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因为娘亲感染风寒没随着他们一起下山,他们三人第一次没有长辈陪同进村,所以心中都有些紧张与微微的兴奋。
所幸清秀少女生性稳当,照着单子采买,倒也不会出什么差错,只是当她好不容易买好所有东西,回头找人,却不见两个不安分的师弟妹。
唉……不知又瞧见什么新鲜玩意,疯玩去了。
心下暗忖,清秀少女正想去寻人,却见不远处忽地一阵骚动,两道极为熟悉的叫嚷声亦紧随着传来,让她不由得一凛,连忙牵起载货的马车往骚动处赶去。
「发生什么事了?」挤进围观的人群,她柳眉微蹙的询问。
「师姐!」异口同声,俊朗少年和娇美少女迅速来到自家师姐身边,只是一个涨红着脸一副气呼呼样,另一个则是既羞恼、又委屈。
「师姐,那些人太坏了,竟想对师妹非礼!」怒指对面一群神色猥琐的大汉,俊朗少年气急败坏的告状。
非礼?
清秀少女看向娇美少女,就见她红着眼眶无声的点了点头,当下眉头皱得更紧,然后一脸严肃的转向那群像是地痞流氓的猥琐大汉,正待正言厉色的理论之际,却见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脸上满是淫笑的步步紧逼而来——
「哎呀呀!兄弟们,又来了个小娘们,虽然不如另一个出色,不过也算过得去,够资格陪咱们兄弟乐呵乐呵了。」
带头的猥琐汉子轻佻笑道,yinhui的眼神直往两师姐妹的身上溜,引得几名手下哄然大笑,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
事实上,他们本就是小村子里的地痞流氓,平日恶行恶状,成群结队到处为非作歹、鱼肉乡民,让村民对他们是又惧又怕,所以如今才会没人敢站出来为三人仗义直言?!
「不许你们这么说我师姐和师妹!」简直无法忍受最亲的师姐妹被一群恶心的男人如此的意淫,少年气得眼睛都快喷出怒火了,若不是还惦记着临下山前,师父殷殷交代不可惹事,他早就冲上去撕了他们那些臭嘴。
「臭小子,这里没你的事,滚!」带头的猥琐汉子看他年纪轻,根本不把他给放在眼里,一把推开人的同时,以眼神示意众手下们。
霎时,一干人淫笑着纷纷出手朝两名小姑娘抓去,奈何尚未碰到,朝娇美姑娘出手的一小帮人已被从旁窜进,并将她护在身后的少年给瞬间打昏在地。
至于袭击清秀少女的另一小帮人则是不约而同的身上多了一根银针,并纷纷翻滚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号。
这帮地痞流氓只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在小村里横行霸道,顶多也就是拳脚利落些,哪真有什么硬底子功夫?
如今在看似年少可欺的三人手中吃了大亏,心中是又惊又惧,昏的昏、嚎的嚎,再也没人敢出手了。
倒是围观的村民们怎么也没想到定居在紫云峰上,每两个月进村来采买一次的那户人家竟会如此厉害,一出手就把让村民们敢怒不敢言的这群恶霸给教训了,心中不禁大为痛快,当下纷纷鼓掌叫好起来。
「谁叫你们敢调戏我的师姐、师妹……谁叫你们敢调戏我的师姐、师妹……活该!」在村民的叫好掌声中,少年既得意又不满的继续骂道,还不忘对那些哼哼哀叫的地痞流氓补上好几脚,以示泄愤。
「行了!」面无表情的阻止少年的「落井下脚」,清秀少女淡声道:「东西都买足了,该回去了,可别让娘久等担心。」
很是听话的,少年与娇美少女点了点头,然后笑嘻嘻的抢着牵载货物的马儿,两人并肩通行,一路打打闹闹的走在前头。
而清秀少女则是沉静不语的尾随在后,凝睇着两人情感融洽,如金童玉女般匹配的小儿女样,幽深眸底不禁隐隐有着一丝涩意……。
当她们师姐们两人同时遇上危险时,师弟下意识先护着的总是师妹哪……
不不不,她怎能这么想?师妹的年纪小,先护着她是应该的……她怎能这般的计较?不该的……不该的……
摇了摇头,像是要摇掉脑中不该有的想法,她苦笑了一下……
虽知不该,但心中还是不免有些难过……是的!只是有些难过……
从睡梦中悄然转醒,沈待君翻身下床,脸色微白的轻捂着微微发闷的胸口……
她作了一个梦,一个久远前曾发生过,却让她有些难过的梦,而那种淡淡的,却在心口萦绕不去的难受感觉实在令人心情好不起来,甚至手臂也……
下意识的撩起衣袖,看着并不严重的伤处在「玉雪膏」的纯佳疗效下早已收口,只剩下淡淡红痕的手臂,其实应该已无痛感,但她却隐隐有种微微刺痛的错觉。
呵……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师弟会先护着的,向来都是师妹,她早就清楚也早该习惯了,没什么好难过的……
没什么的……
怔忡的思忖,沈待君不由得泛起一抹涩笑,正当神色恍惚之际,房门蓦地被人悄悄的推了开,发出一声细微的「咿呀」声,也让她在瞬间回了神,凝目朝门口处看去,就见自家师弟端着食盘蹑手蹑脚的进了房,鬼鬼祟祟的模样让她不由得轻笑出声。
闻声,华丹枫抬头看去,就见自家师姐正盈盈含笑的站在床边看着他,当下不由得开心的叫了起来。「师姐,你醒啦!」
点点头,沈待君奇怪的问道:「偷偷摸摸的,像个贼似的,干什么呢你?」
「还不是怕吵醒你吗?」被取笑像个窃贼,华丹枫气呼呼的鼓起脸辩解,随即又开心的笑了起来。「师姐,你饿了吧?快来用饭!」边热烈的招呼,边将满是香喷喷饭菜的食盘往花桌上摆。
听他这么一说,沈待君还真觉得有些饿,这才回想起早上那番意外后,她被师弟妹给送回房,然后重新仔细上过药后,又在师弟口口声声「受伤的人要好好休养」的柔性强迫下,重新又回到床上,本以为自己肯定会睡不着,没想到躺着躺着,不知不觉间竟也入眠了。
「什么时候了?」看了看窗外天色,想来已经过午了。
「未时了呢!」轻快的回答着,华丹枫拉着她到桌前落坐,得意洋洋的笑道:「我想说师姐也差不多该醒了,特地寻去『武家庄』的灶房,请厨娘现炒些热菜端来给你填肚子,没想到回来你果然已经醒了,真是不得不佩服我自己的神机妙算。」
「是是是,你就是鬼谷子来转世的。」无奈的摇头附和,沈待君在他开心的笑声中用了几口饭后,想起什么似的又连忙询问:「师妹呢?怎么不见她人?」
「武庄主请来戏班子在前院唱大戏,热闹得紧,师妹她贪新鲜,拉着俞公子看戏去了。」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华丹枫耸着肩,边喝边告知师妹的下落。
原来如此,难怪不见人呢!
明了的点了点头,她夹了一口菜正要送进嘴里,猛地又觉得不对的顿住动作,忙不迭的又问:「那你怎么没去?」
怪了!他也是个爱凑热闹的主儿,师妹既然去了,他没道理不跟去啊!
听闻疑问,华丹枫不高兴的瞪眼了。「师姐,我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不守着?你还受着伤呢!」
虽然他也从没看过戏班子唱戏,很想跟着去瞧瞧热闹,但是这些哪比得上师姐重要啊!
听他气呼呼又理直气壮的叫嚷,沈待君却是开心的笑了,原本梦中醒来后,一直在胸口萦绕不去的那股淡淡郁意竟在霎时消散于无形,她的心情也在瞬间变得朗如晴日。
呵……多么难得!他竟然选择守着她,而没陪师妹一起去玩。
「这么说来,我该感谢你咯?」忍不住玩笑打趣,沈待君纵然心中极为快活,唇畔依旧只是噙着轻轻淡淡的浅笑,只有那双闪着愉悦光彩的弯月双眼才会泄露出主人的好心情。
「我哪是要师姐的感谢?」华丹枫被逗得有些吹胡子瞪眼。「从小到大,我病了、伤了,都是师姐在照顾我,这回难得师姐受伤……」
沈待君挑眉。「怎么我受伤了,你很开心吗?」
「当然不是!」惊觉自己话说得不对,华丹枫懊恼的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急忙澄清道:「看师姐伤了,我心里不知有多难受,怎么可能会开心?师姐永远无病无痛、健健康康最好了……」
「行了,我逗你的呢!」见他深怕被曲解的焦急解释,沈待君禁不住笑了。
「师姐!」恼叫一声,华丹枫觉得自己被耍了,气得涨红了脸不说话。
见他兀自生着闷气,沈待君心下暗笑,嘴上如哄孩子般的连声劝哄,「好了好了!是师姐不对,不该故意曲解你。别生气了,否则让旁人瞧见你这么大个的人了,还像个三岁娃儿般嘟着嘴发恼,岂不笑话你?」
呵……看他这气呼呼的表情,与孩童时期发怒生闷气完全是一个样,那嘴翘得都可以吊起三斤猪肉了。
「除了师姐,还有谁会笑话我?」瞪眼反驳,华丹枫为自己的关心却被她拿来取笑感到很是委屈。
「哪是笑话你呢?」看出他的委屈心思,沈待君不由得摇了摇头,黑潭般幽深的眼眸沉沉的凝睇着他,唇畔漾起一抹既轻又柔的微笑。「你这般紧张师姐,师姐心中可真是欢喜,总算平日没有白疼你。」
「那是自然!」见她软声示好,华丹枫马上「尽释前嫌」,重拾起先前话题,一脸难过又认真的说道:「说来说去,都是我没用,没有护好师姐,这才让师姐受了伤。」
瞧他的自责样,沈待君不由得轻笑的摸摸他的头,柔声劝慰,「不关你的事,师姐自己能护好自己。再说,我手上的伤也只是小伤,敷上『玉雪膏』后,这会儿都快好了。」
「我瞧瞧!」依然不放心,他要求着要看伤口。
缓缓撩起衣袖,沈待君将已收口但还带着红痕的手臂伸至他面前,轻声笑道:「瞧!没什么大碍的,是不是?大约再过一、两天就完全看不出痕迹了。」
呵……她对自己研制的「玉雪膏」的疗效可是深具信心。
「哼!都是那姓应的不好。」虽见她手臂上的伤势确实已经没什么大碍,但是华丹枫依然觉得那些淡色红痕很刺眼,当下很不痛快的骂了「凶手」一声,随即取出玉雪膏,小心翼翼的又帮她上了一次药。
对于他显而易见的关心与不舍,沈待君不由得心下一暖,很窝心的任由他为她上好药,然后又在他的连声催促下开始享用这顿迟来的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