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刚才水果拼盘里还剩下几个圣女小蕃茄没吃完,我拿出来切一切用好了。”
孙嘉树一进来,就看见姜凌波在拿着菜刀对圣女小蕃茄比划。
他忽然想起,上小学时有一回他生病,家里没人,她跑到厨房给他做凉拌番茄,却不小心削掉了小半边的指甲。
他记得,那时她左手的食指被刀切伤,出了好多血,可她怕他担心,用水胡乱冲了冲就找纸巾包上,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把凉拌番茄端到他床前,守着他,看他吃完。
她甚至还很发愁地盯着他刚量完体温的温度计,不停嘟囔着“烧怎么还没退下去啊”。
“孙小草你不要死呀”,至于还在流血的手,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硬是一个字都没有提。
直到他退完烧,可以去上学了,她才把还没长好的指甲露给他看,并且假装凶狠地威胁道:“孙小草你看!为了给你切番茄,我的手都受伤了,我不能做劳作了!你快去帮我做好,明天老师就要收!快去快去!”
“疼吗?”他当时问过她。
“哎呀不疼,不就是块指甲吗?我没事经常啃着玩……别废话,你快去给我做劳作,明天要是交不上,老师要扣我奖卡的!”
她把受伤的左手背到身后,又是一脸的凶巴巴的推着他就往家赶,跟她每次撒谎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没本事在他面前骗他,那时如此,如今也如此。
“疼吗?”
孙嘉树从姜凌波身后圈住她,握住她拿刀的手,伸出左手,轻轻地摩挲着她那根受过伤的食指。
靠外侧的指尖还留着细小的疤痕,是那时没及时处理导致的印记。
她现在比他矮好多,他可以很轻易地就把她抱进怀里,而当年——他只到她眉毛。
姜凌波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愣了愣,然后一脸好笑,“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你还记得,我不都和你说过好多遍了吗,就是被刀蹭了一下,看着流血流得吓人,其实一点都不疼。”
孙嘉树没出声,只是低着头,把她揽得更紧。
姜凌波看看自己的手指,摸了一下那块疤,眼睛微微弯了弯,轻声说:“你不提我都忘了。你后来还给我用纸做出了一个城堡当补偿,老师把那个作业拿到全年级做展示,还给我奖励了一份礼物。”
“因为你说你喜欢。”孙嘉树低声说。
“嗯?”姜凌波侧了侧头,没听懂。
“你说你喜欢城堡,我就给你做了一个城堡。那个城堡很难做,我一整晚都没睡,你不知道。”他说得又轻又慢,声音低低沉沉,姜凌波的心跳,忽地就漏了一拍。
孙嘉树以前从来不会讲这种事,他默默为她做了很多很多,但是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
可今天,他第一次说出他为她做的,哪怕一点委屈的腔调都没有,都让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在他怀里转了个身,看着他盯住她的眼睛,伸出手慢慢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哦,我知道了。”她说。说得有点严肃,有点紧张。
孙嘉树忽然就笑了,他握住她拍他头的手,把她的手按到自己心口,然后又看了看她,笑着低下头,亲上了她的眼睛。
姜凌波下意识地闭上眼,气还没来得及吸,他的吻又顺着她的眼睑鼻梁,慢慢滑到她的鼻尖,握着她腰的手微微用力,似是在克制什么。
最终,他的唇还是停留在她的鼻尖,没有再继续亲吻。
姜凌波不敢睁眼,无法呼吸,心慌意乱,手脚发软。
他的嘴唇只是在她的鼻尖和眼睛上轻轻蹭着,甚至都没有落下一个真正算是吻的力气,却让她慌得要哭出来。
在这一刻之前,姜凌波一直坚信,自己从来不是一个矫情的女人,她甚至设想过,如果孙嘉树有一天主动亲吻自己,那自己一定会像女流氓一样张牙舞爪就扑上去反客为主。可她没想到,这一天真的到来时,自己居然只会慌得僵在那里,连动都不敢动,恍若灵魂出窍。
直到孙嘉树的嘴唇离开她的眼睛,直到他的手指抚摸上她微湿潮红的眼角,她才猛地睁开眼,直直地盯向孙嘉树。
“孙……”
“嘘。”孙嘉树拇指抹上她的嘴唇,眼神也凝在那里,她的嘴唇饱满微翘,手指压上去,指腹一片湿嫩。
想亲她。孙嘉树眼里压了点火,又用指腹把她的嘴唇细细摩挲了一遍,他甚至用了些力气,把她的嘴唇揉得嫣红才放开手。
“已经开始拍了。”
随着这句话,姜凌波一下就从方才那种柔软飘忽的感觉里醒过来。
……所以,刚才的吻,也只是演戏?
她下意识想要扭头去看导演和摄影机,下颚却被孙嘉树突然捏住。
他眯了眯眼睛,傲慢而矜持道:“别去看镜头。专心,看着我。”
这时,孙嘉树的眼神已经变成了那种混着野性和疯狂的眼神,但他表情却看起来既禁欲又冷静。这种反差又再次让姜凌波失神,让她根本没法再去仔细思考刚才那段吻,也让她真正意识到她该进入剧情。
她只能立刻给自己暗示:已经开始拍摄了,你不是姜凌波,你是Manah,是那个能把博士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嗯,你能把孙嘉树迷住,就算迷不住,他也得装作被你迷住!想好了,她慢慢闭了闭眼,再睁开,眼里又是一片清明。
甩开拖鞋,姜凌波赤脚踩到孙嘉树的脚上。
孙嘉树配合着扶住她的腰,任她调戏般地笑着挑起自己的下巴、朝着自己的嘴唇吹气,冷漠的表情没有丝毫动摇,只是眼神更暗了些。
姜凌波做完了剧本的要求,刚想要装作无趣的下来,目光就转到了孙嘉树的耳朵上。
或许连孙爸、孙妈都不知道,孙嘉树的耳朵很敏感,只要朝他的耳朵边吹口气,他就会立刻没了力气。
自从孙嘉树比她高、她靠蛮力打不过他以后,她想叫他起床或者有事要他帮忙他不答应,她就拿根狗尾巴去扫他的耳朵,简直是百试百灵。
姜凌波看了看孙嘉树的耳朵,嘴角忽然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眼睛也弯成一道月牙。
她在他脚背上踮起脚,伸胳膊圈出孙嘉树的脖子,把他的头微微拉低,然后像是要亲吻他的耳垂一般,吹了过去。
孙嘉树当场就僵住了,握她腰的手都软了一下。但紧接着,他更用力地掐住她的腰,扭头朝着她脖子咬了一口。
真的是咬,惩罚性的、报复性的、很用力很用力的那种。但等牙印深深烙上她的肌肤,孙嘉树又伸出舌头,轻轻在她脖子的牙印上舔了几下。
姜凌波的脖子顿时麻木了。
她感觉不出孙嘉树的舌尖是温是热,只觉得浑身的肌肤都战栗起来。
她恍惚着,孙嘉树却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舌尖舔着她,有时轻轻碰一下就离开,有时却又细细地、用力地用舌尖刮着她,就像是在戏弄般,漫不经心。
伴随着他的舌尖,落下的还有他的嘴唇。姜凌波看不到,也不知道那到底算不算是吻,他只是含住她脖颈的细肉,然后吮吸,偶尔他还会再用力的咬一下,咬得她很疼,很麻,很乱。
就算知道这是在演戏,就算知道这并不算是现实,姜凌波还是觉得不知所措,因为这些
亲密全都不在剧本里!
剧情里,Mariah和博士一共有六场戏,海边、看电影、做饭、睡觉、实验室、荡秋千。在海边玩,是最初的慢慢熟悉.,一起看电影,是产生了微妙的爱情.,一起做饭,是开始恋爱。
在床上玩,是最好的热恋时期.,实验室的争吵,是冲突爆发;而荡秋千,是Mariah怀孕后的休战和复合,也是最后的温暖时刻。
那以后,就是Mariah的葬礼,不需要姜凌波出场。
这些姜凌波都记得很清楚,甚至连里面她需要跟孙嘉树做什么亲密互动,她也都提前问明白了。
当初还是姜锦绣亲自告诉她的,吻戏除了额头吻,其他全部用借位,偶尔会有搂抱的场景,但也不会太过分,至于床上那场,也就是亲亲脸颊,靠借位就行。
而最亲密的戏分就只有摸小腹的那几段,而且孙嘉树只会隔着衣服摸,不会直接触摸到她。之所以会保留摸小腹的片段,还是因为这是原着里最能体现博士特征的一点,作者要求不能删除。
这个姜凌波知道,在原着里博士就有这个奇怪的习惯,或者说,是特殊的情趣,他喜欢抚摩Mariah的小腹。作者对他的这个习惯说得很唯美,说他是出于对母亲的潜意识思念,还用了一些专业术语来诠释,那些术语姜凌波都没弄懂,不过她只要确定,她跟孙嘉树不会有什么过分亲密的接触就可以了。
可刚拍到第三场戏,她就被他又抱又亲,连脖子都被咬了。这可跟当初说好的完全不一样!
姜凌波边切着生菜和黄瓜,边感受着后背的炽热,连拿刀的手都快不好使了。
从她被咬完脖子,到转过身切菜,孙嘉树一直在她身后抱着她,呼吸全喷洒在她的脖颈耳边,烫得她心烦意乱。
偏他还爱给自己加戏,她好不容易切好几粒圣女小蕃茄,正打算往碟子里摆盘,他就伸手拿出一粒,一半咬到自己嘴里,再低头要她去咬另一半。
这个类似PockyGame的游戏,是要等到第四场才演的,谁会现在陪他玩啊!
姜凌波傲娇地把他的脸推开了。
导演没喊Cut,孙嘉树也没出声,直接把小蕃茄自己吃了,然后拿起一根切好的黄瓜条咬到嘴里,再低头送到姜凌波嘴边。
姜凌波瞪他一眼,你是把博士的执拗都用到这里来了吗?
她实在扛不住孙嘉树的这种捣乱,只能把刀放下,手抵着流理台转身,想迅速把黄瓜条咬断,反正像PockyGame这种游戏,只要中间咬的东西断掉就算结束啦。
但她刚仰着头咬住黄瓜条,还没使劲咬,孙嘉树就微侧着头快速吃了几口黄瓜,转眼黄瓜条就短了一半,他的嘴唇也靠近了她的很多。
感觉到孙嘉树的呼吸扑到她的嘴唇上, 姜凌波的脸有点发热。
“cut——”
听到导演喊停,姜凌波浑身一轻。但还没等她从孙嘉树的怀里钻出来,导演就要求准备重拍咬黄瓜,还强调,“PockyGame是用来增添情趣的,不是用来竞赛的,速度要慢!注意眼神交流,重点是调情!调情!”
什么眼神,不是说好我连正脸都不会露吗,要眼神干么!姜凌波看看那个因为穷到雇不起足够数量的摄影师、所以亲自上阵拍摄的导演,感觉牙根好痒,好想咬人。
孙嘉树就像知道她在想什么|样,又拿了根黄瓜条堵进她嘴里,“你咬好了别动,这次我来。”
“唔唔……”
她刚想抗议,导演就喊Action了。
孙嘉树完全不等她反应,张口就含住了黄瓜条的另一头,一点一点的吃完,他越靠越近,浓密的长睫毛忽闪着,在眼底落下层漂亮的阴影。
姜凌波忽然想到了后面的一段剧情,她在做好蔬菜沙拉以后,会拿沙拉酱当奶油一样抹到孙嘉树的脸上和他嬉闹,他可是完全不可以反抗的,因为博士对Mariah就是好得毫无底线和原则。
这要是真的该多好。姜凌波看着孙嘉树眼底的阴影,有些出神。
一要是平日里孙嘉树也提出和她玩这个游戏,她肯定会喀嚓喀嚓就把黄瓜条啃完,就等着,他亲上来。可是演戏,一切就变得好不情愿,因为演戏得到孙嘉树的一个吻,她并不会感到开心。
虽然这么想着,但当孙嘉树的额头抵上她的,当两人鼻尖相蹭——当他的嘴唇只要稍微再朝前碰碰就能亲到她的嘴唇,姜凌波的脸还是不争气的红了。
她一点点松开嘴里的黄瓜条朝后退,但她本来就抵着流理台,就算弯腰也逃不开多远,很快就又被孙嘉树的嘴唇追上。
就要被亲到了,还有I点嘴唇就碰上了。
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响,脸红得不成样子,眼睛也沾上了一点湿气。
喀嚓,黄瓜条断掉了。
“cut!好,这条过!”
孙嘉树嚼着被他咬断的黄瓜条,慢慢直起身,看着还在呆呆望着他的姜凌波,捏了一下她的耳垂,挑眉问:“你刚刚在期待什么?”
姜凌波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她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势很足,就是半天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好吧,亲你一下。”孙嘉树低头,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响亮的吻。然后他拍拍傻在那里的姜凌波的脑袋,坏笑着说:“好啦,走吧,后面还有床戏要拍呢。”语调里还故意使坏。
姜凌波捂着被亲的额头,皱着眉,气得只想踹他。
她跑过去问正在帮忙搬道具的导演,“郑导,咱们厨房这段不是还有抹沙拉酱的情节吗?不拍了吗?”
还没抹孙嘉树一脸酱呢,她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
“啊对呀,还有那一段呢……”导演终于想起,然后一挥手,“算了,把刚才的剪一剪也够用了,先去把下一场的拍了,不然赶不上酒店提供的免费晚餐了。”
姜凌波无语了,看来导演的重点是“免费”晚餐吧。
孙嘉树这时又折回来,双手扣住姜凌波的侧腰,跟搬雕像似的把她拎得脚离地面然后转了半个圈,等她背对导演了,他才摸摸她的脑袋,“大花,你要想跟我玩沙拉酱,我们可以回家再玩,别在这儿打扰导演工作。”
这语气跟他之前哄小熊用的一模一样……
就这么乱七八糟拍过了三场戏,等到了床上这场,姜凌波反而觉得简单多了。因为这场戏Mariah一直在装睡,直到最后被博士识破,装不下去,才从床上爬起来和他玩闹。
所以,前面她就舒舒服服躺在床上装睡就好。
然而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当她刚在床上躺好,孙嘉树就在她的背后也躺下了,接着,他直接伸手去摸她的小腹。并不是抚摸说好的那层衣服,而是直接伸到了衣服的最里面,摸到了她的肚皮!
当初听说要被摸肚子,姜凌波还在庆幸,自己肚子上没有什么会发痒的神经呢,但是她忘了,她的肚子上有肉!尤其是她这种侧躺姿势,肚子上的肉全都坠到一边,伸手轻轻一捏一就能捏出一个游泳圈。
姜凌波当时就想伸手去阻止孙嘉树。但他比她更快地贴到她耳边,咬了一口她的耳朵,
“已经开始拍了。”
姜凌波只能继续装睡。
可孙嘉树却越发没了规矩,腿搭到了她的腿上,身体紧贴上她,嘴唇把她的耳垂、脖颈都蹭了个遍。
他就是轻轻地蹭,丁点力气都没用,却蹭得她浑身发软。
她用盖在毛毯下的脚,小心地踢了踢他的小腿,但他除了用腿把她的腿压得更用力,还拨开了她睡裙的肩带,用嘴唇去蹭她的肩膀,还有肩窝。
姜凌波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她甚至想,如果孙嘉树再用点力气,或许她还会好受些,但他却总是这么轻飘飘地撩着她,让她难受得好像都要哭出来。
她忍不住,用盖在毛毯下的手推了他一把,也不知道推到了哪里,激得孙嘉树直接起身,猛地抓住她的胳膊,把本来侧躺的她给扯成了正面朝上。
“cut!”导演不怎么好意思对孙嘉树严厉,只是好声好气地提醒,“博士啊,你要让Manah自己忍不住醒过来,你这么……啊,是吧,她就算真睡着也被你弄醒了。”
那个“啊”说得也很意味深长。
导演要和孙嘉树客气,姜凌波可不用。
她盘着腿就坐起来,顺手把肩带拉回去,然后扯住孙嘉树的白袍衣领,把他拽到跟前就炸了毛,“你刚刚是怎么回事!那一下抓得我疼死了,你看,上面都有你的手印,青的!”
“让我死了算了。”孙嘉树听她喊完,抓着头发就倒进床里。
奇耻大辱!跟我拍个床上的戏,居然都活不下去了!
姜凌波居高临下盯着孙嘉树,趁他没防备,就开始戳他肚子。
“别闹。”孙嘉树声音发哑,攥住姜凌波的手指,不松,也不再说话。
倒是姜凌波这么戳呀戳地自娱自乐了一会儿,也不觉得生气了,反而想起另一件事。
“哎,孙嘉树,你等一下亲我能不能用力点?”
孙嘉树闭上眼,还伸出胳膊盖到自己眼睛上,“你先别说话。”
姜凌波想了想,觉得她刚才的话果然有点歧义。
于是她表示,“我说的用力不是那种用力,怎么说呢,就是你别用那么奇怪的力道。你现在都是这样的……”
她说着伸出一根手指,贴到孙嘉树唯一露在外面的喉结上,用他蹭她的力道轻轻地在他喉结上刮了一道,又一道,再一道……
“停!”孙嘉树差点忍不住爆了粗口,从床上坐起来。
刚想说话,他就看到被自己吓了一跳的姜凌波。他用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火给压了下去。
“用力是吧。”他眯着眼看着她,“我知道了。用力。”他说得简直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