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伤势稳定之后,她想到了她爹马南风,便自告奋勇要守夜,因为她想为马南风医治,可原主却是个对医术只懂皮毛的,她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自己突然会医术的理由,暂时不能让家里人看出她与原主的不同。
“守夜?”东盛极不赞同。“姑娘伤势才好了一点,眼下应该好好休息才是,怎么可以彻夜不眠?师父我自会好生照顾,姑娘就不要挂心了,快些回去躺着养身子吧!”
“我真的没事了,你瞧——”马彩蒙合起十指又打开,证明自己身强体健。
东盛还是摇头拒绝。“怎么可以让病人照看病人,这说不过去,姑娘快请回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东盛……”马彩蒙语气一转,变得消沉。“其实,我是想跟我爹讲些体己话,不一定他能听到我的话,受到我的感召就醒来了。”
东盛不知道感召是什么意思,可她说想跟自己的爹讲体己话,他便没理由阻止。“好吧,今晚就让姑娘守夜,不过仅此一次,明日还是要让我守夜,以免姑娘身子吃不消。”
马彩蒙展颜一笑。“嗯!”
她和东盛交了班,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马南风,担心他是因为脑里有血块才会一直昏迷不醒。
马南风为人正直、正派,见不了不平之事,他拥有一手高超医术,是苏月城最高明的大夫,先前的坐堂大夫多半是慕名而来,想要一边坐堂一边向马南风讨教医术,因此他们一见到马南风苏醒无望,便一个个的跑了。
马南风是原主的父亲,她一定要竭尽所能的让他醒过来!
入夜之后,马彩蒙拴上了房门,动念之间,她带着马南风进了空间。
首先,她为马南风做了脑部电脑扫描,确认了他是因脑出血导致的昏迷,幸而脑内并无血块,血肿小且无明显颅内压增高,他的状态还不需要开刀,做内科基础治疗即可,否则她一个人可没办法完成脑外科手术。
马彩蒙先配了止血药、脑代谢赋活剂和改善脑血循环的药,放入电动磨粉器,加水搅拌,再慢慢喂马南风喝下。
跟着,为了让马南风保持体力,给他静脉营养输液,在马南风吊点滴时候,她将空间的仪器一一看过,也将药局里有什么药、备品室有什么备品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去浴室洗了个澡,再给自己换药。
然而,她在给自己配药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消炎止痛药的抽屉里已经因她一直在吃消炎止痛药而少了一格,若是将抽屉里的消炎止痛药都吃完了,那么将来需要的时候怎么办?
她已看过空间的每一个角落,确定药品和药剂都在药局里,没有那种生产药品的神奇地方,若是真的用完就没有了,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难道还能寄望抽屉里长出药来不成?
待她做完所有的事,马南风也输液完成了,她带着马南风回到房里,见到晨光微微由窗子照进屋里,已经天亮了。
她之所以能将马南风带入空间,那是因为马南风呈现昏迷状态,若人是清醒的,她便无法将他带进空间,因为她无法解释空间里的一切。
不过,为了预防将来遇到可能需要带进空间急救的病人,而那病人却是清醒的,所以她带了一些迷药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那些迷药是在中医室里发现的,上头写了无色无味的粉状迷药,只要往人的周身微洒即可,药效约莫有三个时辰,若药效需要久一点便加重分量。
窗外传来了清晨的鸟啾声,马南风依然躺着,像是没有离开过一样,不过原本死气沉沉的面色已有了改变,马彩蒙在枕下又垫了张被子,让马南风的头部较高,如此卧床有助于血液循环。
跟着她拉了矮凳在床边坐了下来,有些内疚地说道:“马大夫,其实我并不是您的女儿,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我穿越到您女儿身上的那一日,您的女儿已经魂归离恨天了……不过请您放心,在您尚未醒来时,我一定会好好守护您的家人,以后也会代替您的女儿好好孝顺您,前世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如今拥有了这么多家人,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不会有负您的女儿将身躯借给了我……”
说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眸不由得望向窗子外头的苍穹,试着寻找答案。
原主会去哪里呢?相信她已经去了好地方,就这么相信吧……
“你是不是疯了?”蓦地,外头传来谭杏儿骂骂咧咧的声音。“你居然把守夜的差事交给彩蒙?你不知道她才从鬼门关前捡回一命吗,怎么可以一夜没睡?”
东盛满脸的无奈。“我说了不可以,是姑娘坚持……”
谭杏儿插起腰来。“彩蒙坚持你就让步啦?你不会也坚持是不是?让个病人守夜,你是不是男人!”
东盛蓦然涨红了脸。“你说什么呢?我当然是男人……”
谭杏儿戳他胸膛。“是男人就不该让步!要坚持到底!”
马彩蒙发出会心的微笑,看来东盛喜欢谭杏儿,还被谭杏儿吃得死死的。
她主动开了房门出去。“你们别吵了,我没事。”
谭杏儿连忙迎上前去,拉着她的手,严肃地审视她的面色,最后结论道:“你一夜没睡肯定累坏了,快回房补眠,走!我送你回房!”
马彩蒙啼笑皆非。“就几步路而已,送什么送?外人听了还以为咱们家多大哩。”
谭杏儿是谭沄娘的妹妹,两人年龄差距大,几年前谭家两老相继病故,留下年纪尚小的谭杏儿,令谭沄娘相当挂心,马南风主动提出接谭杏儿过来一块住,令谭沄娘感激不已,和谭杏儿年纪相仿的原主也从那时开始便和心直口快的谭杏儿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我不想睡。”马彩蒙微微一笑。“我饿了,肚子叽哩咕噜叫,想吃早饭。”
谭杏儿挽住了马彩蒙的手。“那好,我也饿了,咱们一块儿吃早饭去。”
东盛眼看着她们手挽手走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是好,没人叫他,他要跟上去吗?还是进房照看师父?
马彩蒙见状,决定帮东盛一把,她回头朝他眨了眨眼。“东盛,你不饿吗?我爹没什么事,吃过早饭再回来即可。”
“听姑娘的!”东盛连忙拔腿跟上。
饭厅里,谭沄娘已将早饭上桌了,马琉璃和马麒麟已经坐好,桌上有一锅粥,六个用玉米面做的贴饼、一盘对半剥的咸鸭蛋、一盘炒豆苗、一盘凉拌黄瓜、一盘红烧豆腐、一锅杂菜汤,虽然菜色颇多,但都是便宜的食材,且没有肉。
马彩蒙这才想到马家的经济已算拮据,过去的善源堂虽然收入颇丰,但马南风常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够用就好,他不但经常帮助贫苦穷人,很多有困难的穷人来看病他都不收诊金还送草药,以致于都没攒下钱来,而马南风昏迷的这段时间,家里仅有的银钱都快用尽了。
马彩蒙蹙了蹙眉,若再这么下去,他们一家子可要喝西北风了。
她抬头看过去,谭沄娘、谭杏儿、马琉璃、马麒麟都是没有生产力的人,东盛医术尚浅,只识得草药,不能坐堂,而她自己……她虽然有一身的医术和空间,且如今的她还会了中医,可她能在这里看诊吗?原主对医术只略懂皮毛,程度比东盛还差,她要如何说服众人她能看诊?
“娘,没有肉吗?”马麒麟的筷子在几道菜之间翻来翻去,显得毫无胃口。“我想吃红烧肉,娘做的红烧肉最好吃了,好像很久没吃肉了。”他向来无肉不欢。
马琉璃不客气的朝弟弟的小腿肚踢过去一脚,没好气的说道:“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不知道咱们家眼下的情况是不是?有粥有饼还有菜吃就不错了,还肉哩,小心我割下你的肉给娘炖红烧肉!”
马麒麟惊悚的抖了一下。“只是说说而已,干么说得那么恐怖。”
马琉璃抡起了拳头。“谁让你那么嘴馋,再说话不经大脑惹娘心烦,我就让你吃自个儿的肉!”
马彩蒙看着两姊弟斗嘴,好笑的弯起了唇。
这个家里男丁都是弱势,皆被女人吃得死死的,马琉璃虽然才比马麒麟早出生了几秒钟,但俨然已很有姊姊的派头。
“库房的草药还很多,若是全卖出去,可应燃眉之急。”东盛有些迟疑的说道:“只是,我怕师父若醒来,见到他辛苦采集的宝贝草药都不见了,肯定会很难过。”
马彩蒙知道马南风从不收购采药人来兜售的草药,他总是坚持自己上山采草药,他常说,虽然是品种一样的草药,可是根据生长地土壤气候的不同,功效会有天壤之别,而采药人来兜售的草药都是处理过晒乾的,无法识别草药的好坏品质,他要亲自采才放心,用药也才准确。
“先不要卖草药吧!”她也不赞成把草药卖掉。“我再想想有没有别的法子……对了,把我的首饰先拿去当了应急吧,反正我也戴不上。”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着她,很惊讶似的。
谭沄娘润了润唇。“可是,那些首饰都是婆母临终之前留给你的,你向来很珍惜,平时也舍不得戴,不好卖了吧?”
马彩蒙带有原主记忆,是知道这一点的,可是她与原主的娘亲并没有感情,因此认为把首饰当了应急是很自然的事,但看他们惊讶的样子,显然若是原主的话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都怪我。”谭沄娘一脸的懊恼。“平时若买些首饰就好了,那么现在就能派上用场了。”
“这怎么能怪姊姊?”谭杏儿不以为然。“姊姊从不在自己身上花银子,我们一年还做一次四季衣裳哩,姊姊却是连一件新衣也舍不得裁,首饰更不用说了,连支簪子也没有,素净得跟个寡妇似的……”谭杏儿嘴不带停的说到这里,惊觉到说错话了,连忙拍打自己的嘴。
马琉璃满头黑线的瞪过去。“小姨又失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