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还可以更幸福,若不是这残疾,合该是我成为朱大哥的妻子。”田慧吟愤怒的拭去泪水,冷笑了起来,“那一年,我十岁,我娘带我入宫,太后对着我娘说,我天真浪慢,只可惜了这双腿,要不她愿意让我跟朱大哥结为连理……”
“那可能只是安慰你娘亲的话啊,你怎能当真?更何况那时你才十岁啊!”邬曦恩了解皇太后,她是个好母亲,肯定想以此安慰她的娘啊!
“为什么不能当真?!君无戏言,何况,她是皇帝的娘。”她不平的瞪着她,但突然间,她又笑了,“反正那两个女人因为受不了半夜见鬼,一个服药自毒,一个半夜投河死了,再来,就是你。”
“我死了,你的朱大哥也不会娶你。”
“我知道,但无三不成礼,连有特殊命格的你也死了,国师命运破格一事也成了无稽之谈,朱大哥杀戮太重,命中克妻一事就更真了,然后,朱大哥此生不会再娶,不会有任何女人再拥有他。”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爱得好病态,她没有幸福,尘劭也不能拥有幸福。
邬曦恩觉得她好可怕,又见她拿出了刀子,顿时脸色一变,“不,不要……你不要一错再错”
“错的不是我,错的是我不该是残废!老天爷不该对我如此不公平!”田慧吟气愤的怒吼。
“不行,清醒点,慧吟,就算杀了我,你也躲不了啊!”
“不会,你死了,我也会叫小青杀我一刀,然后,她会叫人来救我、救那些中了迷魂散的人,当然,会在他们要醒未醒时,见她这个女鬼杀我,又杀你的丫鬟……然后,我会被救,但醒来后,我只会是那个吓得哭喊着‘鬼!有鬼’的弱智田慧吟,至于地牢里发生的一切,我什么都记不起来……”她的脸上嚼着最邪恶的笑意。
“不要!不要……救命!救命--”
邬曦恩惊惧的大叫,就在田慧吟手上的刀子要插进她的腹部时--
一道如闪电般急掠而来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打飞了田慧吟手上的刀子,刀子呕嘟落地,她痛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再抬头看向邬曦恩时,她身子一颤--
大祸临头了!朱尘劭就站在邬曦恩的身前,他阴惊冷峻的黑眸盯视着她,全身爆发着一股让人不寒而票的可怕气势。
“不、不!你出去了,你分明出去了。”她难以置信的大叫,却突然转身,一拐一拐的往阶梯上爬,扮鬼的小青也急着扶着她。
朱尘劭根本没理会她们,而是赶紧为妻子松绑,在她泪汪汪的看着他时,他深吸口气,“她们跑不了的,你别担心。”
她急切摇头,看向躺在地上的小夏跟小朵,“我的脚……软了,快帮我看看她们。”
他走过去为她们松绑,再大约看一下,即走回她身边,“放心,只是被敲昏。”
此刻,地牢上方传来田慧吟的尖叫声,“哥!放开我!快放开我!哥!”
不一会儿,田晋一脸疲惫的走下地牢,对着朱尘劭道:“我点了慧吟的昏穴,让人把她跟小青送去衙门了。”他再看着脸色惨白的邬曦恩,又愧疚又心痛的道:“我真的很抱歉,但我也感谢老天爷,尘劭来得及救你,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爱笑的他有如此沉重难过的表情,眼眶也泛泪光。
“你们……”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切一切的变化太大,她受的惊吓也太大。
“死士们从抹毒的首饰盒里不仅找到一种奇毒,还从里面的一只护身符发现一种会产生幻觉的毒,他们再追查下去,发现是六年前小青向一位来这里的商旅买的,因为一次买的量很多,所以那名商旅印象极深……”田晋说到这里,看着好友。
朱尘劭接着道:“事情的发展出乎死士的预料,毕竟是田晋的妹妹,我也一直当她是妹妹,眼见为凭,他们要我去一趟慧吟的住处,在她床底下的一个黑盒子里,发现好多个惨了毒粉的护身符,也搜出扮鬼的假发、衣服及假的舌头道具……”
“真的对不起,我们知道她来俞品园时都吓坏了,就怕来不及。”田晋又道。
“不要对不起,那不是你的错,是慧吟的性格被自卑给扭曲了。”她试着安抚他,但看来是没用。
田晋吐出一口悲励的长气,拍拍好友的肩膀,“枉为你的知交好友,我竟然不知道我妹……”他真的不敢相信一向单纯羞涩的妹妹竟然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们好好谈谈吧,这里的事我来处理。”他看看两个仍未醒的丫鬟。
朱尘劭朝他点点头,抱起受到极大惊吓的妻子离开地牢,回到了房间,让她在床上坐着,他先为她倒了杯茶,她接过手,但眼神带着戒备与伤痛,这竟然让他却步,他其实很想要好好抱着她。
两人目光胶着久久、久久。
朱尘劭叹息一声,先将她进地牢当日,杜咏双及朱彤就被遣回京城的事告知,但她还是沉默的一口一口的喝着茶。
“我很抱歉,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骗子!你根本就怀疑我!”她终于开了口,心仍然成到疼。
“是真的。”他长叹一声,将事情的缘由、必须让她进到地牢的主因说个明明白白,末了,才道:“只是,我完全没想到会有慧吟的事,她真的吓到我……”
她何尝不是?但她是个理智的人,她能明白他的担心,也能体谅他不得不下的决定,再仔细想想,若非如此,田慧吟的假面目哪有机会被发现,日后的自己、甚至未来的孩子也许都会受到伤害,想到这里,她便释然了。
“我明白了,没事了,可是,田大哥怎么办?慧吟又怎么办?”
“你刚刚差点就死了,马上又担心起别人?”他又心疼又感恩,怜惜的将她拥入怀里,她是如此善良、如此明理,没有执拗与他算账。
“你来救我了,可是慧吟……”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这不是你可以帮她扛的。”
“我知道。”只是仍然会心疼啊!虽然自卑绝不是可以杀人的理由。
“我得帮忙去处理一些后续的事,你好好休息,小夏跟小朵等会儿就过来了……”
“小姐!”
才说着,两个丫鬟已哭着冲了进来,他朝她笑了笑,转身出去,先让两个泪如雨下的丫鬟与她为伴,但接下来的日子,就全是他独占的了!
一个月后,田晋离开延安城,说要去流浪,朱尘劭因两任妻子的真正死因已水落石出,洗刷了克妻污名,而田慧吟与小青将被押解进京,因谋杀两任王妃终生囚禁牢里。
接着,两个月后,杜千德因意图谋杀战功无数的景王而被捕,由于贵为相爷,所以是被押解进宫,由皇上亲审。
没想到,一见到皇上,他就先喊冤,“皇上明鉴,景王密商、企图谋反,想篡夺皇位啊,所以才欲杀我灭口,因为我知道他的阴谋,他才栽赃我。”
金碧辉煌的宫殿上,皇帝走到他面前,冷眼晲他,“景王何必谋,朕是因为政变而继位的,可是当时手握军权的却是景王,他若有心称王,何必当朕的眼线这么多年?”
“可、可是--”
“朕能让社会安定、民间富强,全是因为景王强而有力的支持,倒是你,不是费了好多时间才找到神秘组织的领袖是某人,还给了这么一瓶毒药要毒杀他。”
皇上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青色小瓷瓶,杜千德一看,楞了楞,赫然就是当日他交给手下的药啊,怎么……
“可惜了,被某个死士拦截,不然,还可以给你多一条罪名!还有这个,好好看看吧,这些全是都察院送过来的罪证。”
皇帝看了一旁的总管太监一眼,他立即明白的将那一大迭罪证捧过来放到杜千德的身边。
皇帝大脚一踢,怒声道:“看一看,紊乱朝政、意图谋逆,还肆无忌惮的结党营私、贪赃枉法、诬陷他人,从此刻起,你,杜千德,撤职查办!”
杜千德也看到了那散落一地的罪证,但他是绝对不能认罪的,他很爱他这颗脑袋啊!“这是罗织罪名啊,冤枉、冤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些罪证就留给你蹲在牢狱终老时,慢、慢、看。”
皇帝再一个眼神,侍卫便将仍大声喊冤的杜千德拉了下去。
随即,皇太后进来,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去,独留他们母子。
“花了近两年才走到不会两败俱伤的局面,这条路走得可真久。”皇帝摇头。
“但也走到了。”皇太后笑了笑,“外戚势力疲乏,而利之所趋,各方富豪己转向与比较倾皇室朝臣的保皇派交流,百姓总算可以好好过日子了,那些原本隐于权利斗争内的污垢已被洗办了,不必胆战心惊的过日子,这是皇帝之福、百姓之福。”
“不过,功劳最大的,却不想要朕的赏赐。”皇帝又摇头。
“哀家认为,他已经拥有了此生最大的幸福,不需要皇上的赏赐了。”
皇帝勾起嘴角一笑,“也是,不过算算时间,皇弟给的好消息是弟媳怀孕两个月,要真正当爹,还要等七、八个月呢。”
“就是。”皇太后微微一笑,但终于啊!
谢谢老天爷,让曦恩去到她皇儿的生命中,洗去了克妻恶名,也找出杀害前两任媳妇的真凶,让恶名恶人尽除,老太婆在这里、在心里,再次谢谢老天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