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婚宴上喝了好几杯红酒,因为出门前纪怛希的表现让她心情大好,加上今天的红酒很顺口,所以她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不知道纪恒希在做什么?她很想知道。
出门前瞥见他的那一眼是那么深奥难懂,他真的懂他自己为什么吻她吗?
天知道呵,他躲了她那么久,为什么会突然之间那么冲动?就因九她穿得美美的去约会?他扰乱她的心,害她今晚多喝了一点酒,微醺,但没醉。「纪恒希啊纪恒希,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我又为什么会爱上你呢?我不懂我自己,也不懂你……」
她甩着珠珠晚宴包上楼,无意识的自问着。
他的吻还留在她的心尖、留在她的血液里,一整晚,一想起来就会沸腾,就会脸红心跳,但她可不想当别人的替身,那太可悲,又太残忍了。
可她又不能换掉自己的容貌,只能说老天在捉弄她,为什么要让她爱上一个心里只有别的女人的男人。
经过纪恒希的房间时,她瞪视着房门好一会儿。
门缝已经没有灯光,这表示他已经睡了。
大概正在床上懊恼自己干么要吻她吧?如果他真的在意她,应该在花园里坐立不安的等她才对,不会在房里呼呼大睡。
幸好她没有被他的吻冲昏了头,没有留下来,她真是聪明啊,笨的人是他,是他纪恒希,为了一个劈腿女,禁锢着自己的心……
「笨蛋纪恒希!」她踢了门板一脚,怕他会出来查看,连忙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房里。
「纪恒希,不要心疼你的房门,谁叫你让我那么难过……」她靠在门板上,对着漆黑的房间幽幽地说。
「我为什么要心疼我的房门?」
黑暗中,有个人准确无误地把她拉进怀里,那神秘的氛围使她心跳猛烈的几乎快穿透她的身体。
「你在这里干么?这里是我的房间耶。」她感到喉间紧缩,他的怀抱有浓浓的男人味,这是她心动已久的男人,她迷失了。
「我已经等了妳一晚,妳就不能说句好听的话吗?」他紧紧的把她拥在怀里,火热的嘴唇瞬间压住了她的唇。
黑暗让人的真心变得透明,他不必再苦苦掩饰自己对她早已泛滥成灾的感情。
爱上她,爱上一个很像骆以心的女人,对他来说是充满罪恶感的事,现在他已经走出一步,回不了头了。他辗转深吻她,她沉醉的反应让他知道她的心完全在他的身上。许久,他放开了她的唇,托起她的下巴,看到她眼睫上沾着迷蒙泪水。是他这个朝令夕改的坏蛋把她惹哭了,都是他的错。
「你再这样莫名其妙的吻我,小心我会踹你一脚。」晨羽吸了吸鼻子,晶眸看着他。「你走吧,再也不要对我做任何会让我误会的事,不要让我以为你爱上我了,不然……」
她要说什么狠话?她根本无法对他说狠话。
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好久,只想好好的沉醉在他怀里,然而他是不会爱她的,她要自己牢牢记住这一点。
「不然怎么样?」他看着她意乱情迷的眼睛逼问,以眼光爱抚她细致如绸的肌肤。
「我会很惨。」她痴痴的望着他,喃喃地说。
一说完,她就拉近他,笨拙的学他吻她的方式吻他,趁着微醺,勇气还未消失前,相心要逼出他更多真心。她辗转深吻他,室内光线幽暗,他们是什么时候倒在床上的,谁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有点在藉酒壮胆,而纪恒希也没有推开她,他在重重的呼吸,她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声。
房里仍是一片昏暗,但她看得到他。
她凝视着他,他的唇压下来了,古铜色的健硕躯体压住了她,一双有力的臂膀拥紧她,彷佛怕她溜走。
晨羽呼吸一凝。她才不会走呢,只要他不要后悔就好……
这一阵子,晨羽都是轻飘飘的,身上、脸上、眼底、眉间,甚至衣服上、鞋子上,举手投足都处处带着甜蜜痕迹。
她本来就爱笑,现在更爱笑了。
喜悦、满足,眼底流动着光华,唇边绽放着欢愉,这些恋爱的副产品全出现在她身上,浑身上下满溢着看得见的幸福。
纪恒希也差不多,他的变化甚至比晨羽更多。
禁锢了四年的情欲和感情,一出匣就丰沛得惊人,他常不自觉的看着晨羽,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且他天天回家吃晚餐。纪老夫人看在眼里,对这变化真是满意极了。她已经认定晨羽是她的孙媳妇,但她故意霸占晨羽睡眠以外的所有时间,让孙子恨得牙痒痒又对她莫可奈何,谁叫他不赶快向她承认他们两个在恋爱呢?
所以了,晨羽只好经常在凌晨过后潜进他的房间,天快亮时蹑手蹑脚的溜回自己房里,就怕被早起的华婶撞见。
每一夜的缠绵都是甜蜜,每一夜的耳鬓厮磨也都是谴蜷,只要待在他的床上,待在他的臂弯里,她就心满意足了,唯一希望是天亮不要来。
「要我买一个戒指给妳吗?妳的十指什么都没戴。」激情过后,他伏在她身上,好一会儿才平息急促的呼吸,轻柔的爱抚着她的唇说。
「好啊!」晨羽笑弯了眼,拉着他的手磨赠。「我知道你很有钱,买一个钻戒给我,要很大很大的那种,卖掉可以买一楝豪宅的那种。」
「妳不怕手指会骨折?」他轻轻将她额上汗湿的秀发拂开,伸手轻搂住她的纤腰。
天使面孔,魔鬼身材,她是每个男人的梦想,而他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他该拿她如何是好?她什么都没有向他要求,这更令他担心有一天会失去她,然而他的婚姻承诺已经给了另一个女人,又怎么可以给她?
「钻戒耶,骨折也甘心啊。」用夸张的语气,她把自己说成多爱慕虚荣的女人一样。
在这张床上,他对她说过许多温柔蜜语,也对她做过许多令人脸红心跳的事,唯一没说出口的是承诺,是婚姻的承诺。
他从来没有向她求婚,也从来不许下婚期,彷佛除了这个,他什么都可以给她,只要她甘于现状,他们就可以到永远。
「既然妳都不怕骨折了,当然要买给妳。」他亲吻了一下她的唇。「明天就去买,我派司机过来接妳,买完一起吃晚餐。」
她笑。「奶奶也一起去。」
他立即扬起了眉毛。「奶奶若是看见妳戴戒指,肯定会起哄。」
她倾身伏在他身上轻压着他,倾听他心跳的律动。「放心——纪总裁,我会告诉奶奶,我是不婚主义,我对结婚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闭了闭眼,感到一阵内疚。「抱歉……晨羽,我对妳很抱歉。」
「这是什么时代了,你还对我说抱歉?」她故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我夜夜享受你精壮男体的服务耶,那我要对你说一声谢谢喽?」
她轻轻松松就化解了凝滞的气氛,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他拉着她的手在唇边一吻,真心的低喃着,「谢谢妳,晨羽,谢谢妳的体谅,真的谢谢妳……」
她整个人压上了他,拉开他的双手,朝他胸膛一阵乱亲。「我也谢谢你,谢谢你的奉献,谢谢你的持久和勇猛,让我夜夜春宵……哈哈哈哈哈……」
「妳这个可爱的小魔女,磨人精,我该拿妳怎么办才好?」他轻抚着她的下巴,目光柔情似水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再爱上另一个女人……」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知道。」她对他微微一笑,不想为难他,她懂他的痛苦和矛盾。「听着,纪先生,你只要真心真意的爱我就行了,不要想那么多,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不一定一场风灾降临,我们都淹没在黄土里,现在想那么多没意义吧?」
他深深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为了不让他打退堂鼓,她开始进行情欲攻势。
「晨羽……」他听她的,及时行乐,爱在当下,他尽全力的宠她、爱她,这么一来,相信他与她都不会有遗憾了……
纪恒希去美国出差了。
第一天晨羽就后悔自己没听他的建议跟他一起去,因为才一天而已,她就已经好想他。第二天,为了不要太想他,让他变得太重要,她努力找事情做,想趁纪恒希那位严格的训导主任不在台湾,带奶奶去温泉饭店度个小假。偏偏呢,奶奶得了小感冒,吃了药就开始整天昏睡,根本不能出门,她也只好打消念头。
她打给阿仲,希望有她可以掺一咖的Case,偏偏他们几个这阵子忙于写报告,根本没接Case。
她努力回想没有纪恒希之前,自己是怎么过的?
奇怪了,那时候她从来没有感到无聊过,每天都忙得很起劲,只要一有空就会忙着设计派得上用场的小道具,用她的巧思裁缝夸张的道具服,不然就会去逛街,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爱的惊喜小物可以拿来改造利用。
对!何不就去逛逛街呢?
逛个街,至少时间不会那么难挨,他要六天才回来,她可以完成几个小道具给他看。
这个想法让她不再感觉时间过很慢,她本来想告诉华婶一声的,可找到华婶时,看到她在奶奶房里的贵妃椅睡着,所以就算了。反正她只打算逛一会儿就回来,搞不好她回来时,奶奶和华婶都还没醒哩,她还可以外带一个摩卡派和一个海鲜披萨回来,奶奶会喜欢吃的。
于是她出门了,快中午时出门的,回家时手上多了好几个袋子,时间也超过晚上十二点,由于超出她预计的时间,所以她只买些自己的东西,但也算是过了充实的一天。
一进门,她就看到华婶从沙发里跳起来。
「老天爷!陆小姐!妳总算回来了,妳到底去哪里了?少爷打了至少一百通电话回来找妳,我真的好怕他会发火。」
「他有找我?」晨羽一阵高兴,连忙要翻包包找手机。「他怎么不打我手机呢?我一直在等他的电话。」
他出门前交代过,因为时差,加上他要常开会,还要见重要客户,她最好不要打给他,他会找适当时间打给她。
所以,他一出门,她就二十四小时手机不离身,就怕错过他的来电。
「别找了,他当然有打妳手机,只不过妳的手机丢在客厅沙发里,没带出去。」华婶有气无力的说。她被少爷疲劳轰炸得好累,他每隔十分钟就打回来一次,害她连洗手间都不敢去,这两个年轻人谈恋爱,为什么她要跟着累啊?
「瞧我——真是迷糊。」晨羽敲敲自己的头,笑了。
「妳还笑得出来?」华婶愁眉苦脸的看着她。「妳最好快打给少爷,他交代妳回来马上打给他。」
「好,华婶,晚安!」晨羽轻快的上楼了,她把买的东西摊了一地,拨了纪值希的手机。
他马上就接了。
她为他这举动而笑了,他是等多久了啊?这么急?
「妳去哪里了?还知道要回家?知道现在多晚了吗?」他的语气并不好,一连串的问题也显现出他的在乎。
「你在生气?」晨羽甜笑着。「我出去逛街。」
他闷闷的问:「逛这么久?」她可知道他打了多少电话回去找她?况且台湾时间已经过十二点了,她去哪里逛街?
「在路上碰巧遇到一个大学同学和她老公,我们一起吃晚餐,她又约我去另一个同学开的小酒吧续摊,碰到几个去捧场的同学,大家聊开了,又一起上山赏夜景,那是我们学生时代常去混的地方……」
话筒彼端沉默了一下。
许久之后,他才闷闷的说:「看来我对妳了解太少了,我不认识妳半个朋友,今天我才知道,当妳走出我家,没带手机,我完全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妳,也完全不知道妳可能会去哪里。」
「我同样不知道你的啊,除了那个赫连麒。」晨羽轻声地说,真是有点小委屈。
她何尝不想认识他的朋友,何尝不想跟他一起出去见朋友,但是他并不想公开他们的关系啊。他的未婚妻还躺在赡养院里,他就另结新欢,外人会怎么看他?薄情郎?
「或许我们根本不该开始。」他闷声说。
晨羽闭了闭眼,感觉心脏一阵一阵尖锐的收缩。
这个男人常会在天秤的两端自相矛盾,觉得自己对不起她这个新欢,也对不起骆以心那个旧爱,他完全不知道骆以心是怎么欺骗他的爱,一直生活在内疚里,这个大傻瓜,这个笨男人。
但她爱这个冰山大傻男。
「你的意思是,要跟我分手吗?即使我从来不要求名份,你还是要跟我分手?即使我从不要求你要爱我多过骆以心,你还是要跟我分手?」
重重的问完,她感伤的吸了吸鼻子,毅然决然地说:「好,我们分手,如果我们分手会让你的心获得平静,我会离开你家,走得远远的,等你从美国回来的时候,你就不会看到我了……」
「不要走!」纪恒希急了。「妳哪里都不准去,待在家里等我回去,妳不知道我有多想妳,妳永远不会知道……会说那些话是因为我觉得对不起妳,我无法给妳承诺,却又要妳一直待在我身边,我担心妳会厌倦这段感情,担心妳会离开我,去找一个可以给妳婚姻的男人,有哪个女人可以忍受自己的男人要照顾另一个女人一辈子?」
「所以你根本不相信我是不婚主义喽?」她不要他又陷入自责的泥沼中,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冲淡凝重的气氛。
「我知道妳不是。」他低叹。「每个女人都渴望穿上梦幻婚纱,跟心爱的男人一起走进教堂。」
「不说那些了,答应我一件事。」她用感性的语气说。
他的心弦一紧。「妳说,我什么都答应妳。」
她笑了。「就是啊——一定要买礼物给我哦!我要香水啦!很贵很贵的名牌香水!」
他也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疼惜。「知道了,我不会忘的。」
他知道她从不用香水,为了让他好过一点才有这个要求。
她越是轻松,他就越内疚,但他可以发誓,他绝对不是因为她像骆以心才爱上她。她就是她,是独一无二的她,独一无二的陆晨羽,他被陆晨羽给吸引,爱上的也是陆晨羽。
他希望她也知道这一点,知道他的心,知道他打从心里爱着她……
这天早上,晨羽瞪圆了眼睛看着窗外院落里的一抹枫叶。
咦?秋末什么时候来了?她怎么都没感觉?整天还是穿着短袖T恤跟七分裤晃来晃去的。
这么说,她该回套房去把秋装搬来喽?这么说,她在纪家已经待了超过三个月了?
不会吧?时间怎么过这么快啊,她都没感觉,而且她已经好久没回老家去看看爸妈和爷爷奶奶了,他们一定很想她……
「在看什么?」身后扬起了纪恒希的声音。晨羽回过头去,看见穿西装打领带的他,一副菁英领袖的模样,谁会知道这男人昨夜咬着她的粉臀不放,说是要让她知道他的牙齿不是盖的,好幼稚哟——
「哈——」昨夜春色无边的画面不期然的跳到眼前,她忍不住扑哧一笑。
「妳笑什么?」纪恒希严肃的看着她。
晨羽暧昧到家的眨了眨眼。「昨天晚上啊,你……」
「昨天晚上他怎么样?」纪老夫人耳尖的凑过来,很想听。
「住口!给我住口!」纪恒希的俊颜涨成了猪肝色,立即伸手捣住晨羽的嘴,就怕她真的口无遮斓,把他们的床第之事说出去。
纪老夫人挑了挑花白的眉毛。「丫头,我知道他不让妳说,我都知道,等他去上班,妳再告诉我。」
「好的,奶奶。」晨羽听话极了,她看到某人威胁的眼光了,这让她更乐。
看来纪总裁很怕让人知道他私底下也有如此「率真」的一面哦。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怎么还不过来吃早餐啊,我这个老人家快饿死了。」纪老夫人在喊人了。
「马上来,奶奶!」晨羽一溜烟从大怒神身边闪过,闪到餐厅去了,还是待在奶奶身边比较安全,呵呵。
奶奶对她保护到家,根本没把她当看护,而是摆明了把她当准孙媳妇,因此她越来越像纪家的女主人,连华婶要做什么都会不由自主的问过她才去做。
「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时候才要结婚?」餐桌上的菜色是清粥小菜,还有纪恒希必喝的黑咖啡,纪老夫人轮流看着他们,问那一千零一个问题。「难道要等我死了才要结婚吗?」
这句不祥威胁也是必说经典。
「奶奶,这个酱瓜很好吃,妳多吃点。」晨羽连忙替老人家夹菜,希望分散注意力。
这个问题她明明私下跟奶奶谈过,希望奶奶再给纪恒希一点时间,而奶奶也答应了,怎么现在又拿出来讲啊?
她真怕纪恒希被逼急会对她说——我们分手吧!这不是不可能的,他对骆以心有责任,那份未婚夫的责任沉沉的压着他,他是不可能会为她而改变的。「我说,你们这样每天晚上妳过去他那边睡,早上妳再溜回妳那边装睡不累吗?」奶奶斜眼看着他们两个。「干脆住一个房间不是很好?我跟华婶都会睁只眼闭只眼的,你们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
「奶奶!」晨羽拚命使眼色。
老实说,她不是很想住在纪恒希的房间,他的房里摆了几张他跟骆以心的亲密合照,不然就是骆以心迷死人不偿命的美美独照,又不能叫他拿掉。
说到照片,他和骆以心的照片那么多,和她却一张合照都没有,她应该找机会跟他拍张照片才对。
「天气转凉了,明天我们出去走走,到北横看枫叶。」搁下咖啡杯,纪恒希突然神来一笔地说。
「好啊好啊!」她立刻举双手双脚赞成,这总比一直被奶奶逼婚强多了。
纪老太太看着他们,放下了碗筷,下巴微微一抬。「我说,你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难道要等我死了才要结婚?」晨羽哭笑不得的看着老人家。真是输给奶奶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