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跟我们公司刚签订合约的助理导演有些工作的事情要讨论,为了不耽误时间,我已经跟她说好等一下在车上讨论。”司空宇说得正经八百。
“喔,原来是这样啊。”徐薏的口吻很轻柔,双眼却恶狠狠的瞪向宁婧。
宁婧瞬间感受到一股冷意,不禁将身子稍稍挪到司空宇身后去。
不是她胆小,而是面对女人的妒意她真的无力招架,她还是习惯跟男人相处,那种满是心机的女人让她退避三舍。
“真是遗憾,希望以后有机会可以搭到你的车。”徐薏为自己铺了后路。
“会的,其实这台车是应柯导要求,之后会成为拍摄道具。”
原来如此,宁婧恍然大悟,本来她心里还频嘀咕,司空宇干么开如此骚包的车到山上去,不过这个原因也无法让她对司空宇的怨念减少一些,因为徐薏临走前还瞪了她好几眼,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我记下你了”。
她暗叹了口气,只能说男人太帅又多金,也会成为惹祸精,希望到山上后,她能离他多远就多远,这时她真的很庆幸,他们一个住旅馆,一个住高级民宿,阿弥陀佛。
宁婧觉得自己高兴得太早了,老天爷是残忍的,落井下石的事没少做过。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后,他们抵达南投山区的小城镇,来到旅馆前,宁婧拿着随身行李下车,满心欣喜的跟司空宇说再见,但他没有回应她,而是下了车,从后车厢拿出他的行李箱。
“你、你这是做什么?!”她瞪着他的超大行李箱,错愕的问。
他朝她眨了眨眼。“我昨晚临时叫明娟改的,她本来不同意,可是一想到徐薏有可能利用地利之便将绯闻闹得更大,只好答应。”
宁婧实在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尤其他们来到柜台,报上名字,旅馆老板给了他们相邻的房间时,她觉得世界顿时一片黑暗,只有一道光打在倒卧在地的她身上,更显凄惨悲凉。
旅馆总共才五楼而已,房间配置都是万明娟事先安排的,五楼留给柯柏文跟宁婧,还有负责指挥的现场制片以及总场务四个人,现在司空宇住到旅馆来了,表示有人跟他交换了房间,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难怪出发前明娟姊会一脸对不起她的模样,还拍拍她的肩膀,要她多担待些。
本以为明娟姊是鼓励她头一回担任助理导演,要学习多忍耐多吃点苦……唉,依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明娟姊指的不是工作,而是司空宇。
罢了,都遇到了只能面对,而且没多久整个拍摄团队也抵达了,宁婧没时间多想,放下自己的行李后,便赶紧到大厅帮忙。
拍摄预计明天才会正式展开,但所有的硬件设施都必须在今天下午就先运到更山上的拍摄地点。
从小城镇到拍摄的部落,小巴士是上不去的,他们另外租了城镇里的几部小货车帮忙,她要去帮场务大哥的忙,至于司空宇,那么大的一个人了,应该可以自理。
宁婧跟着场务一直忙到日落才结束,总场务宣布大家在小城镇唯一的餐厅吃饭,庆祝开工,毕竟从明天开始,大家就只能吃便当了。
宁婧简单的梳洗、换过衣服后才到餐厅,餐厅不算大,勉强摆个四桌,拍摄团队加明星跟助理三十几个人挤一挤还算可以。
宁婧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开动了,负责场务的几个大哥看到她,赶紧出声唤她过去一起坐。
这些日子跟工作人员一起也混出些感情,再加上她的性格大刺刺,跟男人比跟女人还处得来,大家都把她这个新进的助理导演当成妹妹照顾。
宁婧动筷吃了几口菜……嗯,这家餐厅该庆幸是小城镇唯一的餐馆,要不然以厨师的手艺,若到山下竞争较激烈的地方开店,肯定会倒的,不过她看看同桌的场务大哥,大家都是长年在外头打拚的,对吃的东西真的一点都不挑。
她下意识的又把视线望向最里面的那一桌,柯柏文、司空宇跟徐薏、金宇彻,还有男配角等身分比较不同的几个,大概只有柯柏文吃得比较尽兴,司空宇那个挑嘴的,果然,筷子没动几下,而徐薏就坐在他旁边,还坐得很近,她一直朝他示好抛媚眼,她几乎可以看见他在笑脸下已经快要藏不住的不耐。
宁婧很没有良心的想偷笑,于是她将视线移回来,低下头去双肩耸动。
她真的没想到徐薏会是这么一个积极主动的人,说也奇怪,像她这种大明星,在外头不是都要维持形象吗,怎么徐薏的经纪人会允许她这么做呢?除非,徐薏的行为是经纪人默许的,他们真的把司空宇当成上等的肥肉,不将他整盘啃光不甘愿。
不过不管徐薏在打什么主意,真的都不关她的事。
吃完晚餐,大家解散,有的人三五人相约逛逛小城镇,有的回住处玩牌,或窝在房间看电视,明天就要上工了,趁今晚难得的时间放松一下。
宁婧没有跟谁同路,自己悠闲的到处乱晃,这城镇还真是小,绕一圈不用半个小时就走完了。
她想起高中某一年的暑假,她跟社团的学长姊到东部某山区的部落担任暑期小义工老师,许是有过在山上生活的经验,她这次是有备而来。
她找到小城镇唯一一家杂货店,店门已经半关,准备打烊了,这时候不过晚上八点多而已,不过她还是进门采购了面条、泡面跟鸡蛋,她知道这种山中的杂货店有时会卖老板自己种的蔬菜,反正吃不完,能卖点钱也不错,所以她询问了老板,老板打开有些老旧的冰箱,从里头拿出高丽菜跟几把绿色蔬菜,价格很便宜。
宁婧一口气全买了,提着大塑料袋晃回旅馆去。
累了一整个下午,她一回到房间就赶紧洗澡,然后换上宽松及膝的大T恤,躺在床上看电视。
看着看着,她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不自觉闭上了眼睛,渐渐沉入梦乡。
叩叩!
宁婧听见敲门的声音,是她听错了?还是在梦中?
叩叩叩!
敲门声越来越清楚,她醒了过来,再度确定是有人在敲她的房门没错,她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这时候是谁会过来找她?
宁婧起身走到门前,透过门板上的猫眼往外看,竟然是司空宇,她有些无奈的打开门。
司空宇见她还没睡,一脸开心,但随即又皴起眉头,哀怨的道:“我肚子好饿,你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吗?”他苦着脸径自走进她的房间,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妥。晚上那间餐厅的菜色根本不合他的胃口,是饕客的他,嘴巴已经被养刁了。
“你肚子饿应该是到外头去找,找我有什么用?”宁婧很是无言。
“外面现在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怎么可能有吃的。”这里可不是台北市,晚上十一点出去还有一堆宵夜可以选择。
“那你晚餐就该吃饱一点,不然就该囤积些干粮。”宁婧发现自己竟然用教训的口气跟他说话,不免心一惊,他可是老板耶,给自己工作,发自己薪水的人,唉,想必是这老板太没架子了,导致自己也像明娟姊那样,对他没大没小的,她抹抹脸,决定要赶快修正这样的态度。
“晚餐不好吃。”司空宇像个耍赖的孩子。
她轻叹,她也是这么觉得,可是大老板,出门在外一切不便,多少将就一点行吗?不过这种话她只敢说给自己听。
见他这么可怜,宁婧只好从柜子里拿出她自己带来的瓦斯罐炉子和锅子,从一旁桌上拿来面条,再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一把已经洗净的青菜。
司空宇瞠目结舌,他本来只是想说肚子饿,到她这儿来看有没有干粮可吃,没想到她居然可以变出这么多玩意儿,竟然还有新鲜蔬菜,真是太神奇了!
宁婧将矿泉水煮滚下面,等面熟了后,放入青菜和蛋,再从冰箱拿出盐巴跟油葱酥加进去,干净利落的几下动作,一碗热腾腾的汤面就完成了。
她帮他准备好筷子汤匙,让他坐到单人沙发上,把汤面放到小茶几上,要他趁热吃。
“宁婧,你也太神奇了,我原本只是过来嚷嚷,没有期望什么的。”
宁婧好笑的瞅他一眼。“快趁热吃吧。”
“嗯,好。”司空宇开心的吃起面来,呼噜呼噜的,他是真的饿了,一碗面很快就见底。
虽然只是一碗很简单的汤面,甚至连片肉都没有,可是这种清爽的口味却滋润了他的心,他还吃得出来油葱酥似乎是她自己做的,不会太油腻也没有怪味道,他吃得好满足。
宁婧坐在床上看他吃面,瞧他一脸开心,不知怎地,她也忍不住笑了。
可能骨子里她就是爱照顾人的,许是打小不被父母重视的缘故,她转而成为喜欢照顾人的人,喜欢别人依赖她,因她而露出满足幸福的模样。
当初会脑袋发晕嫁给邵仲洲,不就是这个原因吗?想要有一个幸福美满让她全心照顾的家庭,只可惜被她照顾的人不懂得感恩珍惜,才会让她彻底死心离开。
“谢谢你,真是太好吃了!”司空宇将空碗放在小茶几上,由衷的感谢,随即他又问道,“为什么你知道要带这些东西到山上呢?”
“是经验。”宁婧起身收拾餐具,洗碗的同时,跟他说起读书时到山上担任义工小老师的事情。
司空宇听了微微一笑。“那我听了你的经验,下次也知道了。”
她回过头,奇怪的瞅了他一眼。
他没有漏看她的眼神,问道:“怎么这样看我?”
“老板,这经验你是不适用的。”
“为什么?”司空宇不明白。
“因为你到偏僻山上的机会不多,就算下次还有机会,可是你会用瓦斯罐吗?会煮东西吗?”要是他到时把住宿的地方给胡里胡涂烧了,那可怎么是好?当然,最后这句话她是偷偷在心里补充,没有说出口。
宁婧是聪明人,多少已经看出来她家的大老板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可能窝在旅馆内自己用瓦斯罐煮东西。
被她这么说,他的话语猛地一窒,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要不我明天让人下山去采买一些东西,你这儿要是放不下就先放我房里,我肚子饿的时候就带过来让你煮,这样也行。”
她哭笑不得,也是啦,这的确也是个好方法,总好过他把旅馆烧了,就算幸运没烧起来的话,他煮的东西能吃吗?可能会拉肚子吧。
“下山采买是不用,这城镇虽小,但肉蛋蔬菜还是可以买得到,旅馆提供的冰箱不大,买太多也放不下。”这些都是生活经验,要学会评估跟安排,但看来他想必都是不懂的。
“喔。”司空宇应了一声。
宁婧本来想劝他,山上的食物虽然不好吃,但他多少要学着适应环境,毕竟她可不是每天都有空可以煮东西给他吃,但想想又觉得自己像在说教、多管闲事,于是话锋一转,问道:“老板,你会在山上待多久?”
与其要他适应这样的环境,还不如直接让他离开,回到原来的生活,他只是监制没必要在山上久留。
“按照情况,应该是跟你们一起。”
宁婧好讶异。“你都不用处理公司的事情吗?”
“明娟每天晚上都会跟我视讯开会,回报公司的事,不重要的她处理就行了,我会给予指示,除非真的没办法,我才会下山一趟。”
她脱口又问:“为什么你要在山上待这么久?没必要……”
“还不是因为芷婷……”话才刚出口,司空宇便察觉自己嘴快了,连忙住口,接着为了掩饰尴尬,他找了个借口道:“谢谢你的招待,时间不早了,该睡了。”说完,他便快步离开她的房间。
宁婧望着被关上的门板,不自觉皱起眉头,她方才听得很清楚,司空宇说的是女配角曲芷婷,他是因为她而留在山上?难道他们之间真如公司内部传言的那样,有所暧昧?可是在她看起来,两人之间并没有情侣的粉红氛围出现,真是怪了。
罢了,无论如何,这些都不是她该关心或介意的,被他这么一折腾,时间真的晚了,明天还得早起,她还是快快上床睡觉比较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