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灯是亮的,这代表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与他冷战了半个月的女朋友来了!他将扑上来欢迎他回家的小黄小灰推开,立刻扬声叫唤。
“舒怡?”她不在客厅里,会是在哪儿呢?房间里或是浴室里?
听见他叫唤的声音,舒怡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你回来了。”她说。
“你怎么来了?”他有些惊喜的看着她问道。
“不欢迎吗?”她反问。
“别开玩笑了。”他迅速回答,然后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低头凝望着她柔声问道:“不生气了?”
她沉默了一下,不答反问道:“你在乎吗?”
“当然!”他毫不犹豫的回答。
“但我怎么觉得这两个星期你好像如鱼得水,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她微笑,像是开玩笑般的对他说,笑意却达不到她的双眼。
“谁说的?”他瞪眼道。
“我的感觉是这么告诉我的。”她说。
“你的感觉错了。”他皱了皱眉头,终于发现她的笑不像笑,有些牵强,有些苦涩。
“怎么了?”他问她。
“刚刚,我接到一通朋友打来告密的电话。”她沉默了一下才慢慢的回答。
“什么朋友?告什么密?”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问,眉头皱得更紧些。
“什么朋友不能说,她怕你会找她算账。”她摇头道,然后望着他,缓慢地接着说:“至于告什么密,她说“猜猜我刚才看到什么?我看到某人的男朋友和一个长发美女在餐厅烛光晚餐。””
他闻言,不由自主的浑身一僵,脸上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
“她是我之前被隔离时,负责看护我的护士,我请她吃饭只是为了感谢她那一星期对我的照顾而已,没别的意思。”他解释的对她说。
“你在紧张什么?”她平静地看着他,缓慢地问道。深邃的目光似乎能看透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一抹心虚。
“我哪有紧张,只是说出事实而已。我说的全是实话,你别胡思乱想。”他的语气不自觉变得有些强硬,自己却没发现。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以不疾不徐的语气开口问他,“你认为我该胡思乱想吗?”
“你来找我不是为了想和我和好,而是特地来找我麻烦,和我吵架的吗?”他皱紧眉头反问她,不想再继续和她讨论这个话题。
“你这么认为吗?”她还是那个语气,阴阳怪气。
“不是我这么认为,而是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他强势道。“舒怡,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别无理取闹了。”
“原来你觉得我这样就是在无理取闹啊,原来如此。”她怔怔地看着他说。
原来他所能容忍她的程度就只有这样,不必吵,不必闹,不需要泼妇骂街,也不需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只要多追问他几个问题,那就是无理取闹。
原来如此。
“宣丞赫,你有真正的喜欢过我吗?”忍不住的,她开口问他。
他的脸色倏然一变,以前所未有的严峻神情看着她说:“你真的是来找我吵架的是不是?”
“不是。我来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真正的喜欢。”她面不改色的回答道。
“把这话收回去,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他沉着脸说。
“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不能回答我这个问题?”她继续的追问,不懂这个问题对他而言有那么难回答吗?除非答案是否定的。
也是,他从来不曾对她说过一句我喜欢你,从来不曾,更别提是爱,答案不是否定的又会是什么呢?是她强人所难了。
他漠然的看了她一眼,接着便一声不吭的越过她走进房里,然后拿了衣服走进浴室,砰一声关上浴室的门,全当她不存在似的。
她一动也不动的呆立在原地半晌,直到双脚站到发僵了才回过神来,这才无声的惨笑了一下,然后缓慢地举步往大门的方向移动,安安静静的离开他家。
天命不可违,即使让她重生一回,不属于她的他仍旧无法属于她吗?
她真是笨,明明早有预感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有何苦还要跑来逼迫他承认他不爱她呢?真是天底下最笨的大笨蛋!
只是她不服啊,如果命运早已注定,那么老天为什么还要让她重生一回,为什么要让她在充满希望又付出一切,甚至深深地爱上他之后,才告诉她这是改变不了的命运?她真的不想认命。
泪水从眼眶滑落,在冷风的吹拂下冰冷了她的脸颊,却冷不过她的心。
真要放弃他吗?她能甘心吗?不觉得委屈吗?不想搏一搏那该死的命定吗?即使他不爱她,不喜欢她,但他说过他会负责,会和她结婚的,只要逼他履行当初的诺言,她便能改变命运成为宣太太。
只是上一世的宣太太之所以会让人羡慕嫉妒,那是因为她拥有宣丞赫全部的疼爱与呵护,幸福满溢得让人无法不羡慕嫉妒。但是若宣太太换成她呢?
他不爱她。
这句话蓦然浮现在她脑中,让她顿时只觉得心痛难抑,就地蹲在街道上呜哂的哭了起来。
他不爱她。
不爱她。
宣丞赫在浴室里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一方面是不想太快 出去面对舒怡,另一方面则是沉思检讨自己的对错。
他无法否认自己对江静绢有着很大的好感,因为她完全就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对象,长得娇小秀气、说话轻声细语、个性温柔体贴又充满爱心,偶尔还会流露出让人莞尔一笑的小迷糊模样,让他充满了心动的感觉。
说实话,如果他没有女朋友的话,他一定会追求她。
只可惜没有如果。
他是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他始终没有忘记这一点,所以虽然心动却没有行动。至于今晚的晚餐约会真的单纯只是一场感谢宴,没别的意思。也不知道舒怡的朋友到底对她说了些什么,让她这样打翻醋坛子误会他,真的是很莫名其妙!
况且就算这不是一场感谢宴好了,他难道就不能和朋友一起吃顿饭吗?只是吃饭而已,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根本犯不着这样跟他闹脾气,对吧?愈想愈觉得自己没有错,是她太小题大作,太爱胡思乱想了。
坚定自己的想法后,他这才专心沐浴,然后缓慢地走出浴室。
走出浴室之后,他首先注意到舒怡不在客厅里,所以他转身走进卧室,以为她会在房间里头,结果房里和客厅一样空无一人。他紧皱眉头,立刻拿起手机拨了她的手机号码。
手机响了许久直到转进语音信箱都吗没人接听,他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十点了,没联系上她,不确定她是否已经回到家,他实在不放心,于是他又重拨了一次电话。
这回电话依然响了许久都没人接,直到他以为这回电话可能又要转进语音信箱时,电话才突然没了声音,被接通了。
“你在哪里?”确定电话处于通话中后,他二话不说直接冷声问道。
他也知道自己的声音好像冷了点,无情了点,但刚吵完架,要他好声好气的和她说话,他实在是有些办不到。
手机那头沉静了好半晌才传来她沙哑的声音。
“公园。”她说。
他呼吸微窒了一下,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还以为她回家了,没想到却跑到公园去了。
他现在感动最庆幸的就是幸好他有打这通电话,否则这么晚她一个人在公园里若是出了什么事,他绝对会后悔莫及。
“我现在过去。”他对电话那头的她说道,然后不等她有所回应,直接挂断电话,以最快的速度换套外出服,抓起大门钥匙便出门往公园的方向跑去。
看见坐在公园椅子上她孤独又单薄的身影,大大松了一口气后的宣丞赫心情有些复杂,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生气、歉疚、心疼、无奈或是什么的,总之,五味杂陈。
“这么晚了,你到公园来做什么?”他走到她面前问道,然后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从椅子上直接拉起来道:“走,回家了。”
说着,他的手指钻进她的指缝间,瞬间与她十指交握,掌心紧贴着掌心。
舒怡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瞬间又溢满她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泪水阻塞了她的呼吸,让她忍不住的吸着鼻子抽噎了起来。
宣丞赫闻声有些内疚的心疼起来,说到底她从未对不起过他,交往至今和他产生过几次屈指可数的口角,出发点全是为了他好,像她这么一个长得漂亮、贤慧又有能力,而且一心一意对男朋友好的女朋友,他不将她捧在手心呵护就算了,还让她伤心落泪,哭得泣不成声,他真的很不应该。
想到此,他忍不住低声开口道:“对不起。”
听见他的道歉,舒怡瞬间泪如雨下,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向她道歉了,所以他也觉得自己不该,认为自己做错了才向她道歉吗?呢么,他们是不是还有希望?他对她是不是还有感情,即使那不是爱,至少也是一种无法说断就断,说分手就分手的感情,对吗?
她哭得不能自己,即使随他回到家,被他连声道歉的拥进怀里,她依然止不住泪水,一直哭到在他怀里睡着为止。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好像相安无事,但之间却有一面无形之墙阻隔着一块两人都看得见却又不想、不愿去碰触的区块,那区块的存在总让两人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不自在。
因为两人都有志一同的不想去碰触它,所以他们决定让时间来淡化消除它的存在感,希望有朝一日他们都能遗忘或不再在意它,但是一件全台瞩目——不,或许可以说是全世界都瞩目的新闻却扰乱了他们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