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回家的路上,严立宇臭脸的程度差不多就跟深坑臭豆腐差不多,吓死人了。“欸……生气了?”她歪过头,小小声问。
专心开车的男人不言不语,直视前方,不给任何反应。
好像真的生气了耶!虽然常看到他暴跳如雷地指着她大骂,要不就是臭脸面瘫,不过从没像这次这么严重,已经整整十五分钟不理人,连眼角瞟一下都没有,完全将她当作透明人。
“严立宇,你真的生气了哦?”梅子虹不信邪,又试探性地重复问一次。
完全不理,一概漠视。
这男人双唇紧闭不说话的样子好可怕,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生气的面孔,梅子虹怕怕地缩回想拍他肩膀的手。
凌志休旅车停靠在梅家大门外,梅子虹解开安全带,又偷偷觑了一眼手握方向盘的男人。
其实把他彻底惹毛不是很好吗?这样一来,他就会知难而退,以后也不会再来找她,两人莫名其妙的情侣关系也可以顺利解除。
可是……真奇怪,她忽然不希望他就这样从眼前消失,也不喜欢当下被他完全漠视的感觉。好像被甩掉的那个人才是她,他一点都不想鸟她,先前死缠烂打的人是她,这种错觉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生什么气嘛!如果他不要一直偷亲她,她也不会故意在员警伯伯面前假装他真的是色狼啊,追根究柢就是他的错嘛!
有够奇怪耶!
“严立宇,我走罗!”不愉快地噘着嘴,梅子虹不死心,临下车之前还回过头瞄他。
严立宇目不斜视,双手依然握在方向盘上,分寸不离,好像迫不及待要等她下车,立即加速飙离。
“你明天……会陪我去排队吗? ”莫名地,她不想就这样不欢而散,执拗地想逼他开口讲话。“不是说好了,你明天会陪我去排绵绵兔甜点小铺的草莓塔?那个每天只有限量五十份,比软软熊的可丽露还夸张,慢了就买不到。你会陪我去排队对吧?”
静默了好片刻,几乎可以听见漫画中尴尬的乌鸦从车顶上飞过,严立宇的翻嘴巴紧闭如蚌壳,连一声都不吭。
梅子虹怒了,大力推开车门,双脚着地后再奋力甩上车门。
过分! 一路上她这么努力想跟他握手言好,可是他打定主意不鸟人,根本不给她机会。
她也知道自己玩笑开得有点过火,但那两个巡逻员警又不是她找来的,谁知道他运气会这么背?
而且她都说要喊救命了,他还不怕死地亲上来,还放话要她喊,说什么这样比较刺激,说到底,他根本是栽在自己手上的嘛丨
还敢怪她?
咚咚咚,惩罚自己似地故意踩着重脚步,因为踩得太用力,脚都痛了,脚越痛,梅子虹心里就越怒。
转入家门之前,她忍不住扭头看一眼,意外发现凌志休旅车居然还停在原地。不是巴不得快点将她赶下车吗?怎么不走了?还是故意想气她?
梅子虹将严立宇未立即将车开走的举动自动解读为负面答案,气呼呼地收回前腿,又踩着重脚步,蹬回休旅车的驾驶车窗外面。
“严立宇你给我下来,立刻!”她不顾形象地拍打车窗。哦,对,反正她的字典里面似乎也没有形象这种东西。
哇哩咧,居然还是不理人!
梅子虹火了,又绕回休旅车另一侧,开门跳上车,才想狮吼大吠,旋即被一脸痛苦仰躺在米色皮椅上的男人吓得魂飞魄散。
她跳下车,重新绕回驾驶座,打开车门,摸摸他苍白的脸。“严立宇!严立宇!你不要吓我,你还活着吗?”开口就想咒他死,这只欠扁的暴力猪!
严立宇睁开闭得死紧的长眸,用着残存无多的力气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地挤出虚弱喉音,“走开。”梅子虹眼眶泛红,脸上滑过一抹受伤神色。
奇怪耶他,都病成这样了,居然还不肯接受她的援助,他不要,她偏要!
“你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说完,立刻着手替他解开安全带,准备将他搀下车,转到后座。
怎知,严立宇竟甩开她欲扶的手,以最强烈的肢体语言表达不给扶的强烈。“走开!”额上已经冒满冷汗,他咬牙低吼。
“我不走!”她决心跟他卯上了,捞起他一只手臂往自己肩上挂,硬是将他高大健硕的身体扛起来。
严立宇不领情,狠狠将她推倒在地,趁她错愕尚且不及反应之余,他压着剧痛难耐的腹部,立刻坐回驾驶座,并将车门关上,还很机车地大力压下中控锁。
“严立宇你白痴啊!快点给我把车门打开……”不理会那只暴力猪趴在车窗上用力拍打,严立宇扭开痛到狰狞的俊脸,腹里像有只火龙在作怪,灼烧的感觉一路蔓延而上,遍及全身。
靠靠靠,真的快痛死他了!
那锅该下地狱的麻辣锅,那碗该被彻底灭绝的麻辣鸭血,还有那盘加了满满红辣椒的沾酱,所有跟辣攸关的食物都应该被集中销毁才对!
火烧似的灼痛感已经逼上极限,黑眸紧闭,冷汗直流,意识逐渐被疼痛占领,在意识完全被黑暗吞蚀之前,严立宇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
踏马的!他可以拉下男性尊严装可怜,可以在火锅店男厕大吐特吐,也可以运气衰爆地被员警伯伯压趴在地,但是他死都不要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晕倒!
那实在太孬太蠢太难看了!他死都不要……
好痛!腹腔像被人放了把火,每个器官都被烧焦了……靠,别人是想当钢铁人……是迫要一颗钢铁打造的胃。
严立宇醒来,睁开细长的眸,慢慢对焦,发现自己人在医院,现在正仰躺病床上,一手还吊着点滴。
毫无血色可言的俊脸一片惨白,扯开自我解嘲的苦笑,他缓慢撑起上身,正好与推门而入的严母……杨琦玉对视。
“妈?你怎么会在这里?”伸高自由的另一手,严立宇扶着额,发现自己对来到医院之前的记忆是一片模糊。
“你还敢讲! ”杨埼玉瞪了满脸迷惑的宝贝独子一眼,走到病床一侧,将装了换洗衣物的环保袋放到柜子上。
“明知道自己不能吃辣,还偏要吃麻辣锅,结果把自己辣到胃部灼伤,引发急性胃溃疡,还硬要逞强不快点看医生,搞到昏倒在车上……”
严立宇身子一僵,表情瞬间很难看,心中一凉。“我晕倒在车上?”
“对啊,还是梅小姐回家拿棒球棍敲破车窗,才打开车门把你搬下来,然后叫救护车送你到医院。”杨琦玉替他倒了杯温开水。
妈的!他这辈子从来没这么想死过!
不管怎样丢脸都好,但是在那只暴力猪面前晕倒,这简直是比脱光衣服裸奔台北街头还更丢脸的事!
更悲哀的是,这辆凌志休旅车是他目前仅存的代步工具,居然就这样被暴力猪拿球棒敲破车窗……是谁说男人有泪不轻弹?根本是欲哭无泪,想哭也哭不出来。
“倒是觉得奇怪,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目前没有交女朋友的打算?怎么突然就交了女朋友,也没跟我报备一下,害我刚刚还问梅小姐是哪位。”杨琦玉对儿子的刻意隐瞒颇不是滋味,以为儿子有了女朋友就忘了妈。
严立宇尴尬地说:“我跟梅子交往才一个多月,想说等稳定下来再跟妈提。”万一被妈知道,梅子虹其实是爸初恋情人的女儿,不闹家庭革命才怪!
“原来如此。”杨琦玉心中释怀不少。
母子又闲聊了 一下,直到包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杨琦玉走出病房接听。
严立宇长眸微眯,看着半敞开的房门外头有道熟悉身影,那颗梅子手中抟着一袋东西,小脸低垂,裹足不前。
颇具玩味地挑起一道眉,严立宇故作不知外头有人地轻按腹部,压低音量呻 吟,“好痛……”
梅子虹立刻推门而入,咚咚咚地跑到病床旁,满脸忧心忡忡。“没比较好吗?要不要找医生过来看一下?”近距离一看,才发现这颗梅子脸色仓皇,双眼泛红肿如核桃,一副饱受惊吓的樵悴样貌,这下反换严立宇紧张了。
轻轻拉住她的手,严立宇眉头深拧地问:“你哭过?”梅子虹点头,神情委屈。
“怎么了?有人骂你?”明明他才是那个被她整得惨兮兮的受害者,结果一看到加害者哭得眼红红,马上就心软得一塌胡涂,连反扑逆袭的大好机会都白白扔掉……一切都是因为那该死的爱啊!
“不是。”梅子虹摇摇头,打开塑胶袋,取出刚到医院附近买来的皮蛋瘦肉粥。
严立宇急了,“那不然是为什么哭?”梅子虹咬咬唇,头压得更低,捧着热腾腾的粥,沉默好久才闷闷地说:
“对不起,我不应该连两天都拉你去吃麻辣锅……”急了半天,原来这颗梅子是心怀愧疚,严立宇恍然大悟之余,心中不禁软,还隐隐灼烫痛着的胃,似乎也舒缓了不少。
“我还以为你吃完顶多拉一拉、吐一吐,谁知道会严重到搞成急性胃溃疡……”一说又想哭了,她吸着泛红的小鼻子,心有余悸地说:“看到你晕倒在车上,我差点被你吓死。”
难得见她如此温顺,严立宇整个人飘飘然,眼角垂泪、低头歉诉的暴力猪好可爱,好像在跟爹地道歉的小萝莉。
完了完了,他又中招了!
心中柔意荡漾,严立宇拿走她手中的热粥,放到一侧小桌,然后把她拉坐到病床边缘,单手圈抱她,嗓音好温柔地安慰道:“我没事,只是急性胃溃疡,又不是什么绝症。”许是深知自己恶搞过头,梅子虹也没挣脱他,长长睫毛低掩,表情郁闷。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拉你去吃麻辣锅了。”
“你可以找我去吃涮涮锅。”难得占尽上风,严立宇笑容可得意了。
“我不喜欢涮涮锅,我比较喜欢麻辣锅。”梅子虹一脸惋惜地叹气,“这样看来,我只好重新寻觅合适的男朋友人选。”一把无名火从心头窜起,严立宇骤然暴怒,收紧手臂将她圈紧。
“不过是急性胃溃疡,休息几天就好了,你想吃麻辣锅我随时奉陪……我们点鸳鸯锅,你吃麻辣,我吃养生汤头。”
梅子虹抬起头,俏皮地吐吐粉舌,漾开一抹慧黠笑容。“看来你真的没事了,呵呵!”
知道自己被她耍了,严立宇满脸黑线,火气全消。“什么没事,你知道胃痛有多要人命吗?”
梅子虹瘪嘴,使出甜如蜜的娃娃音说:“所以我刚才跟你道歉了嘛!”
“道歉有用的话,这世界上就不会发生这么多暴力血腥事件了。”严立宇啐了一声。
“不然你还想怎样?”她偷偷瞪他,小手拧了环在腰间的铁臂一把。
严立宇却被她瞪得满脸春风,心中暗喜,很自虐地发现,他还是比较这只暴力猪神气的模样。
唉,爱上这个食量无上限的女人,应该是他人生中最跳tone的事情吧!
“哼哼,我想怎么样?”严立宇扬起下巴,长眸眯细,好似正在估量一只俎上小鱼儿,研究着该怎么吃她。
梅子虹被他那种眼神盯得心中起恶寒,才想逃开,就被他拽进怀里,压身吻下来。
灵动温暧的舌溜进口腔,在她不知所措的唇齿间暧昧挑逗,辗转吮吻,甜蜜纠缠,好像要将她香甜的气息全都吸吮到自己嘴里,他放纵自己深入再深入。
两人的气息一样混乱,他浓重,她低喘,只能任由他再次夺取她的一切。
好像是奇怪成自然,吻多了,居然也习惯了他的偷袭,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梅子虹被吻得意识模糊,连什么时候被他架上病床都不清楚,在他黏人的热吻中,感官知觉都变迟纯了。
清楚感觉到她的投入,严立宇甚至大胆将手钻入她衣内,抚上线条平滑的小腹,白腻的触感像丝缎一般令他爱不释手。
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举动太超过,梅子虹心慌地正要阻止,他已将掌心覆上绵软的酥胸,适度地轻捻慢揉。
随着她张开迷蒙水眸,发出一串连自己都感到讶异的细细呻 吟,他的下腹已经胀痛,男性的坚硬升起了远超以往的渴望灼烫。
他喜欢这颗梅子,他想占有她……纯感官为出发点的念头飘过脑海,严立宇低哑的粗喘,指尖爱抚过她饱满耸立的雪胸,目光紧盯着躺在身下、被奇异快慰冲击得无法言语的梅子虹。
“小梅子,我喜欢你。”他亲着她暖红的颊,贴在她耳侧轻语。
“唔……”她被他灼灼的目光催眠,整颗心好似也醉了,只能无意识地点点头。
“你喜欢我吗?”
“嗯……我不知道……”胸前那只流连不走的男掌侵入内衣,指尖轻轻划过乳首,她浑然一悚,呼吸急剧,狂烈的爱潮在心中流动,遍及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