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下,朱家庄已烧毁大半,朱逸扬则在狼狈的逃亡中,不慎从高高的城楼跌落坠地。
炎靖与苏滟晴见状,身形一旋,来到他身边,看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就在此时,一道冷箭突地往苏滟晴射来,她来不及闪躲,离她有几步之遥的炎靖也只来得及抓起地上断裂的箭头射出,忘想改变飞箭的方向。
他成功了,但只有成功一半,飞箭虽偏离她的胸口,却射中她的右肩。
“啊──”她痛呼一声,脸色发白的倒坐在地。
同一时间,一道白影又飞掠向她,其中还挟着雄厚掌风,这一次,炎靖没有错过,他双掌击出,迫得白影不得不逃开,定眼一看,来人竟是白雪!
“哼!”他眸中冷光一闪,与她展开缠斗。
而苏滟晴则让赶过来的黄泰渊给扶至一旁,看着两人的激战。
突然间,他们看到一道力逾万钧、劲势磅礴的掌风由炎靖劈向了白雪,“砰”的一声,她整个人被震飞出去,在撞到墙面后跌落倒地,随即喷出一道血箭。
“是你,是你毁了一切……”她那双阴狠的凤眼仍盯着苏秦看,接着,她张着眼,咽下最后一口气。
“苏秦!”炎靖难掩忧心的来到她身边。
“王爷,这箭要赶快拔出,衣裳也得先脱下啊!”粗鲁的杜横也奔了过来,一看苏秦中箭,他想也没想的就伸手要剥衣服。
炎靖一把打掉他的手,神情凝重的抱起苏秦,“她的事我来处理,黄副将,”他看向黄泰渊,“这儿就交由你善后。”
“是……”
话语乍歇,他已经抱着痛得快要昏厥过去的苏秦施展轻功遁去。
苏滟晴不知道炎靖把她带到哪里,但她知道他正在为她脱衣。说来真是诡异,她似乎常在无意间给了他这项福利。
“不要!”她因痛而喘息。
“你受伤了。”
“我知道,但不可以……”她脸色惨白,努力的想伸手去拨开他的大手,但却使不上力。她好痛!“拜托……我求求你……不……不要……”
他没理会她的哀求,事实上,他那张俊脸难得不见邪气,她也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样的凝重,他是在担心她吗?!
她痛得无力挣扎,却不知该不该启齿告知自己是女儿身?
就在这不知所措间,她的衣服被撕开了,她直觉的闭上眼睛,不敢看他的脸。
炎靖看着染血的缠胸布,沉默的拿了剪刀,温柔但迅速的剪断布条。
女人的身体,他是相当熟悉的,眼前,若不去看她的伤处,她的胴体是如此的纯净无瑕、粉嫩白皙,绝对是他生平所见过最美的。
苏滟晴的呼吸愈来愈急遽,因为痛楚,也因为难言的羞惭。
然而,出乎意外的,炎靖竟没有发出任何一个惊愕声,这让她不解,因而张开了眼,却一眼就见到自己赤裸的双峰。她猛地倒抽了口凉气,顾不得伤口的痛楚,想下床却无力……
“躺好。”
“我……”她羞赧的别开脸,眸中已现泪光。
“不要说话,”他的声音也异常沉重,看到她受伤,他的心竟感到无比痛楚,由此可见,她在他心中的重量有多重了。“你忍着点,我要拔箭了。”
她紧闭着眼睛,在他用力拔箭的刹那,一阵椎心的痛楚袭上心坎,忍不住痛叫了一声后,昏厥在他怀中。
苏滟晴再次苏醒时,窗外已是一片灿烂阳光,偶尔还响起啁啾的鸟叫声。
深吸一口气,仍感觉到伤口的痛,她挣扎的坐起身,低头一看,自己已换上一件白色单衣,而且,也知道她的胸部并没有缠上布条……
门开了,一身绫罗绸缎、丰神俊朗的炎靖走了进来,她的目光对上他的,即不自在的低头不语。
“感觉还好吗?你昏睡一天一夜了!”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她一愣。竟过一天一夜了!摇了摇头,目光仍没有对上他的,“我还好,这里是……”她好奇的看着这间窗明几净,豪奢中又不失典雅的房间。
“这里是离朱家庄不远的一个县市,这是县府大人的雅舍。我们攻陷朱家庄的事惊动了他,他带兵前往时,刚好在途中遇上,知道了我的身份,随即派人安排这个地方给我们住下。”
“原来如此,那……”她突地不知如何开口?他知道她是女人了……
此时,一名清秀的丫鬟走进,端来一碗粥品后又出去。
“你饿了吧,先吃点粥,等会儿还要喝药。”炎靖温柔的看着她。
“谢谢。”
苏滟晴始终不敢看他,手伸过去要接碗,没想到他竟拿了汤匙喂她。
她脸儿发烫,万分尴尬,“不劳王爷……”
“没关系,我现在也没事。”
他这么说,她也不知该讲什么。
所以,他一口一口的喂,她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喝下了。
接下来的这一天,不管她喝药,还是用餐,都是他亲手喂她。
不过,也不知是否体贴她的不自在,他未曾提起她女扮男装一事,甚至在这些时间外,都是让她一人独处,也省去她不少的尴尬。
夜晚来临,早上的该名丫鬟进房为她清洗伤口,也替她用温水擦拭身子,就在丫鬟帮她穿好衣服后,炎靖进来了。
名叫小洁的丫鬟跟他行个礼,走出去后,还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凝滞。
炎靖看出她的不自在,于是迳自道来朱家庄一战的后续发展……
黄泰渊派了士兵分别突袭与朱逸扬共谋叛国的其他党羽,只不过消息走漏,抓了几名也逃了几名,这会儿,他们还在搜寻那几名叛乱份子,可能会耗上好些天。
一旦将那些人抓到后,黄泰渊将亲自押解犯人上长安面圣,呈上军机图,再由皇上定夺。
苏滟晴边听边点头,却也忍不住的想着。她呢?她还有功劳吗?
仿佛看出她略显落寞的思绪,炎靖又道:“能揪出朱逸扬这条大鱼,你是最大功臣,虽然受伤,还好未伤及筋骨,所以你在这儿好好养伤几日,待伤势一好,我就带你回军营,与黄副将会合后就一起押解犯人上长安。”
“你……你真的会带我上长安?!”原以为在他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后,一切争取婚事自主的打算就全破灭了。
他露齿一笑,“那是属于你的荣耀,你当然要去。”
所以他是故意将她安排在这儿养伤,还不许任何人来打扰的?如此一来,她女儿身的事自然不会曝光!
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心思,她对他不由得刮目相看。
“谢谢你。”她诚心谢他。
“不客气。”
听出他话中浓浓的笑意,她不由得扬嘴一笑。或许,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
“你好好休息,我到隔壁去睡。”说完,炎靖就往外走,轻声的将门给关上。
现在男女有别了?!她扮男装时,他老是要跟她同睡,现在却是……
苏滟晴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
“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一大清早,杜城主就兴奋的来到朝阳王府叫嚷着,王府的总管连忙开门让他进来,在仆人通报下,薛值正跟垄一静匆匆套上外衣,连忙迎出去。
站在大厅的杜丰威一看到两人就咧开嘴角笑,“邑月有消息了!”
“在哪里?快说啊!”龚静一手抚着狂跳不已的心口,紧张的催促。
“她从军了!”
闻言,夫妇俩同时一愣,接着,龚静苦着一张脸跌坐在椅上。
薛值正的脸则绷得紧紧的,“我不知道杜城主还有心情跟我们开玩笑。”
“真的,薛王爷不是给了我一张邑月的画像?我派出去的人查了又查,找了又找,找到一个在‘司仓营’当伙夫的小兵,她跟邑月就长得一模一样。”
“我看你的人是随便塞了一个人想交差了事!”他气得脸色铁青。
“这……”
“邑月是多么的娇贵纤细,她一个金枝玉叶怎么会去当伙夫?!”他胸口的怒火都被挑了起来。近两个月的煎熬,层层叠叠的愁云与忧惧与日俱增,他还给他这种离谱的答案!
“邑月是那么的胆小,怎么可能去跟一群男人处在一起?她受的礼教也不允许啊!”龚静一想到爱女离家那么久,激动的眼眶一红,泪光闪动。
此时,总管又走了进来,“王爷、王妃,仁亲王来了。”
苏旭奉快步的走进来,一看到杜丰威,他也好激动,“杜城主,你派人请我到这里,说是邑月有消息了?!”
“这哪是消息?!简直离谱!”一看到好友,薛值正劈哩啪啦的将刚刚杜城主给的“消息”说给他听。
他听了也摇头,“不可能,邑月太胆小,这事她做不来,何况……”他转头看着搔头的杜丰威,“宁儿跟滟晴呢?有没有看到她们两人?”
“没有!”他一脸尴尬,“我的人问了那儿的小将领,他说‘小个儿’是一个人报名从军,没人陪,”
“小个儿?”
“因为她个儿小,没名没姓、没爹没娘的,从小到大,每个人就叫她‘小个儿’。”
“那更不可能是邑月了,那三个宝贝千金肯定是走在一起的。”连苏旭本都这么说,杜丰威也不得不怀疑是自己的手下随便找个人凑数了。
“天啊,我的祖奶奶、宁儿公主,你快回来吧!”
皇上的人再过几天就要来接人了,到时他要怎么给人呢?
“苏兄,我可不可以麻烦王妃去一趟长安找凌妃呢?帮我找个借口说宁儿公主还不想回去,暂时别来接人!”
他能不答应吗?!丢了一个公主,脑袋还留得住吗?苏旭本也只能点头了。但三个女娃儿到底去了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