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她再怎么迟钝,也可以感觉到他对待她的态度突然转变,虽然依然每天睡在她身边,但却充满了距离感,不再有温暖甜蜜的话语,也不再有突然悸动的亲吻,更没有热情缠绵的拥抱。
他好像掉入一个大冰窖,所有的火焰全都冻结成霜,逐渐变回原本她初识的那个淡漠的男人,这让她不安极了,只能在弟弟面前强颜欢笑,免得他替她担心。
到底是哪边出差错了?为什么他会突然变成这样?
巫佳乐紧蹙起眉,双手抱着书本,若有所思的走向校门,暗暗决定等等见到他时,一定要问个清楚不可。
「呃——咳咳——」假意乾咳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力。
「叶皓?」她微微侧身,惊讶的低呼。
自从上回他被韩哲「教训」了一顿之后,他们之间就没有交集,或许也是因为他发现她的已婚身分,所以刻意避开她吧。
「我是想跟你说声抱歉的,希望以后我们还是好同学。」他尴尬的表明来意。
「我才应该跟你说对不起,是我没把事情处理好,让你误会了。」她赶紧善意的回应。
毕竟他之前的确还满照顾她的,她也不想同学间搞得这么尴尬。
「唉,算了,谁让我自作多情,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若他是女人,应该也会喜欢那个多金帅哥吧,「不过,佳乐,我还是不希望你受伤,希望你永远幸福快乐,你老公会专一对你。」有钱男人十个有十一个劈腿,他实在很难相信那个男人。
「谢谢你,我们会幸福的。」她感谢的笑笑,但心中却有难以抹去的阴霾。
「那——就握手言和吧。」他咧开唇,朝她伸出手。
巫佳乐点点头,回握住他,脸上粲笑如花。
「真是感人。」忽地,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旁响起。
「韩哲?」巫佳乐的身子猛地一紧,手下意识的快速抽回,挤出抹僵硬的笑道:「你来了。」
叶皓面无表情的看着韩哲,他对这男人还是没好感,毕竟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只朝巫佳乐快速说:「我也得回家了,再见。」
「还不上车?有这么依依不舍吗?」韩哲俊帅的脸庞冰冷淡漠。
她愣了愣,朝叶皓尴尬的点头致意,随即钻进车内。
等韩哲也坐上了车,她急忙解释,「你不要误会了,他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来道歉的。」
韩哲寒着张俊脸,没有吭声。
「老公,你不是这么小气的吧?我这么爱你,怎么可能跟别的男人搞鬼?」她放柔声音撒娇,心中因为他的醋意而感到一阵温暖。
但他还是没说话,甚至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喂,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喔!」软的不成,她索性扬怒警告。
这次彷佛有了点效果,韩哲忽地将车子缓缓停靠在路边,熄火,转过身,这是他今晚第一次正眼望向她。
那俊眸漆黑如墨,在幽暗的车内有种让人心悸的魔力,但此刻,那双眸子却没有温度,让她心中的忐忑不安好似漩涡般逐渐扩大。
「老公?」她不由自主的忧虑了起来,紧张的回视他。
他定定的凝视着她,久到她几乎以为他不打算开口时,他才缓缓的说出了她这辈子永远无法忘记的恶梦——
「我们离婚吧。」他的口气平淡,就像在讨论天气似的波澜不兴。
「你……你说什么?你是在开玩笑的对吧?真无聊,一点都不好笑。」巫佳乐抓住他的手,紧张的瞅着他,但随即又意会到什么似的,佯装无所谓的道:「好啊,要离就离啊,谁怕谁?」
他神情复杂,点点头承诺,「我不会亏待你的,房子留给你跟你弟弟,我会搬出去,另外,我也会给你一笔后半辈子不愁吃穿的赡养费,你不用担心。」
「对啊,最好把整间公司也给我,怎样?」还闹?哼,一点都不好玩。
「如果你坚持的话。」他严肃的道:「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但公司我怕你不知道怎么经营,所以还是由我坐镇指挥,就算你只付我一般员工的薪水也可以。」
「等等,你你……你干么这么认真?我不玩了,我好饿,我们回家找澄祥一起去吃好吃的,好吗?」他的神情让她害怕,不愿意再继续附和他。
「这种事是可以拿来玩的吗?」韩哲蹙起眉头,冷淡的说:「总之我们已经达成协议,回去我会让律师草拟离婚协议书,届时一起去办妥就可以了。」
「老公,你别吓我,我的心脏不好,你别闹了。」巫佳乐急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但他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心疼的呵护她,哄着她不要难过伤心,反而冷冷的转开了头,重新发动车子。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刚才的误会吗?我说了,叶皓跟我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同学,我绝对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泪水开始一滴一滴滑落脸颊。
「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韩哲回答冷淡,只有瞬间紧绷的下颚泄露了他的情绪。
「我不要,我绝对不会答应的,我不会离婚。」她哭得淅沥哗啦,几乎要断肠。
她的哭声让他心如刀割,几乎要克制不了抛开一切、紧紧将她拥在怀中轻哄安慰的欲望,他想告诉她,他有多爱她,想告诉她,他宁死也不想离开她,但是……事情攸关的却不是他的生命,而是她的。
他宁愿她痛苦伤心,甚至恨他怨他,也绝对不愿意见到她如梦中一般香消玉殒。
紧紧握住了方向盘,努力让自己对她的哭声置若罔闻。
他咬紧牙,大脚猛踩油门,将车驶向未知的夜色之中……
自从韩哲抛下离婚这个震撼弹之后,就迅速的搬离了家中,好像跟她多相处一刻都是痛苦似的,绝情得毫无转圜余地。
巫佳乐彷佛从天堂坠落地狱,没办法接受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镇日以泪洗面,连巫澄祥都看不下去,找姊夫理论,但得到的答案却依然是让她绝望的结果。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离婚?」张院长风尘仆仆的赶来台北,在韩哲的办公室中,紧拧眉头问。
「院长,对不起。」韩哲的气色也好不到哪去,俊容难掩憔悴。
「你该说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佳乐,她原本是个那么乐观开朗的女孩,现在整天哭哭啼啼的,看得我都不忍心。」张院长一得到消息就先去看过巫佳乐了,那哪还是当初那个阳光女孩,整个人苍白消瘦得让人心疼。
韩哲的心一阵刺痛,痛苦的闭紧了眼睛。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看他的神色肯定有内情。
韩哲缓缓张开眼睛,望着将自己抚养长大的老者,欲言又止。
「韩哲,你以为我是谁?若你完全无视我把你带大的情分,认为我没资格过问你们的婚姻,那我从此闭嘴,也不会再见你。」张院长一喝威严十足。
「我梦到了……」他艰涩的吐出声音。
「你梦到什么?」张院长一凛,了解他的意思。
「她……若继续跟我在一起,会死。」梦中那个持刀的人,是带着对他的恨意的。
张院长如遭电击,颤声道:「说不定、说不定只是个普通的梦……」
「原本我也暗暗希望如此,但是院长,那梦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频繁、越来越鲜明。」光想像,就让他无法承受。
「可是……」
「院长,我不能冒这个险,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韩哲的声音因为浓厚的情感而沙哑着。
张院长懊恼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韩哲有预知梦的能力,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当初,正是因为这个能力,他的继父跟母亲才会恐惧的抛弃了他,好不容易他重新站起,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家庭,却又要因为这个能力毁于一旦。
「孩子,真是苦了你。」他拍拍韩哲,眼眶微微泛红。
「只要她能好好的,我不苦。」韩哲扯起抹清俊的笑容,淡淡的,让张院长更加的不舍了。
「要不然我把个中缘由跟她说清楚,也让她能释怀些?」张院长提议。
「不行,她不是那种会被吓跑的个性,这么做只会让她更坚持要陪在我身边,院长,你千万不能告诉她。」韩哲认真的请求着。
「唉,我知道了。」张院长点点头,轻叹了声。
看来,要辜负乐乐的请托了。
「欸,外面在下雨耶。」吴慎文拉开窗帘看了看外头,街灯下伫立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瑟缩在雨中。
韩哲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英俊的脸庞却没太多表情。
搬走时会告诉她他住在哪,是怕她哪天临时有什么事真的无人可找的时候,至少还能找到他帮忙,没想到这小妮子居然这么老套,竟然跑来站岗,甚至下雨了还不晓得要撑把伞,她为什么都不懂得照顾自己?
「她好像在发抖,也不撑个伞,真让人不忍心,真的不打算让她进来吗?」吴慎文继续实况报导。
「够了,闭嘴。」韩哲冷冷警告。
「我说你真的很奇怪耶,明明当初就开开心心的跟我现说结婚有多好多幸福,怎么一转眼突然要离婚?」吴慎文拉了张椅子,坐在好友面前,审视着他的表情,「该不会,你玩腻了吧?」
「少乱说。」他狠狠的瞪了吴慎文一眼。
「不然呢?所以我说,爱情是最不可靠的,娶老婆还是得娶对彼此都有利的对象,可惜施霈琳在美国又找到了新对象,听说最近也要结婚了,否则我还可以追追看呢。」吴慎文一副扼腕的模样。
「她要结婚了?」韩哲蹙眉,「难怪最近施老看到我已经没那么有敌意,甚至还主动跟我提合作的事情。」
「商场没有永远的敌人,现在他女儿另有意中人,自然对你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利益为先啊。」
既然如此,到底还有谁恨他恨到想杀了他呢?
韩哲的脑中闪过某个咆哮的愤怒脸孔,眉头微微拧了起来,难道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