上不见影踪,我去找找,待会儿再过来用饭!」
陆知萌留在了良辰院,她有话对楼太君说,可琢磨半天,还是不知从何开口。
她快要成为这个家的一分子了,楼太君是这个家的大家长,她不想瞒着楼太君,更何况楼太君是她的救命恩人,若是没有楼太君果决救了她又收留她,她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呢,想到对楼太君隐瞒秘密,她就很是过意不去。
「丫头呀,你别说了,我都知道,所以你就甭伤脑筋了。」楼太君拍拍她的手道。陆知萌很意外,眨了好几下眼睛,「您知道我要说什么?」
「是啊,知道。」楼太君笑了笑,「不就是要说你是从现代掉到这里来的?」
陆知萌震惊不已,「您……您怎么知道?」甚至还精准的用了现代二字。
楼太君朝她眨眨眼,「因为我也是。」
陆知萌惊得合不拢嘴,「您、您也是吗?」
楼太君笑着点头,「青阶跟白婉都是,青阶是民国初年的人,穿越前就是在大户人家家里为仆。她是二十年前过来的,细心稳重,我便留在身边让她贴身伺候我。白婉是现代人,十二岁的女学生,发生车祸魂穿来此,她特别胆小,虽然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但什么也不会,我便也把她留在身边。」
「太……太令人惊讶了呀。」陆知萌脑中一片空白,还无法消化这些讯息。
「会惊讶也是理所当然的。」楼太君稀松平常地道:「还有啊,像你身边的牧梅也是,只不过她较为木讷寡言,看不太出差别。」
陆知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又问道:「太君,您……不想家吗?」
「这里就是我的家。」楼太君坚定的说道,又拍了拍她的手,微微一笑,「既来之,则安之,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反正已经来了,想也是无济于事,只是徒增自己的困扰,因为那并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不如不要想,顺应天命,便能御风而行,心里也会舒服自在。」
连续几日,陆知萌一直想着楼太君的话,越想越觉得有理,心境也越发开朗,尤其是她天天吃得好、睡得饱,楼赛玺每日给她做好早膳才去上朝,而她中午结束了坐堂便去随遇堂蹭饭,晚上楼赛玺也必定亲自下厨,一家人在良辰院一块儿用膳,谈天说地,日子过得十分快活。
这日午后,她跟在兰敬修身边学习中医把脉,很勤奋的做笔记,打算把在现代没机会学的中医也学会。
「闵折琴。」陆知萌照着兰晨岚递进来的纸条喊名字,这是今天最后一名病患。
一名衣着朴素的妇人低头走进诊间,她坐了下来,从空白的病历来看,她是首次来随遇堂问诊。
随遇堂因为开在胡同里,地点相对隐密,且又不大,一般很少有新病患前来,都是透过认识的人彼此之间介绍的,好在兰敬修医术精湛,又有医德,诊金也公道,因此病患还算多,加上时不时出诊,足以维持生计。
「娘子哪里不适?」兰敬修习惯先观查患者气色,再询问症状,最后摸脉象,不过妇人一直没抬头,他也就先问病症了。
「这两日怕冷又发热,头痛且不时耳鸣,时常咳痰,咽喉疼痛……」妇人说着,抬起头来。
两人眼睛一对上,同时定格。
「淳媒!」兰敬修激动的站了起来。妇人愣愣的看着他,「夫君……」
陆知萌看着他俩,妇人叫兰叔夫君,难道她是……兰娇?可不对呀,淳孀两字跟闵折琴搭不上,是小名吗?
「我终于找到了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兰敬修眼眶泛泪,难掩激动情绪。
闵折琴落下泪来,「怎么会……你怎么会在京城?」
兰敬修急切道:「外头那姑娘你看见了没?她是岚儿,是岚儿呀!」
闵折琴一愣,眼泪又落个不停,「原来是岚儿……岚儿都这么大了……」
兰敬修走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欢畅地道:「咱们一家终于团圆了,终于团圆了!」
闵折琴忽地推开了他,神色惊慌无助,口里慌乱的说着,「不不,我已是残花败柳,不配跟你们团圆……」
兰敬修面色一变,瞪视着她,「你胡说什么,什么残花败柳……难道、难道你改嫁了?」
看见兰敬修眼中一掠而过心的揪心,闵折琴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不是改嫁,我……我给人做妾了。」
「为什么?」兰敬修顿时气急败坏,「你为何会自甘堕落?」
听见他的指责,闵折琴眼圈一红,面色煞白,扶着桌沿站了起来,「我没什么好说的,我……我走了……」
「慢着!」兰敬修拉住了她,「难道你不想岚儿吗?你不想见见岚儿,与她说说话吗?」
闵折琴顿时泪如雨下,哽咽道:「我没有资格……」
「有没有资格,我说了算!」兰敬修一脸的痛惜,「你立即离开那个男人,赎身要花多少银子,我有的是银子,我帮你赎身!」
闵折琴幽幽地说道:「那个人他已经……已经死了。」
「死了?」兰敬修握着她双肩,正色看着她,「那你现在是寡妇?你是自由之身?那家的主母能让你走?」
闵折琴沉默不语。
她的沉默令兰敬修心惊胆跳,好半晌,他终于咬牙问道:「还是,你另外生了孩子,走不开身?」
闵折琴摇头,她紧咬着唇,不说话,只是落泪。
兰敬修瞬也不瞬的看着她,「既然那男人死了,你也没另外生孩子,那你还有什么理由不能与我和岚儿一家团圆?」
闵折琴痛苦地道:「我说过了,我已是残花败柳,配不上你,也没脸见岚儿。」
兰敬修被她的话堵得额头青筋都爆了起来,他又气又急的道:「我不在乎那些,只要你活着就够了!当年咱们失散,我自责没有保护好你,这十年来,我不只想过一百次你一个女人家要如何过活?现在看到你还活着,我只有感激,若是我会嫌弃你,那我兰敬修就不是个男人!」
闵折琴哭倒在他怀中,「你都没有再娶妻吗?你应该要再娶妻才是,照顾你,照顾岚儿……」
兰敬修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人,又如何能再娶妻?」
闵折琴心中一紧,再也说不出要离开的话了。
兰晨岚在诊疗室门口看着这一幕,她润了润唇,开口道:「娘?您是我娘吗?」
诊疗室里动静如此大,她在外头都听见了,特地进来看看,就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兰敬修放开了闵折琴,扶着她的肩,将她推到兰晨岚的面前,吸了吸鼻子道:「岚儿,这是你娘,快叫声娘,让你娘别再离开咱们了。」
闵折琴近情情怯的看着兰晨岚,「岚儿……」在女儿小时候,她们就分开了,女儿会不会不认她这个娘?
「娘!」兰晨岚想也不想的投入了闵折琴怀中,母女抱着哭成一团。
陆知萌看他们一家团圆,眼眶也湿了。
等这一家三口都平静下来,她连忙去泡了茶来给他们解解渴。
「未来的丞相夫人泡茶,怎么敢当?」兰晨岚说笑道,又对闵折琴道:「娘,萌妹妹是丞相大人的未婚妻,他们就快成亲了。」
闵折琴却是脸色一变,兰晨岚与陆知萌都以为她吓了一跳,是因为没想到眼前的小丫头身分如此尊贵。
陆知萌笑得眼睛弯弯,「兰娇,您叫我萌丫头行啦,兰叔都是这么叫我的。」
闵折琴心跳加速的问道:「你当真是楼相的未婚妻?」
她一直留意楼家的事,自然知道楼赛玺有个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妻,据悉被金凌凰绑进宫里折磨了一番,楼赛玺一怒为红颜,以告假为由拒绝上朝,直到金凌凰服软,上相府去谢罪才罢休。
后来,那个未婚妻被皇上封为钦差,去宜州治时疫,楼赛玺也随同而去,在在显示了他极为看重未婚妻。
他的未婚妻就是眼前这个笑容可掬的姑娘吗?他素来持重,又分外早熟懂事,她以为他的对象该是贤惠端庄、温柔婉约的大家闺秀,至少家世须与相府匹配,没想到是这样天真无邪的姑娘……
「娘肯定是要怀疑的了。」兰晨岚打趣道:「不过萌妹妹如假包换,真是丞相大人的未婚妻。」
闵折琴突然看着陆知萌,「我就叫你萌丫头了……萌丫头,你可以帮我带句话给楼相吗?就说琴姨要见他。」
一下子,三个人都惊呆了,兰敬修赶忙问道:「淳嫖,你识得楼相?」
闵折琴点了点头,「这说来话来,我若想与你们长久生活,不受打扰,还需楼相的帮助。」
闻言,陆知萌转身就走,「那你们等着呀,我立即回去告诉大人!」
果然,楼赛玺一听到陆知萌的转述便立即随她返回随遇堂,见到闵折琴的刹那,他还不敢确定。
「真是琴姨?真的是您?」
闵折琴喜极而泣,「是我……没想到我们还能这样见面……」
楼赛玺眼神复杂,「当年您随母亲去厉亲王府问责,马车失事后,遍寻不着您的踪影,这十年来,您一直在京城里吗?」
闵折琴点头,「不错,我一直在京城里,在厉亲王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