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大爷近来越想越不满足。
当初千不该、万不该心软,结果让朱家姑娘的“甜言蜜语”骗了去。
说什么只是想慢慢来,什么水到渠成、不急进的……得了,慢慢来、不急进的苦果要他独尝,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所谓的“一切水到渠成”啊!
北地的夏,莺飞草长,一些应时的生药在丰饶土地里茁壮。
此地是朱家‘崇华医馆’祖传下来的一座小药山,管着药山的庄子就在山脚下,而近来朱家的主子姑娘游历到此,在庄里落脚,又因这座药山真若汉药宝山,引得主子姑娘一住就是两个月,姑娘天天过得开心,但姑娘的男人很不开心。
事情要从两年前说起。
当时“江南药王”卢家新血大换,卢老太爷寿终正寝,大掌家之位并未交给底下的儿子们,而是跳过儿子这一代,直接落在长孙卢成芳手中。
卢大公子未忘当年所诺,与朱家仔细相谈后订下契约,契约内容自然是由苗大爷这位“公认却未正名的半子”出面制定,代朱家签契。
自契约订下,厘清手中有何药地、药庄之后,朱家姑娘就沉迷了,开始了她走南闯北访药地、药庄之行,完全将与她订有鸳盟的苗大爷抛诸脑后。
唔……好吧,说抛诸脑后是过分了些,她之所以时不时离家,访祖传的药庄、药地,主要起因在于他。
当年朱夫人产后体虚,曾经濒死,朱润月尚在襁褓中,之后虽听爹娘提及却未亲见,直到苗大爷在她面前病发,气息骤无,她才彻底尝到那种血肉被生生剥离的痛楚。
为了不想再尝那样的痛,她对胸肺保暖的药方以及哮喘急救药方下过功夫精进,也钻研过不少民间药方,去芜存菁后,再按娘亲和苗大爷各自不同的体质,开方配制保健药丸,以及对症能立即奏效且较不伤身的急救药。
只是药方里的好几味用药必须讲究,朱润月即便透过“江南药王”卢家帮忙,也没能找到最合心意的,既然买不到合意的,那就自个儿来种,朱家祖传药地东南西北皆有,合四时变化与地势泥壤,总能整出最佳货色。
于是事情就成这般——
朱润月这两年大半时候都在外头跑,有时回太湖边上与亲人相聚,待不到一个月又往另一块药地去。
而苗淬元手边事情也多,要跑的地方绝对不比她少。所以这两个说好要“慢慢来”、“水到渠成”的人,根本一颗是参星,一颗是商星,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就一直你追我啊我追你的,见不得面。
终于啊终于,苗大爷从一团浑沌中惊醒了,深深觉得再不强势改变现况,很有可能会被朱家姑娘耽误一辈子。
所以小事不理,大事找人代理,他暂且搁下大小事务,追到这座北地药庄来。令他稍觉满意的是,当他抵达小药庄,让人去知会时,朱润月当时人在小药庄后头开辟的药圃里忙碌,她后来是一路疾步加奔跑赶来的,也不在意周遭众目睽睽,直直就扑进他怀里。
欸,他完全就吃她这一套。
她一来亲近,毫无顾忌,直接纯然的感情流泄,他再怎么埋怨她,心还是无可救药地软成一坨泥。
夏夜,位在山脚下的小药庄,光走过天井回廊,入耳的虫鸣此起彼落,有的还长声不歇,非常热闹。
夜风习习虽消暑,刚浴洗过的苗淬元倒不敢多乘凉,遂加快脚步转进这座药庄主子所住的小院。
院中寝房烛火明亮,他撩帘踏入时,在烛光下看书的朱润月突然一动,迅速将手中小册用一旁脱下的外衣盖住。
好个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她自以为迅雷不及掩耳,苗大爷则笑笑不动声色。
她也笑,润颊微赭,跟着上前去拉他的袖,将他带到桌边落坐。
难得见面,当然得仔细诊脉、望闻问切一番,苗淬元任她摆布,却—在她最后满意地点点头、勾起笑时,倾身去攫取她唇上那朵甜润笑花,辗转吮吻。
“唔……”朱润月笑更深,闭起眸子回应,藕臂环上他的颈。
他干脆将她抱到腿上,又是一记加重力道的湿热缠绵。
好半晌才缓了缓,他抵着她的俏颜,耳鬓厮磨间,热息低吐——
“月儿藏了什么好东西呢?我很好奇啊……”
“……咦?”朱润月被吻得迷迷糊糊,根本有听没有懂,直到眼角余光瞟见男人手中拎着的旧旧蓝皮小册,终才回神。“啊?!你这人——”
要抢抢不到,苗大爷健腿一夹,夹住她裙里腿,单袖一搂,将骨架娇小的她按进怀里拘着,然后他大爷尚有余裕腾出一手,将蓝皮小册翻正,轻易找到她特意作记号的那一页,一目十行阅过。
“……哮喘症在医治上应‘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发作时可用‘祛寒平喘’、‘清热定喘’、‘祛痰止喘’之法治之,待缓解后,用健脾、润肺、补肾之法,以治其本……”上述平淡无奇,他迅速再看,忽而双目一亮。
嘿,原来是这一段吗?
“……此症顽强,首重保健,但亦有一说,若哮喘症者心神忽受重大刺激,物极必反,气喘之症反能改善。所谓重大刺激,比如丧恸,比如狂喜,比如鱼水之事……又以后项最具疗效,心神与肉身同受刺激,可当呼吸吐纳之锻链。”
念完,他慢吞吞垂目看她。
脑袋瓜埋在他怀里的人儿仅露出巧耳和一截后颈,全都浮红。他都还没出声,她忽然使了招“破罐子破摔”,螓首一抬,顶着大红脸蛋迎向他——
“那是在药庄小书房里翻到的一本古籍,也不知是哪一代老祖宗留下的,我……我就好奇嘛,翻着、看着就瞧见治哮喘之法,就、就多瞧几眼,想说等回到‘崇华医馆’,可以详细问问阿娘,看她当时……唔……是不是真觉好些……”苗淬元一会儿才意会过来,“当时”指的是朱夫人跟朱大夫好在一块儿之时。他俊庞也热了,劈头便道:“问你娘亲干什么?要问也是问我。”
“问……问你?可你又不曾……”润颜怔怔然。“还是你……跟谁做了?”
“朱润月!”
气到都要骇笑,他抛开小册,一抱将她抱上榻,把她压在身下。
“我还能跟谁做?嗯?”他喷火。鱼和水还没欢快地玩起来,他已觉心神大受刺激了。“身为苗家老大、‘凤宝庄’家主,寻常时候诸事缠身,不寻常的时候更忙得无法脱身,自从十八岁跳进你的坑,七、八年过去了,还没见你放条绳子将我拉出来,我容易吗我?还有胆问我跟谁做?大爷我今日就跟你做,做完本大爷任你问!”之所以如此火大,自然是被她惹恼,而另一原因则是——
苗家年轻一代三位爷,就他所探,他家二爷苗涑英老早吃到心爱的那块“肉”,还吃得油光水滑,而他家只爱鼓琴制谱的三爷苗沃萌,前阵子肯定也开荤了,那块“香肉”之后虽然跑掉,但萌三爷根本没打算放手,遣了人手密切留意,就等着时机把“香肉”钓回来。
他是家里老大,这种事却被老二、老三先驰得点,他这张俊脸往哪儿搁?!
朱润月听得小嘴张圆,眸子也圆滚滚又圆亮亮。
苗淬元眉目阴黑,一肚子气。“你不是最爱尝试?尤其为了治愈病家,什么杂七杂八的偏方都想嵬罗深究,朱家老祖宗那本破旧小册都那么记载了,为何不试?”喘喘气。“莫非不敢?”
“谁说不敢……”朱润月嘟囔了声。
“那就来。”
“你、你是当真的?”
“岂会有假?”
到底是谁在激谁,都闹不明白。
朱润月咬咬唇,推推他肩膀。“那我知道了……你先起来。”
苗淬元并非真要逼她在此时此际的此地此房中,行鱼水交欢的事,但话说着、说着就成这样了,有时真被她恼得就为赌一口气。
她这时推他,他以为她寻个借口想溜开,却也没再困住她不放,就起身坐在榻沿,微绷着五官不痛快。
朱润月坐起,拍拍脸,像要让自个儿脑袋瓜清醒些。
她下榻,从小医箱里取物,本要回到榻边了,又转头将烛台上的三根蜡烛吹熄了两根,房中火光顿时微弱许多。
苗淬元不痛快的表情转为讶异,不禁坐直身背,心渐渐狂跳起来。
朱润月回到榻边,腼眺嚅声。“……是说,把急救药备上,做的时候会安心些。”她把从小医箱取出的小瓶搁在床头角落,跟着蹲下来为他脱鞋。
苗淬元瞳心荡了荡,胸间也荡啊荡,直盯着她看,说不出话。
然后她自己亦脱去鞋袜,重新上榻,为了放下两边纱幔,她把他也拉回榻上。他大咧咧盘坐,她则略微正襟危坐地跪坐在自个儿后脚跟上。
“那我们来试吧。”她两手攥成小拳。
苗淬元暗暗吞咽唾沫,忽见她直起双膝跪起,身子离他很近,手往他头上摸索,下一瞬,他一头青丝泻下,她抽掉那把男款的珍珠银簪。
而当他回过神,眼前的她也已拔掉自己头上的女款珍珠银簪,让顺溜丰厚的乌发垂散迤逦。
“这个是要收好的。”她脸红红地笑,很宝贝般握着那对珍珠簪。
她脸蛋被黑发圈围,显得那样小,收妥簪子时的神情那样虔诚温柔,苗淬元又觉火气不知不觉间被浇淋成一滩水,实在是折腾过来又折腾过去,非常磨心。
收好一对珍珠簪后,朱润月重新跪坐,两手搁在膝上。
她腼眺又笑,重重几下呼吸吐纳,道:“……苗大爷,就请多多指教了。”
苗淬元没能答话,因那娇软姑娘已扑将上来。
他本能地张臂抱住,人顺势往后一仰。
“朱润月……”有意板起脸,但不成功,就是对她很容易心软,说话都不争气地打哆嗦了。“你……你还想怎么胡来?”
“是你说要让我试的啊!”她很无辜。
“那你也不能……”姑娘直接跨坐在他腰间,他立时硬起,气肩大乱。
她自然也感觉到他腿间变化,脸红得更厉害,但心志坚定。
“我该备的都备上,你别怕,我、我会好好试的……你别以为我不懂,人家我……我到底是医者,人体经脉、穴位、脏器什么的,该学的都学上了,男女之如何交合,多少也明白的,苗大爷……别怕,我做完全套,会让你很舒服很舒服的……”
好似岁月重返,回到当年相遇那时,他在月夜湖上的舫舟中病发,她来到身边,为他正骨治疗。
情心缱绻,已管不得什么,他抱住她一个翻身,再次将她困于身下。
“月儿,既要允我,就该由我好好品尝,从头到脚慢慢啃食啊……”
“可是……那、那我要给你刺激,很多、很多刺激才可以的,我……我……”满心想着应该由她来做,所以尽管被困,她还是奋力一搏,抬起头热烈堵住他的嘴,双腿尽可能环上,两只细臂紧紧回抱。
“月儿唔唔……”薄唇遭劫,苗大爷无比欢畅,拥住她缠缠绵绵回吻回去。
但决心尝试,决心要给他很多很多刺激的姑娘当真没脸没皮卯起来干!
她两手使劲乱扯,拉掉他腰带、扯松他衣襟和裤头,小手就这样直接褽贴他的肌肤,然后红唇含着他的耳珠轻哑道——
“苗大爷,我不能也不想用这种法子替别人治病,这法子始终只能对你试的,我……我很喜爱、很喜爱你啊,是除了我爹以外,最最喜爱的男人了,你让我试到底吧,我想你好好的,能陪我很久很久,想这么一直走下去……”
她是害羞、坚定、欢喜又必须鼓勇。
他是火热、混乱、兴奋又全然期待。
这山脚下小药庄的夏晚,最后到底谁强了谁,谁办了谁,像也难说清。
但,苗淬元确实开荤了。
吃进嘴里的这块“香肉”,肥美得流油,非常满足他深藏于心的想望。
而且开吃不仅一次,姑娘家仗着筋骨强健,当晚将他就地正法……呃,不,是当晚被他撕吞入腹了两回,第一回彼此破门,小试身手而已,第二回才是真正抵死缠绵,身子都快散架,仍紧紧挽留对方。
至于大受刺激后,他身体感觉如何?
唔,就神清气爽,神采奕奕,神气活现啊!
他想,朱家那不知第几代的老祖记载下来的这个疗法,当真好用啊好用。他再来会很认真地一用再用,跟心上的那个人儿……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