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巧合吗?
还是世上真有常理无法解释的神怪之说?
韩翔叡一边跟美国公司进行视会议,一边在心底暗忖。
自从他回到红线村后,近几个月困扰他的恶运一下子清空了,一切都回复原状,也不再发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
可以说顺利得让人怀疑,之前的倒楣事仿佛不存在,全是出自想像,最离奇的就是那个花痴女客户竟然嫁人了,而为了让她的新婚夫婿满意,她还主动跳出来澄清那些照片是合成的,至于为何会有那些照片流出,她表示不清楚,失忆的忘了她曾因照片一事追着要他负责。
当汉生的情人把这篇报导E给他时,他虽然对这女人撇得一干二净的功力很错愕,但事情解决了总是好的。
只不过,难道奶奶说的是真的,月老托梦,转告他诸事不顺,必须回台一趟,找回他掉失的物品方可解厄。
不对,他根本没掉东西,两手空空的,除了遇到他小学同学。
等等,小学?
月下老人不会是指……
唔!肯定是他想多了,怎么可能?虽然他喜欢过个性爽朗的方芊伦,但事隔多年,当时的心情哪会延续至今,爱配对的月老大概牵错红线,搞错人了。
只是,真的不可能吗?
多年后再度重逢,他还是觉得她笑起来像早上的太阳,温暖又热情,眼神如皎洁的明月,给人一种回到家的舒服感觉,还有她软绵绵的胸部,修长的腿,诱人香唇……
“韩先生,你在流鼻血。”
“张……不……”一叠抽取式卫生纸递到面前。
“你没有其他事好做了吗?”跟前跟后的惹人心烦。
韩翔叡借住村长沈助本家中,他目前睡的卧室便是表姐沈舒晨出嫁前的房间,而桌上型电脑也是她的,暂时借用。
反倒是该形影不离的保镖汉生住在镇上的四星级饭店,因为他身形过于高大,走路无声无息,一天夜里吓着刚从电视台录完“阿霞灶脚”美食节目回来的村长太太王美霞,所以被必配边疆。
不过他倒是尽职,每天七点准时上工,晚上九点下班,不嫌累的来回镇上和红线村。
“脑子里不要有太多的邪念,缺血太多会导致缺氧。”他最重要的工作是保护老板。
“你在胡说什么,我哪有邪念,你没瞧见我正在处理公事吗?”他作贼心虚地扬高分贝,掩饰心里小小的波动和遐想。
汉生面无表情的指指已经关闭的视窗。“你刚吩咐蓝斯特副总卖出你手中所有的股票,改捐给红十字会。”
“什么,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他惊得脸色大变,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
“没错,我骗你的。”被爱神丘比特的箭射中的男人果然都很呆。
“你骗我……”他喃喃自语,有些回不了神。“汉生·杰米,你敢骗我——”
终于回归了。“小声点,韩先生,你不想让方小姐知道我不是HenryHan吧?”
“你……你……”好个回马枪,算也厉害。“我现在在台湾不会有任何危险,我放你大假。”
他偏过头,思考了一下。“你确定放我自己找乐子?”
“对。”绝对肯定。
“我对台湾的夜店文化颇感兴趣。”东西方交流交流也不赖。
“尽管去。”他绝不阻拦。
“你不推荐几间稍具特色的夜店。”毕竟是他的出生地。
两眉微微抽动的韩翔叡笑不达眼。“第一,我和你的品味不同,你去的地方不合我胃口。第二,我一直在美国生活,见鬼的哪晓得哪里有夜店,你存心找我麻烦是不是?”
不为所动的汉生仅挑起眉。“欲求不满的男人相当十吨重的黄色炸药,你多久没做活塞运动了?自从姗妮还是艾咪……”
他不是不近女色的清纯小男生,该有的“社交”活动还是有的,不过眼界有点高,口味太挑,坚持非得是东方人,能让他看上眼的极品还真是不多。
“你说够了没,想要我告诉美国的那个家伙,说你打算让身体自由几天吗?”
若说有小辫子,他手中可握了好几条。
闻言,汉生脸色一讪,摸摸鼻子装傻。“无伤大雅的玩笑别当真,我的出发点也是关心。”
“敬谢不敏。”他听到的只有揶揄和嘲笑。
“话别说得太快,有时该问问自己的心,你此时想的人是谁。”以美国人的作风,想爱就去爱,喜欢就是喜欢,绝不压抑本性,拖泥带水的考虑再三。
浮现韩翔叡脑海里的是一张清妍容颜,带着阳光气息。“我喜欢她……”
“机会是留给勤快的人,美丽的女人像朵花,人人都想撷取。”若是不主动,只能眼睁睁的看花落其他人手中。
他眉头皱起。“我怎么晓得她是对的那个人,万一弄错了……”
一想到那张笑脸抹上受伤神色,他心口揪地一疼。
“不踏出第一步怎知对不对,先把人拐到身边再说,以后的事留待以后再去发愁。”反正先下手为快,感情的事想得越多越对自己不利。
“说得有几分道理,我……喝!你怎么还没走?”蓦地一抽息,韩翔叡薄嫩的面皮僵红。
“本人有时也兼差心灵导师,虽然你眼中没有我的存在。”被人忽略得这么彻底,可见他还不够用心。
面对汉生的取笑,他只觉得脸上有逐渐发热的趋势。“滚——”
“好,我马上消失,你用不着恼羞成怒,不过给你一个真心的建议,喜欢人家就去追,不要顾及颜面总是,怀里抱着的才是你的。”
“你哪只眼看见我喜欢她了?”他还犹做困兽之斗,极力说服自己并未动心,只是一时错觉。
粗壮的手臂做起秀气的举动,汉生以指轻敲电脑键盘。“证据在此。”
翻白的萤幕上充斥着黑色字幕,一字一字,一行一行,清晰明了,同一个名字满满的占据四方框框,无一丝空白。
“方芊伦……”他在无意识的状况下敲出她的名字吗?
“还有呀!她在房子外头鬼鬼崇崇的探头探脑,已经好几个小时了,我看她差不多快中暑了……喂!别跑得太快,记得有楼梯。”幸好这里是二楼,不然Boss的秘密早被看个精光。
“你怎么不早说……”让她在阳光最强烈的正午曝晒。
早说就失去意义了,他哪会焦急的心疼不已,将隐藏的自我表现出来。
自认为做了件好事的汉生关上电脑,神色愉快的梳着浓密鬈发,心里盘算着先泡个花瓣澡,再喷上最具男人味的麝香古龙水,等着夜幕一低垂,也就是狩猎的时刻,他将品尝火辣的一夜。
而另一方面,冲出村长家的韩翔叡一眼就瞧见蹲在石臼旁的人影,他鲜少这么火大的有开骂的冲动,抿唇直盯双颊红得不正常的女人。
“嗨!韩叡,可以给我一杯水吗?我快渴死了。”
他瞪了瞪,瞪了又瞪,然后……“脱皮的青蛙。”
“脱皮的青蛙……”她先是不解,继而看见干裂的皮肤,顿时了司。“嘿!我是缺少水份,才不是晒到脱皮,我很重视肌肤保养,不让自己变丑。”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她也深知紫外线对肤质的杀伤力,因此该涂该抹的保养品一样不缺,防晒乳当一般乳液整瓶地挥霍,力求柔皙透白。
“信不信再晒上一个小时,明天你躺的是医院的病床。”可恶,她根本是一只煮熟的虾子。
信,因为她开始觉得痛了。“谁教你和HenryHan关在房里谈公事,一步也没踏出房门,我只好一直在外面等。”
追求真相就要偷着来才有成就感,不能太直接,要不然就捕捉不到最真实的一面。
韩翔叡一听,脸色阴沉了一半,拉起她往屋里走。“晒成人干是你活该。”
“喂!说话别太毒,我也是忠于工作……啊!等一下,我脚麻……”蹲太久,血液循环不良。
他沉目。“麻烦的女人。”
二话不说,他打横抱起不知死活的方芊伦,脚步沉稳却偏快地走向村长家从不锁门的客厅,虽说不悦,但仍小心的将她安置缇花沙发上,五百西西的凉水一杯送到她嘴边。
解了渴的方芊伦长吁一声,舒服的往后一靠,红通通的关公脸稍微回复原本的肤色,但可见晒出斑点和红痕的粉颊少了皙嫩。
“哎哟!你给我抹什么,好冰。”凉凉的,有黏性,不会太难受。
“芦苇。”表舅家后院种了一片。
“……芦苇。”长在水边,原野间,开着小白花的?“呃!是芦荟吧!消肿散热。”
他肩一耸。“管他芦苇还是芦荟,绝对比某个笨蛋聪明,不会自找罪受的把自己当成仙人掌。”
沙漠地带耐高温的植物,五、六十度高热下仍能生存。
“别念得太顺口,我也是有脾气的人。”老虎不发威被当成病猫了。
方芊伦很想手擦腰,端起大姐头的架式,大声数落他的态度不恭。
但是发红的手臂在人家的掌控之中,他还细心地涂沫退红的芦荟,她一下没法发挥慑人的威风,一弱,软了声调。
“把自己搞得半死不算笨吗?”工作真比身体重要不成。韩翔叡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工作狂一类。
她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哪知道你们一谈起公事就不眠不休,连上个厕所也没有,害我想偷懒一下都不行,老盯着舒晨姐那扇不开的窗户。”
她也会累,想偷偷休息一会,可是楼上毫无动静,她担心自己一闪眼,盯紧的目标会从眼前消失,让她错失良机。
“我住的房间有独立的盥洗室。”亏她还是红线村长大的人,居然不晓得村长家的格局。
“啊!”她眼神瞬间呆滞,嘴巴大张。
失算呀!为什么她没先调查村长伯的房子,小时候她进进出出不知几回,追着舒晨姐念故事书给她听,还常来借看小说。
方芊伦沮丧的垮下双肩,欲哭无泪。打从她从事狗仔行业后,这是她犯过最大的失误,连她都无法原谅自己的白痴行径。
“死韩翔叡,你太没义气了,自个在房里吹冷气,当大爷,竟然无视我在外头风吹日晒,你的血比墨水还黑。”她绝对是迁怒,把白受的罪全发泄在他身上。
他哼了一声,当她的无理取闹是狗在吠。“最好把舌头磨利点,明天这时候有得你哀嚎。”
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韩翔叡的指腹在她平滑的面颊停顿了一会,心中有恼也有怒,他气她不爱惜自己,为了一篇可有可无的八卦报导,还差点毁去一身细致肌肤。
但是他更恼火,她近在咫尺,自己却毫无所觉,心不在焉的四下神游,任由她坚持所执,傻劲十足的守株待兔。
“噢!你不要唱衰我,我还要追到HenryHan的第一手报导。”她发出呻吟声,不甘心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知道是太无防人之心,或是习惯使然,不把小学同学当男人看,方芊伦自然而然的将头往韩翔叡肩上放,十分享受的合上眼,嘴角还带了抹倦极的舒笑。
至少在第三人眼中,他们就你一对蜷颈依偎的小情侣,男的目光炽热,如狼似虎,女的安适婉约,闲逸安然,形成水与火强烈的对比。
“请问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把我的客厅当恋爱温床了吗?”
温厚嗓音一扬起,两个二十五岁的成年男女像做错事的小孩,慌张忙知的同手同脚站起身,头低低的,仿佛当年急着认错的模样。
“哎呀!你们怎么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完全没变,看得我都想笑,十几年没见,感情还是好得叫人羡慕。”真是怀念呀!岁月催人老。
“村长太太……”
“表舅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