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你去杀了她们。”她推他下长榻。“随便你要砍要掐,等到她们死后,午夜梦回看你安不安心?”
“我——”说很容易,但亲自动手,高亢却跨不出第一步。他还是不够坚决,只恨自己心太软。
“高亢,我们可以想办法融入这里的生活,但在某些方面,我们内心最深处的人生观,那些从小就记在心里的是非黑白,是永远改不了的。”
他咬紧牙根,好半晌,颓然叹口气。刚才还目光凛凛的眸子里荡漾着一股深沉的疲惫。
她瞧得心好痛,张开双手抱住他。
“我知道你最近在外头辛苦了,你不必什么事都自己扛,我会陪着你,你不是孤单一个人,所以没必要强逼自己去做一个连你自己都不喜欢的人,好吗?”
他有一种全身力气都被抽干的感觉。做一个大周的官,听起来威风,其实他根本不爱官场,也不懂政治,只要一踏入衙门,他就有种脖子被某一条无形细丝勒住的感觉,说不出的难受。
“半个月了,我还是打不进衙门那个圈子。”他苦笑。“我是不是很没用?”
他真怕自己最终还是护不了妻儿,重蹈覆辙,他每一天都是提心吊胆地过活。
她瞧着好心疼,怎么抚慰他伤痕累累又疲惫不堪的心灵呢?
想了一会儿,她娇笑地拉了拉他垂落两鬓的长发。“我以前总觉得男人留长发好娘,可现在看你,长发一束,金冠圈起,配上一袭月白长衫,风流儒雅,很有离尘出世之感。你知道我想起什么吗?”
话题有这样转的吗?牛头都对不上马嘴了,他微愣,摇头。
“我踏月色而来——”她小手卷着他腰带上悬挂的玉佩,轻轻地,便在他腰侧磨蹭起来。
他目瞪口呆半晌,大笑,满心的郁闷消了些许。
“你当我是楚留香啊?”
“楚留香也没你现在好看啊!”古龙小说里的楚留香也许是人中龙凤,却太不羁,无法给女人安全感。高亢不同,他俊逸潇洒,深情而不滥情,对妻儿的重视更令她倾心。
他心窝一暖,林苹为了安慰他,如此“违心”之言都说出来了,怎不让人感动?
“谢谢你,娘子。”
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你现在呢,大概胜香帅三筹,如果你再拥有他的洒脱和逍遥,那么十个楚留香也比下上你了。”
“越说越夸张。”他脸红了,虽然喜欢林苹夸他,但称赞得太过火,他还是会不好意思的。
“才不呢!”她半个身子都挂在他身上了。“楚留香风流花心,你深情专一,光这一点,你就胜他太多了。只是你太死心眼,总将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扛,难免委屈了自己,让我心疼,这方面就差一些。”
他怔住了。她的话好像一道闪电劈进他的脑子里,那箍紧他心神的黑雾,瞬间被劈开一道裂缝,一点接着一点的光芒闪耀。他想起了童年时两人的欢笑,求学时的相扶相持,结婚后的恩爱甜蜜……他要保护她,但她何尝不是他心灵上的依靠?
人心难测,但至少云云众生中,他还是有一个可以倾心相信的人。
至于其他的,像是官府中那些处处与他作对的书吏、师爷……
“妥协应该是双方面的吧?而不是我一昧地忍让。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呵呵呵,原来我却是太过客气,而被小觑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闷透了的心胸倏地解放,难以言喻的喜悦充斥心房,高亢大笑起来。穿越过来半个月,他头一回笑得如此开心。
“小苹、老婆、我的好娘子,你真是为夫的福星。”他抱起她,快乐地转圈。
“放我下来——”她两只手抱紧了他。“快放我下来,我头晕了!”
“不放、不放!”搂着她,一起滚到床榻上。“娘子,为夫爱死你了。”
高亢抱得她好紧,饥渴的吻像是久旱逢甘霖般热烈。
她的皮肤泛着粉红,稍碰一下,便酥麻了心窝。
情欲来得既快且急,等不及她适应,她已经喘息得像要窒息了。
他的手沿着她的衣襟往里探,温柔地,抚上了那柔细的肌肤。
她的肤触柔软滑腻,像要把他的灵魂吸进去,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更多。
细碎的吻沿着她的唇落到颈项,深深地印在她的锁骨上,留下一朵灿艳的绯樱。
“嗯……”她修长的双腿在榻上曲起,那藏在绣花鞋里的脚趾都蜷缩起来了。
她甜腻的呻吟传入他的耳里,如一簇火,瞬间沸腾了血脉。
想要她,迫不及待地。
他双手拨开了她的衣襟,露出粉色肚兜,衬着嫩白雪肌,说不尽的魅惑。
当他看见她鹅黄衫裙底下玲珑窈窕的身躯、小巧的胸脯,呈现一个美丽的弧形,没有深沟丘壑,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却狠狠撞击了他。
他立刻忍住气,怕自己不是变身为禽兽,就是不必上阵,已经丢盔弃甲。
嗯,后者的情况可能大一些。
为什么?她的脸还是一样,身体的曲线没变,但对他的吸引力却是高出了百倍、千倍。
“小苹,我我我……”他口干舌燥。可以吗?她才生产完半个月,他原本打算继续忍耐,然而……他胀得好痛。
她明媚的黑眸里漾着一汪秋水,雾蒙蒙的,每一轻眨,全是风情。
“以前我们读健康教育的时候,课本上是怎么写的?”她不想推开他,搂着他的腰,细碎地吻着他俊逸的脸庞。
他皱眉沉思半晌。“好像没写到这一段。”编教科书的人太不负责任了,如此人伦大道,怎能不教得仔细?
“你有看过不行的医学报导吗?”她修长的腿已经缠上了他的腰。她的身子热着,像有千万只小蚂蚁在爬呀爬的。
他又皱眉。“没印象。”
“那你觉得呢?”她的小手也爬进了他的衣襟里,贴着他的胸膛。
他用力咽了一大口口水。“能试试吗?”他不想伤害她,可很想要她。
“嗯。”她咬着唇,轻颔首,情欲早已潮涌,哪还忍得住?
“娘子……”太兴奋了,他伸手便要解她的腰带。
她喘着,轻扭腰肢。“门窗都锁紧实了吗?”大家庭,有钱是不错,但隐私差,总让她不安。
“应该吧?”就算泄漏了一点风声又如何?“我们是夫妻,难道还不准行周公之礼?”
“我怕被人发现,向公公密告我们白昼宣淫,又要挨家法。”她现在对高家的家法可是很忌惮的,至于婆婆说的什么月子内不能服侍夫君……唉,林苹已经看清高老夫人就是个护犊的老母鸡,只要高亢喜欢,要老夫人爬高梯上天摘月亮都没问题。
“万一被告发,就跟高老爷讲,我们在威基基海滩参加天体营好了。”他额上冒汗。这可恶的腰带,为什么解不开?
“神经,你再胡说八道,小心被当成妖怪烧死。”
“我要是再解不开你的腰带,我就先把自己憋死了。”他没好气地说,不懂大周姑娘的腰带为何要结成这样复杂的花样?存心整人。
“唉呀!”她这才发现,他把她的腰带弄成死结了。“你这样拉,永远也解不开的。”
“那你来。”
“都弄成这样子了,我也解不开。”
两夫妻对视一眼,同声开口:“剪刀!”
“在妆台里。”她说。
他跳下床榻,正要去拿剪刀,便有人拍门。
“少爷!”
高亢咬牙切齿,一双拳头在半空中挥舞了大半天。
“这是在耍我吗?”太可恶了!
林苹手忙脚乱地拉好衣服,下了榻。“听声音是绿娃,你先到榻上躺着,我去开门。”
“不理她行不行?”
“你说呢?”她白他一眼,推他上榻。
待高亢躺好,林苹走过去打开房门,正是绿娃端了醒酒汤、红蝶捧着一盆热水来了。
“东西放下,你们出去吧!”
但绿娃和红蝶依依不舍地看着高亢。老夫人选她们过来伺候前说过了,怀了孩子便扶做妾,比起一辈子做丫鬟,妾当然是更好的选择,但接近不了高亢,她们又如何怀孕呢?
林苹怎会看不穿两丫头的心思,本来她还忌惮着婆婆,怕让老人家没面子,变成婆媳问题,但高亢自己承诺不纳妾了,她也就心安理得地赶人。
“还不出去,愣在这儿做什么?”
绿娃鼓起勇气道:“奴婢要服侍少爷喝醒酒汤。”
“房里只要有少奶奶就好,其他人都给我滚出去。”榻上,高亢比冰还要冷的声音响起。
绿娃、红蝶同时一哆嗦。以前见少爷,总是一副笑咪咪的样子,从没发过火,怎么冷下脸来却是如此可怕?
“还不滚?要本少爷亲自请吗?”既然想通了“妥协”和“忍让”是两码子事,高亢就不会再处处委屈自己顺从这里的规矩,他有他的一套原则,从现在起,他会做一个全新的“高亢”。
“奴婢告退。”绿娃、红蝶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碍眼的人走了,高亢立刻翻下榻,跑过去锁上房门,又回来抱住林苹。
“娘子……”是不是可以再继续呢?他热火未消啊!
“相公!”她的声音好嗲、好娇、好柔。
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娘子,你……还好吧?”林苹生性独立,很少这么撒娇的。
她钻进他怀里。“热水耶!”
“好娘子,你有话就直说吧!”
他喜欢被她依赖,大大满足了他的男性自尊,但她用这种灌了糖蜜般的口吻说话,却令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噘起了嘴。“婆婆说,月子内不准洗澡,也不让我踏出房门一步。”她闷透了。
“没问题,入了夜,相公帮你烧水去。”大周人有忌讳,他高亢没有,只要娘子高兴,上刀山下油锅他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