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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只想爱你 第一章

  阳明山上,有间钢琴餐厅,蓝白色的屋宇,在几株月桂树间若隐若现,大片大片的落地窗,欢迎阳光的亲吻,铜雕招牌挂在屋檐,玻璃门边,风铃轻巧地摇荡。

  这间餐厅,便唤做“月桂”。

  关于月桂,有个凄美的传说——据说太阳神阿波罗与戴芙妮原是一对彼此相爱的恋人,但太阳神的光芒太强太烈,戴芙妮一靠近便有灼伤之虞,她痛楚地想躲开,太阳神却紧迫盯人,不肯放过她。

  每一次接近,都是伤害,愈是亲密,伤痛就愈深。最后戴芙妮终于受不了,哭求父亲将自己变成一株月桂树,永远,永远,拒绝了阿波罗。

  这是来自希腊神话的故事。

  而月桂餐厅的女主人,也有个故事。

  人们说她也曾像神话里的月桂女神那样深刻地爱过、痛过,有个倔强狂妄的年轻人,吸引了纯真甜美的她,他和她疯狂地相恋一场,最后留给她的却是满身伤痕。

  于是,她不再爱,男人们也不忍爱她。

  那么温柔又那么美丽的一个女人,如果不能确定自己是那个能给她幸福的男人,他们不敢追求她,舍不得在那脆弱可爱的玻璃心再添上一点点伤口。

  他们舍不得让那透明的眼眸蒙上阴影,她年过三十,却还有一双少女般的眼瞳,高高地凝看这世间,不染一丝尘埃。

  她是每个男人的月桂女神,所有骄傲的自满的卑劣的怯懦的男人都是阿波罗,亲近不了她。

  她是殷海蔷。

  “……这些男人,简直快把你捧成女王了!”殷樊亚似真似假地叹息,俊唇衔根烟,俊脸漫不经心地承接著众多灼热的目光。

  他习惯了,每回他来找这个堂姊,总要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女人们恨不得当那根被他呵护在唇里的香烟,男人们则觊觎著殷海蔷给他的特别待遇。

  没有哪个男人能和她分享同一张沙发,唯有他。

  “你确定我们真的不需要换个隐密一点的地方吗?”殷樊亚单手闲闲地挂在沙发背上,半认真地望向殷海蔷。“我还希望保住一条命,看明天的太阳。”

  “你够了喔,樊亚。”殷海蔷眯起眼。“跟堂姊说话也敢这么油腔滑调?是谁教坏你的?”

  “是恋爱教坏我。”殷樊亚笑嘻嘻,毫不避讳地承认自己正陷入爱里,并且因而心情大好。

  殷海蔷仔细审视他,从他眉飞色舞的表情,到薄染春意的眼——这是从前那个视爱情为无物的男人吗?这转变简直天差地别啊!

  她忽地轻轻笑了。

  “看来李相思的魅力很大啊!唉,我开始嫉妒了,我最疼爱的堂弟,就快要离我远去喽。”她夸张地感叹著,还刻意伸出玉手,捏了捏堂弟俊俏的脸颊,十足姊姊样。

  殷樊亚原本就容易因薄醺而脸红,经她一作弄,绯色更放肆地直蔓延耳根。

  “你做什么!”当著那么多客人的面,她是故意令他难堪吗?

  他推开她的手。

  “干么?姊姊摸一下自己弟弟都不行啊?”她装无辜。

  他瞪她。

  “好啦,我也知道,弟弟谈了恋爱就是别的女人的了。”樱唇噘起。“连碰一下都不行了,好跩啊。”

  “你这女人!”殷樊亚磨牙,一时还真想不顾形象地当场巴这个堂姊的头,不过就比他大两个月而已,老是姊姊、姊姊地自称,气人哪!

  “你脸色看来好像不太好啊,樊亚,是不是酒喝多了?”

  “你明知道我千杯不醉。”

  “还是病啦?是不是感冒不舒服?”

  “我的确不太舒服。”

  “那怎么办?要先到我办公室休息一下吗?还是Call你的爱人秘书来接你?”

  “相思不是秘书,是特别助理。”

  “要Call她来吗?”

  “如果你想多一个人欣赏自己呆若木鸡的表情,我不介意。”

  “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会呆若木鸡?”

  “因为我即将告诉你的‘好’消息。”殷樊亚淡淡回应,端起酒杯,好整以暇地喝一口。

  优势易位,不妙。

  殷海蔷凝睇堂弟,面上虽仍是笑盈盈,心里却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什么‘好’消息?”

  “有个你认识很久的人,想见你一面。”

  “谁?”

  “他说我们殷家,够资格跟他谈判的只有你一个,我没办法,只好答应安排你们见面。”

  “谈判什么?到底怎么回事?”殷海蔷一头雾水,完全状况外。

  殷樊亚却也坏心地不立刻帮她厘清状况,故意拿高酒杯,就著昏蒙的光线细细研究著变化多端的棱面,直到殷海蔷曲起藕臂,作势要给他一拐子,他才仿佛惊醒似地开口。

  “简而言之,为了保住我总经理的职位,以及‘弘京科技’,我需要一笔庞大的资金,而那个人可以帮我,只要你愿意跟他谈判。”

  “为什么你要保住总经理的职位?‘弘京科技’发生什么事了吗?那个人到底是谁?”

  “这个说来话长。”殷樊亚语调深沉。“总之,我决定跟我爸全面宣战了。”

  “全面宣战?”殷海蔷愕然扬眉。“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我爸一直逼著我娶谢爱云,我考虑过了,我决定拒绝这桩婚事。”

  “为了李相思?”

  “嗯。”殷樊亚坦承。“要是他知道我打算拒绝这桩利益联姻,肯定会大发雷霆,说不定还会联合其他董事革我总经理的职位,我必须未雨绸缪。”

  “爱情果然会让人疯狂啊!”殷海蔷怅然微笑,一面为堂弟找到真爱而欣喜,一面又为他反抗父亲的决定感到担忧,她端起红酒杯,深思地浅啜一口。

  “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樊亚。”

  殷樊亚毅然颔首。

  殷海蔷沉默,良久,无奈地叹息。“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我也不拦你了,我只希望你们父子之间别闹得太不愉快。”

  肯定会撕破脸。殷樊亚冷冷一哂。因为他这回不只防守,还打算主动进攻,抖出殷家这些年来几桩涉及政商利益输送的丑闻。

  只是这事不能告诉海蔷,虽然她对家族丑陋的一面并非毫不知情,但女人总是心软,要她眼睁睁看著自家长辈进监牢,太折磨她……

  “对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人是谁了吧?为什么非要由我来跟他谈判不可?”清亮的声嗓拉回殷樊亚阴郁的思绪。

  “这个嘛……”他望向殷海蔷,眸海缓缓地涌起一波诡谲。“那人其实跟相思有点渊源,为了报复我们殷家,他特地把相思派来我身边当间谍,本来是想收集一些‘弘京集团’的机密资料,没想到相思会爱上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殷海蔷不解。“你说他要报复?为什么要报复?我们殷家哪里对不起他吗?”

  “你刚刚不是才说吗?爱情会让人疯狂。”

  “那又怎样?”秀眉轻颦。

  “还不懂吗?那人是因爱生恨,才会想报复。他就是那个曾经跟你热烈相爱过的男人啊!”

  酒杯霎时坠落,滚在地毯上,地毯吸去了碰撞的声音,却吸不走在殷海蔷耳畔嗡嗡作响的震惊。

  正如殷樊亚所预言的,她现在的表情,真的只能用呆若木鸡来形容了。

  “你的意思是……你是说、那个人就是——”

  “卫襄,你的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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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海蔷,他的前妻。

  一个理应葬在过去的名字,却从来不曾放过他,总在不经意时,缠绕他的心,束紧、挤压,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忘不了她。

  卫襄坐下,将身子深深沉进沙发,闭上眼,眉峰习惯性地蹙拢,冰凉的酒杯安息在骨节嶙峋的掌指间。

  殷海蔷——他过去的爱恋,现在的执著,未来……他很希望是一个对他毫无意义的符号。

  卫襄睁开眼,冰冷的目光望穿酒杯,看到的是回忆。

  当年。

  她出身政治世家,养尊处优,他则是个从小在育幼院长大的孤儿。

  她在一流大学读书,他白天兼好几份工作,晚上念技术学院。

  她无忧无虑,灿烂得像一朵春花,他却像乌云,威胁著要卷来狂风暴雨。

  她若是光,他便是影。

  根本不该交会的两人,却因为偶然的机缘相识了,轰轰烈烈地爱一场……

  典型的千金小姐与穷小子的故事,结局却一点也不童话。

  童话是不存在这世界上的,他早该知道,却让爱情冲昏头,一时忘了现实的残酷。

  卫襄对回忆的画面冷笑。

  或许不该说那是个笑,他只是微微地、略显不耐地扯了下嘴角,冰封的唇其实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便不太懂得怎么笑了,如今,偶尔出现的淡薄笑容更只是他交际应酬的面具。

  他站起身,端著半满的酒杯,在屋内缓步踱行,像一头王者之狮巡视自己的领土。

  这栋位于阳明山半山腰的别墅,是他去年底买下的,依山势而建的倾斜外貌,颇有义大利比萨斜塔的味道。

  这是一个鬼才建筑师的搞怪之作,他用大片的玻璃和原始粗犷的木材,堆叠出一栋欧洲不欧洲、亚洲不亚洲的房子,既无都会风的摩登,也不是淳朴的乡村味。

  这样一副挑战传统、前卫又不对称的外型,如果不是有些特殊品味的人,是不懂得欣赏的,因此那位鬼才建筑师一开始就没有出售的打算。

  但他不想卖,慕名想买的人却络绎不绝,倒不是真喜欢如此奇诡的房屋,只是因为建筑师本身名气太响,人人以住他的房子为荣。

  卫襄透过房屋仲介的安排,好不容易见到屋主,脾气古怪的建筑师劈头就问他,究竟喜欢这屋子哪一点?

  他说,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栋房子。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买?”

  “因为台湾的富豪都想跟你买,如果最后买到的人是我,他们便会极力打听我是谁。”

  “那又怎样?你那么想成名吗?”

  “对,我想成名。”他回答得很干脆。“我要台湾上流社会的人,每一个都听过我,我要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认识我,跟我交往。”

  “为什么?”

  “把房子卖给我,你就会知道为什么。”

  “你的意思是,等你真的在上流社会掀起一阵热潮,我就会慢慢懂得你想做什么了?”

  “没错。”

  建筑师揉捏下巴,兴味地打量他。“你是个很懂得谈判的男人,明知道我这人好奇心重,最爱看好戏,而且你这人说话也够坦白,不像其他人那样对我摇尾巴,拚命赞美我这栋房子,却说不出好在哪里,哼……好吧,我这房子就卖给你也无妨,过你可不要以为随便出个价就能买到。”

  “你想要多少?”

  建筑师漫天喊了个数字。

  卫襄不动声色。“我给你一半。”

  “一半?开什么玩笑!”建筑师哇哇叫。“你这人,不是要打入台湾上流社会吗?怎么出个价还这么小里小气的?”

  “这房子,就值这价钱,你自己很清楚。”

  建筑师眯起眼。“你说你在哪里工作?投资公司?”他翻看卫襄的名片。“果然精打细算。说实话,如果你真的接受我开的价码,我反而要怀疑你脑筋有问题了,我可不想把自己的作品卖给一个蠢蛋,呵。”他嗤声一笑,手指爽快一弹。“好,成交!”

  一个月后,房屋过户完毕,卫襄正式成为这栋怪奇屋的主人。

  他料得不错,得知这房子卖出去后,人人急著打听买主到底是谁,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说动建筑师出脱自己的得意作品。

  他却不急著宣扬,保持神秘,任那些好事份子四处打探消息。

  低调,有时候比高调更能令一个人动见观瞻,这是卫襄这些年来在工作中学到的。

  除了低调,他学到的还有,事业上的辉煌成就绝对能够彰显一个男人的价值。

  一念及此,卫襄又是微微冷笑。

  他来到三楼,玻璃打造的屋顶及菱形墙迎接星光洒落,窗边,立著一架天文望远镜。

  他轻轻抚摸那价值不菲的望远镜——曾经,拥有一架属于自己的高阶天文望远镜是他最大的梦想,但如今,这梦想已微不足道。

  相较于过去的一文不名,现在他拥有的物质生活足以教大多数人羡慕不已,他有一份点石成金的职业,挂管理董事头衔,手上有权运用的资金高达数十亿美金。

  他管理的基金连续三年拔得绩效评比的头筹,在私募基金领域,“Sean  Wei”这名字等于赚钱的保证。

  而且,是赚大钱。

  公司高层极信赖他,甚至任由理应常驻东京亚太总部的他,不时飞往台北,短暂停留。

  他们不管他来台北是为公为私,是寻找潜在投资标的也好,寻欢作乐也罢,总之一切行程由他自己作主。

  他只对一个人报告,那个远在纽约华尔街的最高Boss,谭昱。

  但就连亲手拉拔他的谭昱,也常常无法掌握他的行踪,他在公司是出名的独行侠,没有朋友,心事成谜。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老爱飞台湾,没人知道他在阳明山买下这栋怪奇屋,还有一个更重要、更私密的理由,透露他隐微的内心。

  他俯下身,墨瞳贴近望远镜的视窗,左手扶著镜身,移动角度,不一会儿,他便抓到了他要的画面。

  一株月桂树,浓荫下,飘动著一截紫色衣袂。

  月色迷蒙,慢慢地,晕染出一道纤细的女子身影,她露出半边清美的脸蛋,手上把玩一片月桂叶,若有所思。

  卫襄锁定她。

  目光阴郁,心跳猛烈,铜色肌肤隐隐约约似发著烫,臂膀肌肉紧绷地隆起,他全身进入戒备状态,如一头饥渴的野兽,相中猎物。

  他看著她在月下发呆,然后,一个服务生忽然过来唤她,她惊醒,盈盈一笑,跟著那年轻人一起回到自己开的餐厅里。

  他目送她,直到那清淡的影成了他眼底一枚脱不落的血色印记,他仍凝定不动。

  殷海蔷——迟早有一天,她会踏进他所设下的陷阱。

  为了布好这陷阱,他花了整整十一年的时间,十一年来,每一天,他都在筹划。

  终于,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手机铃声响起,磅 的乐音催动他体内嗜血的兽性,他几乎是兴奋地对著萤幕上陌生的来电号码微笑。

  他接起电话。

  “……是我,海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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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线回路那端,传来一道清澈的嗓音,像朝湖心里抛入的小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

  卫襄深呼吸,语气是不为所动的冷漠。“殷海蔷?”

  “是。”

  “好久不见。”

  “对啊,好久不见了。”她安静两秒。“你还好吗?这些年来。”

  “还不错。”

  “听樊亚说,你现在在美国一家很大的投资集团工作,他说你们公司是专做私……嗯,是私募基金吗?”

  “是。”

  “那是什么?跟一般基金有什么不一样?”

  “是针对特定投资人进行募款的基金。”他简略地解释,见她没什么反应,又淡淡补充。“我们不接受一般大众的资金,因为我们投资的标的风险都比较高。”

  “这样啊。”殷海蔷有些伤脑筋似地叹息。“老实说,我对这些金融投资上的东西不太懂。”

  “你不必懂。”身为殷家的大小姐,她只管知道怎么花钱就行了。

  “樊亚说,你能当上这间公司的管理董事,肯定是付出一番心血的,这些年来,你很辛苦吧?”

  他没听错吧?她的口气似乎蕴著几分对他的怜惜?何必!

  他微掀唇。“这没什么。你这个本来可以茶来伸手的大小姐自己出来开餐厅,才算辛苦吧?”

  “我觉得你好像在讽刺我?”她苦笑。

  “你听错了。”他只是说出事实而已。

  她沉默半晌。“樊亚说你想跟我见面?”

  “殷樊亚的公司需要我的资金挹注,我只是想找一个比较能信任的人跟我谈而已。”

  “这么说你还信任我?”

  “你不会跟我玩阴的。”

  “樊亚也不会啊。”她低语。

  卫襄听出她话里的淡淡无奈,剑眉一拧。“你跟殷樊亚好像感情很好?”

  “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海蔷对我很重要,我很喜欢她,所以你最好别伤害她。

  略显阴沈的嗓音在卫襄耳边回荡。

  当初,他提出跟殷海蔷会面的条件时,殷樊亚曾如是警告。

  除此之外,殷樊亚还告知他一个令他震惊的内幕,只是那内幕是真是假,还有待确认……

  “那我们要约在哪里谈?”殷海蔷柔声打断他的沉思。“你的办公室吗?”

  “我在台湾没有办公室。”

  “那,还是来我的餐厅?”

  “到我这里。”他冷声道。要谈判,就得到他的地盘来。

  “哪里?”

  “我住的地方。”他解释。“就在你餐厅附近,再上两个弯道就看到了。”

  “你——”她半犹豫半惊奇地问。“该不会是说那间奇怪的玻璃屋吧?”

  “不错。”

  “原来那间屋子是你买下的?我们一直在猜到底是什么人呢。”她轻轻地笑了,笑声如风铃清脆。“你的品味……还满特别的。”

  “很怪?”他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也不是啦。”她委婉地否认,顿了顿。“你真的喜欢那房子?”

  “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要买?”

  他轻哼,不语。

  话题陷入无言的僵局。

  殷海蔷又是无奈一叹。“好吧,那我们就约在你的住处见吧,至于时间,就今天晚上可以吗?”

  “我没问题。”

  “那好,我待会儿过去。”

  订好约,她却还迟迟不挂电话,他听著她细微的呼吸,仿佛能看到她脑海的思绪纷飞。

  “你还想说什么?”他主动开口。

  “卫襄。”她低唤他的名,就像从前一样,轻轻地、温柔地,拨弄他心弦。

  他恨自己仍感到些许震撼。

  “你到底为什么想见我?”

  为了想问你为什么。

  他冷冷地想,嘴角冷冷地牵起自嘲的弧度——

  “因为我想跟你谈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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