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这话一出口,不仅贝哲孟,贝家两兄弟及项仪儿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请求惊得呆住。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贝哲孟有点胡涂了,怎么他才出趟远门,一回来福郑竟然就向他提亲
“你真的喜欢霏霏吗?福郑。”贝皓然十分喜欢这个亦师亦兄的朋友,福郑虽仅长他两岁多,但论文学武功却是他的十倍、百倍。
这段日子,有了福郑来指导他与弟弟读书,他们兄弟俩可说是进步神速,所以当他听到福郑想娶霏霏时,心里倒是满赞同的。
毕竟霏霏是他的妹妹,她若能有个好归宿,他也十分欣慰。
“凝霏是我今生唯一想要的妻子,希望你们能成全,答应凝霏下嫁镇帏。”赵镇帏看向贝家两老和贝家两兄弟。
一旁低着头默默不语的贝凝霏,则是被他握住了小手。
他感觉到她手心的冰冷及轻颤,于是将她握得更紧。
“老爷……凝霏那不要脸……”这时,谷珊珊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大厅。
她原想向老爷大告一状,让他知道贝凝霏跟福郑是多么不三不四,伤风败俗,没想到他们这对狗男女动作这么快,竟不知死活的先跑来找老爷了
“珊珊,你要说什么?”贝哲孟发现谷珊珊一进来,看见了女儿与福郑后脸色骤变,于是问道。
“他们这对狗男女,还没婚嫁就勾搭在一块了,实在有辱贝家门风啊!老爷,珊珊无能,没能教出个好女儿……所以今日珊珊来向您请罪,打算把福郑逐出家门,将凝霏送到万恩寺出家悔过,以正门风。”如果赶这两人出府,不就等于放他们一条生路吗?她才没这么好心
“老爷,是镇帏斗胆,高攀了贝家,请老爷高抬贵手,我向天地起誓,绝对会好好照顾凝霏,绝不会有二心。”赵镇帏紧握住贝凝霏更加冰冷的小手。
如果贝老爷再不同意,他只好说出自己的身分了。
“出家……娘,你就真的这么恨我吗?”贝凝霏看向一旁的娘亲。
娘竟然要她出家,要她离开这十八年来第一个这样爱她、怜她的人?娘不疼她这个女儿也就罢了,此时竟然还要拆散、毁灭她唯一的幸福
“你……你敢忤逆我?”谷珊珊睁大眼瞪着她。看来这丫头是越来越大胆了
“我是你的女儿啊,不是你的仇人,更不是你的敌人!从小到大,你不给我一丝丝关爱,那就罢了,为何连我的终生幸福你也如此狠心剥夺?就算十八年前是我拖累了你,但这十八年来的打骂羞辱,难道还不够我补偿你心里的怨气吗?十八年……十八年了啊……”
贝凝霏哭得心碎,十八年来的委屈及伤痛都在此刻溃堤。
她从不奢求娘亲的祝福,但没想到娘亲会想亲手毁去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
“霏霏,别难过,不论今日老爷怎么决定你我,请你相信,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永不离弃。”赵镇帏顾不得贝家人全都在此,将贝凝霏紧紧的拥入怀里。
看着眼前的谷珊珊,让他更加痛恨这丧心病狂的女人。
如果贝老爷不肯答应,看来他只好即刻表明身分,那些原本计划为凝霏讨回公道的事只能先抛在一旁。
“老爷,再过不久就要过年了,元月一到,艳儿就要办喜事,祁王府也已经差人来信,近日将上门提亲,既然家里都要办喜事,把霏霏的一并办了,不也是双喜临门吗?何苦拆散了霏霏与福郑,让家里办喜事时带着一份缺憾?”项仪儿开口打破这令人难过的气氛。
她从未看过凝霏如此痛哭,想必福郑对她而言一定是很重要的人,那么何不成人之美呢
“姊姊……”谷珊珊看向多事的项仪儿,气得浑身发颤,但碍于她的身分,又只好忍下。
“好吧,既然贝府要嫁女儿,两个闺女同时出阁也是美事一桩。”贝哲孟看着相拥的两人。
他明白那种感受,那只愿跟深爱的人长相厮守的强烈情感,正和他对仪儿的爱相同啊!只是他当年一时胡涂,才让他们夫妻中间硬是多了个谷珊珊。
“爹……”贝凝霏抬起那张哭得泪水纵横的小脸看向爹及大娘。
没想到爹竟然同意了,而且还是由大娘帮她说话。
“谢谢老爷成全,镇帏已通知家人,近几日家人将会上门提亲下聘,只要贝老爷开口,多贵重的聘礼都可以。”赵镇帏松了一口气,还好方才如愿过了关,否则要是没能替心爱的女人讨个公道,他还真不甘愿。
“嘿!你这小子都盘算好了,要把我妹妹拐回家,连家人都先通知了?”贝逸然笑着轻槌了下他的肩头。方才他也听得心惊胆战,只是碍于自己是晚辈,实在不好插嘴妹妹的婚姻大事,还好一切都雨过天晴了。
“逸然,霏霏她太美好了,哪怕是要我赔上性命,我也要定了她。”赵镇帏心疼的轻抚着她那哭得红通通的鼻子。
“那咱们得快些请无瑕阁再多为霏霏裁一件嫁衣,准备嫁妆了。”项仪儿满是羡慕的看着眼前的这对有情人。
“姊姊,不用费心为这不肖女准备什么……”谷珊珊开口道。
“是的,如二夫人所言,不用准备嫁妆,而嫁衣其实也不用了。”赵镇帏立即接口。
无瑕阁的衣物,怎有资格成为他祁王妃的嫁衣呢?凝霏的嫁衣及凤冠,他早就差人重新准备。
“这不成啊!霏霏好歹是咱们贝家的小姐,没有嫁衣成何体统?”贝逸然可不赞同,怎能让妹妹寒酸的出嫁
“逸然,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们所知道的,将不只是那件嫁衣,他将再给贝府许多他们所不知道的真相。
“我还真不习惯看你穿成这样呢!”贝凝霏挽着赵镇帏结实的手臂,满脸幸福的看着他。
“怎么,不好看吗?”虽在马车里不甚方便,但他还是为她的颈子抹上透明的药膏。
这是童师娘再为她调配的凝露,只是师娘把部分药草改掉,让她不会抹得一身黑,又可以除去那些过去的伤疤。
“是啊!姑爷穿上师娘为您准备的衣物,看起来像个王孙贵族呢!”晴儿一边整理着方才童师娘给他们的几罐药膏,边开心的看着两位主子。
“晴儿这丫头真是嘴甜又聪明懂事,等霏霏嫁入我府里后,我必定亲自为你觅个好郎君,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听见他这么说,晴儿羞得抬不起头来,贝凝霏则笑着向他道谢。
“那就有劳你了!”
赵镇帏也笑了,心想,她们可能以为他只是说笑吧。
今日他这身衣物,是他当初混入贝府之前,托人先暂放在万恩寺童师娘那里的。
而今日童师娘一瞧见他与凝霏一同前来寺里,聪明如她,只是眼神交会,便明白他与凝霏已有了感情,因此并没有点破他。
之后,童师娘便不动声色的把他的衣物拿出来,说是要送给他穿的。
唉!当初他还不习惯贝府下人的衣裳,可是穿了几个月后,现在倒不习惯他自己原来的华服了。
“不知道来不来得及看到祁王来提亲?都是你,非要挑今日去师娘那儿拿药,这一、两天祁王府的人就要到了,要是错过,那就太可惜了。”
贝凝霏爱看热闹,今儿一早家里就忙着张灯结彩,再加上即将过年,整个贝府可说是热闹滚滚,让她对祁王前来提亲的场面充满期待。
“你这么关心祁王爷啊?”赵镇帏皱起了眉。
虽然这位祁王就是他,可是看到她对“祁王”兴致勃勃,害他不由得吃起自己的醋来。
“哪有,我只是想看看当初那欺负我的坏小孩现在怎么样了。”贝凝霏轻倚着赵镇帏那温暖宽厚的肩。
她只是好奇罢了,有谁能比她未来的夫君还要值得她在意、关心呢
更何况她的郑帏才貌双全,就算是一百个祁王爷也抵不过他一个。
“我听说啊,他可是长得英姿焕发,文质彬彬,玉树临风,翩然俊雅。”赵镇帏故意这么说,笑得可贼了。
“那又如何?他的嘴巴坏透了,小时候还欺负过我耶!”贝凝霏抬起头瞪他一眼。他竟然还说那个祁王的好话
“你小时候也没有多乖啊,还不是一拳就把人家打得满口鲜血?你怎么没想过,要是把人家的牙给打掉了,那他以后还能见人吗?”
想当初霏霏的小肉拳也是很有力的,到现在他还记得在捱了那拳后,他紧张得要命,生怕牙就这么被她挥落,更别提那段只能喝些汤汤水水养伤,靠粥汤果腹的惨痛日子。
“他活该……咦,你怎么知道我把他打得满口鲜血?”怪哉?她记得没跟他提过这件事吧
“你从小到大做的好事啊,我早听你两位哥哥说得都快会背了。”哎呀!他真是得意忘形,差一点就被揭穿了。
不过这头小母老虎发威的事迹,也的确老被贝家两兄弟挂在嘴边,津津乐道。
“我不管!你要站在我这边,不许你帮祁王说话。”贝凝霏拉住了他正忙着盖上药罐盖子的手。
“是是是,都是那个祁王的错,你贝小娘子一点错也没有。”
当初是她直盯着他,瞧得他不自在极了,才会忍不住开口嘲讽她,没想到当他弯下身子嘲笑小小的胖凝霏时,她就一拳挥过来,结果现在还把错全栽给他
没法子!这是上天注定的姻缘,他就是得认栽。
“当然,夫妻是一体的呀!”
“这可真糟糕,你还没过门就把我这个夫君吃得死死的,过了门不就骑到我头上撒野了?”
“我当然得把你吃得死死的,否则你那么聪明,又爱欺负我,我要是不先制住你,到时候被你反咬一口,那可就惨了……”少了过去的自卑,现在的贝凝霏像雕琢过的美玉,浑身散发着亮丽的光芒。
“到了!小姐,看来那祁王府的人应该还没到。”晴儿开心的喊着,看样子是赶得上看热闹了。
“三小姐,您快带福郑走啊!”府里老管家的声音,突然传入马车里。
“怎么了,福伯?”赵镇帏掀开车帘,搀扶着贝凝霏下马车。
怎么会突然要他们快走?祁王府的人不是快到了吗?难不成贝老爷不打算让他们看热闹
“小姐,二夫人的嫁妆全被人偷了啊……”福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道。
“谁偷了娘的东西?怎么会在今日发生这种事?”而且令她不解的是为何娘的东西被偷,福伯竟要他们快走
“福伯,您别急,慢慢说。”赵镇帏冷静地道。这事必定不单纯,否则福伯的反应不会这么大。
“没时间说了,四小姐已经报官,现在老爷、少爷还有官差们,全都在厅里等着你们回来啊!”福伯边说着,边把甫下马车的两人推回马车边,不让他们走进大门。
“等我们?”这是怎么回事
“二夫人说,有人看见福郑潜入她的香苑,结果官差到寻霏阁一搜,果然部分失窃的珠宝首饰摆在小姐的枕头下。”福伯当然不相信这是福郑或三小姐所为,但他只是个下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小姐及未来的姑爷能快些离开。
“不!这怎么可能是郑帏做的?我绝不相信……”贝凝霏气得大喊。娘竟然这么栽赃给郑帏及她
以郑帏的聪明才智,如果那些首饰真是他所偷,又怎么可能放在那么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官爷!他们回来了,快!别让那对狗男女跑了,教他们把剩下的珠宝全都还给我!”谷珊珊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站在大厅门口尖声喊着。
方才她听到马车声,就怀疑是他们那对狗男女回来,还好她发现得早,否则要是让他们跑了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