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无此事!头儿误会大了,他们三个脏成这德行,谁瞧了都要作呕,要强压也得看对象……你!就是你!混帐东西!看什么看?头给我低下!咱们家头儿强压美人的场面是你能瞧的吗?”连三拐腿,把三个摩色族人砰砰砰地听力倒在地,而适才大胆直瞪吕云抓住美人亲热的那一个男人,还遭来一记鞭打,把他破衣前襟打得飞裂开来。
唔……可恶!简直……动弹不得嘛!花夺美被狂吮朱唇的嘴碾得发疼,却避也无处避。没办法,她的纤颈、双腕、脚踝以及腰间都炼着铁链,从头到脚六条链子又全被牢牢嵌钉在船板上,浑身沉得要命,哪儿能逃!
更头疼的是,吕云与她性情相近,全然吃软不吃硬,跟她硬碰硬,处于劣热的她下场更凄惨……被办的这些天,她多少学会点自保之法。
自暴自弃起来,懒得抵抗了……就当作年少时候与十二金钗习艺吧,反正也不是没被吻过。可是……唔唔唔,混蛋!耍什么狠?就不能温柔些啊?
她唇瓣一软,吕云的舌便窜进,那狠劲吻得她差点断气。
“姐姐愈来愈乖了。”吕云赞许笑道,语气充满媚丝般略沉。“晚些我让人送桶清水过来,我再为姐姐擦澡。”
匿怨友其人、匿怨友其人、匿怨友其人……内心黔念再黔念,花夺美银牙暗咬,咬得下巴生疼,却还能嫣然一笑。“天天劳烦妹子服侍实在过意不去,我看干脆解开这身束缚,凡事我自个儿动手便成。”蓦地话音低微,像觎见什么奇诡之事,娇躯略震。
吕云察觉到她细微反应,扳高她脸蛋。“怎么了?”
怎么了?
问她怎么了吗?
呵呵呵、哈哈哈、嘿嘿嘿,没怎么呀,她只是太欢喜兴奋啦!
没看错,她瞥见了!那名挨上一小鞭的男人前襟破破烂烂,胸膛是偏黝的古铜色,这不足为奇,奇的是他粗颈上有一圈肤色较淡的印子,该是长年戴着类似颈环、颈圈等东西在脖子上,少接触日阳照射,所以才留下明显淡印。
那圈淡印她相当熟悉啊,与她送某人的银环形状一模一样!
内心既欢愉又酸涩,血气热烘烘奔流胡窜,惹得她头昏耳热,眼眶又极不争气地被烘得热烫。
说实话,十五夜时遇乱山云围困,她内心尽管惊愕,却极其诡谲地兴起近似玉石俱焚的执拗心思。
说穿了,那样的心思带着自虐且自戕的意味。危险横在眼前,她敢奋不顾身往下一跃,毫不留连;对头欲谋于她,她束手就擒,走便走,死就死,如何摆布她皆无所谓。
对自己好坏,让自己深陷囹圄,然后昏了头似地胡思乱想,想着心里的那个男人见着她这模样,会不会心疼?要不要还继续恼恨着她?肯不肯再爱她、宠她、怜她怜得不得了?
呵呵,她早说过,她这偏执傲脾性,没谁受得住啊!
现下他来了,把自个儿弄成一副猥琐无用样,浑身肮脏、发丝油腻纠结,缩肩微驼的样子让人无法联想他一向挺拔的站姿。
突地,垢面上的一双锐眼与她瞬间接触,她方寸骤颤,呼息深浓,忙回避地调开视线。他为她而来吗?她……很欢喜、很欢喜的……欢喜得眸子起雾,花夺美费劲隐忍,但离她好近的吕云却起了疑心。
“咦?”眉淡挑,桃花脸随即瞥见可疑男子。
花夺美心下大骇,二话休说便出击了。
她两条粉嫩藕臂首度主动攀住吕云肩膀,双腕的细铁链子敲得铿铿作响,她脸儿一扬,热情如火地吻住对方的桃花嘴。
“妹子撩拨得人家全身发烫呵,你摸摸,摸摸呀……人家一颗心跳得好快,瞧你造的孽……”把高耸胸脯多情地往对方身上蹭,蛇腰曼扭,薄裙里的玉腿大发缠功,圈住吕云腰际不让她走。
活春宫就地上演,福禄寿矮壮三妹颊面红红也要睁大眼瞧个仔细,一时间无暇理会三名男性俘虏。
接下来的事混乱至极。
一团乱,所有的事全挤在顷刻间发生。
花夺美只知不能让吕云动那三个男人,他们潜伏进来定另有计谋,断不能露了马脚。
她揽住吕云全心全意吮吻,如一朵渴望灌养的娇花尽情绽放,无论如何都得引走吕云的注意力。
昏乱与焦急之际,有什么爆发—
粗狂的咆哮声、震耳欲聋的爆裂声、惊慌震怒的叫嚷声……她蹙眉闭眸,不由得缩屈身躯,将脑袋瓜埋在双肘间,这是一种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因一道足以震天撼地的轰隆巨响把船只炸得剧烈摇晃。
下一瞬,她胸腹中的气息几被勒得尽吐出来。
一双男性悍然的健臂紧紧搂抱她,抱得这么狠、这么紧、这么不顾生死,怕她无端端消失似的,她无须抬头就知这怀抱的主人是谁,他飒爽气味早烙在她记忆中,如何也不能忘。
厚实胸膛鼓动,她知道他正扬叫嚣,靠得太近反倒听不清楚,仅在混乱中捕捉到其它人的叫声—
“头儿,有人奇袭!”
“……看不到对方旗帜,两艘墨船配备精良,各有十二门炮!”
“排桨入水,张三角帆,开炮门,迎战!”吕云迅速命令,蓦然大喝。“雷萨朗!放开她!”
雷萨朗。雷萨朗。雷萨朗,他为她而来……
耳中仍呜鸣不歇,花夺美终掀开双眼,愕然发现,前后不出半刻钟,平整的顶舱竟破出一个大洞,海水虽不至于灌进,但海风呼呼吹入,舱内一片狼藉,夹杂烟硝味的风相当呛鼻。
乱山云的手下上上下下奔走,匆忙却不慌乱地备战。
然,她这位海盗头子一发命令后,哪儿也不去,腰间剑已然抽出,直指假冒摩色族俘虏、混进她大船里的雷萨朗!
一开炮,雷萨朗便扑近以肉身覆盖她,将她密密护住。花夺美此时盯着他昂扬而立的背身,双啾向执剑与他对峙的吕云,海风犹自扑入,木悄四散,鼓扬两人的乱发和衣衫。
“放开她!”雷萨朗声沉沉压过周遭叫嚣,一掌尚抓住锁困她身子的一条长炼。她暗自运劲连扯好几回,掌心使力至热肿,仍无法从中扯断,但六条链子嵌在船板上的铁锁已被扯松。
“钥匙拿来!”他厉声喊。
他的楼主确实是混帐,但见她如畜牲般被层层链锁,受凌辱欺压,他再强、再无情,即便恼恨她入骨,恨得直想厉惩她一顿,却也不能不心疼。
她给旁人苦头吃,他恨不得她也尝到苦果。
现下有人成全的想望,他却火大得只想大开杀戒,把欺她之人碎尸万段方能消他心头之恨!
这一方,吕云眸底湛光,眉间聚狂。
“钥匙我早抛入海里,阁下不妨找去————”话方落,她长剑已动,剑走轻灵,直逼雷萨朗门面。
两人缠斗,雷萨朗以单掌对敌,另一掌仍不断使力震松长炼嵌头。
花夺美不敢张声阻他,怕他分神,四脚下与腰配合他的力劲死命地扯动扭摆,随即啪啪啪连着几响,终于把嵌头锁全都拔出。
“雷萨朗,小心!”
她惊喊,困斗得难分难解的两人突然抢起六条链子,两人都想藉由长炼将她扯近自己,雷萨朗雄盛的拳风将那抹艳红逼退了几步,趁势把所有链子绕过虎口、惯在粗腕间。
吕云化去他的拳风后再一次扑逼而至,其势汹汹,訾目欲裂。
雷萨朗闪避不及又不肯放开她,急退问,肩膀被剑端划下一道,所幸口子不深,只是吕云又连下狠招,不给丝毫喘息机会。
“雷萨朗你放手,别护我!”
固执地拖着地,浑沉沉的链子让他了半身几动弹不得,还得防吕云抢夺,闹得臂膀又挨一剑!
这算什么嘛!花夺美瞥见他肩头和上臂皆渗血,他一出力,血渗更多,心中不禁绞疼。
对她的焦急叫嚷,雷萨朗充耳不闻。
“把我放到一边,我能助你——”虽无法腾挪对打,她亦能拾木屑等小物以暗器手法护住自己,甚至帮他退敌啊!
轰—砰!
无奈,她还没恼嚷完,船身耳然倾震,震荡之大让船舱里未嵌紧的东西全倒在乱滚,人也极难站稳。
“头儿!那两个摩色族人溜到底舱凿船!”
“两艘墨船又撞角过来啦!稳住啊!”
福禄寿三姐妹厉声提点的同时,又一阵轰然巨响,大船的头尾分别遭到撞击。
花夺美再次被拥入厚实胸怀中,男人伏低虎躯护住她。
剧烈摇晃之际,一道银霜窜过花夺美眼角余光飞掠过来,被震得身形不稳的吕云竟是掷出手中剑!
“雷萨朗!”花夺美惊呼,身躯妄动。
没允怀中的女人抢步胡来,雷萨朗反应甚迅,那把长剑被他横臂挥挡,顿时失却准头,剑尖“咄”地射透一旁船板,岂料这声东击西的打法,他胸腹此时门户大开,吕云双掌同时打击!
怒气腾腾欲置对手于死地的桃花眼霎时间转为惊骇,因那“活宝贝”千钧一刻问切入她阴寒掌风击出的方向,吕云要撤掌已难!
“大香!”
男人恨声狂吼,花夺美只知身子被击飞出去,一时间不感疼痛。
风顿时变强,太阳也强,强得有些刺目……
太阳?她眯眼微怔间,突然“扑通”地大响,带咸味的沁凉淹没了她,漫住她口鼻。
原来……她跌出船舱破洞,坠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