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他跟那个色胚罗家明才不一样呢!虽然爱捉弄我,可是没有毛手毛脚的。”韩聿柔正在整理餐桌,怕邵司衡一回来,看见她们把厨房弄乱会抓狂。
今天早上,韩聿柔上班时接到好友的来电,才知道原来她早先出国去带团,今天才刚到家,而她会联络韩聿柔还是因为她带着土产去找她,发现她的住处正在动工,以为她发生什么事了,才会十万火急的打电话找她。
两人一联络上,便约了今天晚上吃火锅,幸好邵司衡正好有事不在——天知道伤势初愈的他要去哪里,韩聿柔才敢邀好友来到他家,不然要是被邵司衡知道,她肯定没好日子过。
“也对,你们一起住了一个月,但是他只有亲你而已,可见你在他眼中可能也不是什么有魅力的对象。”好友一针见血的说。
“喂,凌小姐,你留点口德好不好?”韩聿柔微微恼怒。
“我是顺着你的话尾推论下去的呀!”凌书年好笑的观察着韩聿柔的反应。
“可是邵司衡不是这样啊,我也不是,我只是寄住在他家而已……”韩聿柔越说越小声,立场越不坚定。
“不过你住这里不用租金吧?”凌书年见好友如此困扰的模样,也不忍心再揭露更多不合逻辑的现实,于是转移话题。
“嗯,因为我一直没找到比之前住的地方还便宜的房子。”韩聿柔一想起这件事就呕。
她一个月的薪水有三分之一是贡献给银行的。
因为兄长做生意失败,家人没钱还债,只好由她这个做妹妹的一肩担起责任,她为了还债,用信用卡跟现金卡借钱,最后却变成以卡养卡的卡奴,直到循环利息跟本金大到她无力再撑的地步,只能与银行协商,要花二十年才能慢慢偿清。
由于家住南部,她只身北上求学工作,一个月的薪水大多花在房租、水电费跟生活费上,现在又背了这笔债务,日于本就不好过的她更难过了。
很难想象韩聿柔一天工作超过八小时,收入在他人眼中算高,她的住处却连电视和电脑都没有。
“找什么房子?这种免钱又舒服高级的地方,赖着不要走了。”凌书年口没遮拦的说,一边在火锅里挑着她爱吃的料,夹进碗里享用。
“总不能一直麻烦邵司衡啊!他是医生,我是护士,我连上下班都不敢坐他的车子,而且已经有人开始怀疑我跟他的关系了……”
她不喜欢引人注意的感觉,偏偏邵司衡是众人目光的焦点。
“你跟那个姓邵的医生是什么关系?”凌书年好奇的问。
韩聿柔鼓起腮帮子,微怒的瞪视好友,“当然是同事关系啊!你以为是什么关系?”
跟邵司衡在一起,她总有一种自己所有深藏的心思都被看光的疑惑,她觉得不自在,却像只扑火的飞蛾,不停的受到邵司衡的吸引。
“我听你说了那么多,以为你们已经快要在一起,可是还没在一起。”
“当然没有,我跟他……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被房东赶出来的那天晚上,我只是凑巧帮了他一个忙,他才让我借住他家……”话虽然这么说,韩聿柔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为什么普通同事会让她借住这么久?为什么普通同事会动不动就亲她?
果不其然,她向来冷静、嘴巴又坏的好友开口了。
“那他怎么会让你借住在他家这么久?你不是说他有很严重的洁癖,严重到什么东西都只用新的,那他怎么会允许你使用他的东西呢?他有在你每次用过东西之后再把它换新的吗?”
韩聿柔摇头。
“而且你们只是普通同事的话,他怎么会动不动就亲你?”凌书年继续追问。
韩聿柔无言了,她是真的答不出来,这些问题这一个月来她每天都不停的问自己,也问过邵司衡。
但是问她自己没有答案就算了,就连问邵司衡,往往才问出口,他便有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到最后都不了了之。
这样的暧昧持续到了一个月后的今天,好友回国后再问出口,韩聿柔还是答不出来。
注意到好友的沉默,凌书年喝了口凉水后开口,“怎么了?”
“没什么。”韩聿柔咬了咬下唇,困扰的说:“当初他让我借住他家,是因为我被迫当他的假女友,欺骗他的真女友跟他分手,那时说好我找到房子就离开,可是后来他又受伤了……总之,事情一团乱……现在我反而不知道我跟他之间到底是什么定位了……”
“你到底在烦什么呀?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暧昧不清呢?”凌书年不解的问。
“我也不知道……”韩聿柔倒了杯香槟,一饮而尽。
“香槟也是酒,慢慢喝。”凌书年望着好友苦恼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你笑我!”韩聿柔双颊涨红,不知道是因为好友的取笑,还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香槟。
“变聪明了,知道我笑你。”凌书年一点也不尴尬的狂笑出声。
“书年,你太过分了啦!我都已经困扰得不得了了,你不帮我好好的分析一下,还笑我……嗝!”
听见韩聿柔打了个酒嗝,凌书年明白她醉了。
“喂,小姐,你也太容易醉了吧?”
韩聿柔的脸红得不像话,瞧她以手为扇一直掮风的模样,教凌书年不得不拿起香槟瓶子,想确认韩聿柔喝的真的是香槟。
怎知,才一拿起香槟瓶子,凌书年才发现好友几乎喝光这瓶香槟,而且餐桌上至少有五只或横或立的空瓶子。
这么多瓶的香槟下肚,不醉倒也半醉了。
“嗝,书年,你说……嗝,如果……如果他真的像你们说的……嗝……那样……嗝,我……我该怎么……嗝……他是坏人……嗝……他把我的银……银杏小树丢了……嗝……”韩聿柔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双眼一闭,趴在桌上睡着了。
凌书年啼笑皆非的看着熟睡的好友,叹了口气,继续吃火锅。
久久,她轻吁一口气,对着不知道跟周公下棋下到哪儿的韩聿柔说:“让你这么烦恼的男人,我想他在你心中不只是同事吧?”
她吃到火锅见底,拍拍屁股就走人,留下一室的狼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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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司衡一进屋里,瞬间有种入错家门的错觉。
客厅还是如常的清洁,但是一入门便能见到开放式厨房像是经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一样满目疮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锅的味道,而这股味道很明显的是餐桌上那个放在小瓦斯炉上的锅子散发出来的。
他不由自主的皱了下眉头,走进厨房一看,才知道情况比他想的还严重。
香槟不知道是谁带来的,至少有七、八瓶,全都空了,而依他的推想,八成是全进了那个现在正趴在餐桌上睡得香甜无比的人儿的肚子里吧!
“喂,韩小姐。”邵司衡拍了拍韩聿柔的肩膀,轻声唤道。
韩聿柔嘤咛一声,枕在手臂上的头动了下,睁开迷蒙的眼眸,涣散的焦距好一会儿才集中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嗯?”饱含睡意的她轻应了声。
“我不过出去一个晚上,你就有本事把家里搞这么乱。”邵司衡的口气平淡,分辨不出任何情绪。
“嗯……”韩聿柔没有回应邵司衡的话,只是像只尚未睡饱的猫儿磨蹭着他抚上她脸颊的手心。
“谁来过了?”邵司衡的拇指来回轻轻的抚弄着她柔软的肌肤,注意到餐桌上多了一副碗筷。
“唔……书年,我朋友……来过……”韩聿柔反应迟钝的左右张望,“咦?书年呢?好困喔……”
“书年?”邵司衡平板的声音总算掺杂些许波澜。
“嗯呀……她带了火锅料来吃……啊……她怎么全都吃光了……没有留半点给我……我还想留给邵司衡吃啊……嗝……”韩聿柔话说得断断续续,“啊……我的头好痛喔……”
一边发出无意义的呻吟,一边扶着头的韩聿柔,丝毫没有察觉身旁的邵司衡脸色铁青。
他一把将她拉起来,“书年是谁?”
“书年?她……嗯……不知道上哪里去了……”韩聿柔眯着眼,上下打量邵司衡,“你是谁啊?怎么在我家?”
邵司衡皱起眉头,大拇指缓缓滑下她的脸颊,来到她的颈项,克制着想要掐死她的冲动,才想说出恶毒的话语,她竟然双手一张,抱住他的腰,脸埋进他的腹部,又呼呼大睡了。
他拍了拍她的脸颊,“喂,韩小姐?”
怒气无处发泄,邵司衡只好一把抱起她,送她上床后,再出来收拾残局。
怎么知道,才稍稍乎抚的火气,却因为收拾狼籍的杯盘时发现的纸条,再次点燃熊熊的怒焰。
他拿着纸条,冲进韩聿柔的房间,把她自香甜的梦乡中挖起来。
“韩聿柔!”
她没反应,睡死中。
“韩聿柔,醒醒!”邵司衡抓着韩聿柔的肩膀,大力的摇晃,满腹的火气难以压抑,让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怒焰中,教人不敢正视。
“唔……别摇了……好想吐……”她皱起眉头,微醒的望着邵司衡,涣散的视线终于慢慢的集中,真真切切的认出了眼前的男人是谁,“邵司衡?”
“不是我,还有谁?”邵司衡见她清醒了些,压抑的冰冷口吻下藏着炽烈的怒火。
“你回来了呀……”韩聿柔觉得头重脚轻,全身使不上力,想倒回这一个月来已经习惯的软床,他却抓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倒下。
“这张纸条是怎么回事?”他将捏在手中皱成一团的纸条塞进韩聿柔的手中。
她不解的看着纸条,缓缓的摊开,只见上头写着——
聿柔:
看你睡着了,我先走啦,你好好休息。
附上我家的钥匙,如果姓邵的家伙欺负了你,就拿着钥匙到我家避难吧!
书年
“咦?”韩聿柔几乎被酒精占据的脑袋还转不过来,“书年留纸条给我呀……这有什么吗?”
“书年是谁?”
“我朋友啊……现在几点了?”韩聿柔迷迷糊糊的问。
“凌晨一点。”邵司衡抓着韩聿柔的力道稍微放松,又问:“你跟那个书年单独待在我家一晚上?还把酒喝光了?”
“呃……”韩聿柔偏头想了想,摇摇头,“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很烦,就一直喝饮料……后来好累、好想睡……”
“你朋友为什么留钥匙给你?”邵司衡横眉竖目的瞪着韩聿柔,一副她干了什么坏事的样子。
“钥匙?”韩聿柔傻傻的笑了,“太好了,那我在找到房子之前,可以去她那边住了……”
她的话尾还含在嘴里,邵司衡的吼声就贯穿了她的耳朵。
“不准!”
“啊?”韩聿柔吓了一大跳,这才发现眼前的邵司衡一脸怒气,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她登时傻了。“邵……邵司衡,你怎么了?”
“不准你去他那边!你跟他真的只是朋友吗?”邵司衡语气急促的逼问。
“是……是啊!我在这里也打扰很久了,去书年那边,就不用顾虑医院里的人……我也不用怕……可是……”韩聿柔越说眉头皱得越紧,“可是……”
“可是什么?”邵司衡恨不得一巴掌打醒她。
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难道她不知道这一个月来医院里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她还想逃到哪里去?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收留我?为什么要亲我?”韩聿柔靠在邵司衡的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感觉他瞬间的失神,却猜不透他的想法。
也是,清醒时她就不懂了,喝醉时又怎么会懂呢?
“你还在装傻吗?”邵司衡的双手自她的肩上下滑到她的腰部,在她身后交握,将她囚在怀里。
“我?装傻?”韩聿柔一脸无辜的望着他,醉眼迷蒙的她,眸中的邵司衡却又是如此的清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邵司衡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吻住她微张的唇瓣,凝望着她困惑又带着明白的黑眸。
“不准去找你朋友,这里让你住,你要住多久都可以。”他边吻,边下达命令。
“可是……”韩聿柔回应着邵司衡的吻,柔软的手指滑过他的脸庞,低低的唤着:“邵司衡……”
“叫我的名字。”邵司衡不安分的手伸入了韩聿柔的衣服里,手掌贴着她光滑的肌肤。
他的碰触让韩聿柔不由自主的轻颤,受到蛊惑般的轻声道:“衡。”
邵司衡微微一笑,摘下眼镜,啄吻着她的唇瓣,如同嬉戏般,往她的耳后与颈项进攻。
“衡……”她不知所措,双手环上他的肩膀。
邵司衡顺势将她推倒,让她躺在床上,他同时覆上了她的身子,体温透过衣物互相传递着,韩聿柔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他声音沙哑的问。
“你的身上好香喔,你喷了香水吗?”韩聿柔说着,还用力的吸了口气。
“应该是今天晚上被苍蝇缠住时留下的。”邵司衡将脸埋进她的肩颈,“你身上的酒味都比那香水味好闻。”
“衡……”韩聿柔笑着唤道。
“嗯?”什么事?
“衡。”韩聿柔又唤。
“嗯?”怎么了?
“衡。”她似乎唤上瘾了,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他的名字,每唤一次,她眼里、脸上的笑意便加深一分。
邵司衡由初时的漫声回应,到后来也任由她叫唤,享受着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逸出的那股亲密感。
“衡。”
“嗯。”
“为什么?”为什么要亲她,要这样管她?
“你知道的。”还需要说出口吗?都已经如此明显了。
“我不知道……”韩聿柔叹息一声。
“反正不许你去找你那个叫书年的朋友。”会把钥匙给韩聿柔,显示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寻常,至少那个叫书年的男人一定对韩聿柔不怀好意。
“为什么?”
“我不喜欢。”说白点,是吃醋了。
“书年是朋友。”韩聿柔解释,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邵司衡交代这么多。
她好迷惘,不清楚自己对邵司衡的感觉,也不明了邵司衡对自己的感觉,一切的一切都有如雾里看花,她想挣脱逃离,不知怎地,却一点也不想动作。
“嗯。”总之,他不管这么多。
韩聿柔笑了,抱着邵司衡,“好舒服……”
这样的亲密,她并不厌恶,也不排斥,对方明明是她的天敌呀!可是这天敌却收留了无处可去的她,即便是因为她被迫当他的假女友,但是她还是不懂。
“衡。”
“嗯?”
“你喜欢我吗?”韩聿柔还是问出口了,反正趁着醉意正浓,一切都归给酒精作祟,若是答案不是郑姊或是书年所说的那样,她也不会尴尬吧!
“你说呢?”还用问吗?
“我不知道,所以才问你呀!”她的手指插入邵司衡的发间,淘气的揉乱他一丝不苟的发型。
“喔。”
沉默良久。
“衡,你真的不打算给我明确的答案吗?”韩聿柔好无辜的问,都抱在一起,躺在床上了,为什么邵司衡还是不肯给个答案呢?
“答案很明显呀!”他用鼻子磨蹭着她的颈项,惹得她一阵颤笑。
“大家都说你这样是喜欢我,是真的吗?”
“你说呢?”
“唔。”韩聿柔语塞,“我一直在想你是容忍我的。”
回首过去几年,以邵司衡身为医生的权威以及严重到极点的洁癖,她多次与他顶嘴抗衡,邵司衡要是不高兴,老早可以运用关系把她扫出医院,哪还会让她留到现在!
前两天她才知道,邵司衡在医院似乎是有背景的,而且背景雄厚,让他有权限管到人事行政方面,才明白自己经过这么多年还能留在医院是多么幸运的事啊!
“喔?”
“我前两天才知道原来你是靠背景进医院的。”韩聿柔笑着,“难怪你可以决定护士的调动。”
韩聿柔这话说得隐讳,但邵司衡一听便明白她指的是她刚进医院时的事。
她考进医院之后,曾经吃过年长护士的苦头,受尽欺陵的她碍于医院规定新进护士必须由有年资的护士带领过三个月后才能自行运作,而无处申诉。
但是才过了一个半月,那位老护士便提早退休,韩聿柔的苦难日子也终于结束。
那时她一直在想,是谁有这么大的权限可以逼退一名年资如此久的老护士?直到前两天,听郑姊随意说起,她一推想,大胆的猜测着这么做的人会不会就是邵司衡?
“你知道了?”这么聪明,开窍了?
“真的是你?!”韩聿柔笑得更加灿烂,“这些年来,都是你?”
这些年来,她在医院遇到很多鸟事,也许是她生性迷糊,也许是她性格上的缺陷,她就是很容易遇到被欺负、被排挤的事情,但是到最后,她总是能够得到帮助,化解难关。
“你说呢?”邵司衡俊美的脸上泛着笑意。
“我不知道,你告诉我。”韩聿柔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不再是那么难懂了,也才发现自己为何会特别在意邵司衡。
也许她也喜欢他。
这个意念一起,她便感到有股名为喜欢的暖流泛过全身,让她的神经因为喜悦而打颤。
然后,这个猜测变成了肯定的答案。
是的,她喜欢邵司衡。
她总是假装不被他吸引,跟他的斗嘴以及抗衡,情绪因他而波动,原来都是因为她喜欢邵司衡。
“想做更舒服的事吗?”邵司衡笑问,毫不掩饰自己的企图。
韩聿柔漾着醉意的瞳眸痴痴的凝视着邵司衡,凑上自己的唇,做为回应。