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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混口饭(上) 第20章

  于是郭铭在前,一群女儿簇拥着朱荧,而郭玥却陪着朱炩,一群人再度浩浩荡荡往家塾去了。郭菀央冷眼看见,郭蔓青一边与朱荧说话,眼睛却时时往朱炩的身上溜过去。只是她的动作也还算隐秘,也不算失了体统。

  到了家塾,郭铭与文仲山说明了原委,辽王世子殿下与郡主殿下也老老实实向文仲山行礼。文仲山不敢受了,当下侧身避过。屋子里三房一群人,看着这姐弟二人,眼睛里都几乎要冒出火来。

  嫉妒啊嫉妒。

  尤其是郭撬赜牍锵悖醋胖鞛獾哪抗猓嗔艘恢直鹧淖涛丁�

  郭菀央不觉心中暗叹,英俊的小正太,到什么地方都是祸端。

  文仲山接下去上课,不过接下来上课,有几个人听在耳朵里,那就不知道了。

  朱荧是一个很善于交际的人,一下子就与三房的几个小姑娘也熟识了。笑嘻嘻赠送了几样小礼物,不过就是手绢啊,眉笔啊,就让一群小姑娘一个个都称赞起朱荧的好来。

  郭菀央在边上看着,不由抿嘴笑。很快就到了中饭时分,老夫人早就派人过来请朱炩兄妹前去用饭,并且在家塾边上,挑了两间屋子,作为朱炩兄妹的休息室。

  郭菀央用了中饭,正坐在教室里绣手绢,却见朱荧的丫鬟前来,悄声禀告道:“我们小姐请七小姐过去,有事情讨教。”

  当下就去了朱荧的房间。朱荧早就在门口候着了,拉着郭菀央的手进门,就有丫鬟关上房门。朱荧就轻笑道:“好姐姐,我们今天来,怎么就不给我们一个好脸色看?”

  郭菀央叹气说道:“你这样单独将我叫出来,就是将我放在火炉上烤着呢,还想要让我给你好脸色?”

  朱荧抿嘴笑道:“看样子你的日子过得挺小心翼翼的。”

  郭菀央无可奈何的叹息说道:“郡主可是辽王府的娇娇女,自然不能体会我们这些庶女的苦恼。”

  朱荧轻笑道:“我也不与你多说了,再耽搁下去,有人的眼睛里要冒火了……我就在屏风的前面呆着,兄长,你与郭家姐姐在屏风后面说些悄悄话罢!可别说响亮了,却是叫人听见了!”

  朱荧这样一说,郭菀央却是大吃一惊!当下说道:“郡主,你可不要开玩笑!”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朱荧一把拉住,低声笑道:“你果然是铁石心肠!我们兄妹这样冒险来见你,你居然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郭菀央被朱荧一把抓住,登时动弹不得。虽然也可以用力挣扎,但是她又怕挣扎出声音来,给外面的丫鬟什么的听见了。

  郭菀央跺脚叹道:“郡主,不要逼我!”

  朱荧轻笑道:“不是逼你,却是在求你!”

  说话之间,就听见屏风后一个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七小姐……你就这么不愿意与我说话么?”

  正是朱炩。

  郭菀央的身子定住,随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那个英俊的小正太。漆黑的眼珠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世子殿下,我想我的话,之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朱炩深深的吸气,眼神里多了一种叫倔强的东西:“我想要说的话,之前也说得很明白了。”

  郭菀央叹气:“世子殿下,这样的玩笑并不好笑。”

  朱荧悄悄的后退了两步,朱炩上前,要将郭菀央的手握住。

  郭菀央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朱炩怔忡了片刻,终于将手收了回来。

  朱炩面色有些苍白,好久才说道:“皇上传话给父王,要父王将子嗣送到京师。母妃很不欢喜,可是我却说服了母妃,欢欢喜喜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郭菀央心中明白,低声说道:“即便是这样,郭菀央还是要说一声对不起。”

  朱炩似乎没有听见郭菀央的话,自顾自说道:“自从那日在酒楼之上远远看见你,我就对自己说,我这辈子,非要将你娶回来做妻子不可……从那时起,我就经常上那个酒楼,就希望看见你的身影……后来终于与你面对面了,可是你却是冷心冷面,一点希望也不给人。”

  郭菀央转过脸,淡淡说道:“殿下明鉴。郭菀央只是一个庶女而已,无才无德,通身上下,也无半点出色地方。世子殿下却是天潢贵胄,我们之间,有云泥之别。今日之事,如果泄露,对于殿下而言,不过是一桩风流雅事而已,可是对郭菀央而言,却是灭顶之灾。郭菀央有自知之明,又生性怯懦,因此不敢与殿下有多交往,殿下请勿怪责。”

  郭菀央自认为这番话说得非常明白,定然能打消朱炩的主意。却不想朱炩竟然欢喜起来,说道:“你不是不愿意与我交谈,是因为不敢与我交谈……是这样么?”

  郭菀央深深吸气,叹息说道:“殿下不用绕口令了,这本质是完全一样的,不是么?”

  朱炩道:“本质当然不一样。只要你有这个心,前面无论多少人在拦着,我都会去闯一闯,试一试……如果你没有这个心,那……就只能算了……”

  郭菀央声音冰寒下来:“殿下……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那就算了……”朱炩的声音异常低落,让人不忍听闻,“那就算了……”

  郭菀央转身,说道:“世子殿下,郡主殿下,我这就离去了。”

  再不迟疑。后面却传来朱炩的声音:“你……很缺钱么?”

  郭菀央身子定住:“我不缺钱,你问这个做什么?”虽然想着挣钱大计,可是就目前而言,郭菀央还真的不缺钱。

  朱炩有些紧张的声音:“那么……你去卖手绢做什么?”

  郭菀央怔住。缓缓转身,说道:“你知道……我去卖手绢?”

  朱炩平伸双手,手掌上,整整齐齐一叠手绢。

  正是郭菀央这些天绣的,让桂华悄悄带出去寄卖的,号称是茱萸作品的那一叠。

  在运河上的时候,郭菀央的一条手绢给朱高煦贪污了。为了避免后患,郭菀央腾出时间来,就悄悄绣手绢,与朱高煦那条基本一样的手绢。

  前天终于绣好了十二条,于是就让桂华带出去寄卖。

  手绢上并无名字,朱炩如何指导这是自己的作品?

  朱炩的声音幽幽的:“昨天来到京师,下了码头,见了绣品店,就进去逛逛。一眼就看见摆在柜台上的手绢……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你的针法,你的手绢。于是……就全都买下了。你……很缺钱么?”

  看着那十二条手绢……心中,蓦然十分十分的柔软。

  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不用看落款,就能认得自己的针法,自己的手绢。

  已经走到门边的朱荧,转过身子来,一把抢过朱炩手中的手绢,说道:“我说你一口气将人家的手绢全部都买下来是什么意思呢……感情你是认出这是郭家七姐姐的手绢?我说你家中做的手绢都用不了还买这么多街上的……哦对了,兄长,你怎么居然认出这个手绢是郭姐姐绣的?如果买错了,岂不是闹笑话?”

  朱炩看了一眼喋喋不休的妹妹,声音淡淡的:“买错了,那扔了就是。不是没买错吗?”

  朱荧嘻嘻一笑,说道:“的确没买错……真的奇怪了,她又没落款……”

  朱炩恨不得抓住妹妹就扔出去,只是现在不行,自己还靠着妹妹打掩护呢。当下再扫了妹妹一眼,没说话。

  朱荧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朱炩声音有几分难为情:“我认得你的手绢……当初在辽阳的时候,你寄卖的东西,我……买了很多很多。”整个竟然有些不自在了,“这手绢……是你的,没错。”

  郭菀央不觉噗嗤一笑,说道:“你这回买了这么多手绢做什么,一天两条三条的换着用?”

  朱炩听郭菀央这样一笑,脸却是涨得更加红了,却是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不约而同的,郭菀央与朱荧都笑了起来。朱炩这才手足无措的说道:“看你做活卖钱……心疼,我担心这东西卖不出去……”

  朱荧见朱炩愈加窘迫,倒是不笑了,回转身来,将朱炩手中的手绢收起来,笑着说道:“想不到兄长倒也知道体贴人的。只是你担心姐姐没钱使,为何不直接送钱给姐姐了,却要绕一个大圈子买什么绣品!说起来还叫你自己屋里的丫鬟郁闷,就觉得你嫌弃丫鬟们手脚差了!”

  朱炩急切道:“果然是这样么……要不与她们说说……郭小姐,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想,你如果要钱,我可以帮忙……”

  朱荧失声笑道:“帮忙?好兄长,你一个月的月例钱,你都花在养马买弓箭上了……不过也就是留下几个买手绢的钱罢了。”

  朱炩面红耳赤,再度说不上来。他手上的确不缺钱,因为身为天潢贵胄,无论什么东西,都有定例,也用不着多花钱。只是男人家,不善经济,这钱也真的省不下来。

  郭菀央看着面前男子那张诚恳的面孔,心中微微一动。向男人要钱花,不是郭菀央的风格,不过要男人帮一点小忙,似乎也是举手之劳?

  只是这样的举手之劳,要不要劳动朱炩,却还在迟疑之中。毕竟,郭菀央不愿意欠人家太多的人情。

  郭菀央这一怔忡,朱炩却是看出来了。当下急切说道:“下个月月例钱来了,我就先派人悄悄给你送过来可好?”

  郭菀央不觉噗嗤一笑,说道:“世子殿下,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这样巴巴的送钱过来,给人知道,我还有法做人不?”

  郭菀央这样一笑,整间屋子都灿然生花。

  郭菀央见朱炩傻呆呆的看着自己,不免有些不好意思。想着自己目前的问题,却终于决定下来,当下就低声说道:“钱就不必了,不过我却有一件事情,想要请世子殿下帮个忙。”

  朱炩见郭菀央这样温和说话,不觉手脚又无措起来,说道:“只要你说,我就一定帮你做到。”

  那壮烈的模样,让郭菀央不觉又是一笑。说道:“也没有什么大事。我有一个丫鬟叫做兰叶,我想要将给她一个自由身,却苦于找不到借口。既然世子殿下愿意帮忙,明儿个我就将兰叶带来读书,到时候就请多看兰叶几眼。”

  朱炩却是有些不明白:“多看这个丫鬟做什么?”

  朱荧抿嘴说道:“兄长好生蠢笨。你若是直接开口向马夫人要这个丫鬟,没有预先的铺垫,人家不生疑惑么?只有铺垫到位了,到时候才能显得顺理成章呢。又说不定,郭家的二太太是最聪明不过的人,只要你多看上几眼,人家说不定就马上送给你了……不过,郭姐姐,我总觉得,托兄长做这件事,却有些风险。”

  郭菀央倒是有些奇怪:“有什么风险?”

  朱荧抿嘴笑道:“万一我兄长见着丫鬟,想要靠丫鬟引出小姐,不愿意放手……”话没有说完,却见朱炩的脸阴阴的沉下来,当下吐了吐舌头说道:“我不说了。”

  郭菀央含笑说道:“若是连这一点都信不过世子殿下,我还会开口么。”

  朱荧却是奇怪道:“你为何要放一个丫鬟自由?要放丫鬟自由也便宜,给俩钱让她自己家人带走也就是了,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郭菀央知道既然第一步需要他们帮忙,日后事情,也少不得过他们的眼睛,当下就将自己的打算一一说了,说道:“虽然目前日子不愁,但是坐吃山空,总要找点挣钱的门路才好。”

  朱荧气鼓鼓说道:“既然扣你的月例,你为何不找老太太?”

  郭菀央忍不住微笑,这个侠客,却根本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呢。当下含笑说道:“找老太太?母亲都已经说得好好了,不过是帮我保管而已,即便是到老太太跟前,也是母亲有理。”

  朱荧气愤了好久,才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早一点嫁到我们家来,谁也不会给你眼色。”

  郭菀央真的无语了。

  朱炩闹了一个大红脸。看着郭菀央,片刻之后却终于说道:“不管你怎样,我终究是要想办法的。”

  郭菀央没有再与朱炩争辩这件事,只缓缓的说道:“再过几年吧……到时候,你也大了,我也大了,总有一些想法,会变化的。”

  三人将事情商量定了,就按照计划行事。

  郭菀央出了朱荧的房门,外面阳光很耀眼。嗯,二房三房一群姐姐妹妹那嫉妒的眼神也很耀眼。郭蔓青将郭菀央拉到一边,悄悄问道:“郡主找你说些什么?”

  郭菀央笑道:“不过是说些帕子手绢绣花之类的罢了。”

  郭蔓青抿嘴说道:“也是的,郡主什么都好,就是女工方面,的确是缺乏天赋了一些。”

  郭菀央含笑说道:“姐姐与郡主相熟,郡主的情况都知道,我却是方才才略略知道一些的。”

  郭蔓青相当得意。

  让一群姐姐妹妹放心的是,下午的课程,朱荧没有再与郭菀央多说话。

  次日早上郭菀央就将芷萱留在屋子里,却带着兰叶去上学。到了门口,就听李子前来传老太太的吩咐:“原先兄妹都在一间屋子里,听文先生讲经义。现在有世子殿下前来听课,姑娘们的经义就停了罢,这几天就请海先生多教导一点治家之道。”

  一群小姐都是颓丧了半日。原先一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现在却发现,一点用场也没派上。

  郭菀央也有些颓丧。原先想的,实行起来却是有些困难了。好在兰叶听了郭菀央的吩咐之后,知道随机应变,当下就要过了茱萸的送饭差使,中午的时候成功的将饭菜送进了郭玥的教室,与朱炩果然对上了好几眼。

  转眼就是两日。这日下学回家,郭蔓青也要去东跨院,就与郭菀央做了一路。让丫鬟们走在前面,拉着郭菀央悄悄说道:“看着你的丫鬟一些。要不,明儿个你将芷萱带过来,那个兰叶就留在屋子里罢。”

  郭菀央诧异道:“为何?”

  郭蔓青说道:“妹妹你还未曾看出来呢。你家的兰叶,那是一个天生的狐媚子。这几天有事没事总爱在世子殿下面前窜呢。”

  郭菀央诧异道:“我却是不曾在意。姐姐却比我多留意了一些。”

  郭蔓青看着郭菀央,眼睛之中含着深意,说道:“妹妹,你是最聪明灵秀的。就你本身,就是配谁也不是事儿。只是有一句话却要提醒你,世子殿下不是常人,年纪也已经不小,定亲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儿。咱们虽然也算是功臣之后,父亲的官位却是不显,你的母亲又出了家,如果父亲官位显达了,给妹妹的生母抬个平妻……”

  郭菀央听明白了,当下眼眶子里含着泪,说道:“姐姐你将我当做什么人了。妹妹也见过教训,知道捕风捉影的事情都能掀起老大的风波来,妹妹自己敢行止有差池么?却不说世子殿下,就是兄妹之间,妹妹也不敢多加言笑的。”

  郭蔓青见郭菀央神色,不似作伪,心想一个郭菀央向来谨慎,也应该不至于出现派丫鬟传信帮忙勾搭之类的事情,当下就含笑对郭菀央说道:“方才是姐姐失言了。不过这几日兰叶上男学那边,却是次数多了一些。”

  郭菀央咬牙说道:“我说这小蹄子这几天这么积极帮茱萸送饭是做什么。原来是留她不得了。姐姐既然都看出来了,我就这就禀明母亲去,将这小蹄子送出门去是正经。”

  见郭菀央怒气冲冲的,郭蔓青忙一把拉住,说道:“这么着急做什么。如果真的要将这个小蹄子送出去,好歹也要等到世子殿下离开再说。世子殿下还在这里,万一猜测到一点什么,却不是不好?”

  郭菀央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道如果郭蔓青一力赞成,我自己倒是要想办法找台阶下了,当下说道:“也好,等世子殿下离开,我就禀明母亲,将这小蹄子轰出去。”

  心中却明白了,这世子殿下来自己家,一群姐妹眼睛都在盯着呢。郭蔓青一番言语,不外是两个意思:你不过是一个庶女,想也是白想。世子殿下啊,那只有我们嫡女才有机会!

  次日郭菀央就不再带兰叶上学。中午的时候,却见朱炩的贴身丫鬟上了女学来,向郭菀央福了一福,说道:“世子殿下今天有事情要请小姐身边的兰叶姐姐帮忙,想要借用兰叶姐姐一点时间,却不知小姐肯还是不肯。”

  好啊,朱炩真会能演戏的,居然演出到这个地步了。郭菀央摇摇头,淡淡说道:“今天兰叶另有要事,不曾前来家塾。世子殿下身边人手不少,却不知为何非要兰叶不可。”

  那丫鬟见郭菀央摇头,大是不悦,冷哼了一声,转身就离去了。

  郭菀央将眼睛转向郭蔓青,苦笑着微微摇头。郭蔓青报以苦笑,姐妹二人,心照不宣。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哼,却是郭撬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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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沙射影,郭菀央也懒得计较。眼见自己离目标越来越近,倒是有几分欢喜。

  只是人家眼错不见的时候,朱荧总会给她递一个眼神,甚至是递一点东西。眼神也就收下了,东西却是无论如何不敢收。倒也不是怕被人发现,却是担心耽误了小正太。自己虽然拒绝了小正太多次,可是小正太一直不肯死心。若是收下他的东西,未免又让他多一个念想。

  一切都照着郭菀央预先的设计发展,五天之后,朱炩兄妹告辞,皇帝陛下已经给他们安排了先生。临行的时候,面对着马夫人,朱炩吞吞吐吐,朱荧却是爽爽快快将事情说出来了:“老夫人,是这样的。我兄弟对针线活异常挑剔,家里的管针线的人,却都在辽阳未曾跟来。前些日子在家塾遇见了七妹妹手上的丫鬟,叫兰叶的,手上的针线却是极为妥帖,因此就想厚着脸皮向夫人将兰叶要了去,也给我兄长做个荷包打个络子做个鞋子什么的。身价银子什么的,我兄长掏出来就是了。”

  马夫人倒是诧异起来了,转头问丁氏道:“那个……叫兰叶的丫鬟,善于针线么?”

  丁氏也是一脸迷惘之色,说道:“媳妇这却是不十分清楚,问央姐儿就知道了。”

  马夫人当下派人将郭菀央叫了来,问起兰叶的针线。郭菀央看了看朱炩,略略迟疑道:“这丫鬟针线上倒也过得去。”

  马夫人就说道:“世子殿下看中了兰叶的针线,想要将兰叶带回王府。你是主子,你说句话。”

  郭菀央脸色变了几变,却终于说道:“世子殿下看中了兰叶,那自然是兰叶的幸运。”吩咐芷萱:“去将兰叶叫来。”

  芷萱是不知道郭菀央与朱炩的设计的,当下面皮变了几变,却还是前去找兰叶了。

  朱荧当下就微笑说道:“身价几何,我们这就支付。”

  马夫人笑道:“难不成还要向世子殿下要身价么。当初在辽阳的时候,犬子也没少受王爷照顾。”对郭菀央说道:“少你一个丫鬟,等下要你母亲补给你。”

  郭菀央当下就看着丁氏,说道:“母亲,兰叶离去,女儿身边就少了一个善于针线的人。女儿听说兰叶的妹妹,名叫兰心的,手上针线与兰叶接近,如果要给女儿补上这个空额的话,就将兰叶的妹妹补给女儿罢。”

  这话也不绕着弯着了,就直截了当说出来罢。

  说实话,郭菀央身边少了一个兰叶,补是一定要补的。不过补什么人,丁氏却是要思想一番。不想郭菀央就这样直截了当的,当着辽王世子的面提了出来。当下就将眼睛转向辽王世子。

  却见朱炩眼睛直勾勾的就看着外面姗姗而来的兰叶,眼睛里再也没有掩饰。当下就有些明白郭菀央的意思了。兰叶已经勾搭上了辽王世子,飞黄腾达也在转眼之间,提拔兰叶的妹妹,就等于再送给兰叶一份大礼。兰叶的妹妹在郭菀央身边,郭菀央就能随时与兰叶联系……真的是好算计。

  当下就想要将这个兰心弄到郭蔓青身边去。但是一时却没有借口。却听朱荧拍手笑道:“七姐姐想得周到。兰叶与她妹妹,平素都没少受兄长欺负。现在兰叶被我兄长要走,你将兰心带到身边,却也是帮兰叶解决了一个后顾之忧。”

  朱荧这样一说,等于就是将兰心的事情板上钉钉,扣定。

  兰叶上了堂来,见了老夫人,又见了太太,见了世子殿下,见了小姐。丁氏就含笑将这事情说了,兰叶就羞红了脸,说道:“凡事由太太小姐做主。”

  于是这事情就定下了。因为朱炩只是说要过去做针线,倒是给郭家少了一份嫁妆。不过郭菀央却还是给了兰叶一个小盒子,告诉兰叶:“权作来日嫁妆。”

  兰叶又是闹了一个大红脸。

  辽王世子郡主离开,马夫人却又将郭菀央留在养荣堂里。阴沉沉的目光看了郭菀央半日,才说道:“你以为……辽王比太孙殿下要强?”

  郭菀央知道马夫人在猜什么,当下含着泪跪下,说道:“祖母明鉴。此事菀央确实不知。”

  马夫人淡淡说道:“难道兰叶不是奉行了你的命令才去接近世子殿下?”

  郭菀央含泪说道:“祖母明鉴。菀央也知道,此时乃是多事之秋,祖父将父亲召回京师,足以表明祖父的态度。如此特殊时刻,菀央即便有什么小心思,又怎么敢多生事端?此事真真是丫鬟与世子殿下自己的事情,请祖母一定要相信孙女。”

  郭菀央一番话落下,马夫人脸色就变了。片刻之后才问道:“你说的‘特殊时刻,多生事端’是什么意思?”

  郭菀央低下头,说道:“孙女胡乱说话罢了,说错了,祖母莫要责怪。”

  马夫人沉吟了片刻,说道:“你果然是懂事的。既然是懂事的,其他话我就不说了。你既然想要将兰叶的妹妹放在身边,定然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辽王那一线……你不要有其他想法,却也不能断了关系。”

  这就是吩咐了。而且是将郭菀央列入家族之中可以托付重任的重点精英了。郭菀央想不到,这样一件事居然让自己得到这样的待遇,不免觉得有几分好笑。

  接下来事情倒也没有什么好记述的。兰叶上了辽王府,过得一个月,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世子居然就放了兰叶一个自由身,并且还帮兰叶上应天府打了一声招呼,给她申办了一个女户的户籍。朱荧来郭家走动,自然也有人问起,朱荧含笑说道:“当初兄弟要了兰叶,也是真的要兰叶做针线。只是兰叶心高气傲的,家兄就成全了她。”

  这些话里面当然有些疑问,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点到为止,人家不愿意说,你就别问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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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菀央自然不管。兰叶离开了辽王府,办了户籍,立马就买了一个店铺,却是专做小吃。

  郭菀央知道,民以食为天。做饮食生意,是断断不会亏本的。现在本钱小,别的生意也不敢做,就先做饮食罢,虽然辛苦了一点。

  兰叶的店铺,名字是郭菀央想的,朱炩题的,就叫“好吃一点”。当兰叶说出小姐的意思,要朱炩写字的时候,朱炩呆了好长时间。居然有这样的店铺名字?

  不过“好吃一点”这个名字倒当真通俗易懂。兰叶做的第一样小吃,却是沙琪玛。沙琪玛是满清带过来的小吃,很长时间之内,都只是皇宫贵族才能享受的东西。郭菀央提前几百年将这东西弄出来,让兰叶去做。每日做的量也不要太多,每天弄个三斤,卖完为止,价钱也定的极高。劳动量不算大,也没有请其他人帮忙,因为生怕技术泄露。兰叶本来就是一个善于吃苦耐劳的性子,在辽王府派来的一个老嬷嬷的帮助下,很快就将小店铺运转起来,开始盈利。

  这些都是闲话了。天气已经转冷,这一天去拜见祖母,祖母却突然说道:“你们母女也是两个月没见了。现在天气转冷,虽然说庵堂里什么东西都不缺,但是你们做子女的,不能什么都没有准备。明日你就上家塾请个假,带两床棉被几件棉衣,去见你姨娘罢。顺带将我们郭家这几个月的香油钱带去。”

  郭菀央听闻马夫人吩咐,这一喜非同小可。那日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马夫人的处置方案,送走了水芸香,心底却是天天思念。当下欢欢喜喜答应了。又问道:“玥弟一块去见么?”

  马夫人说道:“玥哥儿就算了。他读书不能耽搁。”

  郭菀央当下就答应了。去禀明了丁氏,丁氏自然十分不欢喜,不过既然是老夫人的命令,她也不敢驳回。

  就收拾了东西,戴上了盖头,坐上了马车,往慈云庵去了。

  只是郭菀央再也想不到,见到了慈云庵庵主,奉上了香油钱,见到水芸香之后,却是听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上慈云庵住了两个月,吃了两个月的素,水芸香的脸反而丰润了一些,真正显示出青年女子的美丽来。只是身材却微微有些臃肿了,不再如之前一般的苗条。

  将女儿带进自己的云房坐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女儿一圈,才说道:“你过得也好,太太没有亏待你。”

  郭菀央抿嘴笑道:“明面上的东西是不敢亏待了女儿的,老夫人都看着呢。”絮絮叨叨与水芸香说了很多这两个月的事情,重点报告了郭玥这几个月的读书情况,只是兰叶的事情却瞒下了。

  说着话,却见水芸香面上露出疲倦之色,手有意无意的总是摸着自己的小腹。

  郭菀央心中咯噔了一下,问道:“母亲……你身子不好么?身子不舒服,要赶紧去请大夫……若是没有钱,女儿身上也带了几个……”

  水芸香笑了一下,神色之间居然有几分忸怩,片刻之后才低声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是……因为你们姐弟……可能又有兄弟姐妹了。”

  郭菀央吃了一惊,不由失声叫道:“您……又有了?”很快就想起分别之前的那个上午,失声说道,“就是那个上午的事情?”

  水芸香含羞点头。

  郭菀央长叹了一口气……对于平常人来说这不是大事,可对于现在的水芸香来说,这却是大事!

  而且,传出去,还是要性命的大事!

  水芸香讷讷的笑了笑,说道:“我也是这两日才知道的,正要想办法去告诉你父亲呢。”

  郭菀央叹了一口气,头大。

  水芸香知道这个女儿素来有见地,见女儿脸色变了,一时却不明白,安慰的说道:“央央,其实也没有什么,当初我带着你们两个,日子也不过下来了。尼庵之中清苦一些,日子也是一样过的。”

  郭菀央叹气说道:“母亲,这与当日不一样,现在可是在慈云庵!慈云庵可是佛门清净地方,住持不见得肯让咱们生孩子。”

  水芸香叹气说道:“慈云庵与我们自己悄悄买下的小院是不一样……可是慈云庵住持与老太太相熟,老太太总不会看着自己的孙子遭受劫难罢?”

  郭菀央皱眉说道:“只是慈云庵即便是让咱们生了孩子,多半也瞒不住。慈云庵可是京师贵妇最喜欢来的地方。到时候被人接回去,只怕又生出事端来。都说慈云庵住持与老太太相熟,或者会保护母亲,可是老太太自己也在宅子里住着呢,三叔母还不是当面就将小妾的孩子给弄没了?”

  水芸香说不出话来,之前一直被孩子突然来到的喜悦包围着,根本没有多思想这件事带来的影响。郭菀央一句话提醒,水芸香才猛然警醒过来。

  丁氏能容下郭玥,那是因为郭玥是二房唯一的儿子,她还需要郭玥上位。她能容下郭莲珠与郭菀央,那是因为这两个都是庶女,生杀大权掌握在嫡母手中。她容不下水芸香这样的姨娘,是因为这样的姨娘,最容易分走郭铭的心。

  所以她设计要将水芸香卖掉。虽然计谋被郭菀央识破,老太太却依然不敢惩治自己的媳妇,相反却劝说水芸香走人。

  水芸香主动离开,不再出现在丁氏视野里,丁氏心满意足,当然暂且将这件事放在一边。

  可是现在水芸香有孩子了。有孩子,慈云庵又不是隐秘地方,为了避免京师之中纷纷的议论,丁氏别无选择,就必须将水芸香给接回宅子中。水芸香接回宅子中,就有可能重新得到丈夫的宠爱。这对于丁氏来说,是危险不过的事情。

  所以,如果丁氏得到这个消息,定然会想办法第一时间让这个已经扫地出门的姨娘流产。流产了,不用担心水芸香在尼庵里生孩子,不用担心京师里风传丁氏的妒妇之名,就能一切照旧。

  可是流产其实还是太危险。万一流产的事情让郭铭得到消息,由怜生爱,水芸香就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所以丁氏最直截了当的做法,那就是杀人。

  虽然说水芸香现在住在尼庵里,可是既然怀孕了,丁氏就有理由将水芸香弄回宅子去。也不消弄回宅子去,这路上就足以做很多事情了。水芸香想起辽阳到京师这一路上的凶险,不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片刻之后才说道:“但是孩子既然来了,我就是拼了命不要,也要将孩子保住。”

  郭菀央哭笑不得,说道:“母亲不要误会女儿的意思了,女儿并不是在劝说母亲流产,而是在帮母亲分析形势,在思想用什么法子将母亲的孩子给保住。”

  水芸香眉头紧锁,说道:“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慈云庵又是人来人往的地方,想要将消息封锁住……那简直是不可能。”

  郭菀央沉思道:“母亲可有什么相熟的庵堂,可以换上一换的。”心中思想,若是有相熟的庵堂允许走动,那就托人帮忙,半路将母亲带走,如之前那样,藏在什么地方,先藏上几个月再说。至于人选,暂定为朱炩。可是朱炩毕竟年幼,又是初到京师,只怕不是最好的人选。

  为何不选郭铭,那是因为,郭菀央对这个便宜父亲其实已经失望。虽然这个便宜父亲对水芸香似乎也不是完全的绝情,但是万一郭铭泄露什么行迹,那就又生是非了。

  丁氏是悬挂在水芸香母子头上的一把利剑,可是要将这把利剑摘下来,却不是易事。要将丁氏弄倒,首先要将丁家给弄倒,或者给郭铭夺取更多的大权。男人有权,家中就能说上话,或者敢与丁家破脸休妻。如果郭铭弄个大官做做,按照礼制,就有资格在家中安排一个平妻。水芸香有了这个平妻之位,日子也就不用战战兢兢。

  要将丁家弄倒?郭菀央苦笑着摇头,自己一介庶女,要弄倒一个家族,那比登天还难。

  要推郭铭上位?这似乎也比登天还难。郭铭是这样的一个性子,做个典宝也就顶天了……除非,在接下来的靖难之役来到之前,先帮郭铭站好队伍。

  朱棣陛下比朱元璋陛下更讲情义一些,靖难功臣都得到了好结局……

  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水芸香苦笑道:“哪里有什么相熟的庵堂!来到这慈云庵几个月了,连庵门都未曾走出去一步呢。”

  郭菀央沉默了片刻,说道:“母亲切莫着急,女儿已经有了办法……您且暂等上半个月,身子稍稍掩饰一下,总还能熬过去罢?”她想起了朱高煦,这家伙还欠着自己一份人情,或者可以叫兰心传话给兰叶,让兰叶与朱高煦联系一下?

  郭菀央不愿意轻易动用朱高煦这一份人情,可是现在却没有办法了,只能动用了。

  兰叶做了沙琪玛生意,与京城之中的贵族也有了一些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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