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太担心,我已经让洁哥儿去打探消息了。”罗氏一得知消息,便将江丽瑶给招来安抚着。
“谢谢祖母,我相信侯爷定不会有事。”江丽瑶一如往昔,噙着端庄合宜的笑。
罗氏轻点着头,目光扫向似锦,眉头随即皱起。“似锦,你这是怎么了?”
似锦瞅着太夫人毫不虚假的惊愕,便知道这事她确实是一无所知。“没事,方才出门时不小心弄伤了,一点小伤不碍事。”
“小心点。”罗氏叹了口气,瞧江丽瑶脸色不佳,便道:“你回去歇着吧,要有事,我会立刻差人通知。”
“多谢祖母。”江丽瑶施了礼,才跨出脚步便踉跄了下,幸得似锦就在她身旁,赶紧扶住她,这一扶才惊觉她浑身发寒,忙看向屋外,要守在门外的梅兰进屋搀扶。
“怎啦?”罗氏忙要洪嬷嬷向前关心。
“没事,脚拐了下,祖母,我先回去了。”江丽瑶噙笑摇着头,拉着似锦踏出门外,却见小厮快步跑来,心想应是宫中传回的消息,便等在一旁。
“太夫人,七王爷来了。”
“还不快请七王爷。”罗氏忙道,她留下了江丽瑶,差洪嬷嬷拉下了帘子,就在扶桑院等候七王爷。
秦文略进屋之前,看了眼站在外头的似锦,目光落在她红肿的左颊和颈间系着的布巾,眸色瞬间阴鸷摄人,想问,却看她不住地摇着头,指着里头。
秦文略眸色微黯,先进了屋传达宫中的消息,让罗氏和江丽瑶安心,谈话十分简短,他随即踏出屋外,以眼神暗示着似锦到一旁说话。
似锦有些犹豫,想了下便跟身旁的梅兰交代了声,假借要送七王爷出府,停在南房边的小园子,这里离大门有几步距离,灯火昏暗,比较隐密。
“怎么回事?”秦文略眸色寒鸷地问。
“没事,就一点意外。”她摸了摸颈部,转移话题。“老爸,侯爷到底要不要紧?”
“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有人参了武平侯一本,皇上将计就计罢了,可我怕你陪着主子担忧,所以过来探探……颈上的布巾拿掉,让我瞧瞧。”秦文略怒沉着眉眼,与生俱来的皇族气势展露无遗。
“老爸,就跟你说没事嘛。”似锦扁起嘴退了一步。
她敢说老爸是最疼她的人,可问题是老爸只要脸色一沉,她也会怕啊。
“唯安。”
“爸……”似锦退无可退,被逼到墙边,紧抓着颈间的布巾,却蓦地吃痛地呻吟了声。
秦文略随即动手拉开布巾,就见底下的伤口渗出血来,他眸色深沉,眨也不眨地瞪着那几寸长的伤口。
“就……意外,真的是意外。”似锦慌忙地说着。
这当头要话说从头,实在是一时说不清,推说是意外最简单,可惜她老爸是个聪明人,压根不采纳她的说法。
偏巧的是,这时有人从大门走了进来,她侧眼望去,吓得抽了口气李若凡冷漠地看着她,看着秦文略握着她的手,查看她颈间的伤势。
那一瞬间,似锦有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绝望感……
“这是在做什么?!”
似锦头痛地皱起眉来,不能理解为何连柳氏也跟着出现了!
似锦如坐针毡,站在扶桑院的主厅上,直瞪着鞋上的花样,直觉得快要喘不过气,如果可以,她很想回房歇息。
“娘,要不是二管事说了似锦是因为受伤一时闪神,才让七王爷扶住她,我可真要以为似锦不守妇道了。”
柳氏嘴上噙着笑,眸底却满是鄙夷。
似锦很想回嘴,可是被撞见那情景,回嘴一点意义都没有,最要紧的是,她不希望再加深李若凡的误解,这事非得尽快解决不可。
“老夫人多想了。”李若凡似笑非笑地道。
“我倒认为你得要好生管教你的媳妇,省得传出什么蜚短流长,咱们这些当主子的也跟着脸上无光。”
“好了,别再说了,都说了是误会。”罗氏哑声遏止着。“若凡,带着似锦下去歇着吧,她身上有伤。”
“太夫人,容我问老夫人一句话,我便带似锦回去。”李若凡从头到尾都注视着柳氏,“老夫人,能否让楚嬷嬷进厅,问问她为何会跟似锦说,我派了马车要接她去牙行?”
“有这事吗?”柳氏神色淡漠地问,对着身边的大丫鬟道:“把楚嬷嬷找来。”
不一会楚嬷嬷进了厅,先向罗氏问安,便站到柳氏面前。“不知道老夫人找我来有何事?”
“二管事说,你跟似锦说府外停了马车要将似锦接去牙行?”
“是啊,那车夫说是牙行的,我便如此猜想,怎么了?”楚嬷嬷一脸不解地问。
“车夫说的?”李若凡笑着,仿似早猜到这答案。“我逮到了那车夫,他是个哑巴呢,他要怎么跟楚嬷嬷说?”
“哪可能,他明明……”脚下突地被踢了下,痛得楚嬷嬷弯了身,随即改了话。“二管事,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那车夫明明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要不将他找来,我跟他当面对质。”
“好啊,明儿个楚嬷嬷就随我进衙门对质吧。”
“衙门?”一提到衙门,楚嬷嬷的心就像是要跳出来般。
“似锦被人载往了照云楼,险些被掳走还受了伤,这事我已经报了官,到时就麻烦楚嬷嬷走这一趟了。”
似锦听得一楞一楞,不知道他是说真的假的。
楚嬷嬷听完,浑身已是止不住的颤抖了。
“照云楼?该不会是似锦与谁有约,就约在那纸醉金迷之地,却又不慎被人发现,为求自保才自残吧?”柳
氏哼笑了声。“二管事,你可要查个究竟,别让人朦了眼,事主不找,反倒错怪他人。”
似锦闻言,恼火地要出声,却被李若凡制止。“老夫人,似锦不是这样的人。”
“这可难说了,有的女人长得一脸娴淑模样,私底下可是浪荡得紧。”
似锦简直不敢相信身为侯府的老夫人会如此出言不逊,尤其这般可恶的话竟当着她的面说!她该要庆幸老爸已经先走一步,要不听了这话,还不拆了侯府。
“是啊,老夫人这话说得再确实不过。”一听李若凡这般应答,似锦难以置信地瞪去,却又听他没头没尾地道:“老夫人,听说滴血可以认亲,而这滴血认亲并不只限于父子,兄弟亦可。”
柳氏扬起眉,余光瞥见太夫人也同样错愕,便垂眼思索了下,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没个头尾,教不知情的人听见,还以为似锦怀了野种。”
“怀了野种的另有其人!”李若凡突地沉声斥道:“前几日我巡视庄子,走了趟同阳镇,遇见了一位故人,从她口中听见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柳氏神色微变,罗氏则出言阻止。“好了,若凡,似锦的脸色差得紧,先带她下去歇着吧,找个大夫过府给她诊治。”
“太夫人,有些话你我心知肚明,我不揭穿,那是因为顾及侯府的名声。”
罗氏听完,已是心惊肉跳了,虽然话未点明,但已意味他得知一切。
柳氏眯紧了眼,撇唇笑得极冷。“这当头还顾及侯爷什么呢?侯爷人都被押进大理寺大牢了,我倒认为干脆趁这当头把爵位让给二爷,要不侯爷一旦定罪,铁卷可是会被皇上收回的。”
似锦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什么,要不是再三确认柳氏是侯爷的生母,她真要以为柳氏是后母了。
“恐怕有难度。”李若凡笑道。
“何难?只要侯爷答应将爵位让给二爷,就这么简单。”
“很难,真的。”李若凡笑得万分愉悦,仿佛她的建议是桩天大的笑话。
“你凭什么在这里大放厥词,主子们说话有你插话的余地吗?!”话落,柳氏将手中的茶杯朝他掷去。
似锦见状,挡在他面前,他却是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大手一挥,茶杯摔落在地,爆开令人不安的尖锐碎裂声。
几乎同时,厅外有人急步奔来。
“太夫人、老夫人,不好了!”守门的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
“侯爷出事了?”罗氏在洪嬷嬷的搀扶下站起。
“不是,是……是都察院都事带宫中禁卫入府,说要带二爷进都察院问审!”
“都察院?”柳氏猛地起身,急声道:“娘,二爷肯定是受侯爷牵累了!咱们得赶紧托人去解释才成。”
“不用解释,二爷是因为涉及盗用国库才被问审。”
“你怎会知道?”柳氏怒瞪着李若凡。
李若凡从怀里抽出了几张借条,恭敬地递到她面前。“这是二爷在四季坊签下的借条,为了二爷好,我特地抽出几张给老夫人,剩余的我全都交给都察院了。”
柳氏瞪着手中的借条,突地怒吼出声,向前扑打李若凡。“你这野种!我就知道当初该杀了你才是!”
李若凡轻而易举地反擒住她的双手,“你怀的才是野种!你身为侯爷夫人却不守妇道,与人私通,这事我要是告知族长,你的下场只有一条路!”
“好了,都别说了!你们……”罗氏急吼着,双眼突地吊高,往后倒下,洪嬷嬷和几个丫鬟赶紧将她搀扶住。
“赶紧去请大夫!”李若凡朝外喊着。
“可是二爷那……”小厮指着二房的方向。
“不用管了,快去请大夫!”
转眼间,扶桑院就像是炸了锅一样,似锦还特地回行正轩跟江丽瑶拿了养命丸先应急,让罗氏先吊上一口气,等着大夫过府诊治。
而似锦一回头,早已不见柳氏的身影,至于二房那头到底如何了,李若凡没兴趣管,她也管不了。
这一天对似锦来说,简直是兵荒马乱的一天,让人疲惫到极点,折腾到了半夜,罗氏服过一帖药后,脸色稍稍转好了些,指派了几个丫鬟婆子轮流照料,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入正阁,岂料却见秦文略竟坐在堂屋里。似锦觉得自己快要昏了,真的。
宋络赶忙走向前,低声道:“三爷,我本是要送王爷出府,可王爷非得进屋等候,我逼不得已……”
李若凡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向前向秦文略作揖。“不知道王爷特地留下所为何事?如果是想和似锦叙旧,是否要我先避开?”字面上听起来谦逊有理,可那森冷的神情配上微酸的口气,让人一听就知道是拐弯挑衅。
秦文略笑了笑。“你要是打算避开,是再好不过。”
“……要我避开,难不成还要我备间房,好让你俩聊个通宵?”
“我跟我的唯安要怎么聊,哪怕是聊通宵,也不需要你点头。”
我的唯安……听闻这四个字,瞬间烧毁了李若凡所有的理智 ,忘了秦文略的尊贵,一把揪起他的衣襟。
“三爷,不要!”似锦赶忙上前阻止。
“走开!你竟敢当着我的面护他?!”李若凡怒不可遏,失去理智地朝秦文略挥拳。
“不要!”似锦吓得尖叫。
就见秦文略一手挡开他,一手将似锦给拉到身后,一个抬腿横踢就将他给逼退几步。李若凡一见她竟躲在他身后,被背叛的痛苦和愤怒教他失控地朝秦文略一轮猛攻,秦文略也无所惧的一一接招。
宋络在外头听见声响,赶忙入内将似锦给拉到一旁,就怕她一个不小心被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