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老四,若不是为兄这时辰来找你喝酒,可就看不到这幅美人美景了。」三皇子容王李翊堂玩味的看着那抹翩翩身影,搓了搓下巴,笑得饶有兴趣。
「你府里何时养了如此出色的舞妓,她跳的可是我最爱的流萤舞,还跳得比我府里任何一个舞妓都还好,着实叫我惊艳。」
「三皇兄这胡乱说话的毛病何时能改?」李翊皇眉眼凝肃,皮笑肉不笑地道:「她不是舞妓,是我府里的贵客,也是我这次去苗疆能保全性命回来的救命恩人。」
他怎会不知道三皇兄哪里是来找他喝酒,分明是想跟在他屁股后头,巴望着想跟使节团一上关系,再以皇子的身分,私下到他国做客,在别人的地界上作威作福,满足他自大的心理。
「我也听说你中毒一事了,怎么样,全好了吧?」李翊堂很随便的拍了拍李翊皇的肩,话锋一转,又问道:「你适才说那美人儿是你救命恩人,莫非她是个医娘?」
李翊皇淡淡地回道:「她是我母妃邀请来的贵客,她的事,恕臣弟不便与皇兄议论。」
「这么神秘?」李翊堂碰了个钌子,只能哂笑。
李翊皇不假辞色地沉声道:「并非神秘,而是我母妃的贵客,我自当予以尊重。」
他一再抬出他母妃来,无非是要警告李翊堂不要轻举妄动,这可不是他平日看上的那些个青楼女子,想染指就能染指的。
他的眸光须臾不离湖上的宣静霞,也好奇她是怎么找到醉冰湖去的,那醉冰湖地形特殊,终年湖上结冰不破,是陵王府里的一个奇景,虽然他们在高楼看得清楚,可实际醉冰湖经过巧妙设计,一层又一层的的竹林掩藏,若不是知晓王府地形的人,是找不到那里去的,从层层竹林外也绝不看出来里头别有洞天。
此时,她在无人的冰湖上独舞,好似悄悄盛放的昙花,高雅又叫人想去拥抱,可惜身边多了两个人太煞风景,这该是只有他一人能看到的美景!
且他对她身边没有半个下人跟随颇有微词,虽不是官家千金,可身边怎么能没有人伺候,她一个人若出了什么意外,谁能担责?
还是她以为王府必然安全,便一个人大胆的到处逛?殊不知王府也有像李翊堂这样的斯文败类,纵然是在他的府里,李翊堂若看上哪个丫鬟也会强要,若是知道她不过出身商家,更会对她肆无忌惮。
虽然要提防李翊堂,但他不会让宣家人离开,因为他还想要日日都能见到宣静霞,知道她人就在玉筑轩里,他想见随时可以去见,这点叫他十分满意,他要让他们留到赏花会完全结束才让他们回宁州。
既是如此,他就得给李翊堂找点事做,让他无暇再来串门子,这次大金送了几名美女来,个个风情万种、妖艳善舞,要是把那些女人送到容王府,李翊堂肯定有几天都下不了床,就不会过来烦他了,而他只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宣静霞的名分定下来即可,李翊堂纵然色胆包天,也不敢动他的女人。
今日一早,当他又兴匆匆的往玉筑轩去时,宣景煜已在候着,简单的说他有事相告,然而,他告知的两件事却叫他大大吃惊。
首先,他在京城的人脉极广,无意中探得大越使节团里有一人是来刺探军情,且与太子有来往。
事实上,这件事他的幕僚也注意到了,打从大越使节团入京便密切的监控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知道宣景煜说的那人是谁,那人是大越的第一名将,一来就要求看羽林军演练,而太子还以两国友好之谊的名义答应了。
大越使节团有鬼一事,经由宣景煜的口中说出来,已叫他很是惊异,他一个商人,消息灵通的程度与他不相上下,这代表了什么?代表宣景煜若是他的人,那是极可靠的后盾。
第二件事,宣景想主动提出欲将宣家现在的玉脉献给他,他表面上波澜不兴,心中实则万分讶异,所谓黄金有价玉无价,上至天子,下至平民百姓,没有不好玉的,将一条贵比黄金的玉脉献上,这表示扶特之意。
宣景煜看上去一介不显山不露水的商人,来到王府之后的表现又荣辱不惊,竟会将玉脉押在他身上?要知道,若是他最后没有取得宝座,那玉脉也是不可能归还的,再则,若他表现震怒,安他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他宣景煜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掉,可是他却完全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明来意,这份胆识倒叫他意外。
看宣景煜表态,他便琢磨了,若提出婚事,想必宣景煜不会断然拒绝,可是他得先知晓宣静霞的心意,他对强抢民女那套没兴趣,他的女人都是甘心来到他身边,他要的是心甘情愿的女人,不情不愿的女人他也不屑一顾。
「我说千二爷,才刚娶了正妻又纳了小妾,此时还新婚燕尔,应该无暇看别的女人吧,怎么你也与本王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女子,莫非你有了妻妾还不满足,还想再为府中添香?」李翊堂的语气里满是戏谑。
千允怀干笑一声。「殿下这是哪儿的话,我不过是见那姑娘舞姿曼妙,颇为惊艳罢了。」
适才听见李翊堂对宣静霞有意思,他此时也不愿将宣静霞的来历道出,若是李翊堂知道宣静霞不过是商家女,肯定认为可以玩弄,那么宣静霞又会如同前世成为李翊堂的禁脔。
只是前世的宣静霞是入了容王府,在李翊堂的强迫下才学会了流萤舞,为何她现在能将流萤舞跳得这么好?
今日他过来找李翊皇,是想向他透露大越使节团一事,却让李翊堂这不速之客给打扰了,害他明日又得寻个由头过来……
「你们瞧那是怎了?是不是冰要裂了?」
随着李翊堂匪夷所思的声音,李翊皇和千允怀同时望去。
不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未曾裂过的醉月冰湖竟然裂开了缝,那意味着湖上的人——
三人都会武功,李翊堂还在观望,李翊皇和千允怀已纵身一跳,可这里毕竟是李翊皇的地盘,对于醉月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起一落之间,他已将千允怀远远抛在身后,第一个到达醉冰湖。
宣静霞正为落湖惊恐万分,发现又有人落入冰湖之中,一时搞不请楚发生了什么事,直到身子被人托住,才知道不是又有人落湖,是有人来救她了。
「冷……好冷……」她感觉自己被平放,侵体的寒意让她招架不住,醉月湖冰面不是不曾破裂过吗?何以今日竟会裂开?
「别怕!」李翊皇不假思索堵住了她的唇,渡了真气给她。
宣静霞渐渐觉得不冷了,可是却再也不能想什么,她失去了意识。
千允怀赶到时,正好见到李翊皇在吻宣静霞,他知道李翊皇此时是在渡真气给宣静霞,攸关宣静霞的性命,因此他死死攥着双拳,忍住想上前一把推开李翊皇的冲动。
「快叫太医!」李翊皇抱起宣静霞往玉筑轩飞奔而去。
「我不要进容王府……我不要进容王府……」
夏依宁胆颤心惊的凝视着宣静霞,幸而她遣退了奴婢,亲自照顾宣静霞,否则她这呓语叫人听见了,要做如何想?
前世宣静霞不愿进容王府,可奈何她已是容王的人,容王要她,又有谁能反抗?
当时,宣静霞为了不想陆氏和宣景煜担心,并没有流露出半点的不情愿,她强颜欢笑地进了容王府,那之后,她每回见夏依嬛提起宣静霞总是十分痛快,说她被容王那个变态折腾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说宣静霞不洁、下作,千允怀见了也不会再爱她,言词之中带着满满对宣静霞的恨意,甚至说她希望宣静霞悲惨的死在容王府,最好无人收尸。
对于宣静霞的际遇,她难受不已,可她又能如何?她只是一个丫髻,就算她告诉宣景煜也无济于事,若他一时冲动闯进容王府要人,只会令容王安他一个罪名,商家又怎有本事与皇家斗?
最终,真的让夏依嬛称心如意了,宣静霞被容王折腾得发了疯,上吊了结了短暂的一生,可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宣静霞难道是像宣景煜一样,梦到前世而发出无意识呓语,还是她真记得前世之事?
「静霞!静霞!」她焦急的摇晃着宣静霞,她得把宣静霞揺醒,宣景煜和李翊皇、千允怀都在外头守着,她得先弄清楚一切才能走下一步。
若宣静霞真记得前世,那么前世害怕容王府的她,不可能再进陵王府,肯定也不会再想与皇家扯上关系。
「我……我怎么了?」宣静霞睁开了眼皮,意识还有些怔忡,适才的梦好可怕,她待在那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院子里,每到夜晚,就有个禽兽进入她的房间,不将她当人对待,虐得她遍体鳞伤,逼她做无耻之事……
夏依宁急切地道:「你落入醉冰湖,是陵王救了你,此刻在陵王府的玉筑轩,你记得起来吗?」
宣静霞转动眼睡,缓缓点了点头。「记起来了。」
绿柳从进京就染了风寒,今日她心血来潮,想去醉冰湖重游旧地,仗着前世来过陵王府几次,她找得到醉冰湖,她就没叫上病着的绿柳,自己一个人去了,没想到从不裂冰的醉冰湖竟然裂了。
夏依宁心急地又问:「静霞,你在梦里一直喊着不要进容王府,那是什么意思?」
宣静霞一愣。「我那样说了吗?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何那样说……」
夏依宁忧心地看着她。「难道你是有所感应,所以那样说吗?」
宣静霞一脸不解。「嫂嫂,你这是何意?」
夏依宁叹了口气。「容王见了你冰湖上的舞姿,很是喜爱,向你哥哥提出要你入容王府做他的妾室。」
宣静霞顿感五雷轰顶,她激动的坐了起来,脸色青白交错。「不行!我绝不入容王府,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再入容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